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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此时整个急诊大厅里的人都在看着这边,不少患者家属都在交头接耳的,以为是又遇上了什么医患矛盾。

特别是刚才听到这个眼镜男说什么拍片子的事情,甚至不少人还嘀咕了起来。

“我们不也是,医生没说两句呢,就让拍片子。”

“现在这些医生呐,就是让你检查这个检查那个,他们才好赚钱的。”

“心黑的很呢。”

此时因为动静太大,其他还没下班的医生和护士也赶紧过来,生怕闹起来。

温牧寒看着面前的叶飒,身后那些议论声落进他的耳中,但他依旧垂眸问道:“怎么回事?”

这些人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他得听她说。

叶飒盯着对方眼神一如刚才的冷漠,直到她轻轻转头,看向温牧寒,声音里透着一丝怒气:“他打她。”

其实叶飒并不是热心肠的人,她也没打抱不平的习惯。

她就是看不惯。

看不惯这个男人在她面前把人像个牲口一样拽走,看不惯明明是他自己的错误,还敢倒打一耙的行为。

温牧寒看着对面还被男人拉着的姑娘,眼睛在她脸上扫了一圈,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哪怕是他,要不是这会儿心底极力克制着,只怕就要上去把这傻逼揍一顿。

他骨子里本就正气至极的人。

“松手。”温牧寒的两个字,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磨出来的。

眼镜男这会儿被这么多人围观,虽心虚起来却还是强撑着说道:“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关你们屁事。还有你这个医生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老婆这明明是摔伤的。你不就是看我不想拍片子,就在这儿血口喷人。”

“来来来,你们都来看看啊,就这个狗屁医生非要我们查一堆东西,我不查她就在这儿污蔑人。”

男人的声音极大,闹得整个急诊室都开始往这边聚集。

许多人的眼睛都集中在叶飒身上,就在此时,叶飒突然往前踏了一步越过温牧寒,直勾勾地望向对面眼镜男。

“我学医七年,难道还分不清伤痕的来源?你以为一句摔倒就能掩饰你的所做作为。那好,你现在松开她,让我给她一寸、一寸地检查,我倒是要看看她身上的这些淤痕到底是被打的,还是不小心摔倒撞的。”叶飒望着他,清冷的声音异常坚定。

眼镜男没想到居然会遇到这么硬气的医生。

一时也有些慌神。

温牧寒微垂着眸望着面前的姑娘,她整个人笔直地站在这里,丝毫不退后,锋利地犹如一把刀。

稍不留神就能把对面割的头破血流。

或许也会割伤自己。

此时副主任医生曾磐也到了现场,他在了解情况之后,不由有些头疼。这些家务事其实是最难处理的,他能理解叶飒挡住对方离去的心情。

正好这会儿外面进来几个警察。

自从之前几次大的医闹之后,第九军院附近就有警察的值班岗亭,这会儿急诊室刚闹起来,就有护士报警了。

警察一过来,瞧见这一幕赶紧问:“什么情况?是谁闹事儿。”

眼镜男别看刚才牛气冲天,结果这会儿见到警察来了,神色也不由紧张起来,他抢着开口说:“警察同志,对面这个医生不仅乱收费乱让我拍片子,她还指使这个人打我,刚才大家可都看见了。”

眼镜男本来是想指着温牧寒的,可温牧寒身上自带气势,一双漆黑眸子微睨过来。

吓得他立即收回手。

警察朝温牧寒看了一眼,但是叶飒开口说:“既然警察来了,就正好让警察也看看,她身上到底是摔伤的还是被打的。”

她微眯着眼睛,语气里充斥着危险。

这会儿警察注意到眼镜男身边站着的姑娘,特别是那一脸的伤痕,这他妈能是摔的?

基层警察管的都是这些家长里短狗屁倒灶的事情,一眼就看出来这姑娘脸上伤痕的猫腻,当下不客气地对眼镜男说:“你说这是她自己摔的?”

眼镜男心虚,神色一下变得哀求,他看向身边的姑娘:“媳妇,你快跟他们说,不是我打你的对吧。”

说着他还伸手拽那姑娘,只是长发姑娘身上都是伤,这下疼得直倒抽气。

“媳妇,他们会把我抓进去的,到时候我工作怎么办。你可别犯傻啊,这是咱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这人脸上跟画皮似得,一会变一个样子,惹得旁边围观的人都不停地议论。

“你看看他老婆脸上被打的,作孽哦。”

“难道这个医生不让他们走的,小医生还挺有正义感的嘛。”

“人模人样的,打起老婆这么凶的呀。”

连叶飒都被这人不要脸的劲儿给气笑了,当着这么多人还敢这样,他可真是够肆无忌惮的。虽然她学医一直明白物种的多样性,可面前站着的垃圾她还真不想承认自己跟他同属人类范畴。

警察也懒得看他表演,上来就拉着他说:“行了,别废话了。跟我们走一趟吧,现在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老婆、老婆……”眼镜男急急哀求。

此时一直垂着头的姑娘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含着泪,朝叶飒看了一眼,似是有内疚又似说不出的神色。

“他……他没打我。”

她刚一开口,所有人怔住。

包括始终站在她对面的叶飒。

眼镜男仿佛一下找到底气,贱兮兮地笑着说:“你们看,我老婆都说不是我打的,你们管什么闲事啊。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就连民警都无语至极,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是在这里。有些被家暴的女人,哪怕警察来了,都要维护自己老公,就是怕老公被抓进去丢了工作。

毁了这个家。

可是她们却想不明白,早在对方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在毁了这个家。

此时连受害者都说不是被打的,哪怕是民警也没办法强行拉着他们去派出所,因为做不做笔录都是那样。

两口子和稀泥,他们倒是弄得里外不是人。

瞧瞧这位管闲事的小医生,可不就被架住了。

民警还挺同情叶飒的。

温牧寒偏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就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那个姑娘,直到她脸上的薄怒一层一层的褪去。

露出苍白而又安静神情。

下一刻,她双手缓缓插在白大褂的兜里,往旁边迈出一步安静让开路。

突然,温牧寒心底莫名抽了一下。

温牧寒这人哪怕不是铁石心肠,那也是足够坚定,轻易一点儿小事儿不能动摇他的心志。他打小就遭女孩喜欢,长相帅气不说家世也好,在学校里的时候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寻常男生戴着个眼镜一副文弱的模样,偏他不仅成绩好运动也厉害,就连校运会的时候,是真有一帮姑娘等着给他拿水喝。

在这种情况之下,温牧寒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身边愣是弄得一个姑娘都没有。

就是因为他心够狠,该拒绝的时候,他眼睛眨也不眨。

不是没人在他面前哭过,打电话哭的,跑到他教室里哭的,发什么疯的都有。

他能连眉梢都不挑一下。

可现在不行,他就站在这里亲眼看着叶飒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他能感觉她心底那种无力感。

他就是特不爽。

不爽是觉得这种操蛋的事情不该让叶飒碰上。

他这姑娘天生不该受一丁点委屈。

眼镜男离开的时候,还没得意地龇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突然温牧寒挡在他的面前,眼神冷漠透着微微戾气,他这人是真沙场里打滚出来的,身上那股子血性真掩不住。

“说谁呢?”他掀了掀眼皮。

眼镜男想起来刚才被他踢的那一脚,整个人都怂了,这种人连纸老虎都不如。除了窝里横之外,在外头稍微点儿遇到硬茬子就不敢吱声。

温牧寒这会儿也不讲究什么军民一家亲。

他本就个子极高,身形又如松柏般笔直,站在眼镜男面前足足高对方一个头,光是身高就给对方带来足够压迫感。

他声音极冷说:“还有刚才你骂她什么?你以为她学医这么多年,是让你这种人来骂她的吗?”

狗屁医生??

你又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说她。

“道歉。”他冷着声音扔下两个字。

眼镜男往后看了一眼一旁的民警,结果两位民警朝天看了一眼,毕竟这里又没动手也没打架,人家就是很文明地让他道歉。

而且眼镜男也不敢在这里继续待着了,赶紧说:“对不起,是我胡说八道。”

身后的叶飒并没看着这个人,她只是安静地看着温牧寒。

只是在眼镜男拉着那姑娘从温牧寒身边走过时,他突然轻声开口,喊了声:“姑娘。”

“自己的女人,是用来疼的。”

那姑娘脚步顿住,可最后还是被强行拉走。

——

一场闹剧终了,四下纷纷作鸟兽散。唯有叶飒还站在原地,急诊大厅里清冷的灯光落在她身上,本来就是孤傲的小姑娘,此刻站在那里,仿佛要隔离全世界。

旁边的几个护士看着叶飒,都神色复杂。

这几个实习医生呐,本以为这位叶医生瞧着最冷傲,又不爱说话,一副懒得处理人情世故的。

可最后大家没想到,最有人情味的反而就是这位叶医生了。

温牧寒上前,叶飒抬头看向他,倒是先开口:“我先去换身衣服,等我一下。”

她神色倒是如常,看起来并没有受太大影响。

温牧寒没多说,安静点头,意思是他在这里等她。叶飒转身离开之后,不远处的几个小护士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刚才叶医生男朋友好帅啊。”

“对啊,他就是那个海军少校呀,真的是个行走的大帅比,叶医生简直是人生赢家啊,她什么都有。”

“连受委屈都有人立即帮她出气,我昨天打针被病人骂了之后,还要继续挨护士长说。怎么这么同人不同命啊。”

“你是工作不认真,人家叶医生是打抱不平。”

温牧寒突然轻笑了一声,现在这些小护士八卦的时候,声音非得这么大吗?

只是等了二十分钟,叶飒还没回来。

温牧寒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循着刚才叶飒离开的方向走过去,等走到更衣室门口的时候,正好撞见一个刚换完衣服准备下班的小护士。

小护士看见他,不由脸一红:“你来找叶医生的对吧,我刚刚看她从这个门出去,可能去台阶那边了。”

温牧寒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才注意到这边还有个后门。

于是他微点头表示谢意后,顺着门一路走出去。

果然走出去不远,看见一个很长的台阶,是连着医院的另外一栋大楼。这会儿晚上没什么人,因此台阶上坐着穿白大褂的人特别显眼。

叶飒手里拿着一根烟,把玩了半天,就是没点。

其实她并不喜欢抽烟也不觉得抽烟能解决什么烦恼,就是偶尔会想着他抽烟的样子,也想尝尝这滋味。

突然,她手里的烟被一只伸过来的手拿过去。

温牧寒毫不犹豫地把烟对半折断,然后揣进自己兜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以后不许抽烟。”

叶飒仰着头,今晚星辰正好,不仅有笼着一层朦胧光辉的圆月,还有漫天星斗。

他就站在星空下,剑眉挺鼻那样深邃的五官。

真叫她挪不开眼睛呐。

突然叶飒牢牢望着他漆黑眼睛,声音很轻地说:“牧寒哥哥,你哄哄我。”

你哄哄我好不好。

她声音那么轻,如同小孩的呓语,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滋味。

半刻后,本来还站着的男人突然缓缓蹲了下来,他的手掌按着她的发顶轻轻摩挲了下,声音浅浅淡淡:“飒飒,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