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檬的目光先是落在书封上——《话剧的艺术》。
不仅在看书, 还在看这种偏理论性质的书吗？周围的音乐声和对话声这么吵, 真的能看进去吗？
因为这几分好奇, 宁檬的目光上移, 落到他脸上, 有些好奇这人的身份。
在看清对方的脸时, 宁檬微微一愣, 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正巧这时候, 柠檬爹发了条消息过来问她吃得开心吗, 宁檬随意回了句话，退出聊天界面时正好看到手机屏幕的那张火烧云照片。
看着这张照片, 宁檬总算是想起来眼熟感从何而来——是那天在马场里遇到的男人, 自己屏幕用的照片还是出自他的手笔。
没想到从A市到H市都能遇到，这还真是挺巧的。
不过两人只是一面之缘，对方估计已经不认得自己了。
宁檬心中感慨一下后就在旁边的空桌子坐下了, 重新戴好蓝牙耳机，点击视频播放键, 开始边吃糕点边追剧。
这部电视剧在演员服饰、妆容以及很多细节上，都尽可能做到了贴合历史背景。
在很多烂片当道的现在，像这样富有诚意的作品，宁檬作为一个观众, 是非常买单的。
看到一些很考验演技的镜头时，她还会调慢倍速，研究一下演员是怎么演出这个镜头，是用怎样的语调说出台词。
*
每个地方举办的酒会, 从形式上说压根没什么差别。
封攸宁早早做好准备，过来参加酒会时顺手把自己刚买到的书也一并带了过来。
他借助看书来打发时间，时不时的，他抬起手腕看一眼手表。
H市豪门中认识他的人不多，他才能从寒暄中脱身，像现在这样悠闲。
应酬这些事对他来说并不难，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轻易做到八面玲珑。但他最近有些犯懒，又没有应酬的必要，就放任了自己。
翻了一页书，封攸宁感觉到隔壁桌有人坐下。
他没在意，继续翻着书。
看到某一段话时，他不由凝神，神色间带着几分思索。
片刻，封攸宁合上书籍，打算起身过去拿杯饮料。
路过宁檬身边时，他余光扫了一眼，唇角轻轻勾起——
他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了，没想到有人更过分，居然直接在这里兴致勃勃追起剧来。
等封攸宁要了瓶矿泉水回来时，宁檬正好追完一集。
她把蓝牙耳机摘下来，伸了个懒腰，环视一圈周围，瞧清楚封攸宁手上拿的是什么时，她眉梢微挑。
在酒会上喝矿泉水？
就算这个牌子的矿泉水非常贵，也不能掩饰它就是瓶平平无奇的矿泉水啊。
她的眼神不掩惊诧，封攸宁侧头看了过去。
他的记忆力极好，在看到宁檬的第一眼，就把人认了出来。
沉吟片刻，封攸宁颔首与她示意，眉眼温和。
宁檬礼貌打了个招呼，继续低下头追起剧来。
没过多久，宁檬瞧见她爹发来的消息，关掉视频走去找她爹。
一路走过去时，遇到几个人上前搭讪。
宁檬总算找到几分‘她现在正在参加酒会，而不是换了个地方追剧’的感觉。
路过舞池时，宁檬再次被一个年轻俊秀的男人拦住。
他邀请跳舞的话才刚开了个头：“方便……”
不远处有一个人大步走过来，直接替宁檬回答道：“不方便。”
看着她爹熟悉的眉眼，宁檬朝着他眨了眨眼，扭头对那个年轻男人道：“不好意思，的确不方便。”
能参加这种酒会的人，基本涵养都不错。那个男人笑着说：“那真是遗憾。”
等那个男人离开后，宁檬才道：“爹，你发消息喊我过来干嘛？”
宁白驹脸色有些难看，听到宁檬的话，他才恢复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给你介绍爹的朋友。”
“那我们过去吧。”宁檬笑道。
费星泽就站在不远处，他已经年过五十了，不过人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很精神。
“这是你费伯伯。这是我的女儿，宁檬。”
宁白驹给两人都做了介绍。
在宁檬乖巧喊着‘费伯伯’时，费星泽温和笑道：“这就是宁檬啊，听白驹你提到几回，但这还是第一次见。”
“小姑娘长得真是好看，听你爹说你是混娱乐圈的？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跟费伯伯我打声招呼，我在圈子里还是有些人脉的。”
他声音温和，脸色也真切，看着不像是在说场面话。
宁檬心中轻啧一声，她爹的交友能力还真不是盖的啊。
接下来，宁檬也没怎么说话，就乖巧站在她爹身边听他们说话。
然后从他们的对话中，宁檬了解了近来不少有关她爹的动态——
VC生物制药公司那边研发的糖尿病特效药取得了突破性进展，顺利的话，再过几个月时间就能顺利进入市场。
VC科技公司主要负责网游的开发。现在已经研发出一款手游和一款网游，世界背景都是三界六道，充满了仙侠气息。
此外，她爹新踏入的领域，如实体业中的药妆也研发出一系列效果极好的护肤品。
当然，按她爹说的，药妆这算是小打小闹，随便赚个零花钱。
……
总之，这大半年时间里，她爹手头的产业飞速发展，而且有些产业捞金能力十足。
虽然现在还没发展到豪门的层次，但已经足够他跟很多豪门的老总们平等对话。
没过多久，举办这场酒会的人露面，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宴会的中心，恍若众星捧月一般。
瞧见这一幕，费星泽无奈笑道：“季家在H市是发展得越来越好了，现在产业已经往整个华国辐射出去，估计未来几年，季家的场面会比现在还要红火。”
宁檬悄悄打量她爹一眼，想看她爹会不会对这种场面觉得酸。
好在，并没有。
宁白驹对酸的要求极高，也就华国首富陆先生那个级别能让他变一变脸色，大多数时候，他觉得自己还挺沉得住气的。
突然，酒会大门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哗声。
不少人听到动静，都往大门方向探头。
宁檬想要瞧热闹，也往大门方向看过去——不知道是谁在这个点才来到酒会，居然引发这样的热闹，估摸着背景不小。
透过人群，众人瞧见一个身穿酒红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走进酒会。
他才刚一露面，酒会发起人，那位季先生就一改刚刚冷淡的神色，笑容满面亲自应了过去：“陆少爷，你过来这场宴会真是让人蓬荜生辉啊。”
“季董客气了。”陆绩笑着摆手。
“今天是您的主场，我就是受邀过来给您热热场子的，可担不起蓬荜生辉这个词。再说了，您这场酒会怎么能叫蓬荜呢。”
他语调轻缓，说话听着客气，却不显低微。
姿态拿捏得相当好。
“那位是谁啊？”
宁檬身旁有人出声问道。
然后他的好友回道：“是陆先生的侄子陆绩，这位啊，可算是商场年轻一辈中的青年才俊。”
“是那位陆先生吗？”
“还能有哪位陆先生？”
“啧，我这不是觉得有些惊讶吗？难怪季家这两年发展得越来越红火了，原来是搭上了陆氏的门路啊。”
“走吧，难得有陆家人在H市露面，你我也上前去敬对方一杯酒。”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们两个人。
事实上，整个酒会都因为陆绩这个年轻人的到来而动了起来。
这个年轻人在商业上取得的成就，在这些老狐狸看来还不算什么，他背后所代表的资本，所站着的那个人，才是让这些老狐狸沉不住气的原因。
宁檬瞧了场热闹，心中忍不住感慨：华国首富是真的气派啊。
她忍不住扭头，想要跟她爹说一下。结果，等宁檬的目光落在宁白驹身上时，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刚刚以为她爹要酸时她爹没酸，现在没做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她爹悄悄酸了！
但转念一想，宁檬又能理解了——
她爹只看得上陆先生那种级别的超级大佬嘛，努力发展了大半年，结果发现，陆先生他侄子在宴会上的受欢迎程度都比自己要高上不少。
所以本质上，她爹还是因为首富陆先生酸的。
宁檬左右张望，确定没人注意到她爹的异样后，连忙走到她爹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
宁白驹神色阴沉，盯着陆绩那个方向，没反应。
宁檬用力一扯。
发愣的宁白驹被她扯醒神了。他无奈拍了拍她的手：“袖子都要被你扯掉了。”
宁檬连忙松手，她拍了拍她爹的肩膀：“爹，要知道你才发展了大半年时间，陆氏可是有二十多年的历史。而且他发家的时代是什么时代啊。”
“正所谓站在时代的风口浪尖上，一头猪趁势而起都能一飞冲天嘛。更何况陆先生不是一般人。”
宁檬好说歹说，终于放下心来。
因为她能感觉到，她爹身后那黄色大虚影逐渐黯淡下去了。
宁白驹神色恢复自然。
他点了点头：“看来还是我发展得太慢了。”
宁檬：倒也不是。
但她爹要给自己加任务量，想要让自己更努力一些，也就随他去吧。
父女两的对话声不大，费星泽收回羡慕的目光后，就一直安静站在旁边，没打扰他们。
他的目光落在宁白驹身上时，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腮帮子莫名一酸。
费星泽抬起手，疑惑地揉了揉脸颊。
等宁白驹恢复自然后，费星泽也放下手。
他看向宁白驹，笑叹：“你跟你女儿关系真好，像我儿子啊，闹起脾气来无法无天，我和我老婆都治不了他。”
“小孩子还是很好管教的，不过要找对方法。费兄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跟你好好探讨一下教孩子的方法。”
费星泽乐道：“好啊。”
宁檬：“……”
在旁边站了会儿，宁檬觉得无聊，她跟宁白驹打了声招呼，端着一盘新鲜的车厘子走到休息区坐下，边吃着车厘子边刷《豪门千金》第三集第四集的评论。
这个点，第三集第四集已经都播出完毕了。
在奇酷视频里，从第三集开始就只有VIP会员才能观看这部电视剧。
不过宁檬看了眼弹幕，密集程度挺高的。
【慕名而来】
【又是吃瓜追剧两不误的一天】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快乐源泉，它终于又更新啦！】
完整的成片在播出之前，宁檬已经看过一遍了。
她直接把进度条拉到‘傅慕悦抽了傅巧儿一耳光’这个剧情。
【前方高能，大家做好准备】
【回来三刷，太带感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去，看着好替某些人脸疼啊啧啧啧】
【又到了挠心挠肺思考某些人现在作何感想的时候，怎么办啊，追这部电视剧让我每天因为好奇而陷入失眠！】
【我的脑海里每天都有很多小问号】
【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朋友！】
【对了，看到没有人夸，我忍不住跳出来了。剧中的服道化还是很走心的，没因为这是一部狗血剧就放松了这方面的要求。我看剧中两位女主穿的衣服，基本都是一线奢侈品大牌的当季限定，背的包要么是当季，要么是奢侈品的经典款。就连剧中出现过的两辆车，也都是百万以上的车型，剧组还挺舍得花钱的嘛，至少让我对豪门升起了几分向往！】
即使是在酒会，宁檬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忍不住退出弹幕，跑去找同样闲得很的司霍：【好奇问一问，微博有没有网友爆料宁家某些人今天心情怎么样了？】
【司霍：你不是在参加酒会吗？】
【宁檬：但这不影响我吃瓜啊！】
【司霍：哈哈哈哈哈哈行吧，也没什么夸张的，就是宁氏集团不少人都被扣了工资哈哈哈哈哈哈听说是因为在公司追剧被发现：）急了，某些人他真的急了，疯狂买水军下场，想要抹黑我们的剧，还想找广电那边的关系，好在工作室那边都有应对方案，没让他们得逞】
瞧见这条消息，宁檬心满意足了。
她发了张表情包过去，正准备关掉手机。
谁想司霍那边狂飙手速，又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司霍：作为一名合格的经纪人，我正在找人脉，想办法探听到宁二和赵清韵现在是什么感想。吃瓜嘛，只吃宁大一个人算什么好本事。】
宁檬盯着手机屏幕半天，强行忍住自己的笑意。
她回复道：【我被你的敬业精神深深感动了，放心，到时候会给你带H市特产作为奖励】
关掉手机后，宁檬伸了个懒腰环视四周，就看到在暗处，封攸宁跟陆绩站在一起聊天。
看来那个‘马场工作人员’身份很不简单啊。
那时候马场已经租给剧组，他能进入马场，如果不是里面的工作人员，就是马场的老板了。
能跟陆首富的侄子聊得这么来，估计也是个豪门世家的人。
角落里，封攸宁跟陆绩聊了一会儿。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两人认识多年。
有人端着酒杯过来找陆绩时，陆绩揶揄道：“那我就先过去应酬了。我这大忙人可没你这么清闲。”
封攸宁勾唇：“这种清闲挺好的。”
“行吧，我的心境没封少你豁达。”陆绩耸肩，往舞池方向走去。
目送着陆绩离开，封攸宁低头看一眼手表，不打算再留在酒会上。
他出席这么久，已经是相当给季家面子，如果不是知道陆绩会过来，他甚至坐个几分钟就会离开。
身份地位差距悬殊，他就算这样做了，也不会有人觉得他失礼。
封攸宁离开后一个小时，酒会才落幕。
宁檬和宁白驹一块儿离场，在酒店门口跟费星泽告别后，父女两一块儿坐到车上。
坐在车上，宁檬关注了一下《嘉木生于南》和《豪门千金》这两部剧的数据。
《嘉木》第三集收视率是1.7，播完后收视率在1.6。
因为明星效应和播出平台是一线电视台，这部剧收视率还挺稳定的。
不过……宁檬觉得这稳定只是一时的。
在这种注定会火爆，堪称现象级别的电视剧面前，其他电视剧都会沦为同期竞争的牺牲品。更别说《嘉木》带编剧进组改戏，本身存在极大的隐患了。
《豪门千金》第三集收视率是3.4，第四集播完时收视率是3.6，依旧呈走高趋势。
至于网络点击，后者直接甩了前者一倍的数据。
像《豪门千金》这样的，就是现象级电视剧啊。
宁檬估摸着，《嘉木》再多拨出一段时间，口碑就要开始雪崩了。
到那个时候，春节档就要彻底变成自家电视剧的主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