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觉自己被半拖半抱进蓝道爵爷伦敦的家中,若笛才完全恢复知觉。她的头剧烈鼓动,喉咙因反抗他毫不放松的魔爪而感到非常疼痛。在恐惧与愤怒的背后,她还是因为宜莉逃过一劫而松了口气。她的妹妹已经安全,现在所有的事情全都归结到若笛深知总有一天会发生的冲突,这是她和那个主宰她大部分生命的男人之间的对抗。
若笛虽然听到旁边有仆人发出惊讶的声音,但是没有一个胆敢介入。他们全都很怕蓝道爵爷,连一根手指也不敢举起来阻止他为所欲为。她不懂他带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只要有人发现她不见了,他伦敦的住所会是第一个被调查的地方。她原本预期他会把她带到一个不容易被发现且偏僻的处所。
蓝道爵爷把她拖进书房,锁上门,然后将她扔进一张椅子里。一只手捂着瘀青的喉咙,她跌坐进椅子里。几分钟后,她感觉到一个坚硬冰凉的东西抵着她的太阳穴,而他把她的头拉向椅背。
了解蓝道爵爷带她到这里的理由以后,若笛的心脏停止跳动。既然不能拥有她,所以他打算毁掉她。
“我爱你,”蓝道爵爷低声地说,即使枪柄在她头边颤抖,他听起来仍然非常理智。“我原本要把我的一切全部给你。”
很奇怪地,若笛发现自己竟然还可以用很理性的语调回答他,好像他们正在进行一个很普通的对话,而且她的生命不会因为他扣扳机而结束。“你从来都没爱过我。”她说话的时候喉咙非常疼痛,但还是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你不了解那个字的意思。”
手枪更剧烈地抖动着。“在我为你牺牲了那么多以后,你怎么还能这么说?难道你真的那么无知?”
“在我们认识的这些年,你展现了支配欲、占有欲和欲望……但,那些都不是爱。”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爱。”他的声音充满了轻蔑。
“尊重、接受、无私。也就是在这短短的几个星期里,我丈夫对我的全部表现;他不在乎我的缺点,毫无条件地爱着我。而且,我也用同样的方式爱着他。”
“你的爱应该是我的。”他沙哑地说。
“如果你曾试着对我好一点,或许我会对你有感觉。”若笛停顿一下,因为感觉手枪更用力地抵着太阳穴而闭上眼睛。“说来奇怪,但是我从来不认为你在乎我是否喜欢你。”
“我在乎,”蓝道爵爷愤怒地说。“那是我至少应该得到的!”
“多么讽刺啊!”她干燥的嘴角扯出一个不带笑意的微笑。“你要求我必须要完美无瑕——一件我永远也做不到的事情。但是,我唯一可能可以给你的东西——爱——你似乎永远都不想要。”
“我现在要了。”这话使若笛大吃一惊。仍然用手枪抵着她的头,他移至她面前,跪下来平视她的脸。他的脸很红,但不是因为表面,而是发自更深处的燃烧。他的眼睛因为愤怒或绝望而非常漆黑,他的薄唇则因某种强烈的情绪而扭曲变形。若笛没看过他这个样子,也不了解是什么东西触动了他,她打心底知道他没有爱人的能力,但他似乎因为失去某种东西而遭受极大的痛苦。
他爪子似的手握住她的,让她抗拒的手指触摸他流汗的脸颊。她很惊讶地发现,他竟企图要她爱抚他……在这里,像这样,以一把枪抵住她的头的时候。“抚摸我,”他狂热地低语。“告诉我你爱我。”
若笛在他手中的手指静止不动,且毫无生气。“我爱我的丈夫。”
蓝道爵爷因受挫的愤怒而涨红了脸。“你不能爱他!”
看着他不谅解的眼睛,若笛几乎开始同情他。“我替你感到遗憾,”她说。“你无法爱一个不完美的人。那一定是一种很孤独的命运。”
“我真的爱你,”他大吼的声音中充满愤怒。“真的,你这可恶的骗子!”
“那么你是爱上了一个不存在的人、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理想,不是我。”她舔一下上唇冒出的汗滴。“你一点也不了解我,爵爷。”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他激动地说。“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你是属于我的。”
“不对,我是辛爵爷的妻子。”她犹豫了一下,说出这几天不只一次想到的事。“而且我非常确定现在我还怀有他的孩子。”
蓝道爵爷的眼睛变成惨白脸上两潭极黑的深井。她认为刚才那句话已经带来极大的震惊,他甚至从来都没想过她会怀有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蓝道爵爷的手指微妙地松开她的,然后站起身。他再次移到她身后,冰冷的枪口从没离开过若笛的太阳穴。她感觉到他抚摸着她的头发时,出汗的手掌稍微地抓住她的头发。“你破坏了一切,”他用一种奇怪平淡的语调说。扣住手枪的扳机,沉重的喀嚓声在她肌肤上回响。“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我想要的样子。”
“没错,”若笛轻声地同意着。“永远都不可能。”在等他扣扳机开枪的同时,她脸上直冒冷汗。在遭受了绝对的挫败后,蓝道爵爷一定会杀了她。但是她不会在生命中的最后几秒钟里害怕地发抖。她闭上眼睛想着尼克……他的吻、他的微笑、他抱着她温暖的手臂。此时,她眼中充满了后悔及快乐的泪水。但愿她曾有多一点的时间和他在一起……但愿她可以让他了解他对自己有多重要。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她近乎平静地等着蓝道爵爷行动。
她叹气的同时,枪口从她头上移开。在接下来的沉重静默中,若笛张开眼睛,对于忽然变得如此安静感到很困惑。要不是仍听到蓝道爵爷微弱的呼吸声,她会以为他已经离开房间。正当她准备转身,突然听到一声巨响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她向后跌坐,背部撞到地板,感觉到热而奇怪的液体溅到她的裙子和手臂上。
靶到一阵晕眩,她试着调整呼吸,然后不自觉地擦掉手臂上几滴红色的液体,它们因此变成长长的红色污渍。她惊讶地发现那是血,而且看到蓝道爵爷倒下的身体。他就躺在几呎之外的地方,身体因剧痛而抽搐着。
不情愿地同意他们必须向莫凯南报告这件事,尼克和薛艾迪去了鲍尔街。尼克觉得非常地疼痛,身体侧边拉伤的肌肉感觉像在灼烧,被踩伤的手指虽然已包着手帕仍然非常肿胀。他觉得疲累且全身疼痛,等不及想回家去找若笛。
他们一进入位于鲍尔街上舒适但不起眼的办公室,马上就走向凯南爵士的办公室,希望他已经结束了法院下午的开庭,回到办公室里。尼克和薛艾迪一出现,维瑞马上就从桌子后面跳起来。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他戴着眼镜的脸显得非常惊讶。“薛先生,还有简……呃,辛爵爷……”
“我们在舰队构附近有了些行动,”薛艾迪说。“凯南爵士有空吗,维瑞?”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书记员奇怪的看了尼克一眼。“他正在询问一个人。”他回答。
“还要多久的时间?”尼克恼怒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辛爵爷。这件事似乎很紧急。事实上,这名访客是你的男仆,爵爷。”
尼克以为自己听错了,摇一摇头。“什么?”
“费丹尼先生。”维瑞告诉他。
“他来做什么?”立刻感到很担心,尼克走向凯南的办公室,没有敲门就直接进去。
看到尼克时,莫凯南的脸很严肃。“请进,约翰。你来得正是时候。你的手怎么了?”
“不用担心,”尼克不耐烦地说。他看到访客确实是丹尼,脸上瘀青,一眼还是黑的,制服也破了。“是谁把你打成一这样?”他担心地皱着眉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丹尼?”
“我在家里找不到你,爵爷。”男仆激动地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就来告诉凯南爵士。辛夫人出事了。”
尼克全身因惊慌而震动,感觉自己的脸色迅即刷白。“什么?”
“辛夫人今早去拜访她的家人,要去带她妹妹回来。她要我陪她一起去,而且警告我可能会遇到一点阻碍,因为何家的人可能不愿意交出她妹妹。”他伸手进口袋里拿出一团纸条交给尼克。“辛夫人把这张纸条留在马车里。”
尼克快速地看过纸条,目光停留在第一行字上。
求你快来救我。妈妈说蓝道爵爷要来把我带走了……
尼克咒骂着抬起头来看着男仆苍白的脸。“继续说!”他咆哮着催促。
“辛夫人和我抵达何家后不久,蓝道爵爷就出现了。他走进房子,出来的时候,似乎已经失去理智。他用手臂掐住夫人的喉咙,强迫她进入他的马车。我企图阻止他,但是我打不过他众多的男仆。”
尼克全身感到一阵冰冷的恐惧。他知道伯爵的迷恋有多深。他的妻子正任凭她最害怕的人摆布……而他竟没在那里帮助她。这样的想法让他疯狂。
“他把她带去哪里了?”尼克大声咆哮,用没有受伤的手一把抓住男仆的外套。“他们在哪里,丹尼?”
“我不知道。”男仆发抖着回答。
“我要杀了他!”尼克愤怒地大步走向门口。他要把伦敦翻过来,第一个地方就是蓝道爵爷城里的房子。他只非常遗憾一个人不能死两次,因为他想让那个混蛋死一千次。
“约翰,”莫凯南严厉地说,迅速地移动和尼克同时到达门口。“你不能像个疯子一样冲出这里。如果你的妻子有危险,她需要你保持冷静。”
尼克发出一声像动物般的怒吼。“让开!”
“我会组织一支搜索队,大约五分钟内就可以派出四名警探和至少三十名巡警。告诉我蓝道爵爷有可能把你的妻子带去的地方,因为你比我了解他。”莫凯南平稳的眼神迎视尼克,似乎了解他最深不见底的恐惧,因为他随即以柔和的口气说:“你并不是孤独的,约翰。我们会找到她,我发誓。”
此时,简短的敲门声出现。“凯南爵士,”是维瑞模糊的声音,“你有另一位访客。”
“我现在没时间,”莫凯南简短地说。“告诉他明天再来。”
一阵沉默后。“呃……凯南爵士。”
“到底有什么事,维瑞?”凯南不可置信地看了紧闭的门一眼。
“我想你不会希望这位访客离开。”
“我不在乎他是谁,只要告诉他……”凯南的声音在门轻轻地打开时减弱。
尼克痛苦地看着这位访客,眼前的景象让他差点跌跪在地上。“若笛!”
虽然全身狼狈又沾有血迹,一看到丈夫惨白的脸,若笛还是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我今天忙坏了。”她说。
她的声音似乎把如洪水般狂野的情感释放了出来。低吼出她的名字,尼克两个大步来到她面前,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搂抱着,几乎使她无法呼吸。
“血——”他语无伦次地说,一只大手疯狂地在她身上摸索。
“那不是我的血。我很好,除了一点——”若笛突然停顿,因为看到他绑着手帕的手而睁大双眼。“尼克,你受伤了!”
“没什么。”尼克将她的头拉回来,似乎受尽折磨地一直看着她的脸。他发抖的指尖描绘她脸颊与下巴的轮廓。“天啊,若笛……”他仍然惊慌地看着她,一发现她喉咙上的瘀青,他因愤怒而大叫出来。“老天!你的脖子。他竟敢……我要去宰了那个混蛋——”
若笛的手指放在他嘴上。“我没事,”她温柔地说。感觉到他高大身体的颤抖,她抚摸他的胸膛希望能使他冷静下来。经历了过去几个小时痛苦难忘的事件,能和他在一起的感觉,美好到使她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她担心地看着他满是灰尘与汗水的脸。“事实上,我想我的状况比你更好,亲爱的。”
他的喉咙发出一声原始的低吼,右手抓着她,饥渴地低头至她面前。“我爱你。”他低沉颤抖地说。“我非常地爱你,若笛。”他的唇覆盖住她的,给了她一个激烈热情的吻。
激动使他忘了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若笛带着隐约的笑声把头别开。“我也爱你,”她低语。“不要在这里,亲爱的。稍后,独处的时候,我们可以——”尼克再次吻住她的嘴使她安静下来。她突然发现自己被一个过度亢奋的六呎男子推向墙边。知道没办法令他冷静下来,若笛抚摸着他宽阔的臂膀试图安抚他。他狂热地、深深地吻住她,肺部激烈地起伏着,让她都可以感觉到他的肋骨随着每次呼吸扩张。接着他的呼吸破碎,而且在吻与吻之间像在祷告似地呢喃着她的名字。“若笛……若笛……”每当她要回答时就又被吻住。
“约翰,”在发出一阵特别长的轻咳还是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后,凯南爵士说。“呃哼!约翰……”
饼了很长一段时间,尼克终于抬起头来。
若笛轻推着他的胸膛,敦促他松开紧紧抱住她的手,脸颊泛红且气喘吁吁地看到薛艾迪突然对窗外的天气很有兴趣,而丹尼已经走到外面去等待吩咐。
“我很抱歉要打断你和辛夫人的团圆,爵爷,”凯南爵士无奈地说。“然而,我必须知道蓝道爵爷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他目前在哪里,尤其在看到辛夫人的情况后。”
知道他指的是她衣服上的血迹,若笛点点头。她解释的同时,尼克仍一直抱着她。“蓝道爵爷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告诉总治安官。“他把我带到他的家里。我们交谈了几分钟后,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以什么方式?”凯南爵士冷静地问道。
“手枪。”若笛感觉到尼克一听到这几个字时全身战栗。“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的行为,只能说他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我告诉他的仆人不要碰触任何东西,因为你可能会想派一位警探去调查现场的状况。”
“你做得很好,夫人,”凯南爵士说。“我可以继续问你几个问题吗?”
“明天吧,”尼克粗暴地说。“她今天已经受够了,需要休息。”
“我非常乐意说出整个事件的始末,”若笛回答凯南爵士。“如果你可以请医生来处理辛爵爷的手,并且也请他看一下我们的男仆。”
治安官绿色眼睛的眼角迷人地皱起。“我们会马上去请凌雅各医生过来一趟。”
“我去找他来。”薛艾迪快速地离开办公室。
“很好,”莫凯南说,视线回到尼克身上。“在我们等候凌医生的同时,爵爷,或许你可以向我解释你是怎么受伤的——而且为什么你看起来、问起来都像刚从舰队沟出来。”
当天稍晚,在家里的床上,而且似乎已经交谈了好几个小时,尼克告诉若笛当他在仓库里以为自己快要摔死的危险时刻里,所想到的念头。若笛舒服地蜷伏在他的臂弯里,指尖温柔地玩弄着他的胸毛。他的声音低沉且充满睡意,因为凌医生坚持在固定他的手指之前要他吃止痛药。尼克不得不把药吃下去,因为另一个选择是让艾迪和凯南把他压在地上让医生把药灌进他嘴里。
“我从来没有像悬吊在腐蚀横梁上那个时候这么想活下去,”尼克说。“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你,我就快承受不了。我只想要跟你在一起,和你一起度过余生。其他的我一点也不在乎。”
低声诉说对他的爱意,若笛亲吻他肩膀上坚硬光滑的肌肤。
“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必须当警探吗?”他问道。
若笛点头。“你说你对挑战和危险上了瘾。”
“再也不会了。”他热切地说。
“谢天谢地,”若笛微笑着说,用一只手肘撑起身体。“因为我变得对你上了瘾。”
尼克的手指描绘着她在月光照射下背部的线条。“而且,我终于知道要许什么心愿。”
她困惑地看着他,头发散落在他的胸膛和肩膀上。“什么?”
“那个许愿池。”他提醒她。
“喔,对……”若笛把脸靠向他的胸膛,用鼻子爱抚着柔软的毛发,想起他们在森林里的那个早晨。“那时你不肯许愿。”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我现在知道了。”
“你想要什么?”她温柔地问道。
他的手滑上她的头,将她拉近,让她的嘴吻住他的。“永远爱你。”在四唇相接前,他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