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集训是把各省十八岁以下的冠军运动员聚集在一起,再从中选出最拔尖的,组成一支“梦之队”去参加国际中学生运动会。厉橙和周尖虽然都是自由泳选手,但他们一个是短距离、一个是长距离,构不成竞争关系。
周尖主动释放善意,对厉橙说“久仰大名”。
厉橙怪不好意思的:“那什么,你的名字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厉橙见周尖一直举着手,赶忙把自己的手伸过去,两人手掌交叠,上下摇了摇。
机舱里的人已经下了大半,空姐催促他们赶快下机。吴教练提起自己随身的小包,招呼两个年轻人往外走。
厉橙对北方的冬天毫无概念,他刚走近机舱口,就听见飞机外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啸声。
厉橙茫然地问:“有人在外面吹哨?”
“呵,不是。”走在他身后的alpha忍笑解释,“那是风声。”
“……风声?”
厉橙踏出舱门,呼啸而至的北风夹杂着雪片劈头盖脸地砸到了他身上,他嘴里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结成了一团白雾,同时热情好客的北风又给他强灌了一肚子的冷空气。
……这t他想象中的北方还要北方!!
因为下雪,舷梯有些滑,厉橙脚下一个趔趄,幸亏周尖从后面架住了他,才让他没有一屁股滑下去。
“小心。”周尖叮嘱。
“谢了啊兄弟!”厉橙扶着扶手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为了保持平衡,他还外八字岔开腿,像是小鸭子一样摇摇摆摆。幸亏他身上有那件长袖帽衫,否则他绝对会被冻成冰雕。
吴教练也被冻得直哆嗦,一个喷嚏连着一个。师徒俩赶快冲上了摆渡车,凑到空调暖气孔旁边取暖。
周尖慢了一步,上车时被人流冲到了另一个方向,他们之间隔了不少人。
吴教练压低声音,数落厉橙:“你小子有没有点脑子?”
厉橙满头问号:“我又怎么了?”
吴教练:“人家对你说‘久仰大名’,你说‘我没听过你的名字’,幸亏那个周尖性格不错,这要换一个人,保准要把借给你的衣服拿回去。”
“……”厉橙两手一摊,“可我真的没听过他的名字啊,你不能让我撒谎吧。”他看向吴旭,问,“教练,你听过这个人吗?”
作为教练,吴旭会有意识的关注这个圈子里的好苗子,他回答:“‘周尖’这个名字我没听过,但我刚才联络了一下我认识的几个教练,我才想起来,那小子改过名。”
“改名?他以前叫什么?”
“叫周尖儿。”
厉橙:“……”
厉橙:“我只听说女明星取名叫‘祖儿’‘采儿’的,头一次听说男生取名带‘儿’的。”
吴教练:“不是,你搞错了。不是‘尖而’的发音——是‘尖er’。”
“……北儿方儿人儿都这么浮夸的吗,取名还要带儿化音???”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吴教练没忍住分享八卦,“在北方有些地区,管扑克牌里的a称之为‘尖儿’,比如两个a,他们就叫‘对尖儿’。听说周尖儿……咳,周尖同学,他家里生了好几个孩子,分别叫盼尖儿、招尖儿、迎尖儿、来尖儿……结果分化时两个beta两个ega,后来他家里人去算命,说第五个孩子绝对是alpha,于是就给他取名叫周尖儿,果然年纪一到,分化成了alpha。”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厉橙都想为周尖的父母起立鼓起掌了。
这是什么样可歌可泣的精神啊,不生到尖儿不罢休。幸亏科技发展普及了人造子宫,要不然他父母一把年纪还造人,多给医院添麻烦啊。
厉橙是ega,他从不觉得ega有什么比不上alpha的,相反,他在赛场上的表现足以把绝大部分alpha踩在脚下,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视alpha为支柱的家庭。
不过转念一想,他男朋友萧以恒家里不也是这样吗,父母绞尽脑汁非要生个alpha出来,还到处标榜“三a家庭”……哦不对,以后得改口叫“三尖儿家庭”了。
厉橙兀自乐了一会儿,打算找机会把这个趣闻分享给萧以恒听。
他随口问道:“不过现在不都提倡少子家庭嘛,周尖他们家一口气生五个孩子,家里有矿啊?”
“嗯,”吴教练应声,“他家里是做煤矿生意的,你也听说过?”
“……”厉橙无言以对,“我没听说过。”
他算是懂了,原来周尖家里有王位等待继承啊。
“就算你们不是对手,你也不要对他掉以轻心。”吴教练叮嘱,“他家里有钱,从小就跟着国外名师训练,他主动向你示好,这不正常,估计没那么简单。”
厉橙想,有什么“不正常”“不简单”的?肯定是因为自己身上带着王霸之气、冠军之相,所以周尖才会拜在自己的校服裤下吧。
……
摆渡车摇摇晃晃开到航站楼,厉橙拿到行李之后,当场拉开行李箱拿出了自己的御寒棉外套。
华城没有冬天,也根本不卖冬天的衣服,厉橙这次北上带上了自己所有的长袖秋装,一层又一层的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就算这样,北风一吹依旧透心凉。
集训队的工作人员提前等候在接机大厅,一手举着牌子,一手拿着附有照片的队员名单,厉橙和周尖过去签了到,工作人员说:“两位同学,你们先站在这里等一会儿,接机车是两小时一班,下一班半个小时之后出发。”
吴教练溜达着去上厕所;周尖转身走向咖啡店,临走前,问厉橙要不要带一杯。
厉橙摇头:“不了不了,我对咖啡反应大,现在喝一杯,晚上都睡不着觉。”
周尖和吴教练离开后,厉橙一个人呆在那里无所事事,虽然旁边还有其他从不同省份飞过来的选手,但因为专项不一样,厉橙和他们也没什么共同话题。
他耐不住寂寞,掏出手机,准备骚扰一下还在上课的萧以恒。
粒粒橙:天空一阵巨响,你的男朋友闪~亮~登~场~
粒粒橙:[霹雳][霹雳][酷][酷]
粒粒橙:[震了你一下]
萧以恒的消息回得极快。
持之以恒:飞机落地了?
持之以恒:一路上还顺利吗?
粒粒橙:挺顺利的!
粒粒橙:不过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上课吗,你就不怕被老师没收手机?
持之以恒:我说我要去洗手间,老师就放我出来了。
粒粒橙:所以你现在是一个人?
持之以恒:嗯。
厉橙眼睛一亮,立刻播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alpha清俊的脸庞出现在了屏幕之中,虽然是死亡角度外加死亡前置摄像头,而且通话背景还是在厕所隔间内,但是厉橙的眼睛自带十米厚的滤镜,不论怎么看萧以恒都是最好看的。
因为机场噪音太多,厉橙特意带上了耳机。
萧以恒问他首都冷不冷,厉橙立刻手舞足蹈地给他形容了一番自己被北风追着跑的样子,漫天的雪花、呼啸的寒风,厉橙谈起这些,眼神闪闪发亮。
“你穿的是不是有点少?”萧以恒关切地问,“天这么冷,别人都穿羽绒服,你怎么还在穿牛仔夹克?你出发去首都前,没有买厚衣服吗?”
“害,我看通知上写,选手集训期间衣食住行都由队里提供,所有的衣服,小到泳裤、大到羽绒服都要穿统一的,我不想买重了,就没单独买。”厉橙怕他担心,赶快解释,“而且我真的不冷,我穿了好几件呢!我把所有长袖衣服都带上了,你看,牛仔外套里有一件衬衣,两件衬衣,三件衬衣,一件帽衫,帽衫里面还有一件短袖t恤。”
厉橙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拎起衣领给萧以恒看。
敏锐的萧以恒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身上那件帽衫怎么从来没见你穿过?”
“帽衫?”厉橙低头看向自己,“哦,你说黑色这件?”
他大咧咧解开扣子,露出藏在下面的帽衫,胸口正中央印着首体附中的校徽和校名。
厉橙不以为意地说:“运气不好,飞机停在远机位,需要先下机转乘摆渡车。我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行李又托运了,坐我后排的一个哥们见我穿得少,就借了我一件帽衫。”
“……既然是人家借你穿的衣服,你拿到行李后,不该第一时间脱下来还给他吗?”
“这事说起来特别巧!”厉橙兴奋地说,“那个兄弟也是去集训的,而且专项也是自由泳!他说衣服不急着还,等到宿舍了再给他就行。”
“……”
厉橙噼里啪啦地把事情经过吐了出来,还压低声音做贼一样讲了周尖改名的八卦,他说的没心没肺,根本没注意到网络那头的萧以恒眉头越皱越紧。
在萧以恒看来,周尖这个人疑点重重。
周尖在首都上学,现在又没有放假,他为什么要乘坐从华城到首都的飞机?其次,如果周尖家里有王位等着继承的话,这么有钱的富二代为什么要坐经济舱?他的座位在厉橙后排,这真的是巧合?
萧以恒看着手机屏幕里自己的影像,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头发有些绿……
偏偏厉橙迟钝的要命,面对这样的他,萧以恒想要提醒,又怕是自己多想。
厉橙说得口干舌燥,见萧以恒一直没回音,问:“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是信号不好没听见吗?”
萧以恒:“没,我听得很清楚。”
他沉吟了几秒,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手机屏幕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画面——只见一只手从厉橙身后伸了过来,出乎意料的扯掉了厉橙的耳机。
厉橙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了身边人。
那人说:“厉橙,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工作人员说班车到了,让咱们赶快过去。”
那个人影一直站在镜头以外,萧以恒看不到那人的样貌,只能隐约看到他的半个肩膀。那人身材高大,厚重的羽绒服也遮盖不了他健硕的体型。
萧以恒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绝对就是厉橙口中的“周尖”!
厉橙回头看向身后的工作人员,见对方举着喇叭,示意大家跟着他去停车场。喇叭声音其实挺大的,但厉橙一直带着耳机,所以根本没听见。
厉橙看向周尖:“谢了啊兄弟。”
周尖:“你等一下。”他从手边的咖啡外卖袋里取出一杯饮料,递到了厉橙面前,“我看你穿得很少,就做主给你买了一杯热饮。放心,这杯是特调的,不含咖啡因。”
厉橙眼眸微微睁大,没想到刚认识的兄弟就这么讲义气,他欣喜地伸过手,想要接过那杯热饮。
然而,周尖并没有直接把热饮送到厉橙手里,而是刻意抬高手臂,让那杯热饮轻轻贴到了厉橙的脸颊。
周尖:“看,现在是不是暖和多了?”
屏幕这边观看了现场直播的萧以恒:“……”
——他现在可以确定了,那个alpha就是馋厉橙的身子!
作者有话要说:
异地恋的第一天,萧以恒的警钟敲响辽!!
ps:招尖儿,盼尖儿,来尖儿,就等同于现实生活中的招娣,盼娣,来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