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萌忍着恶心的感觉,迅速反手攥紧厉鬼的手,一边从怀中掏出符纸贴在它的手臂上!
“砰”的一声巨响,火光四溅,冰冷粘稠的液体飞溅到郝萌脸上,伴随着凄厉怨憎的哀嚎。
下一秒,头顶的灯光闪了闪,重新亮起。
郝萌手上赫然抓着半截发黑的手臂,皮肤干枯紧贴着猩红的肌肉,宛如干尸。
地上,墙壁上到处是黑色的污渍,阴气很重。
小诵进来看到郝萌手上拿的东西,差点吓的腿软,哆嗦着问,“那、那是什么!”
“扶桑嫂刚才化作你想袭击我,被我反将一军。”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种粗粝干燥的触
感,令人不悦,郝萌厌弃地看了一眼枯臂,点燃另外一枚符咒烧光了它。
缕缕黑烟从枯臂上升腾,眨眼间焚烧殆尽,只留一地灰烬。
小诵眼里的恐惧慢慢被惊讶取代,“你好厉害!你是不是吓退它了,它不敢再来找我
们?!”
郝萌摇头,“这个并不是它的本体。”
前两天扶桑嫂和资深者斗法的时候,同样使用符咒艾丽也没怎么伤到扶桑嫂,还被生生拽下一臂。
而现在,有那么多的人被害,扶桑嫂怨力逐渐壮大,竟然可以化分身来分别牵制她和塔纳托斯了。
看郝萌脸色严肃,小诵眼里的惊喜也重新化为了惊惧,“意思是,它还要继续追杀我们?”
郝萌神情不容乐观,“比之前变本加厉。”
电影已经上映了,每多一个人看过电影,它的力量就会增强。越到后来越难对付。而她现在弄伤了扶桑嫂的分身,本体也会受到影响,想必对方现在对他们恨之入骨。
她带着小诵去找塔纳托斯他们,他俩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况。
厉鬼使用了空间平移的方法,自己伪装成了小谦欺骗塔纳托斯进去。
只不过死神本来对阴祟之物拥有非同一般的敏感,还没靠近就察觉不对,直接出手毁了扶桑嫂一个分身。
他们在更衣室的一个柜子里找到了被弄昏过去的小谦,小诵激动地一下扑过去,担心地摇晃他,“小谦!快醒醒!”
小谦这才慢慢醒来,一脸迷茫,“发生什么事了?”
郝萌把刚才说的事情告诉给他,他惊魂未定,“我进来换衣服灯忽然熄了。然后我就听到塔纳托斯在一遍遍地叫我,我以为发生什么事急忙走过去,扶桑嫂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郝萌心下有了数,小谦身上残留的阴气比小诵更重,看来扶桑嫂对他“重点照顾”。
厉鬼往往喜欢三番四次地吓人,把人的心志给彻底击溃,这样就可以方便它们乘虚而入。
郝萌掏出剩下的几张符咒全塞给了他们,“如果下次遇到扶桑嫂,不要客气地把符咒往它脸上招呼。”
她不指望他俩能对付厉鬼,只要保住性命拖延时间,等到她来救援就行了。
小诵是见识过符咒威力的,不由感激,“谢谢你!要不是你们帮助我们,我和小谦这一次真的在劫难逃。”
小谦看小诵的样子,虽然不知道那符咒有什么用,但一看布满红色咒符的黄色纸条,肃然起敬,忙把符咒收好。
四人来到停车场,打算开小诵的车去他家。
小谦现在还有些头昏眼花,小诵不会开车。于是郝萌让塔纳托斯开车--没错,死神到了人间后,很多技能都无师自通地点亮了。
釜山行之后,更是不知道从哪儿找到关于驾驶火车的书抱着看。
黑衣男生娴熟地驾驶着汽车,副驾驶的郝萌托腮凝视着对方,心里花痴:俗话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果然如此。
深邃专注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弧度优美的下颚,冷峻又强大的气势……
郝萌不由咽了下口水。
察觉到塔纳托斯余光瞟过来,郝萌赶紧目视前方,正襟危坐。
已经深夜了,路上少有行车。路两旁是橘色的路灯,一盏盏渐次从车窗外一闪而过。
后座响起轻微规律的鼾声。小诵和小谦各自坐在车窗一边,脑袋抵着玻璃在打瞌睡。
两人刚刚和厉鬼正面遭遇,普通人都会受不了阴气而精神不振。
跟着导航又开了十多分钟,郝萌开了车窗,脑袋探出去,惬意地眯上眼感受夏夜的凉风。
忽然,她看到后视镜有什么东西闪过。
“开慢点。”她低声对塔纳托斯道,紧紧盯着后视镜。
下一秒,一个头发稀疏、面目被毁的女人出现在镜子里。
郝萌立即扭头,只见扶桑嫂整个人手脚并用,匍匐着斜趴在这边的车门上,身体与地面呈
现九十度的垂直,那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郝萌,利爪一伸就要来抓她!
郝萌迅速把头缩回车内,同时关上车窗。
“啪嗒”扶桑嫂的脸贴在车窗玻璃上,朝着郝萌狰狞的笑。
塔纳托斯当机立断踩下刹车,高速行驶的汽车发出刺耳的尖啸拖出长长的车辙终于停下,车内所有人随着惯性先是往前重重扑去,然后倒在靠椅上。
小诵和小谦也从梦中惊醒,随着惯性滚到座椅下方,惊魂未定爬起来,“发生什么了--”
贴着车窗玻璃的扶桑嫂也被甩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两人惊恐,“前面有人!”
郝萌握紧扶手,紧紧盯着前面,“你们抓稳了!”
两人手忙脚乱系好安全带,小诵眼尖看清对方,“是扶桑嫂!”
塔纳托斯以风驰电掣般的手速挂档踩油门,发动机轰鸣,200米的路程,汽车迅速从一档加到四档,毫不客气冲向从地上爬起来的扶桑嫂!
“砰”
巨大的撞击声在安静空旷的街道回响,反作用力让车内人跟着狠狠一震。
车子从地上的扶桑嫂身上碾压而过,郝萌他们的汽车绝尘而去,她从后视镜里看到扶桑嫂慢慢爬起来,四肢以诡异扭曲的姿态,白森森的骨头刺破皮肤露在外面,脑袋歪斜着,阴测测地目送他们远去……
之后一路无事,平安抵达了小谦的家里。
“这里有一个客房,平时没什么人住。你们暂时将就下。”
小谦和小诵打扫了下客房,又给他们换上洗干净的被褥床单。郝萌道了谢。已经很晚了,大家也没多客套,匆匆洗漱睡觉。
警戒自然是不用休息的塔纳托斯的任务。
这一晚好歹扶桑嫂没有再来骚扰他们。
第二天一早,四个人一边吃着小诵做的早餐,商量对策。
按郝萌的意思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躲过扶桑嫂的追杀就行了。
但小诵却道,“就算我和小谦能在你们的保护下逃脱一次两次,可是你们能保护我们一辈子吗?”
郝萌心说没那么长,也就还有三天。但这话显然不可能直接对他俩说,非得崩溃不可。
小诵建议,“我们能不能想到办法,去消灭它?”她眼里涌动着不忍,“每天看电影的那么多人,都要惨死在扶桑嫂手下。如果有办法消灭它就好了,我们也不想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话音刚落,郝萌的表闪过提示。
她余光瞟了一眼,原本不赞同的态度立刻大变,改口道,“好啊。”
提示:触发支线任务,彻底消灭扶桑嫂,奖励五千点。
郝萌表示,积分从来不嫌多。
她想了想,“扮演扶桑嫂的演员出事的地方是在拍摄场地,我们到现场查看一下,说不定能发现线索。”
一行人说走就走。
即使有可能会遭遇危险,机会总是和机遇并存的,不是吗。
反正她不会真的死,怕什么。大不了拿不到这一万积分呗。
不过是场游戏。
按照郝萌的记忆,他们取车来到拍摄《厉鬼》电影的取景地--真实事件发生的桑泽村。
汽车停在马路上,四人下次,郝萌环顾,这里是个穷乡僻壤的小村落,交通不便经济落后,二十年前闹出扶桑嫂的事件,一时引起轰动才让人们知道还有这个地方。
摄制组为了还原当年的场景,特意借用了事件真实发生的场所。
“我们走吧。”
郝萌走在前面带路,她还记得拍摄时候的屋子在哪里。
小诵走着走着,不经意看到一个中年女人坐在田埂上晒太阳,再看一眼,吓的一个哆嗦,声音发颤,“她、她是!?”
“嗯,”郝萌神色未变,“和电影不同,现实中的原型没有杀死那些被她绑架的孩子,只
挖了他们的眼睛。所以他们还活着。”
小谦忽然意识到,“那个人还活着吗?电影中她被村民吊死了。”
郝萌摇头,“据说村民要吊死她的时候,警察赶来了救下了。后来就一直呆在精神病院。”
现在发生的事,和现实中的扶桑嫂原型完全没有关系。所以她也没打算去找疯癫的对方。
一路上,他们还看到了好几个眼睛被挖掉的成年人。也有村民路过,冷漠看下他们,连问都不问一句。
小诵轻轻扯了想郝萌的衣服,“他们看到外人在这里不会说什么吗。”
郝萌解释,“扶桑嫂的事情闹出来之后很是轰动,时不时就有年轻人跑到这里来看稀奇。村里人都习惯了。在网上,这里还被评为冒险胜地。”
总有那么些不信邪的年轻人喜欢跑这种地方,他们在这住一晚或者买点土特产,当地人也
算是赚了点钱,也就懒得多管了。
走了大半个小时,郝萌带他们来到一间破旧荒废的屋子前,“这里就是拍摄电影时候的房间,也是扶桑嫂原型以前居住的地方。”
为了还原场景,剧组还特意修葺过。
几人带着电筒进去,里面一股霉味,光线昏暗,地板腐朽,踩在上面发出吱呀喑响。
郝萌拉开地上一个木板,指着下面,“这下面就是扶桑嫂捆绑小孩的地方。”
小诵拿电筒照了下,隐约可以看到一张有长桌。她调整了下电筒让光线可以照到更远的地
方,倏地一惊倒退几步,惊慌叫道,“有、有人!”
郝萌抢过电筒一照,长桌四周椅子上坐满了人--不,应该说是尸体。
有摄制组的人、也有资深者,他们都被挖去了双眼,或被捆绑或瘫坐在椅子上,了无生息。
而诡谲的黑暗深处,有浓烈的阴戾气息蛰伏。
没想无心栽柳,扶桑嫂的本体居然在这里。
“小诵小谦你们先到门外去。”郝萌当机立断吩咐道,两人立刻听话地离开房间。
郝萌头也不回摊开手,“火!”
旁边的塔纳托斯配合默契地递上打火机和来时路上顺便买的汽油。
本来想着以防万一,没想真派上了用场。
郝萌直接从上面往地下室倒汽油,点燃打火机往下一扔。
火星遇油,“轰”的一声爆燃起来,整个地下室沦为火海。尸体被高温逐渐融化,整个地下室回荡着女人凄厉的哀嚎,“孩子!我的孩子!”
燃烧着的人形踉踉跄跄地从桌子那边扑过来,顺着扶梯想爬上来。
郝萌盯着她微笑,“还记得我吗,扶桑嫂。”
她所穿越的这具身体,原主就是摄制组的成员,当初道具出了问题活生生勒死了这名演员,而她和其他人一样,还以为对方表演逼真。
火苗在厉鬼身上灼灼燃烧,黑气弥漫,若隐若现扶桑嫂充满怨恨的脸。
郝萌绽开纯洁无暇的笑容,吐露阴森的话语,“你活着的时候我都可以弄死你,更何况你死了?变成鬼又如何,大不了再弄死你一次。”
攀爬在扶梯上的扶桑嫂闻言眼里流露浓浓的怨恨,纵身一跃想拖郝萌下去。
郝萌眼疾手快一把合上了地窖的门板,塔纳托斯曲指弹出一点阴绿的火星擦着门缝落入燃烧的地窖中。
那是凝聚了死神现存所有力量的幽冥之火,连灵魂也可以焚烧殆尽。
郝萌也懒得继续玩下去了,索性一次解决。
两人立即离开这栋屋子,站在外面看着火势熊熊,将整个屋子笼罩在其中。明明是大白天,火光散发着幽幽绿色。
小诵好奇,“这火,怎么看上去有点偏绿?”
郝萌没顾得上解释,附近的村民看到着了火纷纷想赶来灭火,她正在对他们解释,“这屋子阴气太重,留着对你们都不好。一把火烧个干净,以后就再不会出事了。”
村民看大火也只燃烧那一块,没有蔓延到其他地方,才放松了下来,没有急着灭火了。
屋子很快被烧成灰烬,小诵和小谦茫然,“扶桑嫂就死了?不会再追杀我们了?”
郝萌扫了眼手表,满意笑了,“嗯,结束了。”
任务完成,积分到手。
“是否选择立即脱离任务世界?”
郝萌选择了“是”。
眼前一闪,她和塔纳托斯回到了熟悉的家中。
“好累。”她整个瘫倒在床上,抬起手看了下,苦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皮肤泛白,青色的血管中隐有红丝流动。再过不久,这具身体就会完全崩溃。
她看了看日历,发现居然还有两天就要高考了。
想起曾经和黎落约好了要上同一所大学,现在也只是做梦吧。
脸上闪过一抹遗憾,郝萌问,“塔纳托斯,你说过世界开始融合了,我们走了的话,阿落……?”
她欲言又止,而眼中的担忧被塔纳托斯深邃的眼睛看的一清二楚。
他淡漠道,“你不用担心她。”
“什么意思?”她不明白。
塔纳托斯话中别有深意,“去她家住一晚,你什么都知道了。”
郝萌懵懂地眨眨眼,不过死神从来不会骗她。
于是在高考结束的当晚,郝萌就以去黎落家玩的名义,蹭了顿晚饭,还住了下来。
黎落高考完也是一身轻松,两人进了她的房间,她去拿平板,提议道,“萌萌,我们在床上看电影好不好。”
郝萌迅速地扫视了遍她的房间,眉眼弯弯,“好啊。”
凭她现在的力量可以感受到,黎落的屋子里有一个强大的结界,连她都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但是,那个结界散发着的和黎落一样的气息,想来和她关系匪浅。
心中稍微失落了一下,原来,黎落也有自己的秘密。
不过现在她也有了自己的幸福,没有别的期望,只希望黎落能平安快乐就好。
黎落问,“你想看什么?”像从前一样,两人背靠着床头,亲密地紧紧挨在一起,窝在一个铺盖里。
郝萌笑道,“看恐怖片吧。”
黎落无奈,“你呀,胆子又小,又爱看这些。”话这样说,她还是翻出恐怖类型的电影,一一查找郝萌喜欢的。
“这个怎么样?《生化危机》?”
“看过啦。”不仅看过,还亲身体验过丧尸遍地的末日世界。
“《沉默的羔羊》?”
“这个不看,会戳我泪点的。”另一个世界的哥哥和“莉莉安”,一定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吧。
“这部电影戳泪点?我看到标签是惊悚片呀。那这个呢。”
“《恐怖游轮》讲的什么?”
“我看看影评,‘女主角和朋友上了一艘邮轮,结果发现了竟然还有两个自己,是三重循环的故事’……”
“绝对不要!”惨痛的回忆tat
“咳咳,我也觉得还是不要看这种烧脑的比较好。”绝对不想去回忆的梦境。
“要不看死神来了吧?”郝萌提议。怎么办即使一个晚上和恋人分开还是很想念,干脆在电影里瞻仰死神大人的英姿好了。
“坚决不要!”这次轮到黎落反对了。想到坑死人不偿命的那货,名义上的“好友”,她依旧心有余悸。
郝萌改口,“要不,爱情片?”她以前从来不看这个,现在深有体会,自然能感同身受。
黎落脸上闪过尴尬,“换一个吧。”
余光悄悄瞟向结界,藏在里面的家伙们又快要打起来了。
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两人都想看的电影。
“这个怎么样?感觉会很有意思。”
“好啊。”
以这部电影,作最后的告别。
我亲爱的朋友。
枕着黎落柔软的肩膀,郝萌露出属于少女的、最纯真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