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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又是一个学堂放假不用上课的日子。

妙妙照旧是早早起床, 与爹爹一块儿晨练完,再和家里人一块儿用了早膳。

什么都做完了,她便牵上大黄, 与家里人打一声招呼,准备出门去了。

原定野把她拦住:“进宫不能带狗。”

“今天我就不进宫去看太子哥哥啦。”妙妙拍拍自己背的小挎包,是夏春姐姐给她做的, 上面绣了妙妙最喜欢的小金鱼。挎包鼓鼓囊囊,妙妙在里面装满了好吃的点心。“我要去找阮云珩玩。”

原定野知道她最近又有了一个新朋友, 上一回阮家兄弟在夜里还闹到了家里来,自那之后,妙妙就整天想着照顾新朋友了。借了银子,送他点心,连午膳都要人多准备一份。

但他还是道:“你不是太子殿下约好了吗?”

“我和太子哥哥说过啦。”自然是在梦中说的。妙妙说:“等下回学堂放假的时候,我再进宫去看太子哥哥。”

既然不算失约, 原定野就由她去了。

阮云珩一家还住在信阳侯府, 马车把妙妙送到了门口, 看到是将军府来的人,门房也不敢怠慢, 连忙去通报,很快, 阮云珩急匆匆地跑出来接人。

信阳侯府曾经显赫过,如今也还有爵位在身, 门面看着依旧是富丽堂皇。妙妙牵着狗跟在阮云珩的后面,跟着他左绕右绕,经过了亭台楼阁,越往里走,人迹就越少, 最后他们进了一处偏僻的小院里。到了这儿,便是连一个下人都找不到了。

“平时我都是从后门出的,你走正门,反而还绕了远路。”阮云珩熟练地推开院门,朝里面喊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妙妙好奇地跟了进去。

这处小院子虽然偏僻,与偌大一个信阳侯府相比,更显得破旧狭小,但是被住在这儿的人收拾的十分整洁,院子里的东西也归置的整整齐齐,妙妙往里面走,还闻到了浓浓的苦药味。

只见阮云珩先去了旁边的小厨房里,出来时,手中端着一碗滚烫的苦药,妙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先进小厨房,后进了厢房。厢房里窗户都开了,天光照进屋子里,里面也整洁明亮,空中有飘着淡的苦药味。

“娘,喝药。”阮云珩把药碗递给阮母,妙妙就站在一旁,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大黄乖顺地蹲坐在她的脚边。

阮母身形瘦弱,她病了许久,面色蜡黄,周身气质却十分柔和,见妙妙好奇地盯着自己看,便和蔼地朝着她笑了笑。

她一笑,妙妙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娘,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原妙琼。”阮云珩介绍道:“银子就是她借给我的。”

妙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轻轻说:“你好……”

“珩儿和我提过很多回,你帮了我们很多忙。”阮母慈祥地朝她伸出手:“孩子,你过来。”

妙妙紧张地靠近了她。

阮母的手很瘦,几乎是皮包着骨头,是病了很久的人的手,妙妙摸上去时,动作小心翼翼,但出乎意料的,阮母的手干燥温暖,抚摸过她头顶脸颊的动作也十分温柔,带着善意的关怀,就像是娘亲一样。妙妙忍不住主动靠过去,眷恋地用自己嫩嫩的脸颊蹭了蹭她的手心。

阮母的指腹有着薄薄的茧子,年轻时十指不沾阳春水,后来久病在床,也干不动粗活。妙妙蹭过,又有些失望地退了开来。

她的娘亲的手不是这样的,她每天每天干活,有着厚厚的茧子,她的手很大,可以把妙妙的小手握在里面。到了最后那段时间,便是妙妙两只小手包着她的手,一遍一遍抚摸她掌心的厚茧。

只是两个人都生病了,躺在床上,苍白的好像丢失了半条魂魄。妙妙趴在床边,圆圆的眼睛湿漉漉的,乖巧地看着她。

阮母温和地笑着说:“难得他有朋友过来,家里简陋,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的。”她拉开床头小柜,从里面拿出半包麦芽糖,平日里为了压苦药而放着的。知道妙妙出身尊贵,阮母拿出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但又是唯一能拿出来的了。

妙妙也不介意,甜甜的麦芽糖在口中含化,甜津津的味道盈满口腔,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她美滋滋地抿起唇角,圆圆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甜蜜可人。

阮母松了一口气。

她身体不好,喝了药,与妙妙说过一会儿话就觉得累了。妙妙也不再打扰她,轻手轻脚地与阮云珩一块儿走了出去。

门轻轻关上,满屋子的药味也关在了里头,妙妙轻轻地问:“你娘的病什么时候好啊?”

“不知道,我爹去世之后,我娘就病了。”阮云珩也不停下,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庭院,一边说:“她每天都吃药,吃了很多年,但一直没有好。”

妙妙认真地说:“肯定会好的。”

阮云珩道:“多亏了你借我的银子,就有钱给我娘买药了。”

妙妙还想要说点什么,院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二人对视一眼,阮云珩才走过去开门。

他们住在信阳侯府的这处小院里,现在的信阳侯并不管他们,连平日里的饭食都是在小厨房里自己解决的,更鲜少有人会踏足这边。

但今日不同了。

侯府的下人满脸堆笑地站在院子外面,见着门开了,便笑眯眯地道:“珩少爷,老爷听闻您来客人了,特地命小的送些东西过来,替您好好招待招待客人。”

下仆手中托盘上端着精致的茶点,一边说话,目光一边往旁边的妙妙看。哪怕是两个小孩儿年纪小,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妙妙立刻说:“阮云珩,我带了好多好吃的点心过来,请你一块儿吃。”

男孩儿顿时昂起脑袋,当着侯府下仆的面重重关上了院门,也不管那人脸色变得如何难看。

妙妙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点心,阮云珩拿来盘子,又端了一壶白水过来。

“这些人以前不这样的。”他怕妙妙误会,解释说:“我爹去世后,我二叔还想把我们赶出去,我娘生病,我哥去求他帮忙,他连大夫都不肯请。”

妙妙听得连连点头。

“不过,等我哥考中|功名以后,我们就可以带着我娘搬出去了。”阮云珩高兴地说:“我哥可厉害了,他肯定能考中的!”

妙妙“哇”了一声:“你哥要考状元啊?”

“嘿嘿。”阮云珩显然对自己兄长的厉害十分得意,他挠了挠头,语气又渐渐低落下来:“可我哥太忙了,他还要想办法养我和我娘,一直想办法在外面挣银子。挣来的银子都给我娘买药,最后连书都买不着。”

妙妙想起来,第一回见到他的时候,他偷了书肆的书。

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妙妙心中好奇,也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夫子们知道是我做的了,我哥带我去承认的,好在夫子没有追究,也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我哥想要考功名,可二叔不把府里的书借给他看,我听很多人都在说那本书好,我哥也想买的,但我们没有银子,所以……所以我才……”他越说越轻,到最后几乎轻不可闻,也不敢抬头:“我哥已经打过我了。”

妙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想了想,便抓起一块美味的点心塞进他手心里。

“原妙琼,我还是带你去玩吧。”阮云珩又振作起来:“还是第一回有人来我家,我带你去玩好玩的。”

妙妙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大黄狗。

“我把大黄也带过来啦,我们一起玩。”

“既然你来了,那我们抓鱼去吧?等鱼抓来了,我让我娘做鱼汤给你喝,她炖的汤可好喝了。”

妙妙憧憬地说:“我娘炖的汤也可好喝了,我娘做什么都好吃。”

只是她那会儿太小,喝不到几碗。

妙妙可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