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龄坐在床前,默默地看奚辞整理她的行李,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奚辞将她的行李都收拾好后,便转头朝她笑道:“明天早上你们要坐飞机回B市,先睡吧,免得没有精神。”
郁龄应了一声,突然说道:“等我拍完定妆照,应该还有几天休息时间,到时候我过来吧。”
既然答应安茹会准时去拍定妆照,郁龄自然不会言而无信。以往她能任性,那是因为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反悔了也不过是给其他人提供机会。现在连合同都签了,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妄为。
所以在郁龄的计划里,明天她会回去拍定妆照,然后当天再飞过来,其实用的时间也不多。
奚辞忍不住笑起来,将行李放到一旁,坐到她身边,按着她的肩膀,低头亲了亲她的脸,温声道:“不用了,这里太危险了,你在这里,会让我分心。”
郁龄拧眉,冷静理智地道:“你放心,如果真的很危险,我会离得远远的。”抿了抿唇,她继续道:“这次修罗墓的事情,如果不是我要去找妈妈的残魂,你不会进修罗墓,这样修罗墓也不会过早地暴露,说到底,我也是有责任的。”
先不管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什么,她觉得自己应该负责任。
虽然她不能做什么,可也希望这事能尽快解决。
奚辞看她,发现她是认真的,心头又是好笑又有些发软,这姑娘怎么能这么招人这么可爱呢?和小时候差不多,真不知道郁敏敏当年是怎么养她的。
“和你无关。”奚辞给她解释,“就算没有我们,也会有别人,只要这修罗墓存在的一天,迟早要解决的,就看是怎么解决罢了。你妈妈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契机,提前将修罗墓的事情摊到世人面前,迫使阳间之人尽快解决,这也是修罗墓主人所希望的。”
所以他就顺水推舟,当时他们要出去,必须移动镇煞鼎,放出修罗墓中镇着的恶鬼煞气,修罗墓因恶鬼煞气震动,移动了方位,才能打开出口的那扇通道的门。
而这也促使修罗墓的情况进一步恶化,不仅逼得那些像老鼠一样在修罗墓活动的鬼面人幕后的势力无功而返,也促使人类的天师高手齐心合力解决它。
作为一个能力不错的大妖,奚辞早就知道这事自己推辞不掉,毕竟他也算是这人间中的一名生灵,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自然不希望这片土地因为修罗墓之故变成一片阴邪的凶煞之地。
“而且,你要是受伤了,我会心疼的……”他最后的话消失在两人贴合的唇瓣间。
半晌,郁龄躺在床上,看着倚在床边的俊秀的青年,她伸手捧住他的脸左右瞧了瞧,说道:“好吧,我知道了,不过你别受伤。”
既然自己帮不上忙,她不留下来碍事就是,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奚辞含笑点头,又低头亲了亲她,才翻身躺在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每次他一做这动作郁龄就知道他是让她睡觉的意思,她打了个哈欠,继续问道:“那你们大概需要多久能解决?”
“不知道,看看异闻组的天师们有什么能耐。你知道的,我是妖,和天师修习的是不一样的力量体系,不能相提并论,我能做的就是帮忙控制这里的弥漫的煞气,必要时净化它们,以免波及莫庄周围的地方。”
郁龄哦了一声,又问:“那你的能力就是净化了?”
“差不多吧。”
“就像净化那些古物里的秽气一样?煞气和秽气有什么区别么?会不会有危险……”
奚辞耐心地一一回答了,见她好像越问越精神,心里有点儿无奈,知道这姑娘只是看起来冷淡,其实好奇心和普通人一样,一点都不缺,就算怕鬼怕得要死,又总是忍不住想要看……
奚辞直接将她揉到怀里。
于是接下来她再也没有精力问东问西,同时再也没有思考的时间。
好不容易想到什么,她伸手往旁边摸索了下,被他抓回来时,手上已经勾住了一条绳子,绳子那端系着一方小印。
“呐,风水印鉴,给你……”
奚辞一点也不想听她说,只想趁着她离开之前,好好地和她相处。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直到发现爱上她后,每次遇到她,身体隐约有些浮躁,忍不住想要碰触她。
他将她抱到怀里,接过那方小印,说道:“这东西你带着,我不需要……”以他的实力,确实用不到风水印鉴这些东西。
郁龄脑子已经有些糊涂,只觉得这男人浑身上下都在诱惑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妖,天赋异禀,确实像个妖精一样无时无刻不在蛊惑人心。
糊里糊涂间,她说了句实诚话,“不是给你的,是给米天师的……”
奚辞:“…………”
这话像是捅了马蜂窝。
可惜她迟钝地没有发现,郁龄被他弄得心里委屈得要命,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病,难道是因为要分开了,所以他想要一次做个够?
被认为发神经病的奚展王心里一股邪火发不出来,抵头看着已经睡得香甜的她,而且她压根儿没意识到什么,简直是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儿发。
看她睡得香甜的样子,如此反复几次,斟酌再三,只好忍着那股冲动起身,到阳台上打坐散去那积攒的精气。
直到平复所有的冲动后,方才进卫生间拧了干净的毛巾给她擦身。
第二天,郁龄被叫醒时,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忍不住直打哈欠。
江禹城、李秘书早就起了,过来接人时,看她木着脸坐在餐桌前有一下没一下地吃早餐,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江禹城忍不住瞪了奚辞一眼,心里暗骂他禽兽。
都是结过婚的男人,哪里不知道其中的门道。
奚辞无视了岳父的眼神,对他们道:“你们吃早餐了么?一起吃点。”
奚辞的早餐做得多了,江禹城和李秘书自然不客气。
女婿孝顺岳父不是正常的么?江禹城丝毫不客气,特别是看到好好的闺女被如此欺负,就让他心酸。果然嫁出去的闺女,都不是自己的了。
一会儿后,餐桌上多了两个人,江禹彬和米天师同样不客气地过来蹭早餐。
奚辞眯着眼睛看米天师那副欢快的样子,慢条斯理地给郁龄盛了碗莲子粥。
米天师犹自不知大祸临头,热情地和郁龄搭话,得知她要将风水印鉴借给自己使用,那是喜出望外,要知道风水印鉴可是玄门法宝,可通阴间,到时候指不定能派上用场。
果然大小姐还是很体贴的,比某只妖要好多了。
吃完早餐后,江禹彬一抹嘴巴,说道:“车子就停在门口,你们可以走了。”
听到这话,江禹城怎么不知道这弟弟不放心自己,所以特地过来盯人,然后蹭顿早餐罢了。
他冷冷地看他,说道:“江禹彬,你年纪一大把,也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这次回去,我给你留意一下B市的名媛,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挑小家碧玉,咱们家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婚姻自由,只要你看上眼的,想娶谁都可以。”
江禹彬无所谓地道:“知道了,等我有空再说吧。”
有他哥这个天生反骨的代表在,江禹彬从来不担心自己的婚姻被老头子当成什么联姻的筹码,他也没想过通过联姻来得到什么。江氏能有今天,完全是他哥二十年的辛苦打拼来的,以后他要将江氏给谁就给谁,他完全没有负担,所以算是江家最自由最无拘的一个。
奚辞一手拎着行李,一手牵着依然精神不济的郁龄,走出住了几天的木屋。
现在才早上七点,天空阴阴沉沉的,时有黑云翻滚,徐徐的阴风吹来,明明是七月份的天气,却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打从心里冒出一股寒气,非常不舒服。
郁龄因为睡眠不足,原本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这会儿却是完全清醒了。
清醒后,她扭头看向不远处,发现那边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如同初秋的雾气,雾气里又有几道白影飞快掠过,整个世界都是阴森暗沉的,没有一点温度,看得人心头发毛。
直到走到莫庄农家乐的大门口,就见那里放着一辆吉普车,而在不远处,可以看到一片田地,田里长着青油油的农作物,朝霞的光明媚灿烂,染红了天边,带着夏季特有的煦然色彩,整个世界都变得明媚而晴朗,让人的心情也开朗起来。
李秘书和江禹城都被这种两极化的环境弄得有些懵了,他们转头看向莫庄,从山脚到山上,天空依然是一片阴沉,黑云翻滚,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凶煞气息,整个世界的基调阴沉森冷。
不过是一道门,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氛。
这下子,他们对于奚辞所说的阴煞之地有了更鲜明的认识。
修罗墓的气息泄漏后,有好些地方形成了煞穴,煞穴生成后,不断地有煞气从中冒出,污染了这片土地,形成了一个阴煞之地,鬼祟丛生,教人不得安宁。
幸好有天师提前布置了一个大阵,将这农家乐用阵围起来,所以那煞气并没有浸透出莫庄,然则只要修罗墓不解决,这莫庄将会沦为一个寸草不生的阴煞之地,慢慢地危及周围环境。
看到原本山明水秀的农家乐变成这样子,他们就算有心想待,也不敢再待下去。
这次农家乐之行,也算是让他们这些平凡人大开眼界,认识到另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灵异世界。
“上车吧。”江禹彬说道,看向他们,一脸冷峻严肃地告戒,“这里的事情,你们最好不要外传。”
江禹城和李秘书点头,这两天他们已经从那些天师口中知道其中的规矩,要是管不住嘴,那只好被消除记忆了,他们自然不愿意被人为消除记忆。
就算这记忆确实比较恐怖,但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李秘书虽然觉得这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的,三观已经碎成了渣,可这些事情也是前所未见未闻的,这算得上是一种难得的人生经历,就算再害怕,他也不会想要消除这些记忆。一个成功的男人,不会因为害怕而避讳。
给他们当司机的是江禹彬派来的兵哥,二哈戴着郁龄送它的墨镜酷酷地坐到副驾驶上,江禹城等人坐在后座,奚辞决定送他们去机场,所以也跟着上车。
上了车后,他就揽着郁龄,对她道:“先睡会儿,等到了机场我再叫你。”
郁龄应了一声,转头看向莫庄的大门,看着里面那阴森的环境,直到车子走远了,才一脑袋拱到他怀里,继续睡了。
俨然已经忘记昨晚他将自己欺负得有多惨。
前面坐着的江禹城看到这一幕,又是哼了一声,到底没有说什么。
闺女长大了,有自己的家,当爸爸的只要她幸福就好。
奚辞将三人一狗送上飞机后,才坐车回莫庄农家乐。
车子开到门口,守门的士兵赶紧过来,亲自打开门,迎车里的人下来。
奚辞刚下车,就听到一道嗤笑声,他漫不经心地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揽着一个十三四岁女孩的男人。
那男人五官英俊,气质彪悍,一身古铜色的皮肤非常有男人味,约莫两米高,有着西方人一样健壮高大的体魄,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的肌肉鼓鼓的,充满了力量。此时他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奚辞,目光放肆,脸上是惯常的狂傲之色。
而男人揽着的那女孩长相甜美清纯,气质柔弱,身板就像十三四岁那种刚发育的女孩子,腰细得一掐就断,身上穿着岛国系列的超短裙,短得连双腿间的那粉白色的小内裤都若隐若现,轻易就能勾出男人心中的乙女情节的那种。
守门的几个没经验的大头兵看得眼睛都发直了。
“奚展王,好久不见。”男人笑着和奚辞打招呼,不过语气并不算太热络。
奚辞冷淡地扫了他一眼,随意地应了一声,抬脚进了莫庄的大门。
男人对奚辞这种反应习以为常,正想说点什么,就见罗恋和裴郎从莫庄里走过来,看到男人时,都纷纷叫了一声“罗魄王”,将他迎进去。
“罗哥,你带她过来做什么?”罗恋撇了一眼罗汩怀里的女孩,不屑地问。
裴郎此时看罗汩的目光,简直是在看一个男渣。
都什么时候了,特么地还带着新宠过来,以为是游山玩水么?就算要带新宠,也要带一个看起来年纪大点的,而不是这种一看就是未成年的萝莉型的啊!难道没有看到周围的人类看他的目光都像是在看一个猥-琐未成年少女的罪犯了么?
这时,罗魄王怀里揽着的女孩一脸怯怯地看着罗恋,柔柔地说:“罗姐,是我想来的,罗魄王才会带我来。”
罗恋撩了下头发,胸前的肉球颤了颤,不以为意地说:“得了,白兔,别用这副嘴脸看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也不想想你自己都是老妖怪了,还喜欢装嫩。”
看着像十三四岁的人类女孩子,其实已经是个年纪比她还大的老妖怪了,不管她找什么样的男人,都会被人类认为是只幼苗苗,为此还引起了很多误会。
白兔扁着嘴,叹了口气,说道:“没办法,我长不大嘛。而且你不知道男人就喜欢啃幼苗么?”说着,横了一眼揽着自己的男人。
罗魄王笑着捏捏她的下巴,将她放开,走上前去揽住罗恋,笑道:“小恋别在意,我就是带她来开开眼界的。咱们好久不见了,我可想死你了,和哥哥说说最近的情况。”
罗恋嗔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拍开,然后挽着他走了。
守门的士兵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顿时无语望天,觉得这群妖真是太没节操了,怨不得那些天师说起妖类,都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一群妖进了一间木屋。
罗汩探头看了一眼隔壁那间安静的木屋,感觉了下空气中的气息,问道:“奚展王就住在那里吧?这么久不见,他怎么还是这副德行,裴郎,你去叫他过来,说你罗哥有事找他。”
裴郎正在吃蛋糕,闻言苦着脸道:“罗哥,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奚展王请不来的,除非你自己去见他,当然,他也不一定见得会见你。”
罗汩觉得有点没面子,直接将这头蠢狼轰了出去,“叫你去就去,啰嗦什么!”
裴郎只好端着自己的蛋糕过去了。
一会儿后,他又回来了,自然没能请到人的。
罗汩自然没有怪罪他,不过裴郎却自己巴巴地过来找罪受,说道:“奚展王正在接待客人,没空理你。”
“哪个客人?”
“乐正爵。”
罗汩一听就气了,“他娘的,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就是因为他们这种德行,咱们才会被人类政府逼得连地盘都缩水了,要知道,在几百年前,人类都是一群胆小鬼,只能龟缩在城镇里,这大好河山都是咱们妖的,哪知……”
“罗哥,人类有句话说得不错,好汉不提当年勇。”罗恋娇声打断他的话,一边用指甲矬修指甲。
白兔见他气得厉害,忙拉着他坐下,倚到他怀里,安抚道:“奚展王独来独往习惯了,不喜欢掺和俗事,生这种闲气没劲,不如趁这次修罗墓的事情,和人类天师谈判捞些好处才对嘛。”
罗汩面上的怒容一收,似笑非笑地摸了她的小腰一把,英俊的面容多了几分邪恶,说道:“你的脑子向来转得快,这事就交给你了。”
白兔嘴角微僵,无视罗恋等妖讽笑的样子,然后又笑得清清纯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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