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月光从窗外倾泄而来,落到窗边的地板上。
空气中花香浓郁,丝丝花香从半开的窗户、门缝等地方溢散出去,浓烈芳香,吸入一口,甚至让普通人能飘飘然起来。院子里满园的花草在月色下,精神抖擞,那舒展的叶子越发青翠碧绿,盛开的花更显娇艳多姿。
发现她已经熟睡,面容微红的男人终于克制地深吸口气,坐在床边看她。
半晌,他伸手为她抚去颊边黏着的发丝,抚了抚她的鬓角,喜爱极了她这副完全没有防备地在他身边酣睡的模样,纵使是因为情-事过后的累极而眠。
仿佛这般坐着看她,就可以看到地老天荒。
直到一阵风从外面灌进来,吹散房间里那些黏腻的花香,他才收回手。
随便披件衣服,奚辞先进浴室放了一浴缸的水,滴了点缓解疲劳的精油,接着将床上的人抱起,放到浴缸里,轻轻地给她清洗身体。
其间郁龄醒来一次,睁开眼睛木木地看他一眼,又闭上眼睛睡得糊天糊地。她已经累到连害羞什么的反应都产生不起来,此刻只想摊平挺尸,睡个昏天昏地。
帮她清洗完,又换掉床上的被单,郁龄终于可以滚到清理干净的床上,再次睡死过去。至于一会儿后,被一双微凉的手纳入一个更冰冷的怀抱,她下意识地直接踹了一脚过去,很快便窝在他怀里继续昏睡。
这一觉,直到中午才醒。
醒来时,她有片刻的迷茫,发了很久的呆后,才抬了抬有些泛酸的胳膊——昨晚用力地搂他,显然是太久没有这样使力,所以后遗症出来。不仅是手,还有身体,特别是腰和双腿,那种感觉实在是一言难尽。
回想昨晚的情况,她将脸埋在被窝里
“郁龄?”
床微微下陷,然后是一只手拉开她的被子,摸了下她的脑袋,“要不要吃点东西?还是继续睡?”
郁龄窝在被子里,一会儿后,声音闷闷地传来,“几点了?”
“十二点了。”
“……阿婆呢?”
“吃过早餐后,就去六婶的店里找六婶说话,说中午在六婶家吃饭。”他的声音多了几分笑意,明白她介意什么。
郁龄松了口气,掀开被子,扭头看着坐在旁边的男人,对上他含笑的目光,俊雅斯文的模样,干净明晰,特别地适合演玛丽苏剧中的校园白马王子的那种苏破天的角色,走到哪里都能让小姑娘尖叫。
可是她没忘记他昨晚特别男人的一面,和白天时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怎么有人能如此两面性呢?穿上衣服时就是个干净清爽的大男孩,在床上脱了衣服就是个非常Men的狂野男人。
奚辞此时完全没有昨晚在床上的那种既妖冶又男人的模样,浑身干净整齐,微笑的样子特别地温雅柔和,将她拉起来,说道:“先洗漱,吃点东西再睡。”
她瞅了瞅他,面无表情爬起身,下床时双腿一软,差点就摔了个正着。
她及时抓住床沿,脸皮抽搐了下,继续维持着平静的模样慢吞吞地挪进卫生间。
他跟在她身边,看她慢吞吞前行的模样,意识到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终于脸红了。
郁龄发现他跟着一起进卫生间,忍不住抬头看他。
奚辞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忙退出来,对她说道:“我给你找衣服。”
等卫生间的门关上,郁龄才转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点糟糕,脖子上有几个很重的印记,拉开身上的睡衣领口,很不意外地看到那些痕迹,再一次怀疑:昨晚那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偷吃了什么违禁药?
话说,28岁的男人已经可怜到需要吃药了么?
可他看起来好像没有很虚的样子啊。
抱着各种突破天际的疑问,下楼去吃不知道是早餐还是午餐的时,她坐在餐桌上,看着奚辞为她忙前忙后,问道:“昨晚你……”
奚辞的脸瞬间红了,好像不太敢看她,吱吱唔唔地说道:“我、我和六叔多喝了几杯酒。”
郁龄恍然大悟,“你不能喝酒?”
……不是的!
奚辞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好道:“是这样,我的体质不太能喝酒。”
“嗯,那以后就少喝点。”她一脸理解地点头,倒没有因此而生气。
男人嘛,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交际,喝点酒也没什么,就是不能喝太多,失控就不好了。
“嗯……”
奚辞艰难地应一声,被她误会总比被发现他是妖好,继续给她端还热腾腾的饭菜,然后坐在一旁陪她一起吃,算是他的午餐吧。
郁龄边吃边仔细看他,这段日子天天和他吃饭,她已经摸清楚他的爱好,他的口味偏淡,甚至是一个素食主义者,不太爱吃肉类,能长得这么高大,也算是不错,而且不科学的是,身材非常好。
吃素能吃出这种好身材么?
难得的是,他自己吃素,并没有要求她配合他的习惯,甚至非常讲究营养搭配,有荤有素,而且手艺非常好。
想到这里,她伸向一旁的蜜汁小排的筷子夹了一筷小排,然后放到他碗里,见他惊讶地看过来,很淡定地道:“荤素搭配,比较有营养。”
奚辞顿了下,然后朝她微笑,面色不变地吃下那块小排骨。
郁龄又看他一眼,没有再给他夹菜什么的。
吃过饭,郁龄捧着一杯茶窝在走廊下吹风,一边欣赏着院子里的奇花异草,微风吹来满院花院,实在是一种享受。
奚辞在厨房里洗碗,金刚鹦鹉飞过来,落在琉璃台上,嘎地叫了一声,然后清清喉咙,压低声音道:“奚展王,你还好吧?”
奚辞没理它,将洗好的碗放进消毒柜里。
“今天美女竟然睡到中午才起床,你的能力真棒!”金刚鹦鹉赞道,“不愧是奚展王,不用释放妖力体力都是棒棒哒。”
奚辞被它弄得有些好笑,“你以为拍马屁我就不会克扣你的伙食么?”
“表这样,奚展王,鸟是关心你们的,非常爱你们。”
“谢谢。”
“不谢,人类的砖家叫兽都说了,雄性适当的发泄,有益身心健康嘛。”金刚鹦鹉继续说。
奚辞懒得理它,切了一盘水果端到院子里,和郁龄一起坐在廊下晒太阳,看花看草,格外地惬意。
休息了半天,傍晚的时候,郁龄的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便和奚辞一起步行去六婶家。
两人在路上慢吞吞地走着,道路两旁种有很多适合当行道树的果树,据闻都是住在这里的住户在房子落成时就种下的,这些果树都有十年或二十年的树龄,长得虽然不高,但是郁郁葱葱的,投下一片树荫,人走在树下,能感觉到丝丝凉意。
路上遇到很多住在老街的居民,纷纷友好地和奚辞打招呼,其中还有一些因为星期天不用上班或上学的年轻女孩子,见到奚辞时,都不自主地抬头挺胸,笑得矜持而美好地看过来。
郁龄默了下,她成为演员的坏习惯之一,就是忍不住会揣摩人的肢体语言所表达出来的意思,自然也看出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们对奚辞抱有极大的好感,如果能来一场恋爱什么的,估计她们并不介意,甚至能将他叼回家更好。
“奚辞,你身边这小闺女是哪家的啊?真漂亮,有男朋友了么?”有一个刚买菜回来的大婶笑着问道。
虽然他们结婚将近十天,不过因为郁龄那段日子天天都是早出晚归在医院里陪外婆,这附近的居民根本没有见过她,所以一时间都有些好奇。
奚辞有些腼腆地道:“她叫江郁龄,是郁六叔那边的小闺女,我们刚结婚。”
大婶吃了一惊,没想到奚辞这么不吭不响地就结婚,而周围的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顿时怔住,然后露出非常失望又可惜的神色,应该可惜自己下手太迟,没想到一直盯着的优质好男人竟然已经被人叼走。
奚辞是老街这一带的大妈们心目中的好女婿人选,也是这附近的女孩子心中的好老公人选,不仅长得俊秀雅致,家里还有房有车,可惜他太过独来独往,没有哪个女孩子有机会和他近距离接触,大妈们虽然也想介绍闺女给他认识,奈何最后总被他岔开,久而久之,大家嘴上都不提,可心里盯得紧。
奚辞微笑着带着他刚结婚的老婆继续招摇过市,然后不到半个小时,老街这边的居民都知道他结婚的消息,大妈们非常惋惜,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也暗暗失望自己下手太迟,只是等他们看到奚辞的老婆的样子时,什么也不说了。
实在是漂亮,怨不得奚辞突然结婚。
郁龄就这么一脸平静地看着奚辞沿途对一堆大妈大爷介绍自己,然后她淡淡地颔首回应,至于那些大妈大爷是不是有点僵硬什么的,她当没看到。
到了郁六叔家的店,就见外婆和六婶坐在店里一边看店一边说话,外婆的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郁龄稍稍放心几分。
六婶见他们过来,笑道:“你们是来接你们阿婆回去的?不如今晚就在这儿吃晚饭吧,你们六叔等会就回来,奚辞今晚再陪他喝两杯?”
听到这话,郁龄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僵硬。
奚辞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微笑着拒绝了,说道:“你们店里忙,我们就不麻烦了,改天有空再来。”
外婆起身,同样说道:“阿辞说得对,你们店里那么忙,我们哪里能厚着脸皮过来蹭饭?等哪天有空再说吧。”
和六婶聊了几句,就和外孙女、外孙女婿一起回去。
回去的路上,外婆问郁龄:“你们中午吃什么啊?阿龄你今天是不是又睡懒觉了?看吧,我就应该待在家里的,省得你天天都要一大早地就爬起来赶去医院陪我。”
郁龄被外婆的话弄得哭笑不得,“阿婆你说什么?为了你,让我一整晚不睡都行,不就是起个早么?没什么的。还有,阿婆你能不能不要整天说我睡懒觉?我现在是休假中,多睡点有什么关系?你别整天在别人面前说,给我留点面子……”
外婆白了她一眼,“反正阿辞以后也会知道的,我现在告诉给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奚辞微笑地听着这祖孙俩斗嘴,聪明地没有插话。
晚上,吃过晚饭后,郁龄在院子里一边散步消食一边和还在Y市拍广告的俞荔煲电话粥。
“你们怎么还没有拍完?是在Y市哪里拍广告啊?”郁龄问。
“在市郊的一座叫什么花罗山的,山不高,环境倒是不错,山上还有个山庄,我们这些天都住在山庄里,住的地方有点简陋,胜在有一个温泉……”俞荔唠唠叨叨地说了,然后又和她抱怨道:“我们这次还真是倒霉透了,前两天的天气还好好的,从昨天开始,说下雨就下雨,原本预计是五天的拍摄时间,现在却因为下雨中止。”
“下雨?”郁龄抬头看向县城的夜空,有几颗暗淡的星子,天气还算不错,没有要下雨啊。
“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雨越下越大,导演说,如果明天还下的话,中好先中止拍摄。真是怪事,明明天气预报说没雨的,都挑了个好天气,哪知道这山里的脸气说变脸就变脸……”
俞荔报怨一通后,最后道:“这里的温泉还不错,就当作来这里休息,你如果没事的话,明天也过来和我一起泡温泉呗,下雨天泡温泉挺有意境的。”
郁龄笑了下,“明天看看情况吧,没事我就去探班,顺便给你送些吃的,你喜欢吃什么?”
“哎哟,那真是太好了,这山庄里的厨师做的饭菜真不咋样,你可要给打包些好吃的……”一口气点了一堆的想吃的东西,连外婆做的酱菜都要。
“我阿婆做的酱菜在老家,不过我六婶做的也不错,我给你带一罐吧。”
和俞荔聊完天后,郁龄散步也差不多,回到客厅,就见奚辞正陪外婆一起看电视,边看边说话。
郁龄挨着外婆坐下,和他们一起说了先前和俞荔聊天的事,最后道:“阿婆,明天我去看荔枝,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顺便去山庄里泡泡温泉?”
外婆摇头,“算了,我怕刚到山上就头晕,反而让你们扫兴,明天我去你六婶家就行,你们去吧。”
郁龄也怕这种,不再劝说,转头问奚辞,“你去不去?”
奚辞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花罗山那边在下雨?”
郁龄拿了一颗葡萄一边吃着一边说道:“荔枝是这么说的,真是奇怪,市里没下雨,县城这边也没有,怎么山上却下雨?”刚说完,就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郁龄瞬间毛骨悚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会又是什么妖魔鬼怪作乱吧?表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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