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杂物室,堆放着一些陈旧的医疗仪器和杂物,杂乱地堆放在一起,整个房间显得非常狭窄,空气中也飘浮着一股有些发霉的异味。
因为东西太多,室内比较昏暗,往里看去,影影幢幢的根本看不清。
啪的一声,奚辞按开墙上的灯,霎时间整个房间光线大亮,室内一切变得无所遁形。
他的目光在室内逡巡,掠过堆在一起的那些仪器,最后落到最里面的一个灯光照不到的角落。不,应该说,那边并没有遮蔽物,可是非常诡异的是,灯光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照不到那里,投下一小块黑黢黢的阴影,若是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奚辞走过去,一脚踩进了阴影里,用力碾了碾。
一道尖锐的惨叫音波隔着一层纱般传来,只有天花板上的珠网震动了下,周围依然安静。紧接着那声音越来越虚弱,直到整个空间再次安静下来。
奚辞收回脚,随着那阴影慢慢地散去,灯光洒落下来,只看得到铺着淡色瓷砖的地面上留下一道仿佛被什么焚灼过的焦黑痕迹。
他轻嗤了一声,俊秀雅致的面容露出些许凉意的笑意,上挑的眼角染上些许妖媚,轻哼道:“这是警告。”
那道焦黑的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成一团,此时显然非常虚弱。
过了会儿,奚辞离开了综合楼。
回到病房时,刚到门口就听到外婆数落他老婆的声音,不过鉴于外婆好像为了他而数落某人,他连忙轻咳了一声,在病房里的人都看过来时,微笑着走进去,顺便将手里提着的一篮子的水果放到桌子上。
“阿辞刚才去买水果了?”外婆笑眯眯地问,看了一眼那个明显是手工编织的精巧水果篮,了然地道:“是上次你带来的那种水果?”
奚辞笑着点头,“这是刚才花店里的人到附近送花,我就让他们顺便送过来的。阿婆你喜欢就多吃点,这些水果一般不外卖,只有内行的人才能拿,一般人没办法找到渠道弄它。”
外婆听得惊奇,“难不成是哪个秘密研究工作室研究出来的新品种?不过倒是挺好吃的,很贵吧?”
“不贵的,这是熟人送的,不用钱。阿婆喜欢的话,我以后让人天天给你送些过来。”
奚辞给外婆削水果,一边笑眯眯地陪她老人家说话,那股子耐心和亲热劲儿,比起郁龄更像老人家的孙子,也莫怪外婆越来越偏心他了。
郁龄也拿了一个反季节的橘子剥皮,听了奚辞的解释后,她终于明白上次去花店时的违和感了,哪有人在花店里放一些水果的,难道是用来作添头不成?不过在尝过这些水果的味道后,确实会让人上瘾,觉得以前吃的那些水果都是渣了,就像优良品种和普通品种的区别。
一天时间又过去了。
晚上照例是过了十点他们才回去,路上除了昏黄的路灯外,不说行人,连车辆也少了,整个县城都进入了黑夜的沉眠之中。
郁龄坐在摩托车后座,一只手扶着奚辞的肩膀,吹着微凉的夜风,眼睛渐渐地眯起来。不知为什么,身体有点儿困倦,脑袋也晕晕沉沉的,突然很想睡去。
吱的一声,摩托车突然停了,她反应不及,下巴撞到他的背上,突如其来的刺痛终于驱走了那些莫名其妙的睡意。刚清醒时还有些茫然,接着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身体已经离开了摩托车后座,腾空而起,被人抱着从摩托车跳到公路一旁的灌木丛中。
嘭的一声巨响,摩托车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坚硬的水泥路上。
一切事情都在瞬息之间,根本让人反应不及。郁龄瞬间清醒了,瞪大了眼睛,可惜这一段路的路灯好像坏了,并没有开,周围的一片黑漆漆的,除了能隐约看清楚摩托车倒在地上的轮廓外,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郁龄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一些时,奚辞已经将她抱放到路边的灌木丛中,手指轻轻地按着她的额头,清润温和的声音对她说:“郁龄,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不要跑。”
他好像朝她笑了下,然后转身就离开了,扑进了黑暗中。
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得她根本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以一种非人类般的速度没入黑暗中,甚至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很快地,黑暗中传来了一些类似于打斗的声响,让她怀疑是不是他们遇到什么抢劫的不法之徒了。
很快地,郁龄发现自己真是太甜了。
不法之徒好歹是人类啊,还能踹小JJ踢爆自卫的那种,但要是来个非人类,不说反抗,武力值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夜风拂面而来,隐约带来一股腥稠恶心的腥膻味,郁龄想也不想地侧身一滚,抓着手机按下锁屏键,乍然亮起的光线照亮了那个袭击她的东西。
一只……实在是难以形容是什么生物的东西。
它看起来有成年虎般大小,模样也和虎有点像,但是它的肌肤上覆着一层狰狞的疙瘩片儿,一身的腥膻味儿,脑袋上还顶着两个肿瘤般的大疙瘩,以正常人的审美来说,这东西实在是称不上好看,反而是一身的诡异。
它的速度非常快,一击不中,再次朝她扑了过来。
郁龄的反应并不差,但是那只怪物的速度太快了,纵使她已经爆发所有的潜力,也让那只怪物尖锐的爪子划破了她的手臂,疼痛瞬间让她呼吸有些不顺,身体也随之狠狠地撞飞出去,撞到一棵行道树,五脏六腑在这股冲击下绞成一团,脑袋有片刻的晕眩。
“妖孽,住手!”
一声喝斥响起,郁龄勉强睁开眼睛,就见面前出现一个穿着古怪长衫的人,他的手指间夹着一枚黄符,黄符无风自燃,亮起的光线也让她看清楚了对方的脸,很快便记起了这人是谁。
是那个叫米天师的人。
黄符燃烧着,然后以一种不科学的方式朝那只冲过来的怪物疾飞过去。
虎形怪物明显对燃烧的黄符非常忌惮,后退了几步,腾挪跃步地闪躲,一双冷血动物特有的兽瞳紧紧地盯着倒在树下的郁龄,眼里有着明显的垂涎之色。
燃烧的黄符渐渐地息了,那只怪物见没了威胁,再次朝目标冲去。
“定风,疾!”米天师又掏出一张符,朝怪物甩去。
黄符贴在那只怪物脑袋上,将它定住了几秒,几秒后它甩头,黄符上的红色符纹渐渐消失,只剩下一张空白的黄纸模样。
显然是失效了。
米天师见定妖符作用不大,只能低咒一声,决定拼了,抽出腰间的桃木剑,朝那只怪物冲去。
郁龄终于缓过体内那股挤压般的痛意后,稍微喘了口气,捂着心口爬起身来,呆滞了会儿,才努力地在黑暗中定位米天师和那只怪物,在周围摸了摸,终于摸到先前甩出去的手机,正准备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时,那边米天师的声音已经传来了。
“别开手机,光线会吸引附近的非人类生物。”
郁龄顿了下,只好紧紧捏住手机,瞪大眼睛看着周围的黑暗,眼睛随着动静转动。
不远处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重物从半空中砸到地面的震动,紧接着就听到米天师凄厉的大叫声:“奚老大,你那边好了么?快来救米啊,顶不住了!!”
郁龄瞪大眼睛,可惜依然是什么也看不到。
又是一阵声音响起,接着是一道凄厉的吼叫声,地面再次传来一阵震动,紧接着终于平息下来。
世界终于恢复了安静。
夜色如故,只有远处的路灯安静地散发着昏黄的灯光,仿佛是这个黑暗的世界里唯一的光。
郁龄听到脚步声,踩着枯叶朝她走来。
她浑身都疼得厉害,懒洋洋地靠着那棵行道树,抬头看着来到面前的人影,直到那人将她抱起,闻到他身上特有的花香,终于暗暗地松了口气。
“奚老大。”
米天师也走过来了,并且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节能手电筒,周围终于不再是一片漆黑。当他看清楚了面前的情况时,米天师第一反应是狗眼要瞎了,第二反应是奚老大肿么可以抱着一个人类呢?人妖殊途啊!
米天师觉得奚辞对人家女孩子一定有什么意图,从他上次在医院遇到女孩子的外婆时,就一直不着痕迹地讨好外婆的举动可以看出来。
奚辞没理他,将郁龄抱到路边低矮的灌木上,让她坐下,然后蹲在她面前检查她的情况,一边头也不回地说:“大米,你去善后。”
米天师一双眼睛几乎黏在他们身上了,特别是看到奚辞就这么自然地拉起人家女孩子的衣服查看伤势时,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因为现在情况不明,只好将手电筒放到一旁给他们照明,去将现场毁尸灭迹了。
五月中旬的夜风带着些许凉意,树稍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整个世界依然很安静。
郁龄皱起眉头,脑袋有点儿晕眩,手臂上的抓伤也很疼,浑身都不得劲。可以说,今晚的事情再次超出了她的正常认知,三观又一次岌岌可危,可能需要再次重组。她发现原来自己生活的世界,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安全,那些非人类的东西,不是装作不知道,它们就不会攻击人的。
夜路走多了,也容易遇到怪物的。
现在,她清楚地认识到两点,一是今晚他们被非人类怪物攻击了;二是刚结婚的老公可能不是她想象般的平凡,甚至可能有点不正常。
如果说,她以前的好奇心都被那些从小见到大的非人间的生物给扼杀掉,以至于她从来不喜欢盘根究底,努力地保持着一副淡定的模样,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那么现在,事关自己刚结婚、并且还拥有一定好感的丈夫,她现在是不是要多点好奇心?
奚辞检查完她的外伤后,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拿出药和绷带,动作熟练地帮她将手臂上的伤处理了,非常迅速,熟练程度让她几乎以为他是特地练过的。
“你觉得怎么样?”奚辞关心地看着她。
郁龄用没有受伤的手按着胸口的位置,刚才被撞得狠了,现在还隐隐作痛着,说道:“有点想吐。”
他的表情更担心了,还隐隐有点后悔。
他没想到今晚袭击他们的妖物会有两只,当时感觉到另一只妖物接近她时,被绊住了根本走不开,后来感觉到米天师出现,才专心地去应付另一只妖物,却没想到仍是让她受伤了,这让他既心疼又自责。
“对不起……”
郁龄奇怪地看他,问道:“刚才那些怪物……是你叫来的?”
“不是。”
“那就是了,和你无关。”她理所当然地说。
奚辞噎了下,神情顿时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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