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岚沐浴完, 从盒子里挑了玫瑰香膏出来,涂在手背上,听思安说婆子已经有眉目了,就问道:“这么快?”
思安一边把那些不能穿的裹胸布和男装收起来, 一边说道:“老爷要南方的婆子, 本来是不好找的。但那牙人手底下刚好有个合适的人选, 据说饭菜做得特别可口。老爷就花了双倍的工钱要把她从别人那里挖过来,好像是非要她不可。”
夏初岚一边抹手一边笑:“他也不问问那个婆子的意思。也许她在原先的那家做的挺好的,何必强人所难……”
“老爷现在可不管这些, 看他的样子就差去抢人呢。”思安夸张地说道。
夏初岚笑着摇了摇头, 拿布仔细地擦着头发。她的头发干的时候如同丝绸, 又细又软,但也很容易断, 需要仔细。思安原本要帮她擦,但被她阻止了。
“趁老爷不在,让我自己来吧。他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 好像怀孕了四肢都不能动了一样。”夏初岚无奈地说道。
她话音刚落,顾行简就从外面进来了。
“在说什么?”他手里端着药碗,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夏初岚连忙摇了摇头, 思安忍不住捂着嘴偷笑。顾行简将药碗放下, 伸手探了探温度:“岚岚,先把这碗安胎药喝了。”
她今天那般反应,显然是怀孕了导致身体不适。顾行简也不是非常擅长妇人科, 还得等回都城让潘时令好好看看。利州路这边的大夫他都信不过。
夏初岚穿着素白锦缎的中衣,包裹着玲珑的腰身,大概是刚沐浴完,皮肤也是水灵灵的。她走到桌子旁边,看碗里那浓稠的药汁,皱了皱眉头。
顾行简将药碗递给她,看着她把药喝下。
夏初岚喝完以后,满嘴的苦涩。这药可比潘医官开的药难喝多了。
“你下去吧。”顾行简对思安说道,思安连忙行礼退下了。
顾行简走到夏初岚身后,拿了布继续帮她擦发:“以后不擦干头发,不能睡觉,千万不能着凉。”
“知道了。”夏初岚伸手道,“你忙了一晚上了,我自己来。”
顾行简却不让,拉着她坐在床上,继续帮她擦:“我来,你别累着。”
夏初岚哭笑不得:“擦头发哪里会累到?照这样下去,几个月以后,我连抬手都不会了。”
“有我在,没关系。”
夏初岚抬眸看他,他的眉眼在橘色的灯影里显得十分柔和。她觉得自己运气真好,许多人因为冲动而走到一起,但往往都是不好的结局。她赌了一把,没想到却赌赢了。这个人,初见面的时候,只觉得清冷遥远,现在就离她这么近,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好像渐渐没有把他当成高高在上的宰相,而真的是夫君了。她忍不住亲了亲他光洁的下巴,然后是温热的嘴唇。他的气息很热,身上是檀香味。她以前喜欢花香,最近却很喜欢檀香了。
之前,他们几乎每晚都要亲热,她却很少有主动的时候。顾行简本来想克制着,她怀孕了尽量不碰她,可她柔软馨香的身体贴在他身前,他抓着布的手不由地收紧。他少有不能掌控理智的时候,除非是碰到她。
“岚岚,不……”他含糊地叫了一声,伸手要把她拉下来,可她已经就势将他扑在床上了。
吻一个一个落在他的脸上,如细密雨点。他扣住她的腰,小心地护着她,让她趴在他的身上,任她所为。她像只滑腻的泥鳅一样扭动,到后面他实在克制不住,就侧身搂着她,欣赏她漂亮的锁骨和起伏的身线。他年少时候游历不不少的名山大川,也见过世间数不清的美景,但从未觉得有一处,能比得上此刻躺在他身边的女人。
也许是倦鸟知返,大雁南迁般,人总要找到的那个归宿。
夏初岚喘息渐重,意识游离,只能感受他的吻逐渐往下。他们变得都不像他们自己,而是借由彼此才能繁盛生长的大树,谁也离不开谁。
她浑身一震,低头看着他,难以置信。
“不,不行。”她只觉得羞耻,要把他拉起来。
可他固执地探访幽径,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地攀到了巅峰。
这本就是消她火的法子,他自己也弄得浑身难受,想着适可而止。没想到她又贴过来,不停地蹭着自己。
顾行简声音沙哑:“岚岚,不行,会伤到孩子……”
她不满地“呜”了一声,又搂着他的脖子吻他,仿佛他是盛夏里汁水饱满的蜜桃,能消暑解渴。
顾行简无奈,只能顺着她。她已经怀有身孕,但还有少女般的清纯,如同出水芙蓉,触手又如白璧无暇。
夏初岚也没什么技巧,只是捧着他的头,肆意地亲吻他,好像这样才能稍微缓解身体里巨大的空虚。好像陷入无边夜色的海浪里,而这个人是头顶唯一的月光。
顾行简正要控制不住的时候,感觉到肩上一重,侧头看她,不怒反笑。这小东西将他撩拨得几乎失去理智,自己却呼呼大睡了。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拉过被子将她裹好,径自下床去了。
等他提着热水回来时,身上有一层寒气,已经换了身衣裳。这个天气冲冷水,还是有些凉。但他平日勤于打拳,身子骨已经硬实了不少,倒不在乎这点寒气。何况不冲凉,这漫长的夜晚他也不知如何度过。
床上的罪魁祸首,正睡得香甜。
顾行简将热水倒在铜盆里,拧了干净的帕子,坐在床边。他将被子掀开,小心擦拭她两腿之间。那殷红的花珠小巧漂亮,被水光润泽得越发艳丽。他伸手抚摸,想起刚才吸吮时香甜的滋味,身上如同火烧。
“夫君……”夏初岚迷迷糊糊地喊着。
顾行简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将手收了回来。
这时,响起了一声轻微的敲门声。顾行简知道是崇明。
他将夏初岚身上的被子掖好,然后起身出去。
崇明跟他走到远一点的地方,才说:“吴将军刚才派人来送信,说完颜亮的人很狡猾。我们的人跟了一段路,就跟丢了。那个被带去看病的大夫说,后来只去过一次,还是被蒙着眼睛,所以也记不得路。”
顾行简看着楼下空荡荡的大堂,神色冷了几分,说道:“再想办法,一定要知道完颜亮的目的。陆彦远去和县了?”
“应该是去了,还问吴将军要了几个人。”
顾行简现在分/身乏术,否则也想亲自去和县一趟。完颜亮此人虽然有些自负,但他敢潜入汉境必定有大事。他觉得未必是因为赵琅。因为赵琅所追踪的那个名册,应该只告诉了吴璘,消息不可能传到金国去。而落在完颜亮手里的那个人,也肯定不会吐露。
那完颜亮到底是为了什么出现在成州?
……
天一早,王二家的就如往常一样收拾妥当,走到大街上,向街边一个铺子里的人递了话。然后便有一辆马车来接她,照例要蒙上双眼,沿途都不能说话。
等到了地方,有人带她去厨房,进了厨房以后,蒙眼的布才摘下来。
她眼睛适应不了光亮,过了一会儿才对领她来的人说:“我要见夫人。”
赵韶正在给完颜亮穿戴衣服,完颜亮听到厨娘要见她,隐隐有些不悦:“夫人是谁都能见的?本王让她在府里做事,已经是看夫人的面子,让她安分些!”
赵韶柔声道:“王爷,那厨娘的饭菜做得着实可口,想见妾不过是想提些赏钱,妾去见就是了。这种小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完颜亮嗯了一声。毕竟是大宋的郡主,虽然很小就被带到金国去了,但骨子里还是有那种贵气和明理,跟金国那些教化未开的野蛮女子到底是不一样。他亲了亲赵韶的脸颊,对她说道:“本王有事出门,你别跟她说太多废话。”
“妾晓得了。王爷自己担心些。”赵韶送完颜亮出门,见他走远了,表情才一点点冷下来。
昨夜,完颜亮的随从禀报,城里的药铺和医馆都有人盯梢,但都被他们的人甩掉了。完颜亮不是等闲的角色,此次入汉境带的都是手下的精英,恐怕顾行简他们没那么容易跟踪到。
她在金国时就听过顾行简的大名。几年前顾行简北上的时候,她已经在完颜亮的府中,无意中听到完颜亮跟完颜昌两兄弟提起这个汉臣,说他是大宋第一聪明人,博学多才,不输给当年的沈公。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已经变成了大宋的宰相。
只是完颜亮实在太小心了,连她来这个宅子的时候都蒙着眼,不能准确地报出地点。他从骨子里还是不相信她的。
有两个侍女跟着她去见那个厨娘,这两个侍女也是监视她的。
赵韶在堂屋见到了被蒙眼的王二家的,让侍女将她的眼罩摘了下来。王二家的说道:“夫人,很感激你让我在你府上做事。但我恐怕不能再为您做菜了。”
“你要走?”赵韶问道。这妇人烧的菜有种熟悉的味道,虽然她也去过曾经的开封,但那儿已经是金人的领土,再不复记忆中的样子,她的家人都在南方。
“有个从临安来的官宦人家,夫人刚有身孕,据说害喜厉害,什么都吃不下,点名要我去照顾,出的工钱也高。”
赵韶身边的侍女喝道:“不是不让你跟人往来吗!”
王二家的怯弱道:“并非我主动去找的,是活自己找上门。何况我每回来都是蒙着眼,什么都不知道。”
赵韶听到对方是临安来的时候,心中本能地一紧。昨夜隐约听到完颜亮的手下说,顾行简似乎带了夫人同来,还托牙人找婆子照顾。莫非是巧合?
她的心思飞快地转动着,又不能说什么话让身旁的两个侍女起疑,便淡淡地笑道:“我虽然爱吃你做的菜,但也知道你往来此处着实辛苦。既然有更好的去处,我也就不留你了。只不过那夫人既然来自临安,我便觉得亲切,想到五代时吴越钱王有篇《吟天柱观游方》十分有趣,其中有两句:游方有志……”
“夫人。”身边侍女提醒了一句,似乎嫌赵韶说得太多了。
赵韶及时刹住了话头,对王二家的说道:“总之这篇《吟天柱观游方》写得十分有趣,不妨让她闲暇时去游览一番。”
王二家的不明白她是何意,但点头应下了。赵韶让侍女给了她一笔钱,就让人送她离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好早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