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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容天也连夜返回了石门,倪流亲自送郭容天上了高速,等他返回正大酒店的时候,林道首、庄步凡以及远思等人都回去了,只留下陈星睿和盛夏还在等他。
当然,还有黄文旭、吴小舞、兰姣和林凝欢。
“走,到我的房间坐坐。”盛夏喝了半斤酒,双颊飞红,束起的头发,脱了外套只穿了紧身毛衣的曼妙身材,让她比刚才的高傲多了三分妩媚四分美艳。
与吴小舞的优雅、林凝欢的亮丽、兰姣的俏丽相比,盛夏的成熟更具女人风情,更有风韵,倪流还好,没有御姐情绪,黄文旭似乎对盛夏敬畏多过爱怜,陈星睿就不同了,被刚才盛夏喝酒的豪爽震住了,现在围在盛夏身边转来转去,明显流露出对盛夏的爱慕之情。
“小屁孩,离我远点儿,我对你这种有性冲动没人性的小男生没兴趣。”盛夏看出了陈星睿对她的意思,很直接地就打击了陈星睿对爱情的美好向往。
“我,我不小了,盛姐,我才比你小三岁,你三十,我二十七,女大三,抱金砖,才三岁的差距,我怎么就是小屁孩了?”陈星睿十分不满盛夏对他的轻视,一脸委屈。
倪流笑了,陈星睿比他还大一岁,看上去好像比他小了三岁一样,主要是陈星睿太活泼了,或许是没有经历过生活的艰难波折,太一帆风顺了,性格就跳脱了一些。
“一边儿去,你要是有了性冲动,可以去三楼的洗浴中心,女人多得是,别在我身边烦,我有正事和倪流谈。”盛夏不理会陈星睿的表白,抬头看了几人一眼,“人是不是太多了,不太方便谈话吧?”
“没事儿,都是我的班底。”倪流看了追随他一路的吴小舞和黄文旭一眼,又看了最后关头加入在以后会大有可为的兰姣一眼,“以后,也会是我在远思的左膀右臂。”
盛夏对黄文旭和兰姣都不感兴趣,却直直盯着吴小舞看了半天:“小舞,你从一开始就追随在倪流身后,你就这么认定倪流一定赢?”
吴小舞错过了倪流指挥若定大胜洪东旭的一场大戏,一点儿也不觉得遗憾,在大戏的背后,她功不可没,在紧要关头也起到了力挽狂澜的关键作用。不过说到她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追随在倪流身后,她还真说不好:“也就是一种感觉吧,虽然我以前和倪流不熟,不过和他风雪兼程一路,对他也算有了一个粗浅的认识,觉得他能冒死送宋总回襄都,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是吧?”盛夏掩嘴一笑,明艳照人。
“哪里啦,谁也没想那么多了,而且宋总生前对我也不错,他信任我,我就得回报他的信任。”吴小舞脸红了,不好意思地低头去看脚尖,不料却看到了倪流的脚,不由抬头狠狠瞪了倪流一眼,埋怨倪流的脚乱放。
倪流酒意上涌,他现在有了七八分醉意,吴小舞的娇羞让他心神荡漾,就上前一把抱住吴小舞的肩膀:“小舞,我是不是有情郎,以后你就知道了。”
“讨厌,放开我。”吴小舞不给倪流面子,推开了倪流,“你是不是有情郎,我才不要管,你是我的老板,我替你办事,是我的职责,你可不要多想。”
“哈哈。”黄文旭大笑,“逗死我了,倪头,你可不要多想。”
“滚蛋,再捣乱,我踢你。”倪流抬脚要踢黄文旭,却被黄文旭躲开了。
“我一直纳闷,最后你在洪东旭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让他收回了杀手锏。”盛夏问到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我想了半天,怎么都想不明白。”
“这事儿,还得感谢小舞。”倪流手又不老实了,伸手搭在了吴小舞的肩膀上,“小舞,卖得一手好萌,结果就骗过了唐简水,让唐简水以为小舞真要和他合作指证我在路上故意拖延时间,最终导致宋国文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唐简水哪里知道,小舞暗中录了音,如果洪东旭敢当众抛出这个炸弹,小舞就会公布录音,让洪东旭炸了自己。最后唐简水得知小舞录了音,吓得不敢露面了,我只不过不想让远思的家丑外扬,就告诉了洪东旭,如果他想撕破脸皮,随便,看谁最后身败名裂,他最后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你妹,洪东旭太无耻了,倪流,你也太善良了,怎么就这么容易放过了洪东旭,要是我,非得当场揭穿他的本来面目不可。”陈星睿一拍大腿,一脸惋惜,“怎么就放过他了?太可惜了,多好的机会,难得这么多人凑在一起,让他当众出丑多大快人心。”
“要不说你是小屁孩,你还不承认,倪流比你有远见多了。”盛夏再次鄙视了陈星睿,“这叫放长线钓大鱼,或许说,欲擒故纵,懂不懂?倪流想要完全掌控远思,还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他需要洪东旭配合他,而以眼下的局势,也只有稳住洪东旭才能稳住远思的大局。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倪流在某些事情上,还必须借助洪东旭才能达到目标。”
倪流冲盛夏一竖大拇指:“知我者,盛董也。”
“少拍马屁,我不吃这一套。”盛夏也有几分醉意,说话随意,双眼如水,脸色绯红,飞了倪流一眼,“倪流,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对我说实话。”
倪流的手还搭在吴小舞的肩膀上,也不知吴小舞是不好意思推开倪流,还是见他喝得摇摇晃晃心疼他,反正他半个身子靠在了吴小舞身上,很没形象:“盛董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不和盛董说实话,我就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女人的情话和男人的醉话,都是不可信的假话。”盛夏打趣倪流,目光在倪流搭在吴小舞肩膀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如果盛世想进军房地产市场,想和远思合作,你是不是愿意让盛世入股远思?”
盛世是一头大象,远思是小池塘,盛世入股远思是大象跳进小池塘,最终的结果显而易见,是鸠占鹊巢,早晚远思会被盛世控股,这么说,盛世对远思的兼并之心,确实不是虚招。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倪流反其道而行之,“如果我当场宣布接受盛世十一亿的出价转让手中的股份,你事后是真会拿出十一亿,还是会赖账?”
“想都不用想……”盛夏呵呵一笑,“以远思目前的规模和实力,不值十一亿,就算有溢价,也溢价太多了,我肯定会赖账。”
“早就知道你会赖账。”倪流离吴小舞过近,鼻中传来吴小舞身上的清香,头脑清醒了几分,“我一个的持股百分之七十,比例过高,不利于公司的长远,如果盛世想入股远思,可以,我愿意稀释我的股份邀请盛世加入,不过,我的条件是,一,盛世持股不超过百分之十,二,现在入股,股价还按十一亿百分之七十的比例计算,百分之十折价是……一点五亿。”
“胃口真大,倪董,你真是一点儿诚意也没有,算了,不谈了,睡觉。”盛夏忽然就意兴索然了,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陈星睿也住在正大,就在盛夏的隔壁,他酒意上涌,也支撑不住去睡了。林凝欢还想跟倪流去远思大厦,被倪流劝走了,让她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他明天又不回石门,以后说不定还会常驻襄都。
林凝欢不大情愿,不过还是闷着头回去了,或许也是觉得人太多,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倪流一行住在远思大厦,远思大厦除了办公区之外,还有客房,作为远思的下任董事长,在远思大厦必须要有办公住宿的场所,沈学良在倪流在台上签署交接手续的时候,他就意识到风向变了,不等吩咐就安排好了一切,作为董事长办公室主任,他很称职。
倪流、吴小舞、黄文旭和兰姣四人回到远思,沈学良居然还在,他忙前忙后带领倪流查看了房间,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还留了电话,让倪流有事情可以随时联系他,才告辞而去。
沈学良是个人才呀,倪流感慨,这一份见风使舵的本领,确实一般人比不了,以后得加以重用。
眼见沈学良走到电梯口,刚按下按键,他好像才想起什么一样:“倪董,刚才我见到国武来过了,后来他和洪总一起出去了。”
宋国武没有捞上好处,一定非常失望,他和洪东旭再次迅速走近,也符合他的性格,反正倪流也清楚,他虽然成功地入主了远思,但实际上战争才刚刚开始。
随他去吧,天要下雨,坏人要办坏事,谁能管得了?洪东旭也好,宋国武也好,和他终究不是一路人,股份归属问题尘埃落定之后,每个人的立场又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等于是重新洗牌,重新再来。
倪流一人一个套间,黄文旭自己一个房间,吴小舞和兰姣一间,几人先到倪流的房间,喝了一会儿茶,说到了下一步。
“倪头,准备什么时候上任董事长?”黄文旭兴奋过度,没有睡意。
“不急,再等几天。”倪流现在是最大股东,随时可以要求召开董事会重新选举董事长,以他绝对控股的股权,当选董事长只是程序问题。
“为什么还要等?”吴小舞问道,“都等了这么久了,干吗还不赶紧上位行使权力,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为什么要等,小舞,你还用问我?太不聪明了。”倪流用手一指吴小舞的鼻子,“这样,明天你和兰姣回石门一趟,继续调查洪方、宋国武和王树斌的幕后交易,我和文旭留在襄都,夯实和首远集团的合作基础。”
“首远?首远不是支持洪东旭吗?”吴小舞想了一想,又意味深长地笑了,“哦,我明白了,你看上林凝欢了,想当首远的女婿,这样也不错呀,娶了林凝欢,首远早晚也是你的,哇,远思的董事长加上首远的女婿,倪头,襄都排名第一第二的集团全被你包了,你就是天下第一幸运蛋了。”
“这个主意不错,值得考虑。林凝欢是林道首的独女,现在她名下有首远百分之十的股份,等她嫁人时,最少也得再加百分之十的股份当嫁妆,百分之二十的首远股份,肯定是首远数一数二的大股东了,这样的话,我整合远思和首远,让两家合二为一,十年之后,会不会成为中省第一集团?”
“说你胖,你还真喘呀?睡吧,天不早了,别睁着眼睛做梦了。”吴小舞白了倪流一眼,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倪头,祝你做个美梦。不过我更希望你能拿下盛夏,这样,你不用奋斗就是中省第一赘婿了。”
“哈哈,这个主意更好。”倪流哈哈大笑。
第二天,阳光晴好,天气不错,盛夏和陈星睿同时踏上了归程,送走二人,倪流又安排了一辆车送走了吴小舞和兰姣,他和黄文旭先到远思露了一面,和唐简水、王骏群、沈学良以及孟岩等部分管理层见了一面,简单聊了聊,说了说召开董事会的时间,然后倪流就和黄文旭一起离开了远思。
“该换辆车了。”黄文旭一边开车,一边拍了拍奔驰ML350的方向盘,“辞旧迎新,该面对新生活新世界了,旧车,就随旧人随轻风去吧。”
“不换。”倪流坚决地摇头,“在没有实现我的目标之前,就一直开这车,这车有纪念意义。”
“得了,听你的,当我没说。”黄文旭无所谓地笑了笑,“回头我还开我的宝马去,这车,还是你自己开吧。”
“看,唯心了不是?”倪流看了看公里数,“才五万多公里,还是新车,干吗换?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而且我感觉,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你手中的五百万,怎么处理?”黄文旭提醒倪流,“得赶紧想个办法抹平了账,要不这事儿,说不定也是一坑。五百万虽然不多,不过也得走账不是?”
“我让小舞和兰姣回石门,就是想再查查五百万的事情,王树斌始终没提过五百万的事情,可见这五百万,肯定有鬼。可是宋国文也不可能和王树斌有什么私下交易,这件事情不弄明白,始终是一个漏洞,说不定会被王树斌用来当成反击的武器。”
“中远集团欠债最多,等你上位后,会不会拿中远集团开刀,上门讨债?”黄文旭想到了一个关键点,“中远集团是国企控股,和民营集团的制度不一样,王树斌虽是董事长,但他是国资委任命的董事长,他只是代言人的角色,是代表国资委控股。”
这个问题倪流也早就想到了,正是因为王树斌只是决策者而不是所有者,他的所作所为会有防止国有资产流失的底线,民营集团的董事长,作为最大的股东,他的决定都会从不让自身利益受损的角度出发,而国有控股企业,损失了,是国家的钱,赚到了,也不是自己的钱。
贪污腐败的情况,不会发生在民营董事长身上,却会发生在国企控股集团的董事长身上。中远集团欠远思集团的债务,是公事,王树斌拿一张五百万的现金支票给宋国文,是私事。到底王树斌和宋国文还有什么私事可以上升用五百万交换的地步?倪流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索性不想了,反正早晚会再和王树斌面对面,倪流为黄文旭指路,一路东拐西拐,来到了家中。
倪流是要回家看望父母。
既然倪流和倪芳化解了矛盾,倪父倪母也总算理解了儿子的一番苦心,对一双儿女没有因为金钱而伤害了亲情大感欣慰。
倪流在家中呆了一上午,陪父母说了会儿话,又讲了讲远思以后的发展,最主要的是他想让父母放心,他接管了远思,不会亏待姐姐,也不亏待宋家人,他会为姐姐和宋家斌专门设立一个基金,确保姐姐和宋家斌衣食无忧。
也会为宋国文的父母购买一笔保险,让老人没有后顾之忧地安享晚年。虽说宋国文父母还有宋国武照顾,但倪流既然承受了姐夫的恩惠,替他照顾家人,是为人本分。
老爸老妈见倪流做事情方正,事事都想得周全,老心大慰,对倪流也不再苛求什么了,老妈再三叮嘱倪流保重身体,不要太操劳了,老爸却想起了倪流的工作,让倪流不要有前手没后手,工作该辞了,就正式去辞职,做人,要有始有终。
倪流一一记下了。
黄文旭老老实实地坐在不动,聆听倪父的教导,一言不发,像个虚心学习的小学生,让倪父大加夸奖,说他虽然头上的黄头发不伦不类,不过性格却很沉稳,倪流听了暗笑不止,心想黄文旭演戏的水平真不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神说神话。
如果人鬼神都在,他该说什么话?不用想,肯定是胡话了。
中午吃过午饭,倪流没再久留,又和黄文旭一起去了姐姐家。
一出倪家家门,黄文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可闷死我了,倪头,你爸太正统了,简直就是老古董,我就纳闷了,你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怎么一点也不正直?”
“我怎么就不正直了?”倪流佯怒,“和你一比,我正直得都上天了,我还不正直,天下还有正直的人吗?”
“吹,可劲吹。”黄文旭一抖头上的黄毛,“你的手段刁钻阴狠,和你阳光灿烂的外表完全不相称,现在我才知道,在你正直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深不可测的机心。怪不得宋国文选你当接班人,他是算到了,也就是你才能斗得过洪东旭和许多对远思虎视眈眈的集团。”
“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倪流看了看黄文旭头上黄毛,“你的黄毛还是去掉吧,马上就要担任重要职务了,这形象,太影响观感了。”
“对了,倪头,你打算给我安排一个什么职务?还有吴小舞和兰姣,你不会一下收两个吧?说好了,兰姣得给我留着,要不我不干。”黄文旭开到了路口,正好红灯,就停了车。
“你是负责业务的副总经理,吴小舞还跟在我身边,当我的秘书,兰姣担任董事长办公室副主任,协助沈学良工作。”倪流心中早就有了安排,下一步,就要开始人事布局了,他是董事长,在董事会有绝对控股权,那么他的思路就是远思不容置疑的发展方向。发展方向定好之后,人才就是决定因素了。
很明显,他的人手还不够用,如果可能,他还准备让肖米也来远思,肖米虽然当过尹小花的小三,不过她的交际能力不错,而且肖米用来对付一些见色忘义的老色鬼,最是拿手好戏。
这么一想,倪流乐了,这么说,他好像还真不是那么正直,又一想,商场上的事情,阴谋阳谋都要有,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副总,会不会太小了点儿?以我的能力,直接副总裁也没问题。”黄文旭什么时候都不忘自吹自擂,“想想看,当初可是我三言两语摆平了宋国武,又信口开河侃晕了沈学良……”
自吹自擂的话,倪流直接就过滤了,他想了洪方的离岸公司:“离岸公司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不好查,难度很大,我托了京城专门从事金融业务的朋友去查,也只能查到洪方确实有异常的走账,如果想彻底查清,估计还得从源头查起。源头,就是洪东旭,就是远思。”
“洪东旭是一个水管,源源不断地抽取远思的水注入到洪方的公司,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话儿,还真是一点不假。”倪流想了想,“我觉得,突破口,说不定还得落到宋国武身上,这事儿,就交给你办了,宋国武的一千万还压在你的手上,你捏着他的命门呢……”
“我可不敢惹急了宋国武,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宋国武不是善茬……”黄文旭见变绿灯了,松开刹车起步,车刚一动,从左侧嗖的一声一辆汽车飞驶而去,吓了他一跳,“我去,赶着投胎呀,开这么快……不对,是宋国武,旁边的人好像是……付白中!”
付白中?倪流吃惊不小,付白中不是昨晚就回石门了,怎么还在襄都?好吧,在就在吧,是走是留是他的自由,他却和宋国武在一起,就说明事情出现了不可预知的偏差。
倪流早就料到等他接手股份之后,各人会重新归位,各方会重新洗牌,却万万没有想到,宋国武居然和付白中凑到了一起,问题是,宋国武会有什么让付白中动心的东西?
作为中羽集团的董事长,付白中身家十几亿,日理万机,如果没有足够让他动心的理由,他绝对不会留在襄都不回石门,也不会和宋国武同乘一车,看来,重新洗牌之后,各方重新组合的速度和方式,还是出现了让人想象不到的变化。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倪流笑了笑:“围绕股份的硝烟刚刚散去,围绕远思的战火,又再次燃起,走,去道远集团。”
黄文旭嘟囔了一句:“我一直还挺看重付白中的为人,没想到,他和宋国武合作了,丫的,我也看走眼的时候。”
“付白中和宋国武合作,未必就要从人品的高度来指责他,他肯定也看重了宋国武某方面有可用之处,先不管了,先和首远谈合作,现在我们不再是孤军作战,也有同盟军了。”
“倪头,能不能听从我的一个建设?”黄文旭笑得很淫荡。
“别了,人嘴里吐不出狗牙,你肯定没好话。”倪流连连摆手。
“要善于听从不同的意见,才能不断的进步。历史告诉我们,联姻是最稳定的合作方式,如果倪头左手拿下盛夏,右手擒下林凝欢,借盛世的东风和首远的西风,联合在一起,绝对会是惊天动地的龙卷风。”黄文旭洋洋得意,“怎么样,我的主意不错吧?锦囊妙计,到时你左有盛夏右有凝欢,我就勉为其难也收了吴小舞,我是左有小舞右有兰姣,人生呀,是多么的美好。”
“滚!”倪流笑骂,“你不是非郭丽丽不娶?”
“是呀,我娶了郭丽丽,放家中供着,然后再左有小舞右有兰姣,红旗不倒,彩旗飘飘……”
倪流干脆懒得理黄文旭了,男人总会做一些不切实际的美梦,不要紧,人人都有做梦的权利,如果连梦都没得做了,人生该有多无趣。
首远集团位于襄都市美好路和梦想街交叉口,十八层高的首远大厦曾经一度是襄都最高的建筑,后来远思大厦落成之后,才终结了首远大厦的第一高楼的盛名。
林道首的办公室在顶楼,十八层。
按说林道首没有担任首远任何职务,不应该在首远大厦有办公室,不过民营集团的优势就在于灵活多变,任何事情都可以变通,林道首的办公室就在董事长办公室右首,上面没挂牌,显得神秘而低调。
其实平常林道首也不在这里办公,今天是为了和倪流会谈才特意来此等候。
除了林道首之外,林凝欢也在,倒是首远的正牌董事长丛远远却不见人影。
其实首远集团的最大股东是林道首,董事长一般由最大股东担任,但并非一定会是最大股东担任,也常有最大股东不愿意操劳,会委托信任的代理人出面担任。不过谁都清楚,首远集团真正的掌舵人还是林道首。
林道首穿了一身中山装,满头白发让他显得与众不同,左手手握一把紫砂壶,右手一把折扇,飘逸洒脱犹如方外闲人。
林凝欢穿了冬裙和长靴,头发编成了两个小辫,一边一个,既有女大学生的清纯,又有乡村女孩的野性,难得的是她完美地将两者结合在了一起,就调配成了别具风味的林凝欢式的狂放和小意风格。
“坐。”林道首笑呵呵地请倪流入座,“倪流,你还记得林伯伯不?你小时候,林伯伯还抱过你。”
林道首的角色转变得倒也娴熟,对立的时候,是林董,合作的时候,是林伯伯,倪流也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就势坐在沙发上:“小时候的事情,太久远了,真记不清了。我连凝欢是我的小学女同桌,都是过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来。我都怀疑,我的记忆力是不是退化了。”
“倪流,我就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没有记住我?”林凝欢愤愤不平。
林道首心中一阵无奈,他这个女儿呀,真是没心没肺,一点儿心机也没有,他刚才的话是借机拉近和倪流的关系,倪流的回答,是有意退后一步,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女儿居然一点儿也没有听出来,以她的商业头脑,她以后怎么接手首远?
“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我也没办法呀,要不,你打我脑袋几下,看看是不是一敲打就聪明了?”
“去去去,打你做什么,你脑袋那么硬,打你,我还手疼呢。”
“欢欢,不许闹了,我和倪流有正事要谈。”林道首漫不经心看了黄文旭一眼,“欢欢,你陪文旭参观一下首远。”
“我不去。”林凝欢心思简单,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要去他自己去,我才不要陪他。”
黄文旭看不下去,这丫头,也太纯真了,连林道首要单独和倪流谈话的暗示都听不出来,唉,这么简单的美丽小姑娘,可不能落到外人的手里,他伸手拉开房门:“凝欢,你陪我参观首远,我就告诉你一个倪流失恋的故事。”
“真的呀?”林凝欢眼睛亮了,“这个好,我爱听。”
等林凝欢和黄文旭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林道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倪流,你也看到了,我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经商上就是不开窍,你说我辛辛苦苦一辈子打下的大好江山,最后交到她的手里,我能放心吗?”
“其实也没什么了,凝欢可以学林董,以后找一个委托代理人当董事长,她不用操心杂事,只管开心一辈子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你说她这么简单,万一所托非人怎么办?万一遇到骗子怎么办?我真的愁死了,要不,你帮我想想办法?”
倪流乐了:“林伯伯,有话您就直说吧,别绕弯子了。”
“好,我就直说了。”林道首放下紫砂壶,背起双手,“倪流,你也看了出来,欢欢喜欢你,我也认为你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如果可能,你和欢欢在一起,我也可以放心地把首远交给欢欢了。”
啊,还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掉的馅饼还是丰富的套餐,买一送一,倪流差点被砸晕,好在他心理素质过硬,只眼前眩晕了片刻就恢复了镇静:“林伯伯,这个,这个玩笑就开得太大了。”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林道首一本正经。
倪流并不是特别了解林道首,但从林道首的所作所为也不难得出结论,林道首是整个襄都商界除了宋国文之外,最有商业头脑的一人,甚至在某些方面,他比宋国文还要强上不少,比如在长远谋划和大局观上,宋国文和他相比,就有所不如。
其实,倪流也知道林道首不是在开玩笑,以林道首的为人,别说他轻易不开玩笑,就算开,也不会拿他的宝贝女儿开,何况又是女儿的终身大事。
只是……倪流实在想不明白林道首为什么想让林凝欢嫁他,虽然不自夸地说,他确实是一个既帅气又有才华的小伙子,很优秀,不过还没有优秀到让襄都的亿万富翁主动嫁女并且陪送整个集团的程度,人可以适当自恋,过度自恋就二了。
送上门的好事,往往不是好事,倪流没有被金钱和美色冲昏头脑,他坐不住了,一下站了起来:“林伯伯,这份礼太大了,我可承受不起。”
“礼?”林道首面露不悦,“你当这是一份大礼?这是一份责任。倪流,你喜不喜欢欢欢?”
倪流倒也干脆:“喜欢,可是喜欢不一定就非要娶她,况且我和她也没有感情基础。”
“喜欢就行,我再问你,你想不想把远思做大做强,实现你从十到一百的梦想?”
“想。”
“好,那你娶了欢欢,拿走首远,就是最正确的决定。”
“……”倪流真服了林道首,太强势,太咄咄逼人,不给别人喘息的机会,他也来气了,“我也问林伯伯一句,为什么?你是想让首远以后姓倪不姓林了?从小到大,我遇到的最好的好事就是女同桌送我一根冰棍,捡到最大的一笔钱是一块钱,所以我一直认为,世界上真的没有送上门的好事。”
“呵呵,你说对了,欢欢如果嫁给你,首远和远思就会股份置换,欢欢名下百分之三十的首远股份置换你名下百分之三十的远思股份,以达到相互控股的最终目的,不管从哪个角度分析,你都不吃亏,怎么样,同意不同意?”
首远现在的固定资产虽然不如远思,但现金流比远思充裕,产业结构比远思合理,如果远思下一步没有良性的推动力大步前进的话,被首远超过只是时间问题,所以远思等价交换首远的股份,不吃亏,如果再算上他娶了林凝欢,确实是一笔非常合算的生意。
问题是,送上门的合算的生意,林道首真会做?好吧,姑且当他真心为了林凝欢的幸福着想,也用不着如此急切地一上来就向他摊了底牌,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我很想同意。”倪流嘿嘿一笑,“凝欢是好姑娘,娶了她,肯定幸福。不过,我想先和她交往一段时间再说,如果双方深入了解后,还觉得合适,再谈婚论嫁也不迟,是不是?”
“别想在我面前耍滑头,倪流,你还嫩了点。”林道首倒也干脆,直截了当,“我也想你和欢欢多增进了解再谈婚论嫁,可惜的是,你没有时间了。”
“怎么会没有时间?我还不老。”倪流开了一句玩笑。
“是洪东旭不给你时间了。”林道首不开玩笑,脸色十分严肃,“不要以为你继承了股份当上了董事长,就完全掌控了远思,洪东旭在远思十几年了,从远思创建时他就是开朝元老,现在的远思,几乎在他一手的掌控之下。你当上了董事长了,没有一年半载,也控制不了远思的局势。而以现在的形势判断,不用一年半载,不出半年,远思就可能保不住了。”
倪流也查到了洪东旭利用王树斌的渠道,将远思的资源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洪方的公司的蛛丝马迹,却没有查到太多的证据,也不知道宋国武到底介入有多深,他原以为洪东旭不至于胆大包天到非要搬空远思,听林道首一说,才知道事情严重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林董的厚爱了?不但要嫁女儿给我,还要让首远和远思置换股份,好让洪东旭知难而退,不敢冒着得罪林董的危险继续搬空远思,不过我就不明白了,林董为什么不直接提出和我置换股份,而非要以凝欢的婚姻为附加条件之一?还不明白,林董为什么不帮洪东旭打垮远思,而要帮我?”
倪流的话,问得很直接,很有力,完全就是和林道首短兵相接了。
林道首也不回避,正面回应:“很简单,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希望她幸福,她喜欢你,她嫁给你,她一定会幸福。不直接和你置换股份,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不认为你能掌好远思的舵。”
林道首的理由听上去合情合理,倪流却不敢尽信:“我明白,林伯伯让凝欢嫁给我,是想凝欢在幸福的同时,您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对我指手画脚,以垂帘听政首远的方式垂帘听政远思。表面上我娶了凝欢,并且置换了百分之二十的首远股份,实际上,我会一步步成为您的傀儡。”
“傀儡的说法,就太伤感情了,倪流,你怎么不说和首远联姻挽救了整个远思呢?”
“林伯伯,如果我说凭我自己的力量,一样可以阻止洪东旭,一样可以挽救远思,您又怎么说?”
“我只送你一句话——人生是单行道,没有回头路可走。”
三天后,远思集团召开股东大会,选举董事会成员,倪流当选为新任董事长。其他董事会成员没有变动,洪东旭、唐简水、王骏群以及徐德泉再次当选为董事。
随后召开董事会,倪流被任命为总裁,董事长兼总裁的两重身份,让他既拥有了公司的人事大权,又拥有了行政管理大权,下一步,他就可以对公司大刀阔斧地按照他的思路调整战略了。
倪流踌躇满志,信心满满,没有将林道首的话放在心上,然而,相比林道首的老谋深算,他到底还是嫩了几分,一周后,当他差不多熟悉了远思的管理流程,初步了解了远思的人事和在建项目时,一则惊人的消息从石门传来……
远思耗资五亿和中远在石门经济开发区联合投资的产业园项目,出现了巨额亏损,亏损额高达十亿,也就是说,偌大的远思集团受服装产业园项目所累,实际上现在已经是资不抵债,濒临破产倒闭的边缘。
又是王树斌……倪流心中闪过强烈的不安,事情,远远比他想象中复杂,远思,内有家贼,外有盗贼,而他虽然高坐远思董事长的宝座,实际上立足未稳,根基还浅,到底要怎样才能度过眼下高山一般的难关?
而随着倪流深入了解服装产业园项目之后,更是大吃一惊,表面上服装产业园项目是由远思出资中远提供地皮联合开发,实际上,卓氏集团也参与了项目之中,因为,按照约定,产业园落成之后,卓氏将会一次性买进产业园一半以上商铺和办公楼。
合同的附加条款也规定,如果产业园不能按期交工,远思和中远要赔偿卓氏的巨额损失!
风光无限的襄都第一集团远思,原来此时深陷产业园项目的泥潭之下,负债累累,如果不能及时扭转乾坤,倪流手中的股份不但不是巨额财富,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或许,他一辈子都会背负巨额债务,再也无法翻身。
站在远思大厦十五层,俯视整个襄都,刚刚升起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荡然无存,倪流手端一杯龙井,心中盘旋的是高处不胜寒的清冷,姐夫,不,宋国文对他还真好,为他精心挖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大坑,等他醒悟之后才发现,他已经人在谷底,想要出去,只能一步步向上攀登,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人生,确实是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有险滩,有平缓,也有让人始料不及的逆流。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