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和其他人是一脸恍惚回的学校。
他们将黄苗放在了医务室, 便都开始沉默起来。
今天这个事到底是柳文说的不对,人家易芷兰的男友不仅没有发怒,还没有让他们赔偿修车钱,于情于理,他都做的地道。
可柳文这心里,却是怎么也过不去。
被当众打脸的羞恼让他不禁恨上了那个长相英俊的男人, 连带着也恨上了口口声声说易芷兰男朋友没钱的黄苗。
如果没有黄苗的那些话,他至于丢那么大的一个人吗?
柳文一抬眼就看到周围学生看向自己的怪异目光, 眼中划过脑补,硬邦邦的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从这一天开始, 柳文每次走在校园里都觉得周围的人在嘲笑自己, 他没再像是以前对着易芷兰穷追猛打, 少了一个人在身后转悠, 易芷兰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很多。
她每天还是和以前一样,看看书, 下午出去帮恋人做个饭, 监督他吃完, 一切都很美好。
只除了从那天开始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的黄苗。
黄苗因为被气晕,在医务室买『药』花了不少钱, 后来更是因为那天的几个人到底还是将事情传了出去, 她又是恼怒又是羞愤,闹得每天除了去上课连门都不敢出。
时不时地, 易芷兰还能看到她用怨毒的眼神盯着自己与安勤。
背后有这样的一个人盯着, 要说心里不发『毛』肯定是假的, 再加上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慢慢大了起来,干脆申请了休学的申请。
本来申请休学没那么容易,但卫明言去找校长谈了两句,易芷兰便成功拿到了申请。
休学养胎,当然要告诉家里一声。
算算距离上次回家也有三个月了,虽然时不时地打电话联系,易芷兰还是挺想家的,因此卫明言一提出来回家看看,她立刻开开心心的去收拾东西。
没想到还不等他们告诉易叔叔易婶婶要回家一趟,就先接到了老陈头的求救电话。
***
话说自从卫明言送了老陈头一根龙头拐后,他就更加爱到处『乱』逛了,这天逛着逛着,易婶婶突然来地里叫他,说他儿媳『妇』来电话了。
自从易家装了电话,现在村中谁想给在外打工的亲人打个电话就都去他家打,卫明言听说了,直接说村中人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以后想打就打,电话费他出。
这话是易婶婶带着自豪的告诉村中人的,在现在这个时候,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本来就可贵,更何况他还是浪子回头。
一个好人干一件坏事,就会被众人唾弃,而一个坏人只要干一件好事,便会被大力的夸耀。
曾经的混子现在的卫明言便是后者那种情况,如果说以前村里还有人说酸话,那么现在提起他卫明言来,便都俱是夸奖了。
村里的人也不是什么爱占小便宜的,每次打电话都尽量说的简短,也会不好意思的留下一些鸡蛋青菜之类的作为报酬。
而这天,电话是老陈头的儿媳『妇』打来的,易婶婶脸上没有往常的笑,她接了电话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老陈头的儿媳『妇』是哭着请他让老陈头接电话的。
他儿媳是村中出了名的脾『性』好,夫妻两个一起外出打工,据说老陈头儿子去工地里给人盖房子,她则是在纺织厂做活,两人每个月除了自己吃喝还给家里寄钱,这才有了老陈头休闲的晚年生活。
老陈头接了电话才知道,儿子从工地上摔了下来,腿断了,老板拒不认账不说,连之前欠的工钱都没给,儿子想讨个公道,却被他带着人暴打一顿,还将养的差不多的腿又给打折了一遍,现在伤口化了脓,家里的钱却所剩无几,儿媳没办法,才打电话向家里求救。
老陈头自己也是断过腿的,怎么可能不清楚其中的痛楚,听了这事差点没有厥过去。
他紧赶慢赶的将家中所有的钱都寄了过去,听着电话里儿子虚弱的声音与儿媳的哭声,心如刀绞。
如果光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孙子放假,从镇里回来,一进村就听说了父母被欺辱,一股气上来,便冲出了家门,说是要为父亲报仇。
十几岁的孩子腿脚跑得快,老陈头与老陈婶阻拦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那孩子跑远了,他们又急又气,邻居帮忙追上去,回来却说那孩子上了车,眼看着到城里去了。
这孩子以前放假了总去城里看他爸妈,对去城里的路一清二楚,路上是肯定出不了什么事的,可老陈头就怕他惹恼了那些人,再像是对付他爹一样给他打折了腿。
他们老两口都这把年纪了,也没个什么亲戚,眼见着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婆坐在地上痛哭,老陈头下了决定,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去了易家。
“叔,您别着急,我现在马上就去找北北,您在家好好待着,我保证把北北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卫明言神情凝重的挂了电话,见旁边女孩好奇又担忧的看了过来,安抚一笑,“没事,陈北那出了点事。”
易芷兰知道陈北,是老陈头的孙子,现在上初中,就在他们镇上上学,可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能出什么事呢?
卫明言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清楚,“现在我得去一趟b市,好在就在隔壁,一来一回,今晚估计就能回来。”
他说完,正要离开,袖子却被女孩扯住了。
易芷兰看着恋人,神情忧虑,欲言又止。
那些人可是将陈叔儿子的腿打折了啊,她怎么能放心明言一个人去呢?
“别担心,我去公司叫上几个小伙子,肯定没事。”
男人一眼就看出了女孩在担心什么,他温柔『摸』了『摸』易芷兰的发,嘴角勾起,表情又『露』出了几分痞气来,“几个小混混而已,可别忘了,以前你老公是干什么的。”
听他自称老公,易芷兰脸红了,却还是忧心忡忡,脑海中回想起当初他与龙哥打架脸上的伤,叮嘱道,“你尽量不要和那些人发生什么肢体接触,要是实在不行就报/警,千万别自己上手。”
“放心吧!”卫明言『露』出自己招牌的温和笑容,“我会好好跟他们讲道理的。”
易芷兰还是不放心,但说是这么说,她可是听恋人说过小时候老陈叔有多么照顾他,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帮忙呢,于是只能不舍得看着男人拿着车钥匙离开。
卫明言挂着宠溺的笑容离开,开车直接去了公司,外套一脱,挂在了肩膀上,径直找了保安队长。
“给我拨二十个能打的出来,今天算出差,工资翻五倍。”
保安队长嗓子眼里的问好还没出口就被堵了进去,他愣愣的看向面前这个年轻的上司,“卫总,您这是要?”
卫明言冲着他一笑,声音温和,“讲道理。”
“对了,把我前几天从订做的那些衣服都让他们穿上,还有公司统一发的棍棒也都拿上。”
说完,男人掏出手机,“给我派出一辆货车来,越大越好。”
直到卫明言边打电话边上了楼,保安队长还愣在原地,想起前几天被送进公司,那些怎么看怎么像防爆服的霸气衣服,又想到带了电的棍棒,他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
卫总,这是要发飙啊。
不过工资翻五倍……
五倍工资……
保安队长掐着手算了半天才得出结论,二十个人里,必须得有他一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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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招娣红着眼睛进了病房,声音还哽着,低低道,“爸说他找隔壁的明言帮忙,估计很快就来了。”
陈建国额头疼的都是冷汗,听到妻子的话,叹了口气,脸上满是颓『色』,“他来也是一番心意,可估计也顶不上什么用。”
看着自己动弹不得的右腿,他苦笑一声,“杨老板是混黑的,明言就算赚了些钱,可到底只是个做生意的,何必跟人添麻烦呢。”
这几个月他也听父母说了不少家中的事,说的最多的,就是混子出息了,连带着他老父母也沾光,平时寄了什么礼物,也都给他家一份,算是正经当成亲戚来对待的。
陈建国心里感激,对待这个曾经也远离的混子邻居,也多了几分亲近,也更加不想让这个好人邻居引火烧身。
“要不……就算了吧……”
他脸上显出几分老态来,眼中满是对生活的无奈,“我先回家修养去,打不了腿好了再换个工作。”
“算了,怎么算了?”王招娣看着丈夫腿上包着的纱布,眼泪滑了下来,抽泣着道,“那可是你一年的辛苦钱,还有这条腿,怎么能这么算了……”
陈建国垂着头,从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感觉自己是个没用的废人。
他正难过着,门被粗暴推开,大肚子的秃头中年男人冷笑着将一个鼻青脸肿的小少年推了进来。
“北北!!”
夫妻两个都震惊极了,在看清他身上的伤后,就又都变成了痛心。
“我说你们两个挺能干啊,让一个小孩来找我算账,看看我这脸上的伤。”
这位正是陈建国工地的杨老板,他也没再去看正恨恨瞪着自己的陈北,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陈建国身上。
“陈建国,你儿子打伤了我,要么赔钱了事,要么你再让我打一顿,自己选吧。”
“你们这些混蛋!你们欺负我爸爸,会遭到报应的!”
十几岁的少年不顾身上抽疼的伤口,红着眼睛就要冲上去,王招娣连忙抱住儿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别过去,别过去北北。”
杨老板看着面前的这一幕,掏出一根烟来,一边点烟一边嘲讽的道,“小孩,你打了我,我打你爸,这就是报应,懂吗?”
“你胡说,我根本没打你!你骗人!”
秃头男人得意一笑,将烟叼到了嘴里,“我就是骗你又……诶呀!!!”
他猛地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愤怒的回头,“谁踢我!”
卫明言穿着西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我。”
“你特么敢踢我,活腻歪了,你……”
杨老板正放着狠话,却见从英俊男人身后,走出来一个保安,两个保安,三个保安……到了最后,病房里,站满了穿着防护服拿着棍棒的保安。
他默默地,吞回了剩下的话。
卫明言看着杨老板带来的打手之一,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笑来,“哟,龙哥,挺巧啊。”
看见他就躲在其他打手身后,却还是被发现的龙哥脸顿时绿了。
怎么走哪都能碰见这个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