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起来的刹那间一时不察, 踩住了散落在地上的烛台。
拂拂一双眼睁得圆溜溜的,慌忙稳住身形。脚下一个踉跄,那双翘头履不偏不倚就踩在了少年脐下三寸的部位。
操、操啊啊。
牧临川闷哼了一声, 红瞳中愈加空茫, 没了焦距, 脸上甚至泛起了奇异的潮红。
这一声婉转悠长, 千回百转的口申口今让拂拂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脸色顿时绿了。
牧临川低垂着头, 看不清他的神情, 乌发遮掩的眸子下面眼神更加空茫。
除却空茫,更有些震惊和“受宠若惊”,那双红瞳也滑稽地睁大了点儿。
这是他这么大……第一次有反应。
或许是幼时被法裕□□得多了,他对这些事一向没有什么兴趣。阿父将他接回了宫, 安排了几个婢女伺候他人事, 几个婢女想尽了办法勾引他, 他也依然不为所动,毫无反应。
这么多年过去,他就这样一直软着了。
而现在——
牧临川无不惊恐地想。
他这玩意儿竟然还能长大吗?
对上少女怒气冲冲的明亮双眼,少年嫣红的唇瓣又漏出细碎的口申口今, 眼皮一跳, 几乎是任由本能驱使, 伸手一把扣住了少女的脚踝。
少女穿着小巧的翘头履, 鞋履内的五根脚趾几乎是毫不留情地碾在他身上。
男子汉的尊严被挑衅。少年脸色先是一黑, 红眸中飞快地掠过了一抹不加掩饰的杀意, 瞳色陡然凌厉。
清楚地看到了牧临川的杀意,拂拂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唯一的“依仗”,又一脚踩了下去。
一脚下去, 牧临川神情骤然一变,面色紧绷,软了下来。
少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低下了头,眼角红得几乎快流出眼泪来,喉结上下滚了滚,似乎是被踩懵了。
他双眼懵然无知,像是个大惑不解的孩子,然而在拂拂看来简直不亚于恐怖片一般惊悚。
用力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拂拂又急又恼:“放开!”
牧临川不知就里地看着她,纤长的眼睫微颤,衣襟散落,露出匀亭的骨肉走势,一副任君□□的模样。
拂拂被牧临川看得汗毛根根炸起,一咬牙,又狠狠踩了下去,可她这一踩,好像又翘得更高了。
拂拂脸色一阵青青白白。
妈的,真变态。
手忙脚乱地从对方身上爬起来,拂拂攥紧了刀,一脚蹬在了他脸上,转身就跑。
她必须要离开。
门锁上了,她可以用刀劈开。逃跑也好,去找毒药也好。
冲到洞口的时候,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炫目的强光照射进眼睛,拂拂短暂地失明了一瞬,再一睁眼,对上了张嵩惊讶的视线。
身后传来了少年似含疑惑的嗓音。
“张嵩,帮孤拿下她。”
陆拂拂一颗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张嵩虽然惊讶,却还是忠心地遵从了牧临川的吩咐,抬手劈晕了她。
等拂拂再醒来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局势又发生了调转。
拂拂心里一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双手被紧缚在身后。
牧临川提着刀站在不远处,少年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苍白秀美的一张脸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下看不分明。
拂拂也看不清他是喜是怒,试着挣扎了一下,没用,绑得太紧了。
她放弃了,少女垂下了眼,眼尾眉梢冷冷的,不甘心却又不得不屈从于现实:“单凭陛下发落。”
四周安静得仿佛只能听到呼吸声。
少女垂着头,露出了一截修长的脖颈,在灯火的照耀下,泛着蜜色的光泽。
牧临川好像在思索,思索要不要杀了她这个大逆不道的王后。
目光猝不及防地落在陆拂拂的脖颈上,牧临川下意识地微微一怔,烛光自她脖颈上滚过,又像是走珠从他心上滚过一样,引起了一阵奇异的战栗。
牧临川:……
少年沉下眼,面色黑如锅底,憋气发燥地移开了视线
张嵩好奇又震惊,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位陆王后。方才是他替牧临川解的绑,自然也猜出来了是王后绑架了陛下。
牧临川没有动。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陆拂拂咬紧了下唇,别过脸不让牧临川看她。
她觉得悲伤,一会儿想到了幺妮,一会儿又想到了爸妈,眼泪夺眶而出。
她救不了幺妮,也回不去了。
拂拂死死闭着眼,她觉得自己哭得很可笑,尽量不让眼泪流下来,使牧临川察觉。
仿佛这样,死还能死得体面一点儿,绝不是像现在这般畏畏缩缩,摇尾乞怜。
牧临川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刀,面上又露出了点儿古怪和微妙之色。
下颔还弥漫着那细微的疼痛。
牧临川微微一怔,在张嵩震惊的视线之下,少年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发疯杀人。
陆拂拂在牧临川拿起刀的时候,就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迎接死亡。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死就死了!反正她都死过一次了!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拂拂眼前一花,头脚失重,茫然地睁开眼,竟然落入了个一个混杂着药香与血腥味儿的怀抱。
少年一副阴郁厌世的表情,冷冷道:“谁说孤要杀你了。”
拂拂愣住了。
本来都已经做好便当的准备了,这突然公主抱是怎么回事!!
【叮咚,牧临川好感度+10%】
【叮咚,牧临川好感度+10%】
【叮咚,牧临川好感度+10%】
【……】
系统提示音再度如同催命一般疯狂在耳畔响起。
最后一声。
【叮咚,牧临川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60%,恭喜宿主开启恋爱剧情。】
拂拂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被她一顿威胁却加了好感度……
小姑娘无不惊恐地想起了一件事。
她在KTV上班的时候听说大城市不少光鲜体面的有钱人喜欢玩什么“SM”、“穿刺”。
难道说牧临川是受虐狂吗!!!
少年抱着她刚走了几步,突然身形一晃,栽了下去。
张嵩:“陛下!!”
少年脸上那阴郁又炫酷的大魔王笑容僵硬了。才刚走了没几步,脸上就直冒热气,呼吸也粗重了不少。
牧临川这才认识到了自己是个病恹恹弱鸡的事实,并且前脚杀老婆不成被自己老婆中途反杀。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冲上前准备帮他的张嵩:“找死是不是?”
闷哼了一声,又直起身子,唇瓣苍白,却坚强地抱着老婆继续往外走。
张嵩忙刹住脚步,轻吁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
又看上地上散落的那把错金刀。
心中默道: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外如是。
经历了这么多,拂拂大脑一片混沌,一会儿是牧临川是个变态杀人狂杀了这么多人,一会儿又是牧临川是个受虐狂。
一会儿又是她是不是吃多了,太重了。
身处一个小变态的怀中,这需要极强的心理素质。
少年心情不错,看小姑娘僵硬在自己怀里,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好奇地问:“你哭什么?”
“刚刚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陆拂拂别过脸,觉得自己刚刚哭得实在可笑。
“我没哭。”
从千佛窟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宫中的明灯一盏一盏亮起,像是萤火。
拂拂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寒风中飘扬的“萤火”。
点点流萤飞舞在她身侧。有轻柔的鹅毛大雪缓缓落了下来,一会儿就落满了她的肩头与发顶。
张嵩立刻抖开大氅,披在了牧临川的肩头。
少年却一扯大氅,给陆拂拂盖了大半。
刚刚经历过这惊心动魄的一场生死战,紧绷的心弦骤然放松,困意袭来,陆拂拂眼皮越来越重,竟然沉沉地睡了过去。
“陛下?”张嵩惊讶地问。
少年天子没搭理他。
他不需要这大氅。
刚刚这一路走来,他浑身都热得直冒汗。
一路上的宫人都惊讶地,缓缓张大了嘴,看着这位少年天子招摇而过,怀里还抱着个美人儿。
美人儿被大氅盖住了身子,靠在牧临川大开裸露的胸口前,沉沉睡去。
美人儿看不清容貌,最吸引人目光的便是,从温暖的狐裘中滑落而出的一捧乌黑的长发。
但也有眼尖的认出了这好像是最近新封的陆王后?
入夜,北风吹在脸上像在刮刀子。
牧临川就穿着件松松垮垮的上裳下裤,领口大开,露出光洁白皙的胸膛,被冻得面色发红。
雪花落在眼睫,牧临川神情莫辨地看着睡倒在自己怀中的陆拂拂,冰冷的手指戳着少女的脸颊,顺着脸颊滑下,落在唇瓣上,使劲儿一摁。
好软——
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少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缩回了手。
看着陆拂拂的神情尤为复杂了起来。
怎么能这么软?
而且抱着陆拂拂的肌肤越来越烫——越来越烫——
啪——
牧临川眉梢抽动,看着陆拂拂突然感觉到一阵微妙的不爽,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
伴随着一声巨响,怀里的少女摔在了地上,陆拂拂给摔醒了。
拂拂睁开眼,对上少年那红幽幽的眸子的时候,惺忪的睡意立刻不翼而飞,神经寸寸紧绷。
牧临川又在发什么疯?!!
少年盯着她看了半秒,突然淡声道:“走了。”
带着张嵩扬长而去,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雪夜中。
大晚上被丢下。
拂拂忍气吞声地爬起来,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才发现是误会牧临川了。他把她放在了枍栺殿前,这是袁姐姐与方姐姐的寝殿。
拂拂想,这也难怪,毕竟她前不久还和牧临川掐了个你死我活,牧临川绝没这么大的自信,敢将她再放于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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