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的内乱在紫阳真人的全力弹压下很快平息,白云真人意外的获得了紫阳的支持,成为了玉清观的新主。白云观与玉清观合并,门徒甚众,势力不可小觑。按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白云若想玉清观原先的徒众顺服于他,最好的方法就是拿魔教开刀,替玉清真人报仇。
魔教得到消息后如临大敌,每天巡防的人员增加了一倍,稍有风吹草动都要与教主禀报。
水靖轩却对他们这种谨小慎微的态度不以为然。
白云现在才刚掌权,位置还没坐稳,杀上魔教,能不能成功报仇还得两说,但他门下徒众伤亡惨重却是一定的,投鼠忌器,他没那么傻。再者,他也怕闹出乱子来,让人发现魔教金山的秘密。所以,白云绝不会采用报复魔教的方法来服众。
事实与水靖轩的猜测相差无几,白云果然选择了息事宁人,魔教这次的灾劫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连续操劳了几天,姬无双背后的伤口愈合的非常缓慢,他房间里储备的金疮药很快就用见了底。
“教主,这是最后一瓶药了。”将空瓶扔到一边,水靖轩边替他包扎伤口,边说道。
姬无双伸手捏住他小巧的下颚,将他的脑袋挪到一边,嗓音略带沙哑,“说话别对着本尊的胸口,气息吹拂时很痒。”话落,他暗暗运转内力,将鼠蹊部的一丝热流压制下去。
原来教主的痒痒肉在胸口。水靖轩嘴角抽了抽,非常乖觉的偏头,避开他虬结的胸肌。每天对着这幅完美的男性体魄,他的心情也很郁闷,心中各种羡慕嫉妒恨。
“没药了吗?那你下午去大祭司那里拿些回来。跟他说是本尊要用,他自然会给你最好的。多拿几瓶,你自己也备上一些。”女姬无双缓缓开口,语带关心。至于小弟方才那一瞬间的情动,由于时间太过短暂,她丝毫没有察觉。
“谢教主,阿细这就去。”索性现在无事,水靖轩便拱手告辞,往大祭司的住所走去。
大祭司的住所十分偏僻,院里院外种满了毒花毒草,很是危险,除非必要,平日很少有人主动去光顾。水靖轩走了一路,没有碰见半个人影。
敲了许久的院门都没人回应,水靖轩左右看看,径直推开虚掩的门进去,坐在院中的石椅上等候。
越是剧毒的花草,其形貌越是艳丽无匹。小小的院落五彩斑斓,花团锦簇,美得惊人。水靖轩眯眼托腮,沐浴着秋日和煦的阳光,醉心享受眼前这悠闲的一刻。
一只小小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许是觉得这里再没有好物可供自己采撷,它兜兜转转,晃晃悠悠朝水靖轩飞去。
蝴蝶本是灰色,看上去很不显眼,但飞入灿烂的阳光中后,立刻反射出十几种鲜艳的色彩,且这些色彩还能随着翅膀的煽动不停变幻,流光溢彩,耀眼夺目。
“真美!”水靖轩喃喃低语,抬手,让蝴蝶停在自己白皙的指尖上。指尖一阵剧痛,而后平添一个针尖大小的伤口,伤口中正有一滴黑色的鲜血缓缓渗出。
那蝴蝶一击得手,抽?出锋利的口器,扑棱棱飞远了。
水靖轩皱眉,立刻运转异能,将侵入血液中的毒素抽离,从针尖大的伤口尽数排出,凝聚成一滴纯黑色的液体,而后优雅的轻轻弹指。黑色液体疾射而出,将飞出老远的蝴蝶打落。
“果然,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有毒。”水靖轩走到蝴蝶落下的地方,睨视它七零八落,残缺不全的翅膀,抬脚将它碾成了一堆尘粉。
“你动了本座的勾魂蝶?”一道沙哑难听的嗓音突然从院门口传来,待水靖轩回头,大祭司已满脸怒气,飞身跃至他身侧,动作快如闪电。
“咦?你被勾魂蝶咬了?”大祭司惊诧,满心的怒火顷刻间消散,一把抓住水靖轩的右手仔细查看。大祭司武功绝世,与姬无双相比也仅仅是略逊一筹,是以,他轻易就钳制住了水靖轩,让水靖轩摆脱不得。
“没有,这伤口是我来之前被木刺扎伤的。”水靖轩知道反抗无用,平静的否认道。
“哼!休要骗本座!没人比本座更熟悉被勾魂蝶叮咬的伤口是什么样儿的!”大祭司加重力道,狠狠扣住水靖轩的脉门,开口逼问,“被勾魂蝶咬伤的人,绝对活不过两息,你为什么没中毒?”
“说了我没被咬过。”水靖轩面无表情的否认。
“嗤,嘴可真硬!”大祭司冷笑,加重扣紧他脉门的力道,脸色却忽然一变,抬起左手,闪电般快速封住了水靖轩周身几处大穴,让他动弹不得。
“若本座没有记错,你的右手两年前就废了,经脉寸寸碎裂,大罗金仙也难救,怎么这会儿竟恢复了?你用了什么药?”确定水靖轩不能动弹,大祭司执起他右手,反复探测后问道,语气急切。
水靖轩头疼,装了两年残疾,今天竟败在一只小小的蝴蝶身上,真是大意了。大祭司的话,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摆出一副懵懂的表情,眨眨眼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大祭司反问,见水靖轩莫名的表情不像假装,他围着水靖轩转了两圈,又执起他受伤的指尖看了良久,自言自语道,“经脉断了能自行修复,中了毒也能自行解毒,这具身体一定有古怪!好!既然落到本座手上,本座便一定要查个清楚!”
很明显,大祭司是个学术狂人,遇见有违医学原理的事,他内心的狂热瞬间就被激发出来,看向水靖轩时,眼底发出一阵阵诡异的绿光。
他夹起水靖轩,迫不及待奔进药房,将水靖轩扔到一具血迹斑驳的木床上,而后拿出一大把款式不同的刀具,一字排开。窗外,一缕白炽的阳光穿过半开的窗棂照射进来,把这排刀具映衬得寒光烁烁。
水靖轩转动凤眸,朝认真择选刀具的大祭司看去,冷静的问道,“你要对我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剖开你的身体看个究竟。桀桀桀~”大祭司挑选出一把做工精致的小刀,边用拇指指腹擦拭刀刃,边怪笑着答道。
“是教主让我来找你拿药的,我若死了,你就不怕教主追究吗?我师父木长老也不会放过你的。”越是危机时刻,水靖轩越发冷静,他眸色变幻,试图用言辞说服大祭司改变主意。当然,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呼救的,不说这里地处僻静,有没有人会来救他,单是大祭司发现了他身体的秘密,他就不能将事情闹大。能私下解决最好。
“你来本座这里,谁看见了?本座随意找个借口就能推脱掉。”许是觉得刀锋不够锐利,大祭司找出一块磨刀石打磨,漫不经心的答道。
待刀刃打磨的差不多了,他又怪笑一阵,阴测测开口,“而且,本座这里有化骨水。等本座研究够了,一滴化骨水下去,连你的尸体都找不到。他们拿什么来质问本座?”
从大祭司熟稔的语气来看,他做这种杀人灭口的事不是第一次。水靖轩心沉了沉,知道像他这种研究狂人,心智坚定,只相信自己的判断,绝不会被说服,立刻闭口不言,放弃了游说。他放松身体,静静躺在木床上,脑细胞高速转动,想着应对之策。
大祭司已经准备妥当,手里拿着小刀,正准备划开水靖轩身上的衣服。
“等等,就算把我剥皮拆骨,你也看不出什么。”水靖轩突然开口,“你解开我的穴道,我告诉你。”
大祭司仰头大笑,“哈哈,小子,死到临头还耍什么花样?你当本座好骗吗?”
“不是耍花样。你解开穴道,我演示给你看,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不会中毒了。怎么?我不过一个小孩,你也怕吗?”水靖轩斜睨他一眼,语气略带嘲讽。
“哼,不过蝼蚁一只,本座还能怕你?”大祭司果然被他看得有些气恼,略略一想,很快就解开了他的穴道。
“好了,你演示给本座看看。告诉你,别耍花样,不然,本座有千百种让你生不如死的方法。”大祭司咧嘴狞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
“给我一瓶你这儿最毒的毒药。”水靖轩眯眼,朝大祭司伸手。
“你要干什么?”大祭司咬牙,目露凶光。
“我自己要喝。你不是让我演示给你看吗?不中毒,怎么解毒?”水靖轩语气平板。
“哈哈!小子真是有胆量!”大祭司的好奇心完全被水靖轩激起,转身在摆满瓶瓶罐罐的木架子上翻找,很快翻出一个黑亮精致的小瓶,慎重递到水靖轩手心。
“这是本座研制的最烈性的毒药,名为‘断魂’,摄入人体后仅半息就能夺人性命。”大祭司语带炫耀,眼睛却死死盯住水靖轩的动作,以防他耍花样。
水靖轩接过瓶子后笑笑,拔掉瓶塞,毫不犹豫将黑色的毒液灌进嘴里,末了,还将瓶子翻转,晃了晃,向大祭司示意,他把毒液喝得一滴不剩。
做这一系列动作的同时,他早控制身体里的水系异能,将毒液和他的血液隔离开来,一点点汇聚到右手的经脉里。
“小刀借我一用。”他朝大祭司看去,眼神平和。
大祭司早已被他的彪悍之举弄的目瞪口呆,听见他的要求,竟想也没想,木愣愣就把小刀递了出去。
水靖轩淡淡一笑,右手摊开,左手执刀,快速在掌心划开一个伤口,鲜血缓缓渗出。他朝大祭司看去,唇角的笑意加深,一字一句警告道,“下面的场景,你可要看好了,千万别眨眼。”
大祭司放缓呼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伤口看。他有预感,这小孩的所作所为绝不是在演戏。
水靖轩微微敛目,运转异能,将早已汇聚在右手经脉里的毒素向掌心的伤口导去。找到了宣泄口,被异能隔离的毒素争先恐后蜂拥而出。
见被他灌下喉咙的毒液一滴不少的又从掌心的伤口渗出,大祭司本就睁得不小的眼睛更凸出了一些,嘴巴不知不觉张大,颇有些膛目结舌。
“这,这……”大祭司指着水靖轩被染黑的掌心,惊愕的语无伦次。
“还没完呢。说了叫你千万别眨眼。”水靖轩诡笑。掌心的毒液被异能控制住,缓缓悬浮到半空,汇聚成一颗水球。大祭司双眼紧紧盯住半空漂浮的水球,表情活似见了鬼一般。
“哼,看够了吧?看够了便死吧!”见大祭司因为太过惊愕,完全失去了防备,水靖轩忽然开口,语气森冷,悬浮在他掌心的黑色毒液迅速凝结,变成一根冰针,闪电般朝大祭司大张的嘴疾射过去。
大祭司还沉浸在先前奇妙的场景中,哪里会想到他不但能原封不动的逼出毒液,还能控制毒液自由攻击?因此,他半点反抗都没有便被毒针射穿了喉咙,缓缓朝后仰倒,果然只用半息就断了气。
水靖轩走到他身旁,伸出脚尖踢了踢,确定他已死透,这才不紧不慢的在放置药瓶的木架上翻找,试图找出大祭司先前提到的化骨水,毁尸灭迹。不想,大祭司盛放毒药的瓶子只有颜色和花纹的区分,并没有标注药名,在几百个瓶子里找出化骨水,难度相当大。
为防小院随时有人来访,水靖轩只略略翻了翻便果断的放弃,快速离开了此处,途中转了好几个小道,避开人迹,悄然回到自己房间。
杀了大祭司,他半点没有后悔。若他不先下手为强,现在躺在地上成为一具冰冷死尸的就是他自己。不,或许连尸体都没有,只有一滩污水。他亦丝毫不感到紧张,大祭司武功高强,任谁都想不到,他会死在一个武功三流,半大不小的孩子手里。
因此,水靖轩的心态非常平稳,练了会儿剑,略作梳洗后便早早睡下了,完全看不出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