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无聊的趴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大卫聊天。
管家眯着眼睛,始终嘴角含笑,时不时将桌上的零食递给青年,偶尔还直接喂到他嘴里。
方灼咬住管家塞过来的饼干,“福伯,我不吃了,您也吃点。”
管家不太赞同,“再吃点吧,您太瘦了。”
方灼垂眼看向自己的胳膊,比刚刚穿来时壮实了一点。
最近这段时间,小日子过得很不错,不愁吃不愁穿,比起之前节衣缩食的日子,他已经很满足了。
管家领会他的意思,摇头叹息,“还是差了点,今晚厨娘的炖鸡汤,您多喝两碗。”
老人家是一片好意,多喝两碗也没什么,方灼点点头,“行吧。”
管家满意的笑了,又递了一块饼干过去。
方灼鼓着腮帮子咀嚼,突然想起顾沉介意自己年龄的事。
依照大佬除了在上床,其余时候都无欲无求的性格,应该不会在意这种肤浅的东西。
“福伯。”方灼喊了一声,斟酌着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管家听完表情古怪,好笑又好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大少爷还介意呢。”
啧啧,有故事。
方灼睁大眼睛望着管家,“怎么说?”
管家说,“大少爷十二岁那年重返学校,按照他的年龄和知识水平来看,应该上六年级。结果他死活不肯去,非要上二年级。”
方灼,“……”迷。
“二年级的孩子才多大,站起来才到我腰这儿,大少爷长得快,当时已经到我肩膀了,真要去了二年级,小孩子们怕是要被吓哭。”
方灼忍不住想象:个子挺拔的冷面孩子王,屁股后面跟着一群小崽子,竟然有种诡异的和谐。
似乎觉得这段回忆很有意思,管家笑得很开心,“大少爷从小到大都很安静,那还是头一次在我这儿发脾气,您知道吗,他竟然坐在地上跟我闹……”
方灼,“……”
管家,“不过后来被我劝住了,我说他年纪太大了,真不适合念二年级。”
方灼,“然后呢。”
管家,“然后他反问我‘真的?’,我点头说是,然后他一个星期都没跟我说话,乖乖去了六年级。”
方灼忍俊不禁,大佬小时候太可爱了,想抱一抱捏一捏。
管家又说,“千万别在他面前提这段,他会生气的。”
方灼转过背就把这段提醒抛之脑后。
快到晚餐时,顾沉从楼下上来,管家自觉离开,绝不当电灯泡。
方灼脚下一动,椅子转了两圈,笑嘻嘻的望着男人,“我听管家说,你十二岁那年为了去念二年级,坐在地上又哭又闹,顾先生,想不到你的童年这么精彩。”
顾沉一手按住转椅,“不疼了?”声音里透着阴沉和危险。
方灼下意识捂住后面,“疼。”
看穿不拆穿,顾沉笑着在青年额头上弹了一下。
楼下,传话人唉声叹气的躺在沙发上,一副快断气的样子。
管家端着托盘从楼上下来,淡淡瞥了一眼,假装没看见去了厨房。
厨房的流理台边,厨娘正在盛汤,管家觑了一眼,提醒,“多盛点补药进去。”
五分钟后,开饭了。
方灼和顾沉并排坐,传话人还没来得及上桌,突然哎哟一声跪到了地上。
顾沉把青年的脸转过来,“吃饭。”
传话人低头看了眼自己被分解一瞬,又重新凝聚的膝盖,怂不啦几的退回沙发边。
方灼实在没忍住,好奇看了一眼,悄声问顾沉,“不用叫他吃饭吗?”
“不用。”顾沉淡声说着,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
管家把盛好的汤放到方灼手边,“趁热喝吧。”
方灼看了眼飘着金黄的鸡汤,皱着鼻子闻了闻,真香,喝完以后才发现,下面还有很多切成小片的补药。
触及到管家慈爱的眼神,只好把它们全吃了。
接下来几天,每顿都有这鸡汤,估计真的有补气养血的作用,方灼某天早上起来照镜子,发现自己简直容光焕发,唯一不好的是,除了气色有反应,其他地方也有了反应。
他背着顾沉去找管家,想恳求一下能不能别喝大补汤了,刚进厨房,透过玻璃门窗瞥见外面有个黑色背影。
那道黑影走得很慢,右脚有点跛,头发也乱糟糟的,像个流浪汉。
黎山别墅区戒备森严,小区门口有保安守着,小区内也是二十四小时保安巡逻,不可能是流浪汉,估计是刚刚宿醉回来的业主。
管家见他目不转睛盯着窗外,跟着看出去,那人恰好拐弯,身体被树木遮挡,管家什么也没看见。
“小少爷看见谁了?是认识的人?”
方灼形容了下刚刚那人,管家蹙眉,“这片别墅区有几家孩子经常在外头宿醉,清晨才回来,你要是碰见了离远点,他们脾气不好,看你面生说不定会欺负你。”
这可不是在危言耸听,那几家小孩儿被宠得无法无天,没人管得了。
去年有个新搬来的小姑娘,也不知道那几个人做了什么,小姑娘住了不到半个月就搬走了,据那家的帮佣说,说是住到奶奶家去了,死活不肯住回黎山。
管家看向方灼,眼里绽放着慈爱的光芒,要说啊,还是他们家小少爷好,愣是找不出一点坏毛病。
方灼听完恶霸欺负小姑娘的故事,认真点头,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方炜。
白眼狼惹了向家,肯定不会回学校,每天东东躲西藏,应该也挺狼狈的吧。
他把系统叫出来,“方炜还是没找到吗?”
233说,“我查不到与他相关的东西。”
方灼手指头在台面上敲了敲,换了个问法,“借贷公司的人呢,也没去找他?”
“我帮你看看。”233查看了世界历史,还真翻到了有用的东西,“借贷公司和向家的人都在找他,但没找到,不过借贷公司的人跟他通过一次话,你自己听。”
回放的是脏辫老大接电话的画面,他气势汹汹的说了句,“被老子逮到弄死你。”
方灼听不见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只能根据脏辫的言语推测,方炜说了些让他消气的话,然后两人一起合谋了什么。
这一段和他之前的猜测吻合,这两人果然合作了。
这部戏拍完,可以有一小段时间休息,既然方炜不出现,那就主动去找,总比被动等人找上门好。
方灼打定主意以后,让系统关了直播,跟管家一起端着早餐去了饭厅。
传话人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跟方灼问了声早安。
方灼跟他点点头,替顾沉倒了杯豆浆,仰头看向二楼。
男人还在上面选领带,慢的一逼。
传话人吹了声口哨,冲方灼抬了抬下巴,神叨叨的说,“我看你印堂发黑,眉宇间有一丝血光,最近出门在外时多注意注意,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情,你男人会伤心的。”
方灼面无表情,“你会算命?”
传话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不会算,但我就是知道。”
方灼微眯起眼睛,目光变得尖锐,每次顾沉和这人谈话都神神秘秘的,该不会是同行吧。
233,“应该不是任务者,我查不到他的身份,应该是这个小世界之外的人。”
方灼,“有怀疑的对象吗?”
233很坦诚,“猜不到。”
方灼只好放弃,假装友好的冲对面的人笑了笑。
传话人挑眉,“我还知道更多,比如……”
他指了指天花板,“他的身份。”
顾沉的身份,就连系统都要对他这个宿主保密,很明显,规则不想让他知道,或者是更高级别的领导不想让他知道。
方灼放下勺子,两只胳膊叠在一起看向对面,“你说得出来吗?”
传话人微微惊讶,意有所指,“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
方灼哦一声,“是吗。”
“是啊。”对方攀谈的意愿强烈,又问,“不能告诉你他的身份,我可以跟你说说他的过去。”
方灼心里好奇,脸上不为所动,“抱歉,我不想知道。”
传话人,“……”
这拒绝人的表情,简直跟楼上那位一摸一样,难怪能凑在一起。
传话人摇摇头,把咸香多汁的小笼包塞进嘴里,“那好吧,不管怎么样,祝你好运。”
咚咚咚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饭桌上的两人,和立在方灼身后的管家一齐望上去。
顾沉今天的系的是银灰色的白条纹领带,上面别了一枚简约风的领带夹。
管家替他拉开椅子,将豆浆往前推,“小少爷已经给您倒好了。”
传话人没忍住,嘴贱的轻嗤一声,“骚包。”
顾沉一个冷眼过去,什么也没做,对方已经从凳子上跳起来,一边往楼上跑,一边往嘴里塞包子。
怂得没边了。
方灼嘴里叼着小块油条,往顾沉的方向靠去,“诶,他到底是谁啊?”
顾沉用筷子夹住青年嘴边剩下的油条,放进自己嘴里,“无关紧要的人。”
趴在二楼扶手偷听的传话人,气得差点滚下梯子,看来这个世界,他是不配有姓名的了。
方灼用完餐,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下。
顾沉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你想引他出来。”
方灼狂点头,真没想到,自己说的这么含蓄都被听懂了。
说是主动出击,实际他是想把方炜引出来。
按照上辈子的悲惨遭遇,和系统所说的命运轨迹推断,方炜是一定会露面,对他痛下杀手的,但有个时间早晚问题。
坠楼那一幕就是哽在他嗓子眼的鱼刺,早拔出来才安心。
与其等对方谋划精密对他出手,不如到处晃悠撒点诱饵,把对方搞得心浮气躁,说不定会早点露出马脚。
233,“你钓鱼钓上瘾了?”
方灼特别想给顾沉一朵小红花,“大佬给的灵感,感谢大佬。”
顾沉对青年的计划没有意见,只是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眼神逐渐晦暗,这一次,他不可能让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得到男人许可,方灼吃饭如风,没几下就解决干净,坐等大佬送他去市区。
夏季渐渐过去,太阳没有刚来时那么毒辣,空气中多了一丝凉爽。
方灼在家电卖场附近下车,去超市买了十几瓶矿泉水。
他站在街到处看了看,四周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找到两名便衣保镖。
“阿三哥,他们人呢?”
“往前二十米的小巷子里。”
方灼闻言走过去,果然看见一高一矮两个男人。
两人发现被抓包,着实愣住,他们的跟踪和反跟踪能力,远远高于业内平均水平,这还是头一次翻船。
方灼从袋子里拿出两瓶矿泉水递过去,“辛苦了。”
两人机械的接过水,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方灼离开小巷子,去了家电卖场,把水分给以前的同事们。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兄弟伙们聚在一起说了不少话,最后一起去吃了午饭。
这次是陈叔请的客。
陈叔对方灼的近况有些担心,用完饭后将人喊去吸烟区,“我前几天路过小区门口,在电线杆上看见一则寻人启事。”
方灼愣了下,直觉跟自己有关。
“寻人启事上的照片是……是方炜。”陈叔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上面悬赏说他智力有问题,走丢了,悬赏十万,不是你弄的?”
方灼惊了,白眼狼竟然值十万块,“阿三哥,这是向家搞出来的?”
233说是,“不止这个,我刚刚查到,方炜被网上通缉了。”
向晚晚一个正值青春的表演系学生,遭到毁容性的伤害,向家上下震怒,立刻报警。
报警后警方立即前去学校抓人,却的得知方炜跑路,立刻发布了通缉令网上在逃。
向家急着早点将人捉拿归案,背地里找人弄了半真半假的寻人启事,想要双管齐下。
别说,这办法还真有用,竟然真有人提供过线索。
只是在警方赶到的时候,方炜又跑了,很显然,有人提前通风报信。
陈叔见小兄弟不吭声,叹了口气,“看你这表情也知道,不是你搞的,方子啊,方炜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惹了什么人?”
方灼把系统说的一大堆东西理顺,冲陈叔摇头,“你就别操心了,好也好,坏也好,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陈叔惆怅,“怎么能不操心,我也算是看着你们两兄弟一路走来的,方炜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前途光明的大学生,转眼成了被人追捕的过街老鼠。
前后反差也太大力,陈叔一时接受不能。
方灼伸手勾住老大哥的肩膀,“他已经成年了,做出任何事情都必须用自己的肩膀去扛,我劝过了,没用。”
想到有些狗被逼急了,不止会跳墙,还会乱咬人,方灼说,“如果方炜来找你,你别开门,先报警,然后给我打电话,我带……”
话到一半突然顿住,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跛脚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