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躺在地上,浑身都在疼,直愣愣的盯着头顶。
泥土紧实,完好无损,刚刚自己坠落下来的空洞消失了。
“这什么地方?”
他扶着腰从向地上站起来,又揉了几下摔疼的屁股,皱眉看向四周,目光一定。
这是一个人工挖掘的洞穴,面积很大,八个方向各摆放着一个坛子。
坛子的正前方,是一盏长明灯。
而中央位置,放着一口黑色,画着红色符咒的棺材。
棺材非常大,按照一个成年男人的体型计算,躺三个人绝对没问题。
方灼一手拿着小书包,一手扛起锄头走过去,挂在胸前的罗盘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颤颤巍巍。
233提醒,“你小心,里面有东西。”
方灼停下,不敢再靠近,“什么东西?”
233,“你没听见声音?”
这么一说,好像洞穴里真有声音,呼呼呼的,像是轻微的风声,又像是粗重的呼吸。
而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从棺材的方向传来的。
方灼深吸一口气,握紧手里的东西,突然使劲儿朝右边一砸。
坛子啪的一声碎成了渣。
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倒是坛子的底部和普通的不太一样,而是呈蜂窝状的小孔。
破碎的瓷片上,有很多暗红色的,黏糊糊的东西。
方灼蹲下,光是闻到味道就很反胃。
“这什么东西?”
“好像是血肉腐烂成泥,留下的……”
方灼这才想起,聚阴阵是以复活人的血肉为引。
他起身,将剩下的七个坛子全砸碎了,和第一个一样,里面只有一些脏东西黏在坛子内壁上。
虽然心里害怕,最终还是将目光对准了那口棺材。
方灼掏了一沓符出来,绕着棺材贴了一圈,随后将天蓬尺咬在齿间,举起锄头用力挖下去。
砰的一声,棺材盖子裂成了两半。
那类似呼吸的声音更大了。
方灼迅速从包里取出红色渔网,抓住棺材盖沿,用力掀开,直接把网撒了过去——
空的。
还没回神,后颈突然被一股阴气攥住,将他推进了棺材,棺材盖自动合拢。
方灼借着夜视功能,睁大眼睛盯着棺材顶部,耳边死寂,没有任何声音。
就连之前诡异的呼吸声,也跟着消失了。
他用力推了推棺材盖子,推不开,“阿三哥,外面情况怎么样?”
233说,“有东西。”
方灼,“……”
有个屁的东西,白三也能算个东西?
“能想办法帮我打开吗?”方灼又徒劳推了几下,两手一垂,放弃了。
突然一个哆嗦,感觉脚下一凉,下意识往脚尖看去,卧槽,吓的他差点呲出来。
有个人形的东西,正沿着他的腿,一点一点往上爬。
对方抬起头,没有眼白,嘴角几乎咧到耳根,他说,“这个地方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那声音像是粗粝的砂纸在墙上摩擦,听得人难受。
方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伸手想把渔网拽下来,手腕又被阴气缠住。
白三像是故意要看他恐惧的表情,爬动的速度缓慢,身形随着动作渐渐溃散,化成刺骨的阴气,将整个棺材笼罩。
渔网上的阳气太过纯正霸道,他谨慎的没有沾到,并且刻意的,将自己放低。
方灼难受的皱起眉头,四周的阴气化为了实质,像是流动的水,强势又恶意的往的他的耳朵和鼻孔里钻。
白三阴森又难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万鬼之中,戾气最重的是水鬼。”
“因为他们在死前经历了足够多的痛苦,窒息,绝望,不甘……这一切都会增加他们的怨恨,怨恨越多,戾气越重,于我越有益。”
方灼无言以对,想不通这位鬼大爷为什么要说这些,以为会显得自己很别致吗?
“阿三哥,能把渔网拉下来么?”
“渔网上有主角的血,你就不怕他为了规避伤害,直接附到你身上?”
“不怕。”方灼信心满满,“你不是给我绑了安全绳么。”
他语气轻松,内心很沉重,上次那只女鬼想要上他身的时候,那种灵魂被撕裂的痛楚,至今记忆犹新。
233叹了口气,“你做好思想准备。”
方灼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钻进身体里的阴气越来越多,呼吸也变得困难,他清晰的感觉到,有一团阴气堵在他的嗓子眼。
这傻逼想憋死他,操。
方灼刚刚淡定下来,又开始大声叫唤,“你快点!”
被棺材板压住饿渔网,被系统猛的往下一拉,灼烧的臭味顷刻间散开。
白三气得发疯,方灼明显感觉,渗入身体的阴气越来越多,血肉,骨头,甚至就连意识都开始模糊。
233焦急喊道,“你别睡,把眼睛睁开。”
方灼找回点清明,结果发现身体不受控制,一只手正用力将渔网撑开。
大概身体里的阴煞之气太重的缘故,虽然感觉不到疼,却能清晰的看见皮肉被烧伤的黑烟。
照这么下去,哪怕任务完成,这具身体也要烧成残废。
方灼努力找回另一半是身体的控制权,用力抓住渔网裹到身上。
白三在脑子里疯狂叫喊,身体上被灼烧的疼痛正在加剧。
他咬牙忍住,“阿三哥你看到天蓬尺了么?”
233说,“你刚刚掉进来的时候,落到外面了。”
方灼,“帮我捡进来。”
他现在只有一半身体的控制权,想要推开棺材板,翻出去,根本不可能。
很快,盖得严丝合缝的棺材板被掀开。
看见外面的烛光,白三拼命想往外钻,方灼为了拦住身体行动,死死扣住棺材。
砰地一声,棺材板被合上。
方灼攥紧天蓬尺,直接往自己胸口怼,很快皮肤上就多出了一个洞。
那半边身体里住着白三,他感觉不到疼,用力的时候丝毫没有手软。
白三疼得不行,只能暂时脱离这具躯壳。
方灼的动作很快,钻出渔网,将白三困在里面,然后不断的将网收紧。
白三疼的没办法显形,一团阴气越缩越小,最后只有球那么大。
方灼从衣服上撕下一绺,把渔网的口子扎住,一脚把白三踢了出去。
233,“你没事吧?”
方灼仰躺到地上,眼睛里攒着泪花,怎么可能没事,他都要疼死了。
胸口疼,手也疼,头也晕晕的。
233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小声说,“那你先休息吧,你老公应该很快就……”
就字后半截音调突然拐了一下,“世界能量波动异常!”
方灼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每一寸土,每一块石头,就连之前被他敲碎的瓷片……
这洞穴里所有的一切,都从顶部开始化为细小的碎片,然后消失。
他慌乱的看向自己的双手,指尖变成了半透明。
“这他妈怎么回事!”方灼死死将手攥成拳头,好像这样就能抑制什么。
233,“你快想办法上去,主角发飙了。”
“问题是我怎么上去……”方灼急得满头大汗,“这洞穴应该是布置了障眼法,我根本看不见出口。”
233着急道,“手机,用手机给他打个电话。”
方灼这才想起来,结果摸出来一看,没信号。
现在不只是手,就连胳膊也变成了半透明,他预感,很快自己也会想像周围那些事物一样,变成细小的碎片,消失不见。
他焦急的目光一顿,停在手腕上的红线上。
红线没有绷紧,说明自己所在的地下深度不会太深,用力拽几下,不知道上面能不能有感觉。
方灼把拖到地上绳子捡起来,在手上缠了又缠,用力往下拉。
大概是泥土紧实,阻力太大,硬是没拉动。
他干脆在地上转了几圈,让红线缠到身上,直挺挺的往地上一躺。
哎嘿,动了。
那一瞬间,分解停止。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还以为是在拍科幻片呢。
太不科学了,刚刚分解消失的东西,正在一起点点的复原,包括被渔网烧得快魂飞魄散的白三。
方灼看向自己的手,正常了。
他长吁口气,坐到了地上,背上全是冷汗。
太他妈刺激了。
蒋陆岩似乎想要确定他是否安好,腰上被猛地一拽,方灼没站稳,差点摔个狗吃-屎。
他狼狈的站稳,拉着红绳拽了拽,上面立刻有了回应。
方灼嘿嘿笑了起来,“地下情。”
233,“……”
方灼走到白三面前,啪啪啪贴了几张符。
大佬的血是真霸道,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白三已经只有往网球大小了。
方灼把网又收紧了些,逼问,“出口在哪儿?”
白三的声音比之前还能听,“没有。”
爱说不说,方灼踹了他一脚,起身绕着洞穴走了一圈,还是没发现破绽,干脆盘腿坐到地上。
折腾什么,反正大佬会下来救他。
这念头还没落下,头顶突然震动,甚至隐隐能听见爆-炸声,方灼意识到什么,连忙站到边上。
没多久,洞穴顶部垮塌,大块大块的泥土落得到处都是。
方灼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向自己伤得不成样的手,“阿三哥,你还欠我个奖励记得么,现在还呗。”
就他现在这幅样子,大佬看见得发疯。
说不定世界又要崩一次。
233有点犹豫,“你确定?其实你可以留着,下个世界也可以用的。”
方灼说,“不用,就现在。”
233说,“忍住。”
被伤到皮肉,以肉眼的可见的速度长合,回复如新,就是有点疼。
一截绳子从上面延伸下来,然后下来一双大长腿。
蒋陆岩浑身都是泥土,手上也血糊糊的,指甲都掉了两块。
方灼心疼坏了,埋头冲过去用力抱住,蒋陆岩没动,浑身僵硬,眼神有些不对劲。
过了好半晌,男人才抬手回抱。
地面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黑血,有几个穿着黑色的衣服的人,正在清理尸鬼的肢体。
蒋陆岩护着方灼按照原路返回,坐上面包车。
耗子安静的当着隐形司机,大气都不敢喘。
老大上车的时候,明明说事情解决了,应该高兴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蒋总的脸色一直很差。
他偷偷瞥了眼后视镜,恰好对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脖子一缩,假装自己不存在。
蒋陆岩死死握住青年的手,一会儿蹙眉望着窗外出神,一会儿又突然转过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好像生怕他不见似的。
方灼抿了抿嘴,这样子,不单单只是被吓的,应该还有其他他不知道的事。
“233,主角到底是谁?”
“主角就是主角呗。”
方灼气笑了,“你当我傻逼呢?”
233声音有点含糊,“真的,不骗你。”
“你就是在骗我。”方灼声音冷硬,有点压迫,“之前是怎么回事?”
233说不知道。
“不知道?”方灼笑了笑,“他跟我不一样,他不是普通的任务者。”
“你之前也说过,世界要崩了了,普通的任务者没有这个能力。”
系统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想把一切说出来,却不能。
他也是有限制和禁制的,不遵守系统守则,会被主系统丢进垃圾箱里销毁。
方灼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答,嗤笑一声,“不能说还是不敢说。”
233委屈吧啦的,“都有。”
方灼点头,“那我不问了,反正迟早也会知道。”
系统松了口气,态度殷切,“我给你报下数据吧。”
【感情线:四颗半星】
【剧情线1:四颗星】
【剧情线0:五颗星】
自己的剧情线走完了,方灼并没有多高兴,随着事情深入,他发现前面的坑越来越多。
系统是谁,主角是谁,还有,他自己又是谁。
一个接一个坑,等着他去探究,去填满。
方灼看了眼男人的侧脸,伸手碰了碰,“你怎么啦。”
蒋陆岩眉头微蹙,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方灼眨了眨眼,“吓傻了吗?”
蒋陆岩是真的吓傻了,人消失的那一刻,心跳都快停了,情绪完全不受控制。
脑子里叫嚣着,找到他,找到他,哪怕把这个世界毁了,也要把人找出来。
活着也好,死了也罢,哪怕是只剩下一块肉,一根骨头,也必须找到。
脑子里涌现出许多画面,每一帧都很熟悉,又稍纵即逝。
但他可以确定,再此之前,他已经认识这个人很久。
久到对方已经被时光刻画在心上,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情绪就会被牵动,变得不像自己。
“我没事。”蒋陆岩声音沙哑,盯着请青年眼睛,用力我祝他的手。
方灼被他盯得头皮发,觉得这人肯定是被吓得神经错乱了,等回去得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摇摇晃晃的面包车突然停下,耗子不敢吭声,假意咳嗽。
方灼挣动几下没把手挣出来,倾身靠近,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我们到家啦。”
蒋陆岩回过神,顺势把人拉下车,扭头就往楼上走。
合租屋里依旧很热闹,几个人正凑在一起打麻将。
蒋陆岩把人拽进屋,扒掉两人的的衣服,一起站到喷头下。
喷头的水哗啦啦的流下来,那双不属于自己的手,正在他胸口摸来摸去。
不带任何情-欲,就是单纯地洗澡。
这要是放在之前,大佬那只鸟早就精神起来了。
但现在没有,它安静地窝在草堆里。
方灼的小心脏突突直跳,“阿三哥你在吗?”
233声音嗡嗡的,“在呢。”
它眼前挡了一片马赛克,说话有点不方便,“有事吗?”
“有,很严重。”方灼声音严肃,“我老公好像坏了。”
系统紧张,“怎么回事?”
方灼委屈,“他不跟我搞搞事情。”
233瞬间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这种心情系统的确很难懂,方灼理解,他瞄了眼垂眸帮自己洗澡的男人,心里纳闷。
那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的样子,就像在欣赏什么稀罕宝贝。
他挑眉,突然伸手往下一捞。
沉甸甸的,依旧安静的窝再鸟巢了不愿意探头。
“蒋陆岩,你怎么啦?”方灼有点不高兴,到底是不是真爱啊,我都这么主动了,你还软得下去。
蒋陆岩把他的手拨开,低头含着青年的耳朵,用牙齿磨了几下。
“别找死。”
方灼打了个哆嗦,扯下浴巾往身上一裹,溜得比兔子还快。
大佬真厉害,说硬就能硬。
他躺到窄窄的小床上,望着墙皮都掉了的天花板出神,浴室里出来哗啦啦的水声,其中夹杂暧昧有性感的闷哼和粗喘。
方灼抱着被子滚了一圈,有点脸红。
等人一出来,他又滚回去,把脸埋在男人的滚烫的后背上,“我其实不累……”
蒋陆岩扭身,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低沉又危险。
抓住青年的手往身上一放,“别找死。”
方灼感觉浴巾下东西跳了一下,被烫了似的将手缩回去,好怕怕啊,原来金箍棒不是传说。
他裹着被子,贴墙躺着,摸出手机给老爷子发了短信,说事情解决了,让他放心。
短信发出去不到一分钟,老爷子的短信来了。
就一个单音字,表示知道了。
方灼盯着那个字看了很久,问系统,“老爷子没睡呢?”
233说,“没有,一直等你消息。”
方灼幻想了下老爷子捏着手指,虚着眼睛,在手机上戳来戳去的情景,忍不住笑了下,有点萌。
蒋陆岩躺上床,把人抱过来,让他趴在自己胸口。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青年的头发,没多久,贴着胸口呼吸变得平缓。
他伸手关掉灯,眼睛却用力睁着,像在看什么东西,又像是在跟谁较劲。
相反,方灼睡得很沉。
系统虽然帮忙修复了外伤,身体被阴邪入侵的后遗症却没有消失。
一整个晚上,他都晕晕乎乎的,感觉身体在飘,还总是发冷。
潜意识下,伸手用力抱住身边的热源。
刚刚睡着的男人,突然就惊醒了。
蒋陆岩做了噩梦,此事额头全是冷汗,反手将压在身上的人勒紧。
心脏扑通扑通,装满了害怕和不安。
一秒钟前还清晰的梦境,一秒后忘得已经差不多了,唯一有印象的是,和怀里的人有关。
蒋陆岩拱起后背,用额头抵着青年的胸口,维持了几秒,又把耳朵贴了上去。
里面的心跳声强健有力,节奏平稳,证明这个人是活的。
他抬起下巴,在白皙的皮肤上亲了亲,亲着亲着,安静的豆子站起来了。
心里压抑的情绪,像是突然找到了依附,蒋陆岩张嘴含住,手指开始动作。
方灼还在睡梦的海洋中遨游呢,突然一道巨浪拍来,差点把他的船给打翻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不得了,控海的海神被吵醒啦。
海神二话不说,强横的带着他在海洋中遨游,还送了一只象拔蚌给他。
这只象拔蚌的长短大小方灼都是非常熟悉,搞笑的是,他竟然被像象拔蚌给啄了。
长这么大,活了这么多个世界,第一次知道象拔蚌会啄人。
开始的时候,啄得不疼不痒,后来就不行了,象拔蚌发疯了,差点没把人啄死。
方灼本来就精力不济,很快就被象拔蚌打败,昏睡了过去。
蒋陆岩带着他游出海面,下床去卫生间拧了毛巾,给青年擦拭。
擦着擦着就停下手,盯着那张脸发呆。
从头到尾,他对陈酒的感情都很突然,却并不违和,好像这个人本来就应该住在他心里。
他俯身靠近,盯着那双紧闭的眼睛看了很久,“陈酒,你到底是谁呢。”
闭着眼睛的青年,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突然轻笑一声。
蒋陆岩盯着那双弧度玩玩的嘴唇,受到蛊惑,亲了上去。
这个动作就像是一个开关,头突然刺痛了起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眉头越皱越紧。
第二天方灼醒来时,旁边位置已经空了。
他瞬间清醒,掀开被子跑出去。
客厅里,每个人都正襟危坐,活像是被教导主任训斥过的中学生。
几人面前的桌上,摆放豆浆油条,茶叶蛋,还有热腾腾的大肉包,只是谁也不敢动。
只有位于首座上的男人,正慢条斯理的撕着油条,扔进豆浆里。
蒋陆岩扫了一眼方灼,拉开就近的凳子,“过来,先把早饭吃了。”
说话的口吻有些不对劲,更强势,更冷厉,难怪那几个室友老实得像鹌鹑。
方灼走过去坐下,安安静静的吃完,就被男人拉着离开了合租屋。
蒋陆岩把人送回无名观,自己骑车小电驴去了公司。
my的会议室内,除了首座,其余位置已经坐满了人。
蒋老二抬手看表,冷笑,“蒋陆岩好大的派头,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敢缺席。”
宋副总抱歉一笑,“刚刚已经打过电话,蒋总的电瓶车在路上突然坏了,现在正在路边打车,马上就到。”
蒋老二那天是被蒋陆岩的司机接送回去的,事后也没有收到任何问责,他很难不联想到,这是对方是在向他示好。
如今听到蒋陆岩落魄得连车都卖了,他心里就更爽了,就连之前面包车没把人撞死的事,也觉得反而是好事。
留着蒋陆岩像狗一样摇尾乞怜,总比让他痛快的死,更让人过瘾。
蒋老二勉为其难道,“我再等一刻钟,一刻钟若人还是不到,并购免谈。”
他对这间公司势在必得,除去能赚钱这一点,折辱蒋陆岩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一个私生子,受了那老不死的多年的宠爱,已经够了。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守在门口的秘书小姐连忙拉开门,微微躬身,将人请进办公室。
蒋陆岩额头浸着密汗,身上衬衣也皱巴巴,好在有一张脸撑着,才没被人误认为是流浪汉。
蒋老二两手落在扶手上,眼睛里满是轻蔑,已经开始脑补,要怎么折磨侮辱,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弄死,为他妻儿报仇。
并购谈判的会议只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离开时,蒋老二得意洋洋,派人去把蒋陆岩的办公室给砸了。
蒋陆岩安静靠在走廊上,平静地看着好好的办公室化为狼藉。
下属们谁都不敢说话,暗地里却猜测,大老板是估计是气疯了。
第二天,my正式被并入蒋氏,全城登报。
蒋老二恨不得所有人,一起庆祝蒋陆岩的失败,还特意然让人送了几十分份报纸到无名观。
方灼看了气得吐血,一股脑全扔进灶里,烧了。
他忧心忡忡,“大佬这剧情线什么情况,怎么还没走上人生巅峰啊。”
233,“快了。”
系统说快是真的快,第三天下午的时候,蒋氏突然被曝光了税务问题。
紧跟着,蒋氏建工偷工减料,以次冲好的事情也着被曝光出来。
蒋老二忙得焦头烂额,蒋氏旗下好几家公司都受到牵连,十几个高层都被带去调查。
蒋氏的内部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分开被发现,蒋老二还能找人周旋,这一下子全被曝光,他顿时乱了阵脚,公司的股票第二天直接跌了百分之十三。
第三天更夸张,早在上午的时候,就已经跌了百分之十五,越来越多的股民抛售,k线图一路走低,到下午的时候,已经低得令人无法直视。
奇怪的是,第四天一早,有人突然开始大量买入蒋氏股份。
蒋老二派人一查,是国外的一家金融公司。
这家公司几年前建立的,起初只是做些小投资,这一两年开始参与大的项目,应该赚了不少钱,饶是这样,也不可能一口吞下那么多股票。
短短两天,百分之九十多的散股已经全部被那家金融公司吃了下去,总数竟然占据了全部股份的百分之七十多,一跃成为了蒋氏的大股东。
蒋老二顾不上这些,公司里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情,多少都跟他有关联。
这个时候不跑,难道等着吃牢饭吗。
当天晚上,就带着最爱的一个小情人,准备走水路逃跑。
哪知道走道半路,小情人突然不走了,说接到一个小姐妹的消息,码头上都是警察。
蒋老二深信不疑,“那我们往哪儿走?”
小情人说,“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藏一下再说。”
蒋老二现在六神无主,完全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傻不愣登的,走进了警方的包围圈。
他这才知道,自己被那臭娘们耍了。
是蒋陆岩,一定是!
蒋老二落网的第二天,蒋氏召开了股东大会。
买入大量散股的神秘买主,凭借最大股东的身份,和老夫人的支持,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
方灼坐在董事长办公室,拨弄着相框里,自己被偷拍的照片。
他眼里星星点点,全是对大佬崇拜和骄傲。
砸锅卖铁搞了一通,原来是为了吞蒋氏的股票,卧薪尝胆,能屈能伸,一看就是能干大事的。
刚刚他都从直播里看见了,蒋陆岩走入会议室的时候,整个会议室的人全成了傻逼。
方灼对着自己的照片啵了一下,“阿三哥,大佬的剧情线应该满了吧?”
如果这都不算人生赢家,那什么才算?
233说,“我查看一下。”
方灼等啊等,等了五分钟,系统死了一样,没吱声。
“233,你干嘛呢,卡机了吗?”
“没……”系统声音古怪,把数据发到光屏上。
方灼坐在转椅上,潇洒的转了一圈,突然错愕,“什么玩意儿??”
蒋陆岩的感情线已经满了,出问题的是剧情线。
剧情线的前四颗星星亮得非常彻底,第五颗星星亮地很扯淡。
五角星最上面的那个角,尖儿上没亮。
“这什么操作?”方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那小尖儿还是没亮。
233说,“我去查一下,是不是上游系统故障。”
方灼心情非常复杂,但愿不是系统故障,而是真的没亮,这样他就不用走了。
累死累活这么久,总要跟了老公没羞没臊的过几天好日再说拜拜吧。
一分,两分,三分……一个小时后,蒋陆岩回来了,系统杳无音信。
系统再出现,已经是晚上。
“我试了很多办法,都联系不上上游系统。”那声音颤抖,茫然,听着有点可怜。
方灼安慰他,“说不定上游系统刷游戏去了呢。”
有这个可能,233说,“那我晚点再联系。”
蒋陆岩执掌大权以后,就把开发城郊的案子给撤了,老爷子高兴得不行,终于不用被迫搬家了。
第二年的春天,老夫人在大佬的无数遍开导劝说下,勉强认了方灼这个曾孙媳妇。
虽然没有好脸色,但背地里要是听见有人说方灼的不是,她分分钟钟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这个世界,方灼和蒋陆岩第一次白头到老。
直到方灼闭眼的那一刻,大佬的剧情线才彻底被点亮。
“这他妈也太巧了吧。”
方灼焦躁的在中转站里走来走去,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那一个小尖儿,好几十年不亮,偏偏他彻底咽气的前一秒,亮了。
最奇怪的是系统,两万个日日夜夜,雷打不动的,每天都要联系上游系统无数次,没有一次成功。
这感觉很糟糕,让他和系统都有种,被遗弃孤岛的感觉。
方灼抱着鸡崽狂撸几把,问系统,“还是没联系上吗?”
系统说没有。
它默了默,说,“先继续任务吧。”
他们在小世界的几十年,对于上游系统存在的现实世界而言,也不过是开个小差的功夫。
兴许是通讯故障,那头没有修好,亦或者是上游系统干别的去了,没有听见它的呼叫。
方灼挺乖,“出发吧。”
系统“嗯”了一声,把他的感情拿走,随后传送进入下一个世界。
——
“屋子里怎么一点声都没有,不会出事了吧。”
“雷劫虽然霸道,但师弟根基深厚,应该伤不了元气。”
“那可未必,九天玄雷,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得赶紧去找点丹药来。”
这话音一落,门外果然响起了急促的奔跑声。
门内的榻上,年轻男人捂着胸口坐起来,看见对面铜镜里的人,楞了一下。
那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低头闻一闻,身上还散发着怪异的臭味。
方灼嫌弃的皱眉,这第一人美人有水分吧,说是街边的小叫花还差不多。
他撑着膝盖想起身,站不起来,浑身的的筋骨针扎一样,最疼的是心脏,只是轻轻的喘口气都疼得他冷汗直冒。
完了,美不美先不说,至少是个病秧子。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