衢州四、五月的天总是喜欢打雷,时有阵雨,到六、七、八三个月就异常燥热,整个夏天绝少有雨。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似乎只有冬天和夏天。
5月20日,农历四月初七,星期四,天气阴。天气预报说会有雷阵雨。
清早,通济河里的鱼因为天气闷热,都浮出水面,呼吸氧气。下游打捞沙石的船几乎每天都能打捞到意外收获的鱼,作为晚饭的下酒菜。这一次,他们又有了意外收获,不过不是鱼,而是一具尸体。
真晦气!大清早就碰见这玩意,老船夫如此叹气。
其实,这种沉尸的事情,一年总会发生一两次。不过,发现的沉尸大多都是部分的肢体,死尸被肢解后,被凶手用石头等重物沉入河底,多数被鱼虾啃食得面目全非,即便被发现也难以断案。不过这次却是完整的尸体,而且新鲜(这个词是法医说的)。
这具尸体既未被肢解,又未被捆绑重物,衣服也齐全。初步判断,应该属于那种匆忙行凶后,将被害者直接扔到河里的情况。尸体开始沉底,一段时间后,便漂浮上来,一直被冲到下游。这种情况,通常是夜归的男子被歹徒行凶劫财。
法医勘察后,在死者衣物内并未发现钱包财物,从而无法直接确定身份。最麻烦的是,在死者衣兜内发现一张浸泡过的纸,看到1和2组成的一些数字。
由于“宋词密码案”已经轰动整个警界,所以当这些情况被发现后,当地的警察立刻通知负责该案的宫政和聂成德到现场,宫布布恰好也在,于是跟随他们前来。
发现尸体的具体位置是在城乡结合部,或者说郊区,这块地区时常发生命案,是最令人头痛的管辖地区。原因是这块地区房租便宜,外来务工者多数居住在此,人员复杂,不少流窜犯混杂其中,治安力量不足。另外,城乡结合部比农村要富裕些,盗窃案件频繁。
宫政和聂成德向在场的同事了解具体的情况后,便直接走向平放在一堆沙石旁边的死尸。穆林已经早就到了,正在工作。
“喏。”还没有等他们开口,穆林就递上一张湿湿的纸,已经放在透明塑料袋中。
聂成德接过,定睛细看,纸上写着数字,是1和2,个别字由于被水浸泡,略微模糊。不过,浸泡的时间并不是很久,或者说保存尚好。
“在哪发现的?”宫政连忙问道。
“外套口袋内,幸好拉着拉链。”这封信也是因此得以保存。
“哦,那死亡时间?”
“三天左右。具体时间点还需要进一步尸检才能得到。”
法医穆林一般猜测的死亡时间十分准确,他们在这一点上很信任他。
3天!意味着什么?5月16日或者5月17日死亡,在第二名被害人死亡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
“死亡原因呢?”
穆林皱皱眉头,没有立刻回答,继续翻看死者身体。
“还没有判断出来?”聂成德有些意外。按照以往,这家伙一般不到10分钟就能够断定大致的死亡原因,这次居然无话可说,莫非被难住了?
“溺死。”穆林终于有些无奈地说。
“溺死?”宫政大声质疑。真是令人大吃一惊的死亡原因。这一次不是毒死,而是溺死。溺死就是淹死,淹死大多是失足落水,基本无凶手,也难以查找凶手。
“无伤痕?”
穆林摇摇头。
“前两名死者都有一个共同的斑痕,这名死者应该也有吧?”宫布布插话。
“没有。”穆林很肯定地回答。其实他开始的想法跟宫布布一样,所以一开始已经仔细检查过那个部分。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物件证明他的身份吗?”聂成德将装着信的塑料袋还给穆林。
“只有一串钥匙,别在裤腰带上。”
那是一串很普通的住宅钥匙,上面无任何特殊标记。这起比前两起还要复杂一点,死者的身份无法立刻证实。
死者是年龄在45岁左右的男性,皮肤黝黑,是那种被太阳暴晒过度的黑焦色,双手粗糙,布满老趼,衣着普通,应该是低收入的工人。从外面特征判断,可能是本地人,也许就住在附近。
一个低收入的普通工人,与前两名死者的身份差异太大,不免令人产生更大的疑惑。不过,他的身上确实又出现一封类似宋词密码信的东西。
“这没有信封吗?”聂成德举着透明塑料袋问道。
“没有。”
这点也很奇怪,在前两名死者身上发现的宋词密码信都有信封,而这名死者身上发现的物件竟然没有。难道是死者读完信,将信封扔掉,或者放在哪里?
如果没有这封宋词密码信,或许死亡原因会初步断定为不慎溺水身亡。现在,起码宫布布、宫政、聂成德、穆林以及侦破此案的相关人员都清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聂成德部署任务:“现在首先要确定死者的身份,叫人在周围这带寻访,还有查询一下最近上报的失踪人口。死者死亡三天以上,他的家人一定会报警。”
“这事肯定跟那三个人有关。”宫政断言道。
——那三个人指的是潘永利、韩千寻、田严。
“还有,这首宋词密码赶紧破译出来。”
宫布布看着聂成德把证物递给跑过来的刑警,拿去分析,估计很快就能够有答案。不过,她觉得有点奇怪的地方是死者口袋的拉链。那张纸之所以浸泡三天没有溶化开,原因是放置信的口袋拉着拉链。但是,死者另一边的口袋,即右边口袋却是开着的,拉链并没有拉上。仅仅是因为右边没有放东西?
宫布布摸摸自己右边的上衣口袋,放着口香糖,再摸左边的口袋,没有任何东西。
很有意思!
宫布布面对血腥死亡时,总是充满理智。
天使宫布布今天的着装,可爱淑女至极。碎花纹的连衣短裙,外套宝蓝色的小开衫,手提黑色花纹的包包,脚上是一双纯白长筒靴。宫布布最多的东西就是衣服、包包和鞋子,这是她的最爱,也是普遍女性的最爱。
不过,这样一位漂亮可爱的女孩表情认真地站在一具死尸面前,的确有些破坏画面。
宫布布拉开名牌包包,在里面翻找东西,啪啦啪啦的声音说明里面的杂物众多。她寻觅一番后,掏出一只精致的镊子,其作用原是修整眉毛。不过,宫布布几乎没有用过它修眉毛,倒是经常用来夹一些手不能拿或者拿不到的东西。
这会儿,她拿着镊子,在死尸旁边蹲下身,夹住死者后脖的领子,揭开,往里瞅瞅。法医穆林用不悦的眼神瞥她一眼,旁人是不敢这么没有规矩的,只有宫布布。他略带讽刺地说:“你能看出什么!浸泡3天。”
哼!宫布布起身,心想:浸泡3天,那道痕迹应该是消失了。不过,真相八九不离十。
思考之余,不免庆幸。为何庆幸呢?
庆幸被害人是死于三天前,即第二名被害人孙建死后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那会儿,她还没有猜到凶手。如果她当时已猜到凶手,却因为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而没有立刻揭发,致使有人继续被害的话,她的内心必会愧疚不已。
宫布布现在还是不准备揭发真凶,因为一个细节尚未得到解释。她只希望在得到答案之前,千万不要再发生命案。那样,宫布布大王的完美主义就毫无意义了,因为铁定是不完美的结局。
老爸他们很快就查到被害人的身份,叫王贵,本地人,住在城乡结合部。前天,他的妻子到派出所报案,故而便从最近的失踪人口档案内,对比出此人。
宫布布虽说已经知晓凶手是谁,但是,对于凶手为何要杀害此人感到疑惑不解,从被害人的身份来看,似乎跟之前的两起案件毫无联系。那么,凶手为何要对其痛下杀手?
宫布布觉得破案的整个过程一步一步,像是男人偷看美女脱衣服洗澡一样,慢慢地、一件一件地剥开,那种在极度兴奋中等待的心情。(汗!宫布布大王,你的比喻为啥这么流氓?)
在被害人上衣口袋浸泡3天的那张纸上的数字很快就被技术科还原出来,只有几个数字稍微模糊,打印的数字远远没有手写的数字那么容易化开。
222·2221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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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11,22112。2211221,222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