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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与后宫的礼仪行程相近,李玉华其实不觉着累,最累的应该是当事人太子太子妃夫妇吧。不过,想来这样万众瞩目的累也是心甘情愿,多少人求而不得的累呢。
其实全部的大礼从颁旨册太子之日就开始,穆宣帝提前选吉日带着文武大臣去祭天地告皇陵,便是今日大礼,太子太子妃亦要去奉天殿给祖先诸帝行礼。
搁寻常人家,这就是拜祠堂。
其实真不算稀罕事,但一切发生在皇家便不同了。起码,普通皇子妃虽然名字进皇室玉碟,但如李玉华二皇子妃是没有资格进奉先殿祭拜的。
宴会从下午开始一直到夜晚结束,这种宴会偏于庄严,即便说笑也要姿态高贵、雅而不俗才好,这是属于东宫的盛典,更是陆家人得意之时。不过,陆家人却是低调恭敬的,即便是在宫中可乘辇轿的陆老夫人,面对宗室皇亲都恭敬的不像话。
李玉华的视线自陆家人那里逡巡而过,这种时候都不肯放肆失态,真是不好对付啊。
在这高屋斗檐富丽堂皇的宫殿之内,李玉华成了一张冷牌。
二皇子妃是真的好心胸,太过掐尖要强的人其实不讨人喜欢,李玉华为在慈恩宫拔头筹,没少自己出风头。太子妃便时常心下不满,二皇子妃见李玉华这里冷清,便同她说话吃酒。李玉华下首的楚王世子妃,这位老世子妃与蓝太后是一个辈份,每次见她都笑呵呵的,也没有疏离李玉华的意思。
老世子妃喜乐舞美酒,还时不时跟李玉华讲一讲歌舞美酒之乐。
嘉悦公主也过来和李玉华吃酒说话。另有凤阳长公主、陆侯夫人,皆待李玉华如前。
唐学士太太属外诰命,坐次不在主殿。
世上的人并不全都势利,而有时,往往就是这么一点微光一点微暖,便能支撑着我们继续走下去。
李玉华胸中梗着的那口气总算慢慢的落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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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安之李玉华在某种意义而言都是见惯世态炎凉的,所以,两人都能撑。
穆安之这里的情形要比李玉华好一些,毕竟他自幼在宫闱长大,宗室时认识的人也多,大家吃酒饮乐,看不出特别的孤立。
陆国公端着酒到陆侯的坐席上,陆侯微微欠身,陆国公与他同坐长凳,将酒放在几案上,“你回朝这么久,也未见你过府探望老太太,她几次念起你。”
舞姬长袖飘摇,乐声雅正动听。陆侯淡漠道,“不知何事可念,何言可说。”
“阿祉。”
“劳国公爷替我辞了吧,既已分宗,便是外人,她委实不必这样记挂我。”
不论陆国公还是陆侯皆是朝中显贵,他二人原是嫡亲叔侄,这些年却往来甚少,今二人同席而谈,引来不少注目,便是太子也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
最终不过寥寥数语,陆国公起身离去。
待夜深酒席散去,穆安之随大溜告辞,男人们都在宫门口等着各自的妻子从内殿出来。陆侯上前打声招呼,穆安之点点头,陆侯道,“下官不日就回北疆,临行前,想见娘娘一面,不知可方便?”
穆安之很想问问他,你对我家小丫头这么好是何因缘啊?
“你难得回帝都,白天怕是不得闲,不如定在傍晚。”
“都听殿下吩咐。”陆侯很客气的一抱拳,彼此间就再无别话了。
李玉华和凤阳长公主、二皇子妃、嘉悦郡主、楚王世子妃等人有说有笑的出来,一到宫门就看到穆安之,她生怕穆安之看不到她,朝穆安之挥挥手,穆安之不觉弯起唇角,抬步上前。
凤阳长公主笑道,“哎哟,安之孝心可嘉,定是来接姑妈了。”
穆安之不惯说笑,只是笑笑。李玉华像个精豆一般,挽着凤阳长公主的手臂,“三哥倒真有这孝心,就是不敢抢姑丈的差使。看姑丈那脖子伸的,还怕找不到姑妈不成?”
果然,就见唐驸马也几步到了凤阳长公主跟前,后头跟着的是凤阳长公主的长子唐遥。凤阳长公主笑,“倒叫你这小丫头打趣我了。”
“哪儿啊,我都是沾姑妈的光,有姑妈姑丈这样恩爱,我们做晚辈的才好效仿。”
李玉华说几句俏皮话,与凤阳长公主唐驸马等皇家亲眷打个招呼,两人就急急的登车走了。凤阳长公主在车上还说,“怎么安之他们这么急。”
唐驸马道,“急着回家吧。”
凤阳长公主笑了笑,借着车内琉璃灯光看丈夫儿子都是半醉模样,不禁皱眉,“怎么都吃这么多酒。”
唐遥轻轻摇两下车铃,车驾启行,“宴会时间这样长,想少吃酒也不容易。”
“我刚刚看安之就一点醉意都没有。”
“三殿下还真没怎么吃酒,不论谁找三殿下敬酒,他都是浅尝辙止。”唐遥望向灯火阑珊的窗外,“刚又走的那样急,像是有什么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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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安之回府看一眼时辰,立刻张罗着素霜给他换常服,李玉华由云雁服侍着取下头上的七尾凤钗,问,“换衣裳做什么,三哥你要出门。”
“这会儿还早,我看他们还没出门,我去瞅瞅。”
“我也去。”
“不行,你一个丫头家,深更半夜的,那不是你去的地方,老实在家呆着。”
李玉华说好些好话,穆安之都不答应,换一身劲装取走墙壁上悬的宝剑,就出门去了。李玉华召来心腹小凡,“出去瞧着些,有事回来禀一声。”
小凡立刻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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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长史华长史陈审理已经点好人手就要出发,见穆安之过来,三人起身见礼,穆安之问过他们的大致安排,道,“我与你们一同去。”
华长史还想劝几句,不过想来只是查一查慈幼局举子仓这些地方,料应无大事,也便没有多嘴。他们能发落到三皇子府,几乎都是官场边缘人士,像华长史都自号闲鹤散人了,那闲散养老的心都写脸上了。不过,人总闲着也无趣,既然三殿下能弄来差使,他们也都精神抖擞的跟着一起干。
只当解些闲闷。
穆安之带人守在慈幼局后门,杜长史带人守在前门。余者,华长史带人去了举子仓,陈审理去了婴儿局。
约好在亥初动手,结果,还未到亥初,就见远远驶来三辆马车停在慈幼局门口。
咚咚咚。
三长四短的敲门声在后巷响起,穆安之不动声色的趴在后院屋顶,开门声很轻,但在人声寂寥的夜里又格外响亮。一个嘟嘟囔囔的声音问,“怎么这会儿才来?”
“今儿是立太子的大日子,街上那些个大车小辆皇亲贵戚的,不好露面。李嬷嬷也是,怎么非定在今儿个。”
“我们以后都要归三殿下管了,也不知这位爷的脾性,要是兴头上烧三把火,多少日子做不得生意,你就知足吧。”
几人低声说着话进去,不一时搬出好几个麻袋,模模糊糊只见将麻袋扛到车上放着,来回搬了两三趟。
穆安之心里很有一种神奇的感觉,自小时候和裴如玉上树捉鸟以外,他从未有过这种半夜埋伏在别人屋顶的经历。他受的教育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这种亲自设伏抓人,依旧让穆安之有一种隐秘又克制的感觉。
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又是一阵讨价还价的声音,那婆子掂了掂银袋,满意的关上后门。
捉贼拿赃。
此时便是最好时机。
穆安之纵身自房顶跃下,他身边七八个侍卫,每人对付一个……竟然不能当时拿下,穆安之看着这些软脚虾,不中用的东西,还有一个被白灰迷了眼,惨叫起来。想到刚刚设伏时有些人连上房都费劲,穆安之实在同情不起来。
穆安之剑光如电,以一当十完全不是吹的。他自幼便是文武双修,师承大内侍卫,再加上他虽没有将全部精力用在习武上,但每日勤加练习,未曾有过分毫懈怠。他只是对敌经验欠缺,武功却是很不错。
正当穆安之认为自己也能解决这几个人时,远处忽啦啦传来一片奔跑声,接着便见巷口出现一片火光,为首一人胯.骑白马,手持一根哨棒,呼喊着“三哥,我来救你——”,风驰电掣而来。
穆安之心里骂爹,李玉华怎么来了!
李玉华比皇子府的侍卫都能干!
这些歹徒见巷口乌泱泱一群人,立刻生了歹意,倘不能自穆安之手里突围,另一巷口那些人他们是不论如何也闯不出去的。
直接刀子见红,改了玩儿命的打法。
李玉华根本不带怕的,大吼一声,“孩儿们,你们还不如我一个女人吗!”
这一声直接刺激了在场雄性,穆安之解决了面前两个歹,他身边那些软手软脚的白痴侍卫连同李玉华带来的壮仆一拥而上把剩下的几人都制住了。
侍卫长吹响哨声,前后院一起叫开大门,穆安之被诸人拱卫着进来,李玉华精神抖擞的站在她家三哥身畔。虽然穆安之瞪她好几下,李玉华也不怕,要不是她及时赶来,穆安之能这么顺利抓到人么!她自觉是今晚的有功之人!
只要人手够,抓人如抓鸡!
那位慈眉善目被五花大绑的李嬷嬷见到穆安之,顷时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