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川不敢置信的盯着长岁:“捉鬼师?”
还有,她那是什么怪名字?
长岁?长命百岁的意思吗?
就连秦夫人也惊讶的看着长岁,倒不是不信,只是长岁看着,实在是不像。
长岁瘦,骨头也细,像个发育不良的未成年,一张脸有些苍白看着没什么气色,眉毛稀稀疏疏的 ,睫毛却格外浓黑稠密,眼睛黑沉幽深,除此外,她瘦小的身形和带着幼态的脸,都让她看着像是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
然而她说话的语气和姿态却又带着一种同龄人没有的成熟老练。
长岁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说道:“你们放心,捉鬼,我是专业的。”
秦导看着长岁,也有点不放心:“这个、这个东西要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你能行吗?”
长岁轻蔑的冷笑了一声,说:“要是我不行,那就没有谁行了。”
长岁的话震住了秦夫人,而且长岁之前在外面一口就道出她是信佛的,也叫她有几分信服,她对秦耀文道:“老公,就让她试试吧。”
秦导看了看长岁,终于点头。
秦一川皱紧眉,显然还是不信任长岁。
长岁一点都不在意他信不信,反正他又做不了主。
……
长岁给胖子打了个电话,让他跑一趟,把她的背包送过来。
怕胖子不肯跑这一趟,长岁在电话里说的清楚,是送来秦耀文这儿。
另一边,长岁让秦导找装修队的人来,她要把一楼东南角的厕所墙砸开。
这里是阴气最重的地方。
她的手放在墙面上,感受到从里面源源不断渗出来的阴气。
秦导既然已经决定信她,就叫人去打电话了。
秦一川因为没有办法反驳长岁,所以这会儿也不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盯着她,似乎是在坚持自己的立场。
长岁根本不看他。
……
秦老太太被殡仪馆的车接走了。
秦导和秦夫人都要先去殡仪馆,留下秦一川跟长岁留在房子里。
秦夫人不放心秦一川。
长岁说道:“放心吧,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
秦一川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装修队的人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才到。
在这半个小时里,长岁吃掉了六条巧克力,她必须不断补充高热量,才能防止自己随时睡过去。
秦一川都看愣了,他身边的女孩子为了保持身材,别说巧克力这种高热量的东西,就连米饭都很少碰,第一次看到人这么吃巧克力的。
装修队的人来了,也不问原因,抡起锤子干活。
不到五分钟就把墙砸出了一个洞。
“这后面是个封起来的地下室啊。”
秦一川一愣,走到了厕所门边上往里看,就看到卫生间的墙上被砸开了两个篮球那么大的黑洞。
“全都砸开。”长岁冷冰冰的声音从秦一川身后传来。
秦一川头皮突然麻了一下,一扭头,就看到长岁那张冷冰冰没什么波澜的脸。
长岁只说了那么一句,看也不看他,就转身走出去让别墅里的阿姨给她倒茶来喝。
然后就坐在沙发上喝茶,等着装修队把墙全都砸开。
装修工站在那道砸开的墙面前,只觉得阴森森的怪渗人的,立刻拎着锤子出去了,告诉他们墙砸开了。
就在这时,胖子也到了。
他双手费力地抱着长岁的那个黑色大背包进来的,简直不相信就长岁那细胳膊细腿的,那天背着这个足有二三十斤的背包时居然能看起来毫不费力的样子。
“我把你包拿来了,这里头装的什么东西啊?怎么那么重?”胖子把背包往长岁面前一放,砸出一声闷响。
他在车上的时候差点没忍住拉开了拉链,到底是忍住了。
秦一川立刻去看地上那个看起来像是背包客背的黑色背包。
这时胖子也看到他了,一愣,立刻认出他来,他走过去一把抓住秦一川的手跟他握手:“哎,一川是吧?你好,我是长岁的经纪人,那个,秦导呢?”
胖子会认识秦一川,纯属是因为秦一川作为秦耀文的独子,从十岁被狗仔拍到,就因为长得太好看而引起过轰动,再加上大导独子的身份,以及秦夫人也是北城名媛,镶金的身份更让他备受关注,从十岁走到大众面前,这些年一直有他的照片在网络上流传,每一次照片曝光都能引起一阵热议,丝毫不逊于某些流量小生。
大众一直以为秦一川会出道当演员,然而秦耀文参加采访却称秦一川对演戏没有兴趣,去年考进了电影学院的导演系,看起来像是一心要向父亲靠拢,他不出道反而让路人好感倍增,备受追捧,可以说虽然人不在江湖,但江湖却一直有他的一席之地。
胖子作为圈内人,自然对秦一川很熟悉,不过这也是他第一次见秦一川真人,心想,这张脸,不出道真是可惜了。
秦一川对胖子这种热情劲有点难以消受,但他教养很好,和胖子握了握手,然后收回手说道:“你好,我爸去殡仪馆了。”
胖子这才猛地想起来,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节哀。”
秦一川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那边拉开背包拉链在里面翻翻找找的长岁,说:“你是她的经纪人?”
捉鬼师还要经纪人?
胖子忙道:“是,她还是个新人,今天我们本来是去试镜的,没想到……”
秦一川疑惑:“试镜?”
胖子说:“对啊,这不是秦导的新戏…….”
秦一川打断他,看了眼长岁:“她是个演员?”
胖子说:“是啊!”
长岁这时候抬起头来对秦一川说:“秦小少爷,能回避一下吗?我跟我的经纪人有话要说。”
秦一川一听长岁叫他秦小少爷,就皱起眉头,但他只是抿了抿唇,猛地起身从客厅走了出去。
胖子目送秦一川离开,立刻走到长岁边上去 ,按捺不住的惊讶好奇:“你怎么被带到秦导家里来了?”又瞥了眼客厅外,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秦导他妈没了的?你真会算啊?这也太准了吧?”
长岁都能算的那么准,那以前他爸说的姜苏的事,也都是真的了?
他说着突然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空调开得也太低了吧,凉飕飕的,果然是大户人家。”
“没开空调,是阴气制冷。”长岁从背包里掏出一叠折叠起来的黄纸:“秦导他妈不是寿终就寝,是恶鬼作祟。”
她的语气特别的寻常平淡,胖子却一激灵,顿时感觉这刚才看着还十分宽敞明亮的客厅阴风阵阵。
他干巴巴笑两声:“你可别吓我,胖哥我打小就不怕这些东西。”
“是么?”长岁又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小刀,把黄纸展开铺在茶几上,三下五除二就裁成一叠长条形,手法干净利落,十分老练。
她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束口袋,从里头取出一个小碟,一支毛笔,和一个小铁瓶,然后从小铁瓶里倒出流沙似的红色液体,在小碟里聚成一团。
胖子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朱砂。”
长岁嘴里说着,将长条形的黄纸一张张摆在桌上,右手持笔,她伸出舌头,用笔尖滑过湿润的舌面,然后再把笔头探入碟中,让笔尖浸满朱砂,然后开始画符。
秦一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长岁跪坐在茶几前,后背直挺,右手拿笔,左手两指撑开压住黄纸,蘸满朱砂的笔尖落在黄纸上,她细瘦的手腕转动间,笔尖也在黄纸上游走,描画出神秘又奇异的线条,从下笔到收笔,整张符篆,只用一笔完成,中间没有任何的停顿迟滞,流畅的行云流水。
她半低着头,垂着眼,脸上的神情宁静而专注,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了笔尖上,然而她手腕转动之间又是那么的随意流畅。
一张接着一张的符篆在笔尖下画出来。
每一张上面红色的纹路肉眼几乎看不出任何区别,像是描画过千万张才能有这样的熟练。
连画了二十四章,她才停下来,碟里的朱砂也刚好用完。
她把东西整理好重新收进背包。
然后把桌上写好的符纸叠起来,然后才抬眼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边上来了的秦一川。
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眼,扭头往身后的玻璃窗望去。
正午了。
她把刚写好的符随手一叠,装进随身的小包里,说:“我饿了,去吃饭吧。”
胖子想到长岁的饭量,不禁抖了一下,知道这顿躲不过,干脆做一个人情,热情邀请秦一川:“一川,你还没吃午饭吧?要不一起去外边吃个饭?”
长岁说:“他家里有人做饭。”
秦一川本来想拒绝的,但长岁这么一说,他反而生出了要跟她作对的心思:“好啊,一起去吃吧。”说着,还挑衅的看长岁一眼。
长岁懒得搭理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小袋什么,径直走向厕所方向,她走进厕所,然后把束口袋打开,从里面抓了两把,从黑洞洞的墙洞口挥了进去。
“那是什么东西啊?”胖子问,对长岁拿出的每一样东西都好奇。
“净粉。”长岁言简意赅的回答。
里面阴气太重,她体质特殊,可能会被这股阴气冲到魂魄不稳,这种用赤炎石磨成的粉,可以吸收一部分阴气。
胖子追问:“做什么用的?”
“说了你也不懂。”长岁说着,打开水龙头洗了下手,然后走了出去。
胖子忍不住好奇,走过去往那墙洞里看了一眼,顿时闻到一股很重的霉味,然后就看到这墙洞后,有台阶往下延伸,这下头似乎有个地下室,黑乎乎的,看不清楚,看久了,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胖子突然哆嗦了下,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心里有点发毛,不敢多看。连忙跟着长岁走了。
……
胖子本来打算如果就他跟长岁,就随便找个小馆子,但秦一川在,他既然想要跟人家套交情,那面子还是要做足了。
去了家比较上档次的餐厅。
他一拿到菜单,就先递给秦一川,让他先点,按照秦一川以往的习惯,是会让女孩子先点菜,他看了看长岁,随意点了两个菜,就把菜单还给了胖子,胖子咬咬牙,直接把菜单递给长岁。
长岁对着菜单,却只随意点了三个菜,就把菜单还给了胖子。
胖子惊讶的看着长岁,然后又加了两道,就把菜单给了服务员。
虽然这次长岁没有点那么一大桌菜,但她整整吃了三大碗米饭的食量还是让秦一川震惊了。
在他生活的圈子,几乎每个女孩儿都很自律,在饮食方面格外苛刻,减肥永远挂在嘴边上,第一次看到长岁这种比男孩子吃的还多的女孩子。
他今天吃不下饭,才吃了一碗饭就觉得饱了。
吃完了饭,一行三人从包厢出去,胖子准备去前台买单,秦一川叫住他,说买过了。
胖子好一顿感谢。
秦一川下意识去看长岁的反应。
结果发现一个两个长相帅气的男生正站在长岁面前,拿着手机跟她要微信。
看着长岁略有些茫然的表情。
秦一川皱了皱眉头,直接把人拉了过来,然后眼含警告的看了那两个男生一眼。
那两个男生以为秦一川是她男朋友,说了句不好意思就悻悻的走开了。
长岁眨了眨眼,茫然的看着秦一川。
秦一川松开她的手臂,有点不大自在的说:“不用谢我。”
长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