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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初礼:“……”

初礼:“我就左右不分怎么了!”

昼川:“没怎么,没见过弱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你理直气壮你脸红什么?”

……这个死直男,你看得出什么叫脸红什么叫天生少女面颊红润?

初礼尴尬得快滴水了,刚刚跳下出租车时明明还健步如飞,这会儿发现穿反鞋后就突然不会走路了,强壮镇定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两步……随机听见一声仿佛是她错觉得叹息,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椅子塞她屁股下——

初礼惦记着正好不用回答男人刚才提出来的疑难问题,于是便顺势坐下了,低头吭哧吭哧换鞋,一边换一边问:“老师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又不是我和人打架被咬了下巴和尾巴在这缝针。”

昼川说着伸手摸了摸二狗的脑袋,二狗仿佛听出了主人语气里的嘲讽,抬起狗脑袋甩掉他的手,昼川“嘶”了声,把它的大脑袋摁回床上……

初礼伸脑袋看二狗,下巴上是缝了针,为了缝针上药尾巴上的毛也剃了,就剩个光杆儿加尾巴尖一戳毛,小狮子似的,怪丑的……这会儿大概是麻醉没过,大狗嘴合不拢,哈喇子流了一床都是。

初礼想了想又问:“那二狗没事吧?”

昼川:“听说因为咬着下颚了,当时流了挺多血。把人宠物店打工的小姑娘吓得直哭……现在看来也就还好吧,还活着。”

初礼试探性地伸手,发现二狗没嫌弃她,于是手轻轻落在它脑门上:“那架打赢了吗?”

昼川:“……”

昼川那种无语的目光过于直白,初礼缩回手,有点尴尬:“毕竟打都打了,我就顺便问问结果。”

“你这人思想很有问题,以后有了小孩非教成幼儿园一霸不可。”昼川盯着她片刻后缓缓道,“……那德牧被撕了半拉耳朵下来,德牧只是一般的大型犬,阿拉斯加是巨型犬,体重大概比德牧重一半吧,听说德牧主人最后拼了老命才把自家狗从二狗子爪子底下拖出来,这肥狗泰山压顶压的人家起都起不来……要不怎么能被人家咬了下巴?”

“……”初礼摸了摸二狗子的耳朵,“可以,那一盆盆的狗粮没白吃。”

顺便夸下温润如玉公子川聚聚,真不愧是写书的,哪怕本人不在现场听过第三人传达信息后,叙事起来依然绘声绘色充满画面感……初礼给二狗挠了挠耳朵,强忍下了夸奖它“真给力”的冲动免得又被吐槽思想有问题,只好拐弯抹角含蓄道:“看不出来,愣头愣脑的还挺凶。”

此时,二狗面对了一晚上自家主子摆的司马脸,这会儿好歹遇见个能温柔以待的了,赶紧抓紧时间娇气地哼哼唧唧,就是尾巴缝了针,疼,摇不动……昼川见自家狗子那压抑的臭德行辣眼睛,索性转身去搬了个板凳过来,挨着初礼坐下——初礼这时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缩回手坐直了身体问:“老师你是不是下飞机就过来了?晚上吃了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

“坐下。”昼川言简意赅。

初礼“吧唧”又坐下了,一副“您吩咐小的在”的模样……任由男人的视线在她脸上打了一圈,随后她听见男人缓缓问:“叫你来是给我送饭的?”

“……”难道不是?

“……少吃一顿饿不死,你不是有事找我?说吧,你那边又怎么回事,”男人轻哼了声,“不信一个画手能把你气成这样,嗷嗷的,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在那边被踩了狗尾巴似的……”

被提起刚才那茬,初礼“噌”地脸红了:“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吗?”

“我知道,”昼川面无表情,“太难得,所以想听你自己再强调一次。”

“……………………”初礼看着这张欠揍的俊脸,心想她半个小时前大概是鬼迷心窍了才会觉得他特别无助特别可怜,“是我工作上出现了一些问题,除了《洛河神书》进度不顺利,《华礼》那边也出了问题——记得那天我跟你打电话离开了一会儿不?就是小鸟请假,老苗闹着要我看《华礼》的周边订单美其名曰熟悉工作内容,我当时又着急和你打电话,所以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

“周边制作数目上出现偏差,我们一条线所有接触过订单合同的人,全部都被抓去被臭骂一顿还扣了工资!扣了好多啊!”初礼深呼吸一口气,“最惨的是这时候我还收到了房东通知我交下一个季度的缴费通知……”

“你演电视剧啊,一套一套的。”

“我也觉得,这日子过得怎么能这么sodrama,做人怎么能这么倒霉?现在我面临着要么去睡大马路要么去喝西北风的二选一困难选择题。”

“管家里要钱,你家里难道还冷眼看着你被饿死?”

“我试过了,但是我爸他就等着我快穷困潦倒要饿死必须管家里要钱,然后把我强行弄回家里当小学语文老师……”

听见“语文老师”四个字,昼川露出了个嘲讽的表情,大概也是觉得这提议烂到爆炸……初礼顿时像是找到了知己似的:“是吧?编辑当得好好的,刚签下《洛河神书》又签下《消失的游乐园》,正是一颗要在编辑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我去当什么语文老师!”

昼川坐在那,看着碎碎念个没完愤恨的初礼,突然觉得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先是在这里照顾一条打架把自己打得要死不活的傻狗,照顾了半宿之后……

又迎来了个人生sodrama大吐苦水的小姑娘。

……当他知音哥哥啊。

昼川正在心中腹诽,这时候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看了眼,直接给挂了。

然而对方孜孜不倦继续打进来,昼川不得不再次拿起手机看了眼,微微蹙眉,正准备继续挂掉,这时候,突然感觉到从旁边传来幽幽的目光……男人微微一愣抬起头,正好看见初礼正沉默地看着自己,脸上写着:你之前也是这么挂掉我的电话的?

昼川:“……”

昼川:“看什么看?”

初礼把脑袋拧开了,昼川低下头看了眼手机,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摁下了接听键,“喂”了声,停顿了下,又道:“爸?”

初礼一听又顶着八卦脸迅速将脑袋拧回来了,昼川像是猜到她会这样一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用另外一只没打电话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脸拧开——

初礼拍掉他的手,看着他的表情和二狗子等着他喂罐头时候一模一样,就差来两个耳朵贴着脑袋再来个尾巴甩一甩!

“我在外面……您怎么知道二狗跟人家打架了?江与诚嘴巴是不是没拉链啊!”

“我去b市休闲,把它放宠物医院寄养——什么虐待,您好好说话,好吃好喝供着二百五十块钱一天,罐头都是自己家里带的每天一个小时散步,我虐待谁了我?”

“缝了两针,没事……一会儿麻醉过了就能牵回去了——怎么就回不了家了?被咬的下巴和尾巴,腿又没断!我不牵它回去难道背它回去?!”

“怎么就突然安排好了我下周要回家开作协会议顺便把它带回家了?我说了我不去开会!狗也不给你们……多大年纪了还和儿子抢狗,您为老不尊啊!”

昼川的声音从无语到无奈再到恼火再到无奈,川剧变脸似的相当好看——初礼蹲在旁边听着一脸高兴,昼川打着电话突然转过来,一把抢了她的手机,打开备忘录单手打字——

昼川:【这没你什么事儿了,狗你也见了,事儿你也说了,回去吧,要找茧画封面快马加鞭去,趁我还没反悔。再见。】

初礼拿回手机,也打字:【没事,再坐会儿。】

昼川:“……”

昼川:【明天不上班了?】

初礼:【没事,我……】

字还没打完手机又被抢走了,抬起头对视上一双茶色的眼,后者嫌弃地瞥了她一眼,用口型说了句“没收”,然后直接将她的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继续打电话——

“作协那个会我说了不去了,为什么那么执着。”

“光开会就不想去,这次让我开会还要抢我的狗,更不会去了……您这谈判手法也是没谁了。”

“没得商量,不商量。”

“哪有什么为什么!二狗现在狗嘴都合不拢,尾巴剃得和秃瓢似的,我怎么带它坐飞机——那航空箱是狗呆的地方吗,万一染什么病或者磕着碰着了呢,它就不乐意呆里头!”

昼川直接站起来了,初礼整个人往后缩了缩还顺手抱住了二狗的大脑袋防止它主人发疯伤及无辜……好在此时宠物店工作人员走过,侧目:“先生,肃静。”

昼川看了工作人员一眼,又默默坐下,终于停止咆哮让对面说了几句——几秒后,男人脸上出现了个被雷劈过的表情:“什么叫我养的狗和我一样矫情?”

这一回,在一旁搞窃听的初礼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

昼川挂完电话后明显心情不太好,初礼也不知道他说的作协开会是怎么回事,之前倒是有耳闻昼川加入了老家那边省会作协,只是一直跟那些以他老爸昼顾宣先生为代表的老一辈作者叔叔阿姨……玩得不怎么好。

眼下这么看,连开个会都不愿意去,看来传闻是真的。

此时二狗麻药劲儿快过了,待在床上开始不老实,昼川看了眼周围病猫病狗来来往往,宠物手术室那边时不时就有宠物主人的哭声传来,似乎也受不了老在这,把二狗交给初礼,自己跑回去开车准备把二狗接回家……

初礼陪了二狗一个小时,手机震动,发现是昼川给她发了短信:出来。

抬头一看,一辆银白色的保时捷停在宠物医院门口——人和人真的差很远,有的人开着保时捷;有的人则正拿着手机地图为自己挑选明天安身的天桥桥底。

初礼招呼来宠物医院工作人员帮忙一起把百来斤的大肥狗搬上车,宠物医院的工作人员还挺幽默地摸了摸二狗子的头:“再也别回来了,要回来也选我休假那天,知道不?”

初礼:“……”

昼川:“……”

昼川跟宠物医院结账并主动要求支付了一笔给那被撕了耳朵的德牧的医药费……初礼全程在旁边看着,直到昼川划完卡抬起头问她:“还不上车伸着脖子在那看什么呢?”

初礼:“我也想让二狗子给我一口,你不用给我太多钱,四千块够我缴房租就行。”

“人家的德牧赛级犬有血统证书,你呢?”

“……”初礼想了想,“h市第二人民医院出生证明?”

“……”昼川露出个“懒得听你痴人说梦”的表情,抽了抽唇角,“你给我上车。”

后排被二狗子占据,初礼只能灰溜溜地走到副驾驶开门上车,上车刚坐稳就被提醒安全带,初礼“哦哦”两声系上,旁边的人又冷不丁来一句:“如果嫌前排挤不好放腿自己把椅子往后放……”

说着不等初礼回答,又低头看了眼她的腿和她一脸“你在说什么”的懵逼,昼川停顿了下,用强行不尴尬的假装若无其事:“算了,没事。”

车子发动开出去五米,初礼反应过来了:“你是不是想打架?”

昼川一手握着方向盘:“请勿与司机攀谈。”

初礼拧头看了下窗外,街边一间间店铺飞快掠过,在看见一家叫“爸爸茶餐厅”的餐厅时,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刚才是昼顾宣先生给你打电话?说什么了?邀请你去参加省作协会议?这玩意不是一年难得一次么,怎么不去?”

初礼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看着开车的男人,后者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不去,二狗这么闹一出,以后我都不想把它放宠物店寄养了。”

“那以后你怎么出门?天天满世界跑的人……就为这个不去开作协大会啊?”

“不知道,如果找不到人在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它,可能最后还是像老头说的那样把二狗上交国家,送回家去吧?总比寄养宠物店好……宠物店狗太多了。”

“????”

初礼黑人问号脸。

“它又不喜欢社交,出门散步都不多看别的狗哪怕一眼,和别的狗待一起它烦躁。”昼川淡淡道,“再说了那个会有什么意思,让你吃完饭和一群老太太跳广场舞你去不去?往那一站全世界都在问你有没有对象然后想介绍自家小区高大威猛的业务保安队长给你那种。”

初礼:“啊?”

昼川:“作协开会就说这些。”

初礼惊讶:“作协还管给单身作者相亲?”

“………………和你说话怎么那么费劲。”昼川一脚踩了刹车,等红灯,“你一脸羡慕怎么回事?嫁不出去减减肥,好好赚钱去整容啊——管住嘴迈开腿,实在不行去庙里烧高香也好。”

初礼茫然:“……所以不管相亲?”

昼川:“我这样的需要相亲?”

怎么不要?

除了长得好看还有钱,关键是脾气那么臭,活得和神仙似的。

不接地气。

初礼盯着昼川看了半天,突然恍然:“等等我好像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和那些传统文学的作者老师们谈不来,没有共同话题,他们强行要给你灌输传统文学上的思想内容,不管那些东西到底适合不适合你的创作套路,对不?”

昼川:“智商好好能上线的话还像个人——是这意思没错。”

初礼想了想,若有所思道:“传统文学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如果能够和当代年轻人看的小说结合在一起应该很有意思才对,结合有深度的思想,那就是寓教于乐嘛……听他们说说这些没坏处啊。”

昼川:“老苗也天天教育你,你爱听不?”

初礼:“……”

“那些人也是,就像老苗不一定真的想把你带成一名合格的编辑,元月社也并不是因为缺人才招新是因为要上市扩大规模增加估值才招新一样;那些老头老太太也不一定是真的想要分享你些好东西,更多的是,想要展现给别人看:看,该做的我都做了,别再说我没有包容力,是他自己不学好!”

初礼想了想老苗,然后觉得自己被昼川的邪魔歪道理论说服了——老苗确实是什么都会教她,什么都会告诉她,但是一个眼神就能知道,打心眼里,老苗他从没把初礼看成自己一国的。

更多的,他就是做做表面本职工作而已——

毕竟就像是这次订单问题一样,下级做不好,老苗这上级甚至搞背大锅。

初礼陷入沉思,想了想后,终于从昼川的歪理里稍微□□一点,她抓紧了手中的安全带,顶着前方汽车的尾灯:“可是,我没有逃避。”

你说谁逃避?昼川转过头瞥了她一眼。

“我知道老苗不好,小鸟是个废物,他们俩蛇鼠一窝报团欺负人,希望在元月社开始裁人时,走的人是在他们眼中本大概就多余的我——这就是《月光》编辑部内部现状,”初礼蹙眉,“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因为这个不去上班,拒绝编辑这份工作,元月社这个平台……”

“元月社真是太好了,资源多,作者号召力大,畅销书无数,”初礼说,“难道要让我因为这两个人,放弃这一片资源丰富的大森林?”

“眼不见为净,无法完美融入食物链,为了活命的话必须早早离开——这种类似的鸡汤,没听过?”昼川问。

“不是的!二狗都知道和人打架抢地盘,当遇见一个优秀的环境却发现自己无法完美融入食物链,怎么能转身逃走——把它变成以自己为新食物链顶端的新环境啊!!!”

昼川挑起眉,似乎有些惊讶地瞥了她一眼,而初礼对着空气挥舞拳头——

“逃避永远没有办法解决办法,你必须站出来,告诉那些跳广场舞的大妈——老子貌美如花,妆前七分妆后八分,非身高一米八存款一百八十万住房少于一百八十平的优秀单身男性勿扰!你不说,就只是躲开,她们怎么知道你不要小区业务保安呢,他们还以为你害羞呢?!”

良久的沉默。

男人嗤笑一声:“喋喋不休。”

初礼涨红了脸,赌气似的拧开脸:“也是,讲过很多大道理,依然过不好一生——回家还要去选明天落脚的桥洞呢!”

此时车已经快开到初礼家,在初礼的指挥中,男人将车停在了一个比较破旧的楼前……打开车窗探头看了眼,昼川问:“就这?”

初礼:“就这。”

昼川:“就为即将失去这地方愁得冲我大呼小叫?”

初礼:“………………这地方不比桥洞底下丐帮兄弟聚集地好?”

初礼正伸手想要打开车门,没想到坐到驾驶座上的男人率先解开安全带下车去了——眼睁睁瞧着他下车抬头盯着小破楼看了半天,然后绕到了初礼这边,弯腰开车门……

初礼吓了一跳!

还以为他要揍人——

没想到男人打开车门后,突然撑着车门,俯视着坐在车上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小姑娘:“喂,香蕉人,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初礼保持着坐在车里的姿势,因为昼川堵着门也下不去,只好乖乖地说:“如果你说你想在这和我打架,我的回答是:我不同意。”

昼川:“……”

昼川:“真的弱智。”

初礼:“……”

昼川一只手撑着车顶,另外一只手手肘搭在车门上,月光之下,初礼看不清楚面对着她的男人脸上是什么表情……她微微抿起唇,不知道为何,又开始有点紧张。

心跳有点快,希望他听不见。

身后一楼的大婶端着洗脚水走出来,倒在墙边,看了眼停在破楼前摆pose的两人,感慨地扔下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噢”,转身,嗙地关上门。

初礼:“老师?”

“你要找个地方住,”昼川淡淡道,“而我要找个人在我不在的时候照顾二狗。”

初礼:“?”

昼川:“我家还有个阁楼,不大,也就七十平,有独立浴室和洗手间还带着个小阳台,现在堆放杂物——房租免,只需要每天拖地做饭洗碗喂狗,你觉得呢?”

初礼的大脑放空了三秒。

第四秒,她坐了起来,伸出手一把捉住弯腰撑在车门边的男人的衣领:“真的!?!?????”

昼川猝不及防,差点被她一抓脑门磕车门上——

“真确实是真,”昼川拍开她的爪儿,一脸淡定,“但我还以为你会先骂一句:流氓,谁要和大男人住一起!”

“……”

“好歹做做样子,你这一脸占了便宜的模样反而让我觉得提出这想法的自己很荒谬。”

“没什么不好的,”初礼激动得语无伦次,“去桥洞底下不也和一堆丐帮兄弟住在一起,有什么区别,至少你还知道要洗澡啊!”

“……”

“谢谢房东!会好好给你做饭的!什么时候搬家方便呢?”

初礼跳下车,绕着男人像是小狗似的转了一圈,车内那条真正的狗反而只是淡定地抬起自己的大脑袋看向车窗外,然后疑惑地歪了歪包脑袋——

昼川低头看着围绕着自己上蹿下跳、仿佛找到了活着的希望的小姑娘……在她绕圈圈的过程中,那双因为沾染了灰尘的跑鞋在泥土地面踩出一圈儿小脚印。

突然想到了几个小时前,她风尘仆仆地穿着穿反的鞋子来到自己面前,问他:老师你没事儿吧?

昼川掀起眼皮子,看着她身后黑压压的老旧楼房,几个小时前,她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接到他电话后健步如飞地从黑暗中跃出楼道——

落在脏兮兮的泥土地面上,留下深深地脚印?

“……”

男人从下午开始始终被阴郁笼罩的茶色瞳眸忽然阴霾扫去,他看着她,当她仰头看着自己时,眼底倒映着他身后的月光,皎洁明亮……

“今晚月色真美啊。”

“什么?”

“没什么,”男人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面前满脸喜气的小姑娘光洁的额头,“啪”地一声,“你想什么时候搬都可以。”

初礼“嚯”地直起身,捂住额头,然而被揍了却头一次没有骂人,而是因为惊喜而止不住咧嘴傻笑:“我该怎么感谢你……”

男人微微眯起眼,勾起唇角。

夜风之中,嗓音低沉磁性,仿佛就在她的耳边——

“好好给我喂狗遛狗啊,还有喂我……当然,我不用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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