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到这么大,仙贝其实很害怕与人有肢体接触,这会被男人圈在怀里,温热胸膛熨帖在背上,她心里却无比安定,原来停不下来的泪水,也慢慢止住,仿佛此地是归属。
客厅里很安静,能听见墙上摆钟摇晃的声音。
头顶是他下巴,他的呼吸声也异常近,仙贝的脸蛋,终于后知后觉地涨出了红晕。
是接受她的表白了吗?
好害羞……////
垂在身侧的两条手臂,因为那些不自在绷了起来。
陈灼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知道小女孩在紧张,可他并没有因此松开她,反倒加重了臂弯的力道,更加牢实地抱着她。
男人的动作和力量来得如此迅涌,仙贝不防,不禁嘤唔了一声。
陈灼以为把她掐痛了,立刻放了手。
这一放,怀里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突然来了劲,挺起来一路小跑回房里,吧唧一下就把门给关上了。
从头至尾,头也没回,目光更没落下一寸。
客厅里,又只剩陈灼一个,形单影只的大高个。
陈灼待在原地,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忍不住,勾了勾唇。
——
仙贝抵在门板上,弓着腰大口喘气。
过了好一会,她才滑坐回地板,两只手抬起,把脸死死埋到掌心。
脸本来就很烫,结果手心更是滚热,如火上添柴。
她不是故意逃跑的……
好吧,就是逃跑,实在没办法……在那个人身边再多待一秒……
心跳得快死了,因为他的回应,和他一连串的举动,这些即便在梦里,也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剧情。
过去十年,对别人的示好如能得到同等回报,在仙贝看来,都是痴心妄想,比登天还难。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还有比这个更有成就感的事吗?
尤其她这种……浑身上下,费再多力也刨不出优点的存在……
她真的好怕自己会突然心梗晕厥在他面前。
可是,好开心……一种酸酸楚楚泫然欲泪的开心……
从指缝里放出生热的眼睛,身后木板忽然被人轻轻叩了一下。
仙贝惊诧回头,那边已传来人声,温和的几个字,是她的名字。只是这一回,多了些不一样,有了一个更为亲昵可爱的前缀:
“小仙贝,”
陈灼在说话,他从不刻意掩饰自己话间的笑意,“晚安。”
他自然的亲近,从能让她心里的小花团团簇簇地开放。
仙贝也想努力回一句晚安,可刚刚耗掉她太多能量,几度张口,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气音怂包状态。
开口对话,又成为世纪大难题。
仙贝犯难,但很快她瞄到了书桌上面的手机。
一路飞奔,把它握住,跑回门边,仙贝噼噼啪啪手速极快地敲字:“晚安”——
就一个“晚安”吗?
会不会太干巴巴啦?
咬咬手指头,仙贝添上一个颜文字,“晚安>▽<”,发过去。
我也在笑呀,和你一样,希望你知道。
门外有短信提示音。
仙贝心想,啊,他居然还在!
仙贝悄咪咪把耳朵贴上去听那边,可能隔音效果太好,再怎么屏息也没叫她捞着一点动静。
没一会,她手机响了。
仙贝匆忙点开来看:“早点睡”。
她哪里睡得着,仙贝挠挠头皮,心虚且乖顺地答应他,“好”。
那铃音还在外面,他还没走呐。
连仙贝都觉得自己过分了,表完白就把人单独搁外边闹什么呢,可……至少今晚,她真的没办法再面对他。
一想到表白这回事,仙贝突然意识到,她好像……那句“我喜欢你”都没说完整……
而他已经做了那么多,会不会很不公平。
仙贝再一次点开短信框,每个字母都是往她脑袋瓜子煽风,哪怕不用口述,那些真心熔在字眼里,也有着岩浆一般的温度,能把她烤化。
怕男人仍在门外等太久,仙贝打完字,也没再检查,就飞快发了出去。
——
其实陈灼已经在往自己卧室走了,但手机震动的下一秒,他就停下脚步,点开来看。
“我喜欢你……刚才没说完,对不起对不起【哐哐磕头】”
阅完短信的瞬间,男人鼻腔里溢出低笑,末了长呵一口气,似回味般活动了一下手指。
他刚刚放手太早,应该抱得再久点,再长点,才对得起这小家伙的可爱指数。
——
翌日清晨,陈灼去从外边买了早餐。他并不是每天都做饭,偶尔也会犯懒,比如在一个不眠夜之后。
刚把黑咖啡,面包什么的在餐桌摆好,余光就瞄到一个小不点穿戴整齐,怯生生从房间里钻了出来。
三百年都没这个时间点现过身的小懒虫,今天居然起了个大早。
陈灼看过去,有点惊讶:“早。”
仙贝重重点了下头,以示听到和问候。
她通宵未眠,在房间里坐立不安一整夜,快七点时,仙贝贴到门板偷听,她知道陈灼都在七点准时起床,外面会有他去盥洗室洗漱的响动,还有他去厨房……哦没有哎,今天好像出门了。
接下来半个钟头,像是等主人归来的小狗,本来还盘腿靠在门内昏昏欲睡的仙贝,在听到开门声时,一下子回光返照。
伸出手,缩回去,和固态的门把手打太极般推拉了起码十来次,最终仙贝咬紧牙关,开了门。
她要见他。
她想了他一整夜,一个不可思议的,也喜欢她的男人。可她不敢,完全不好意思把这份雀跃表现的太明显,怕惹人生厌。
等真正走出来,清楚捕捉到了男人语气里那一丝不容忽视的讶异后,仙贝后悔不已,完蛋了他一定尴尬了这个天天睡到中午的女孩子为什么今天突然起这么早好奇怪好莫名其妙绝对打扰到他的正常生活节奏了对不对刚被人喜欢的第一天自己就做了件错事好心累啊……
_(:з」∠)_
还在心里反复碎碎念的时候,陈灼忽然说:“站那干什么,过来吃早饭。”
仙贝愣了一下,那些纠结自责的情绪荡然无存,稍稍加快步伐,坐到了他对面。
还是……不敢抬头和他对视。
视野里,一只鼓掌分明的手,推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一只装有奶酪火腿片三明治的盘子。
“我刚在楼下调的,”他不急不缓补充:“原味三分甜。”
这个名词莫名成了仙贝的敏感点,小脸登的一热,耳朵也隐隐发烫。
仙贝低眉,伸出手,要去握面前的杯子。
对面人叫住她:“你等会。”
仙贝小臂一顿,只听他又说:“手给我。”
语气一本正经。
饶是不解,仙贝仍然听话的把右手递过去,只是头一如既往死低着,仿佛对面坐着检验科医生,正要拔开针头给她抽血。
她只敢战战兢兢偷瞄。
只是,桌对面的男人并未有什么过度的举动,不拉也不拽,只是面色不改敛着眼,替她把她过长的卫衣袖子捋了两道。
袖口回到手腕,最为适合长度,他一边捋还一边淡着声说:“袖子这么长,一会看你怎么拿面包。”
仙贝被这句似责问又似关怀的话语,抹出一脸红。
“另一只。”他说。
仙贝乖乖把左手递过去。
继续给她捋袖子,就像一个……无微不至的大哥哥。
眼看做完一切,仙贝准备把手抽回,不料陈灼没有再放行,兀地将它扣在原地。
一只嫩白小手,轻而易举,被他裹到掌心,稍稍用力,便再难逃脱。
仙贝吓得魂都散了,一动不敢动。
大概察觉到了女孩的僵硬,男人的手指忽然变了位置,从之前不露声色的包围,改为强势地来到她指缝间。
十指相扣。
这种完全不留余地不留空隙的触摸,激得仙贝脊椎处一阵阵战栗,有触电一般的绵密麻意。
“牵过男人手吗?”桌对面的人,忽然笑着问。
这个露骨的问题……仙贝脸烧得要炸,她紧咬后槽牙,使劲摇头。
“那多牵会。”那笑更深了,也许,这才是他捋袖子的真正目的,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