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被送到季成然这里,他打量着这幅画,且不说究竟值不值一百二十万，傅棠舟是实打实花了一百二十万拍下来的。
今天看展时顾新橙说喜欢这幅画，晚上这幅画就以“乔迁贺礼”的名义被送到了致成科技。
要知道，致成科技两轮融资一共只拿了两千万,傅棠舟这位投资人在送礼这件事上倒是格外大方。
“傅总送的，”季成然说,“回去挂到公司墙上？”
“嗯,这是送给公司的，当然挂在公司了。”顾新橙说。
季成然看她的反应挺正常,没再多说,只提醒一句：“记得跟傅总道谢。”
顾新橙“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回宿舍的路上，顾新橙的心态却不像在季成然面前那般镇静。
这礼物是送给公司的,除了有点儿贵重以外，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季成然应该察觉到了，傅棠舟送这礼物是有私心的。
顾新橙不是傻子,傅棠舟一而再再而三同她示好,是在传递某种信号,两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令她迷惘。
她在地铁上编辑了一条微信,删改了好几次，这才给傅棠舟发出去。
【顾新橙：傅总,您送的画已经收到了,我代表公司向您表示感谢。】
顾新橙将手机揣进包里,快步走出地铁站。
又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夜色掩映下，校园里的白玉兰羞答答地藏在绿叶之间，小情侣手拉着手在校园里散步。
她回到宿舍，飞速地卸掉妆容，换上睡衣，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她拿毛巾擦掉头发上的水，又用吹风机一缕缕地吹着头发。
吹到一半，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手忙脚乱地放下吹风机，去摸手机，竟是傅棠舟打来的电话。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室友，决定出去接这个电话。
“喂，傅总。”顾新橙悄悄掩上门，向走廊深处走去。
“怎么不回消息？”电话那头是傅棠舟熟悉的嗓音。
“哦……我刚刚有事。”顾新橙想将微信界面打开看看，可手机不方便开不了免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到宿舍了？”
“嗯。”
“我也！也刚到家。”
顾新橙听见有指纹锁开锁的提示音，这声音她很熟悉。
“你们公司这摄像头不错。”傅棠舟忽然说了一句。
“啊？您用了吗？”顾新橙连忙问道。
“装在家门口了，现在我往这儿一站，就自动开门了。”
“这个功能是挺方便的。”
“顾新橙。”傅棠舟叫她的名字。
“嗯？”
“礼物收到了？”他指的是今晚送的那幅画。
“收到了。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们公司收受不起。”顾新橙一板一眼地说。
“不贵，”傅棠舟悠悠说道，“你应该了解我。”
她是很了解他，当初林云飞酒吧开张，他送了一架三角斯坦威，价格和这画不相上下。对他而言，出手百八十万是很正常的事情。
“谢谢傅总。”顾新橙走进宿舍的安全通道，这儿灯光幽暗，一个人影都无。
“怎么谢我？”傅棠舟说。
顾新橙没想到他竟会这么说，一时之间没了头绪。她问：“您想怎么谢？”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反问她：“你不知道？”
顾新橙靠着安全通道厚重的门，仰头看着头上那颗昏昧的灯泡。
她说：“以后我和公司全体员工会努力工作，回报您对我们公司的厚爱。”
傅棠舟那边沉默了几秒，顾新橙这话简直把他的路都堵死了。
他说：“还有呢？”
“还有什么？”
“你自己琢磨。”
“……”
傅棠舟话不多说，挂断了电话。
顾新橙听着忙音，心乱得很，她把微信调出来看了一眼。
【傅棠舟：不用谢，你喜欢就好。】
这一整夜，她在床上翻来覆去。
时隔几年，她的少女心像是有了复苏的征兆。
傅棠舟的意思，她能猜个七七八八，可她现在总是逃避，不愿面对。
分手以后，她义正辞严地拒绝过他两次。现在，他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这一年来，他是她的商业伙伴，也给了她许多指点和帮助。如果没有他，也没有今天的她。
这是她以前没见过！过的那一面，他在商场上的强大令她不由自主地心生向往。
她现在对他讨厌不起来，她现在讨厌她自己。
因为她一想起他这个人，心跳还是会怦怦怦。
她大三那一年，就是这么被他坑蒙拐骗，掉进了陷阱里。
“哟，窦大小姐，火急火燎把我喊出来，什么事儿啊？”程玟摘下墨镜，将香奈儿珍珠包搁到桌面上。
“想喝什么？”窦婕问。
“一杯卡布奇诺。”程玟坐到她对面，顿时有了新发现，“你这指甲新做的？是不是我上次推荐你那家？”
“你上周和你表哥参加那什么晚宴去了？”程玟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我听说了，你的画被那谁买走了，我还寻思着你这几天跟人家度蜜月去了。”
一提到这件事，窦婕的火气就往上冒。可她又抹不开面子，傅棠舟拿她的画去讨好别的女人，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她不得被名媛圈笑掉大牙么？
“唉，哪有那么快啊。”窦婕叹息道。
“要我说啊，薛彦就挺好的，对你死心塌地。”程玟说，“我要是你啊，还费什么劲要去钓那个傅棠舟。”
“你懂什么，”窦婕懒得提这事儿，“我就喜欢不搭理我的。”
“啧。”程玟喝了一口咖啡，把那句“贱人就是矫情”硬生生压了下去。
“你以前有没有听说过他的事儿？”窦婕问，“你不也是搞金融的吗？”
“嗨，前女友？”程玟放下杯子，“这算个事儿吗？”
“我想问的是现在，”窦婕从手机里调出了顾新橙的照片，“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程玟眯着眼睛审视了几秒，说：“我不认识。”
“棠舟哥投资了她的公司，我感觉他们关系有点儿不一般。”
“你怎么感觉出来的？”
“……女人的直觉，”窦婕说，“我查了她的背景，a大金融系的学生，现在和同学在外头合伙开了个科技公司。”
“哎呀，这种事情很常见。”程玟说，“你真以为男人是吃素的啊？”
！窦婕沉默片刻，她说：“你给我出出主意。”
见闺蜜这副烦恼的样子，程玟心软，她说：“你担心什么，你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非得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啊？”
“你怎么能说棠舟哥是歪脖子树？”
“……”
升幂资本给致成科技追加投资了一千五百万，这笔钱分三次入账，每次五百万。
最近公司的业绩蒸蒸日上，幸海优鲜的无人超市刚刚面世，立刻受到市场的好评。
顾新橙作为致成科技的代表得陪同傅棠舟一道去考察无人超市。这家无人超市被设立在某个社区门口，主营生鲜业务。
这间超市面积挺大，瓜果蔬菜、冷热熟食，一应俱全。
顾新橙握了一只橙子在手心，掂量着重量。她一抬头，四面八方都是ai摄像头。
这些摄像头会记录她的消费者行为，在后台自动统计超市的客流量、日均停留时间、进店率、回头率等等数据，这是普通超市很难做到的。
“喜欢吃橙子？”傅棠舟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
他拾起一颗饱满圆润的橙子，这橙子沁香扑鼻。
顾新橙放下橙子，说：“不是……”
幸海优鲜的许总说：“喜欢随便拿，我请。”
顾新橙笑笑，并不说话。
虽说这些ai摄像头很智能，可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下，顾新橙有点儿透不过气来——像是被无数双眼睛注视一样。
她今天心里莫名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女人的直觉是很可怕的，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参观完无人超市，她坐上傅棠舟的车，闲来无事她靠着椅背在刷新闻。
某条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某人工智能公司涉嫌非法抓取用户数据。
她怀着好奇心点了进去，想看看这是哪位同行。
谁知一看这条新闻，她发现这里描述的公司和致成科技如出一辙，甚至连业务模式都一模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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