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纸鹤在城中来回翻飞,一旦发现瘟气就俯冲而下将之吞噬。百姓起初还会闪躲,待意识到这大约是鬼医的手段就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任由它们啄食。每一只纸鹤的承载力都是有限的,一旦吞噬的瘟气过多,便会自动飞上高空,化成一簇淡紫色的烟火,然后飘飘扬扬随风而逝。
仁心堂内,有姝和郕王并未闲着,继续一只一只折叠,一只一只放飞。忽然,天边连绵不绝的黑云被紫火破开一个大洞,令璀璨的阳光照射·进来,驱走了瘟气,也驱走了寒冷与绝望。
有姝这才停手,用阴阳点化笔为最后一只纸鹤点上眼睛,双手高举着将它放飞,“沧州之危已解,咱们可以好生歇一歇了。”
“是吗?”郕王也放下手里的符纸,走到窗边眺望。天际出现一团又一团紫色的小光点,看着仿佛很不起眼,却慢慢吞噬着厚重的乌云。光与影,黑与紫,交织成一片瑰丽奇景,既像日出前的霞光万丈,又像鏖战后的炽烈烽火。
郕王看着看着已是眼眶发酸,将少年搂入怀中,轻轻吮·吻他微翘的唇角,“有姝,我们胜了。”
“我说过会好好保护你的!”有姝挺了挺小胸脯,表情十分自得。虽然这回捅的娄子有些大,不过好歹圆满解决了。以前都是主子保护他,这回也该轮到他来保护主子。
看见主子眼底的黑青,他立刻弯腰把人抱起来,安置在柔软的床榻上,又解了他发冠、外袍,鞋袜,用诱哄小娃娃的语气说道,“乖,赶紧睡一觉,睡起来便什么事都没了。”末了像小狗一样舔·了主子几下。
郕王颇有些哭笑不得,把少年拽入怀中死死按住,低叹道,“你陪我,否则我睡不着。”
有姝还有许多善后事宜要处理,连忙踢蹬着腿·儿扑腾,却因为太过疲累,亦或者主子身上的香气太熟悉,竟蹬着蹬着便睡了过去,发出细微的鼾声。躲藏在他发顶的小蝎子爬到他后颈,慢慢融入皮肉,化成一个栩栩如生的刺青。
郕王摸·摸少年苍白的脸颊,又亲·亲他光洁的额头,这才翻了个身把人困住,然后陷入梦乡。
仁心堂外,闹事的百姓犹举着火把,痴望天空飞来飞去的纸鹤,每当一只纸鹤“轰”的一声化成火焰,他们内心的绝望就消减一分。不多短短几刻钟,原本厚重的黑云就被这些火焰烧灼出许多大洞,不断有灿金色的阳光照射下来,带走冬日的寒冷。
当最后一团乌云被纸鹤吞噬并烧毁,掉落星星点点滚烫的烟尘,才有几人清醒过来,呢喃道,“解开了!血咒解开了!”
“还不谢谢你们的救命恩人?”周妙音站在医馆门口,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容。
大伙儿这才回神,连忙把火把掼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灭,然后“砰砰砰”地磕头。他们之前有多么愤怒疯狂,现在就有多么懊悔恐惧。早知道鬼医大人能解开血咒,他们何苦来闹这一场?也不知他事后会如何清算?
郕王的私兵也恢复了理智,继而联想到更多。此前,王爷一直住在仁心堂,他们焚烧仁心堂的举动无异于造反,怕是会被五马分尸。不过一个小小的血咒,岂能奈何得了鬼医?都说那位大人手段通天,及至今天才知,此言并非溢美之词,而是再真切不过的实话!
“鬼医大人恕罪!吾等万死!”他们连忙丢掉武器跪下磕头。
一时间,仁心堂外跪满了人,有请罪的,有感恩的,还有瞻仰仙人的,但仁心堂内始终没有动静,直过了三四天才有一股紫色雾气蒸腾而出,令沧州府下了一场灵雨。
灵雨驱走最后一丝阴霾,当百姓踩着松软而又芬芳的泥土走到田坎间眺望才发现,入冬前掉落在地里的麦穗竟然生根发芽了,远远看去一片嫩绿。瘟气肆虐过后留下的不是破败与萧条,而是蓬勃生机。沧州有鬼医坐镇,魑魅魍魉果然没有丝毫施展的余地。
仁心堂接连七八天不见开门,百姓自以为触怒了神灵,再不敢去瞻望膜拜,而是偷偷建了庙宇供奉鬼医的雕像。有姝并非如他们想的那般动了真怒,实际上他从未把这些人看在眼里,他们是喜欢他、敬畏他,还是憎恨他,从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今他正清点东西准备带去京城。三日前,皇宫发来急诏,说太上皇病重,请诸位皇子即刻归京,又给各地名医发了帖子,请他们前去会诊。有姝得了一张,周妙音也得了一张,其他藩地的神医自是一个没落。
为了解开血咒,有姝可说是倾家荡产。他那褡裢原本是一个乾坤袋,比不得周妙音的空间,但收纳几百斤重的东西并不在话下。然而现在,即便他把袋子翻了个底儿朝天,也只倒出两株黑色的小花,一柄名为诛魔的匕首,还有几罐虫子。小蝎子一闻见同类的气味就从他颈窝里钻出来,用小小的螯肢敲破外层琉璃,爬进去大快朵颐。等有姝发现时已经晚了。
“真能吃。”他扶额哀叹。
郕王放下书卷,将他揽入怀中亲吻,“让它吃吧,没了我再遣人去抓。世上的宝贝多了去了,早晚我能把它们都找出来堆放在你面前。”
这话却是没有说错,有姝绝大部分的收藏都是主子南征北战为他掠来的,每当他沉睡过去,地宫里的宝物就会急剧增加,仿佛那里是所有小千世界的结点,而主子则是打通这些世界的钥匙,把能搜刮的异宝全搜刮过来,只为让他醒来后过得更为舒适。
哪怕每次轮回都会失去记忆,他也是世界上最好的主子,更是最好的恋人。有姝心头火热,把人扑倒在软榻里,笨拙地撕扯衣服,还时不时垂头舔·吻几下。
当周妙音掀开车帘时看见的正是这一幕。少年骑坐在郕王腰·腹,埋头一顿乱亲,郕王边笑边揉·捏他挺翘的臀·部,仿佛非常享受,这画面简直虐狗。
“哎,不好意思,我敲门了的,你们一直没答应,我这才掀帘子看看。车早就停了好一会儿了,你们要不要下来走动走动,顺便吃点东西?”她面红耳赤地道。
有姝心里十分遗憾,在主子嘴角舔·了一口,这才顶着一头乱发下车。张贵因煽动王府私兵围攻仁心堂,已被处以极刑,现在郕王身边没有太监宫女伺候,都是两人亲力亲为。
郕王身体已强·健很多,一只胳膊把少年牢牢禁锢在怀中,一个胳膊慢慢翻动架在火堆上的烤鱼。周妙音则盘膝干等,颇有些无聊。
“你在看什么?”她用小木棍点了点有姝手中的画卷。
“我在看魏国舆图。”
“看那个做什么,有书吗,借我几本。”周妙音已与宋掌柜结下革命友情,相处起来轻松又自在。她那些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的秘密,在宋掌柜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故而可以毫无负担地交流。
“车里有,你自己去拿。”有姝眉头越皱越紧,沉声道,“这张舆图大有问题。”
郕王将烤鱼摆放在洗干净的粽叶上,一面洒盐一面询问,“什么问题?”能让无所不能的鬼医说出“大有问题”四个字,可见此事颇为棘手。
周妙音也重新坐回去,仔细研究舆图,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有姝反复研究了两刻钟,一字一句徐徐开口,“我之前想错了,以为他们只是在篡改王爷的命运,但实际上,他们改变的是天下大势。看这张图,目前封王的皇子有八个,封地以京城为中心呈环绕之势,看上去像不像八条龙?而皇城里有二龙坐镇,分别是当今圣上和太上皇。这格局的形成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引导所致,其目的便是为了布阵。”
若是早一点查看魏国舆图,他也能早一天发现问题,但现在还不晚。
“布什么阵?”郕王心中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
有姝甩出几张符箓,布了一个隔音阵法,详细解释道,“布九龙摘星法阵。九龙分别是诸位藩王、今上、太上皇,而你则是那颗星。这阵法的作用是借九龙拱星之态把天下大势乃至于魏国皇室上下几百年积攒的龙气全部收归己用以达到飞升成仙的目的。如此庞大的运势,五六百年的妖怪绝对吸收不了,否则会爆体而亡。所以我很有理由怀疑,躲藏在背后的不是一只妖怪,而是一群妖怪。”
“一群妖怪?”郕王面色凝重。
周妙音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虽然有些话听不太懂,但并不妨碍她脑补出更恐怖的情节。从宋掌柜言辞间可以猜测,他之前的种种大动作是为了调查某件事,而这件事与妖怪有关。他此去京城不是为了替太上皇看病,却是为了斩妖除魔。总感觉宋掌柜的人设越来越狂霸酷帅拽了,遇见他也不知是自己运气太好,还是太坏。
“你说的那些妖怪就藏在京城里?我现在能打道回府吗?”她把包裹拉进怀里。
“我不知道它们究竟有多少,又分别乔装成何人,但毫无疑问,它们定是隐藏在皇宫里。你看,这阵眼所在便是紫禁城,也唯有居住在此处才能吸收魏国运势与龙气。”有姝点点舆图,沉吟道,“难怪太上皇要给诸位藩王那么大的权利,几乎等同于建立八个国中之国,却原来是为了提升藩王的龙气以增强阵法的威能。周大夫,你最好别单独行动,我能看出你的空间灵泉,别人照样能看出。那大妖被我伤的极重,正需要灵物恢复法力,你很有可能已经被它盯上了。你的灵泉乃极阴属性,而龙气极阳,两相调和自是效果惊人。”
周妙音握住颈间玉佩,往宋掌柜身边挪,却在王爷地瞪视下默默败退。
郕王把烤鱼塞进少年手里,猜测道,“我们的权利是父皇给予的,封地也是父皇甄选的,莫非父皇是大妖?”
“不,他只是妖邪的棋子,否则不会入局。他的种种决策应该是受了某些人的引导,这些人才是最可疑的。”有姝利落地剔除鱼刺,把鱼肉又塞回主子手里,拍着胸脯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死在我手里的妖怪多了去了,不差这一窝。”
郕王被逗笑了,亲了亲他鼻尖,柔声低语,“我家有姝果然能干。那我就把自己托付给你了。”
“好。”有姝握住主子手腕,慎重的表情仿佛在起誓。
周妙音默默捂眼,打定主意到了京城要寸步不离地跟在宋掌柜身边,否则他怕是没功夫搭理旁人。
------
诸位藩王的车队陆陆续续入了京城,心里各有盘算,当今圣上却如临大敌,一有空就往太后寝宫里跑,也不知母子两个在商讨些什么。太上皇的确是病了,而且病得极重,如今已卧床不起。
禅位之后他整日待在明清宫里炼丹,还把稍有声望的道士召入宫中陪伴,渐渐不问国事。然而他前期布局非常成功,有八位藩王牵制今上,他手里的皇权非但没有旁落,且还增强不少。今上每有政令颁布都不得不去明清宫请教,心里别提多抑郁。
此前鬼医扬名魏国,太上皇也曾听内侍说过几句,本打算召人来见,却被诸位“仙师”拦阻,最终不了了之。但这回他沉疴难愈,又加之今上与太后蠢·蠢·欲·动,这才召唤各位藩王回京侍疾。
郕王刚入京就听一阵阵钟声从皇城内传来,响彻天际。路上行人先是怔愣,末了齐齐下跪磕头,即便把胳膊掐得青紫也得逼出几滴眼泪。
“这是怎么了?”周妙音不明就里,郕王与有姝却已经匆忙跳下马车,纳头便拜,低不可闻地道,“太上皇驾崩了。”
“他怎么会死?他一死,九龙摘星之局不就破了吗?那一窝妖怪讨不了任何好处,反倒会功亏一篑。”周妙音边说边跟着跪下。
有姝也百思不得其解,面上却分毫不露,待钟声消失才登上马车,与主子一块儿赶往皇宫。八位藩王已经到了六位,还有两位递信进来,说不日就到。曾经金碧辉煌的宫殿如今处处挂着白幡,来往宫人皆身着素服,面容沉痛。
因太上皇死的太突然,刚刚抵达京城的郕王根本来不及前往王府安置,只得找了一家客栈暂居。二人换好丧服后一路疾走,终是慢慢靠近停灵之处。有姝越走面色越凝重,借宽大袍袖地遮掩拉住主子,传音道,“王爷,此处又是一个阵法。”
郕王暗暗捏了捏他指尖以作询问。
“这是血祭阵法。集九龙与紫微帝星之血凝练神魂,可一举增加千年道行。那大妖应当伤得极重,命不久矣,否则不会牺牲掉所有棋子。”
“能出去吗?”
“能出去。”有姝拍拍主子手背,安抚道,“但我们最好还是别擅动,免得打草惊蛇。我正犹豫该怎么把那些妖怪一网打尽,它们就自动送上门来了。血祭之时,所有妖怪都会跳进血池里吞吐妖核,那可是千年道行,谁能抗拒这等诱·惑?所以我猜它们都会来,没来的也是地位卑贱的小妖,不足为惧。”
“你打算怎么做?”郕王心里安定得很。只要少年陪伴在身边他就没什么好怕的,活要活一块儿,死也死一起,人生了无遗憾。
“届时你就知道了。”有姝摸·摸系在腰间的褡裢。
二人入了灵堂,从宫女手里接过香烛点燃,正欲插·进铜炉,就听太后冷声道,“慢着!郕王,你是先皇的儿子,给他敬一炷香本是无可厚非,但他是什么东西,也敢身穿孝服踏入灵堂?”戴着鎏金甲套的指尖差点戳到有姝眼珠。
郕王将少年拉到自己身后,拱手道,“启禀太后,有姝是儿臣的伴侣,理当要在皇考跟前尽孝。”
“伴侣,你什么意思?”太后眼前发黑,万万没料到郕王连这种昏话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
众位藩王先是一愣,继而暗笑在心。太上皇一死,他们就没了约束,只需派兵围困皇城,皇位还不手到擒来?此时正是拉拢朝臣的大好时机,谁也不会露出破绽,却没料郕王竟自曝其短,贻笑大方。把一个男人立为正妃,哪家的贵女肯嫁给他?子嗣又该怎么办?郕王这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啊!
但也有几个藩王露出凝重之色,盖因他们已辨认出少年身份,对方正是那位法力通天的鬼医,若他肯小施手段,郕王的胜算便比任何人都大。不行,得想办法离间二人,不过现在不急,还得徐徐图之才好。
他们既想对付郕王,又不敢得罪鬼医,于是纷纷开口帮衬,把执意要撵人的太后劝说回去。有姝拱手道谢,竟大大方方领了郕王妃之位,末了盯视太后,表情微冷。
太后面上不显,眸光却躲躲闪闪、慌乱不堪,用甲套狠掐自己一下才恢复镇定。又等了几刻钟,文武百官、后宫嫔妃、藩王极其正妃,甚至连太上皇请来炼丹的道士都齐聚灵堂,开始叩拜。
头一天倒也风平浪静,等最后两位藩王领着家眷赶来,灵堂里的气氛顷刻间就变了。有姝嗅觉敏锐,还未走入大殿就发现香烛里下了□□,吸食三刻钟后能使人瘫软,连忙咬破指尖挤了一滴血喂给主子。
郕王轻轻·舔·舐那道细微的伤口,哑声询问,“怎么了?”
“今日的香烛有问题。”有姝摸·摸在自己颈窝里沉睡的小蝎子,解释道,“我有蛊魂护体,可百毒不侵,我的血液就是所有毒素的解药。九龙一星已经齐聚,它们要动手了。”
郕王表情不变,眸光却暗了暗,牵着少年走入灵堂,站在亲王一列。和尚们点燃三炷粗如儿臂的香,然后敲打木鱼吟诵经文,每到关键处便会示意诸王与文武百官下跪磕头。
三刻钟后,许多人猝不及防地摔倒,还有人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待意识到情况不对已经晚了,重达百斤的朱漆大门在无人推动的情况下轰然合拢,带出一股强劲妖风。灵堂中心似乎布置的有机关,正慢慢往下沉,形成一口池。
“发生什么事了?太和殿里怎会出现浴池?”诸王心下大骇,想要奔逃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鬼医大人在何处?快想想办法!”不知谁高喊一句。
“想什么办法?没见他也自身难保吗?”年轻俊美的皇帝却稳稳当当站起来,走到郕王身边,用鞋底碾压被他护在怀中的少年的手。
有姝把脸埋入主子怀里,也不知是太过疼痛还是太过恐惧,竟微微发起抖来。郕王恼恨异常,却又无能为力,只得把脸同样埋入少年颈窝,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二人“畏怯”的举止果然趣悦了皇帝,对方停止碾压,扬声道,“母后,快把父皇扔进去。”
假装瘫软的太后这才施施然起身,袖风一扫便将铜水浇筑而成的棺材盖击飞,单手将太上皇的尸体拎出来,扔进池子。也不知她往里面洒了什么粉末,太上皇的尸体竟转瞬化成血水,并咕咚咕咚冒出许多气泡。
浓郁的血腥味在殿内蔓延,令诸王以及文武百官几近昏厥。虽然很想头一个杀死郕王,但血祭之法却讲究顺序,龙气越足的越要放到后面,否则成效会失去大半,太后与皇帝只能勉强按捺住心中杀念,在几位藩王中挑拣。
“鬼医大人救命!”被挑中的靖王死死拽住少年袖口。在场的都是凡人,唯有鬼医或许能与这两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抗衡。
有姝精通各种阵法,自然早就知道靖王会被第二个投下血池,所以才会躺倒在他身边。在谁也看不见的角度,他将两株通体漆黑的灵草塞入靖王袖袋里,刚做好这一切,太后就一脚将他踹开,末了拎起靖王扔进血池。
本该被妖毒腐蚀成一滩血水的靖王竟毫发无损,只是躺在池底连喊救命。他袖子里的两株灵草慢慢融化,令血水越来越黑,及至冒出腾腾雾气,转瞬就把整座殿宇笼罩在内,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肤毒!池里怎会混入肤毒?”太后凄厉的惨嚎刺破众人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