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抹了把嘴,一言难尽地看向爸爸,没等父子俩说啥,狄秋雁忽然扑了过来。
“我的孩子!”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兴奋,狄秋雁踩着高跟鞋冲过来,张开手臂就要抱儿子,被陈默瞬间躲开。
狄秋雁抱了个空,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
陈默显然没有心思照顾这位生母的小心情,满脑子都是刚才差点被弄傻的阴影,哪里敢让她触碰。
小朋友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矮身避开拥抱之后,迅速窜到夏渝州另一边,夹在爸爸和司君中间,安全无虞。
那边狄桦得知这个情况,顿时激动了起来:“这孩子,现在是血族?”
不等这边的人回答,年轻的代家主已经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在昏暗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啊,神奇的东方种,激发了血统不纯的残次血脉,让看似废物的杂种半人半血族成为了最强王者。这,这就是我小说的男主啊!”
狄桦兴奋地又是砸拳又是抓头发,不多时就把半长不短的精英头挠成了鸡窝。
夏渝州吃了一惊,立时坐直了身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残次血脉?你家有这种记载吗?”
关于什么人能转化为血族,这个传承断了,先祖手札中没有记载,老夏也不知道。他研究这个很久,不得其法。目前只知道,骨髓配型成功的可以转化,但按照这个标准找实在太难了。
过去家族繁盛的时候,决计不是用的这种方法。
如果是残血激发,那就好办多了。
夏渝州期待地盯着狄少主,那边司君却是皱眉,肃声问:“你们家有关于东方种的记载?上次我问你的时候,怎么不说。”
“啊?”狄桦回头,面对着两双目光灼灼的眼睛,三两下把鸡窝捋平,“没呀,这是我小说的设定。
夏渝州:“……”
陈默看到爸爸失望的样子,想了想道:“其实有点道理,歃血归亲,这个‘归’字也许是有什么含义。流落在外的残种,通过补完重归亲族,咱们可以照这个方向研究一下……”
“宝贝儿!”一声甜腻腻的叫唤,生生打断了小默同学的论述,沙发上的三人齐齐打了个冷战,看向骤然摆出慈父脸的狄少主。
“宝贝儿,我是你舅舅。按照血族的规矩,从现在开始,你的监护权将移交给我,我马上派人……不,我自己去燕京接你。”狄桦一边说一边搓手,隔着屏幕看外甥,仿佛在看着什么可爱无比的毛绒动物,恨不得扑出来亲一口的那种。
陈默一听这话,顿时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不去。”
夏渝州开口:“狄先生,请冷静一下。他不是天然的血族,而是后天初拥得来的,按照伦理来说,我才是他爸爸,是他最正统的监护人。”
西方种以前也是有初拥能力的,虽然久远,但规矩还是在的。初拥者即为长亲,对被转化的血族负全部责任,这是写在古老的血族律条里的。
司君跟着附和:“没错,他现在是含山氏。”
狄桦瞪大了眼睛:“什么含山氏,那是我们十六氏的种。初拥的规矩到现在社会已经不适应了,谁能为谁负全部责任呢。你给他做过能力测试吗?是镇静还是激化,是冻结还是分崩?”
镜外镇静,镜内冻结,乃是含山氏贵族。
镜外激化,镜内分崩,乃是十六氏贵族。
通常两个血族结合,生下的孩子都会做能力测试。归属于哪个家族,就靠他表现出的能力类型区分,而不是简单的随父姓随母性。
司君垂目:“两者都不是,他遗传的是东方种的能力。”
狄桦干瞪眼。
原本想着这孩子跟含山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怎么着也该遗传十六氏的能力,万万没想到竟是随了东方种。
“东方种果然强大,”狄桦感慨了一下,“冒昧问一句,东方种的能力是什么?”
夏渝州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说:“没能力。”
他的血牙分泌的唾液,只有初拥转化的功能,严格来说并不算是一种血族能力。而他咬人、在镜中,都没有什么特殊效果。
夏渝州觉得,血族就好比各种蛇。西方种都是有毒类的,而他们温吞和平的东方种就是无毒的草蟒。
然而狄桦并不赞同:“不可能,东方种才是最强大的,我们家里的记载,东方正是最接近神的种族……这个我给你看过啊。”说到这里赶紧补充一句,免得司君找茬。
司君不置可否,冷眼瞪着他的下文。
狄桦嘿嘿一笑,真诚地看向夏渝州:“那么,夏先生是否有兴趣加入十六氏呢?按照血缘来说,小默还是应该归属于十六氏的,养在含山氏名下实在不像话。”
“呃……”作家的脑回路就是清奇,夏渝州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他好,在司君要杀人的目光中赶紧拒绝,“不,不了吧。”
“总之不管如何,我明天去燕京。好了,不说了,我要先把明天的更新赶出来,回聊。”说罢,迅速关了视频通讯,不给司君拒绝的机会。
司君:“……”
孩子救回来,这里就没周树什么事了,晚上还有训练赛,就先走了。陈默精神紧绷了一上午,吃饱了之后就开始犯困,坐在沙发上脑袋就一点一点的。
贴心的罗恩请他上楼去休息,夏渝州就拎着儿子去了客房。
“爸爸。”小朋友半边脸埋在被子里,只露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我儿子真是无敌可爱,夏渝州这么想着,又坐回床边,揉揉他的脑袋:“怎么了?需要爸爸我给你唱个摇篮曲吗?”
陈默眼角一抽:“不了吧。”
夏渝州呲牙:“嗨?嫌我唱得不好?不行,必须听。”
“呦呦,what\'supman!月儿清风儿明树叶儿照窗棂,小宝宝快睡觉,不睡老虎把你吃掉!”
轻缓柔和的摇篮曲,愣是被他唱成了嘻哈说唱,动次打次节奏感极强。
因为身世突遭变故生出的那么点伤感,都被这一句“what\'supman”给冲没了。陈默翻了个白眼,蒙头睡觉。
夏渝州哄睡了孩子,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正遇到上楼来的司君。
狄秋雁意图伤害儿子的事还是要追究的,血族并不因为是亲人就能绕开戒律。就算是亲生母亲,也不能伤害同为血族的儿子,该有的惩罚一样都不会少。
夏渝州左右看看,紧张兮兮地问:“你没打她吧?怎么说也是小默的生母。”
司君面无表情道:“她知道小默是血族之后,依旧试图毒傻他。”
“……”夏渝州挽起袖子,“艹,忘了这茬了,我去揍她。”
刚走两步,被司君长臂一伸,从前面揽着腰直接拽了回来:“没打她,我不打女人,给她足额的惩罚了。她什么都认,还提出要大量补偿小默,我应下来。”
夏渝州松了力道,顺势挂在了司君身上:“行吧。”
两人就这么抱了一会儿,司君在他耳边低声说:“该睡觉了。”说这话的时候,薄唇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耳朵。
夏渝州被蹭地痒痒,在司君脖子上蹭回去:“唔,那,我去客房?”
话虽这么说,脚下却没动,甚至都没有放开抱着的手。
司君抿唇轻笑,松开手让他站好,取下手套牵起他的手,往走廊深处走去。
夏渝州偷偷笑,他还没有见过领主的房间呢,终于可以登堂入室了?
走到一间华丽的卧室外,司君停下脚步,单手推开门请他进去。夏渝州迈步走进去,身后的人却没跟上来,不由回头。
那人冲他挥手。
“啊?”夏渝州没明白。
罗恩及时出现,笑着解释:“这是少爷刚刚当上领主时便让我准备的,属于领主夫人的房间。”
司君垂目,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晚安。”
夏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