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小院门前,停着十几辆车。
除了司君那辆显眼的银色跑车,还有其他家用车、小货车、冷动车……血盟每日鲜的那个冷动车也开了过来,送血小哥正不知所措地站在路边,看到他走过来立时挥手:“夏医生。”
夏渝州跑过去:“怎么只有你在这里,人呢?”
“我来得晚,到这里就已经这样了。”小哥很是无辜。他开的生鲜冷冻车,本来就跑得慢,加上晚高峰限行,跑到这里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这些车子好几个都没熄火,大灯还亮着,足见当时情况危急,这些血族刚刚到地方就跟着跑了。车灯照着破旧安静的院落,夏渝州快步走进去,眉头越皱越紧。
院子里充满了狗味,笼舍里却空荡荡的。几个人外加一条狗,横七竖八地倒在院子里,非常像凶杀现场。夏渝州过去查看,都活着,顿时松了口气。
一位警察同志身上扎着麻醉针,这种针是捕犬队抓狗时候用的那种,看来这些人是被麻醉剂撂倒了。那只狗似乎要醒了,在地上一抽一抽地动弹,嘴里发出威胁的声响“咔嚓咔嚓”地张合,只是眼睛一直睁不开,
夏渝州直接拔下警察身上没用完的麻醉针,给这又瞎又疯的狗再来一下,那狗渐渐安静了。而被拔掉针剂的小警察,如同吐出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竟然哼哼唧唧地醒了。
“救命……”警察的声音沙哑无力。
送血小哥赶紧去扶他,撑着让人半坐起来。
“警察同志,其他人呢?”夏渝州问他。
警察摇头:“不知道。”那些狗突然发狂乱起来,捕犬队那几个猪队友,打那只哈士奇的时候准头太差,把他给撂倒了。后续的事一概不知,只知道自己倒在疯狗群里凶多吉少,所以睁开眼就喊救命。
“快报警,叫支援来。”这麻药是兽药,量大劲足,警察同志的手抬不起来,说完这句迷迷糊糊就又要睡过去。
夏渝州使劲把他摇醒:“别睡,先告诉我,这附近哪里有特别大的镜子?”
警察脑子不转地跟着念:“镜子?”
夏渝州:“我是何教授的朋友,何教授给我打电话,说被困在一个有大镜子的地方。”
听到何教授的名字,警察恢复了些许清明:“东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废弃的镜子厂,那边有……”话没说完,突然脑袋后仰晕了过去,怎么晃都晃不醒了。
每日鲜小哥放下警察,满是希望地看向夏渝州:“何二少跟你联系上了?”
“没有,”夏渝州站起身,“我瞎说的。”
app最后一条提示里,讲明了现场的情况。上百条疯狗,在这寂静的夜晚不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现在这么安静加上血族们又不知去向,肯定都到镜中了。能容纳上百条狗、十几名血族人的地方,必然是很大的镜子。
小哥:“那我们快去帮忙吧!”
夏渝州按住小哥肩膀:“你留在这里看着他们,别让疯狗突然醒了把人咬伤,我去就行了。”
在那些没熄火的车里摸出一把手电筒,顺手拔了钥匙扔给每日鲜小哥,夏渝州背好宝剑抬脚离开。
这里是个几乎被废弃的村庄,房子倒是有不少,但没有人居住,等着拆迁。大概因为早年开工厂破坏了土地,周围也没什么庄家。坑坑洼洼的地里长满了杂草,跨过干涸的沟渠,能瞧见旷野中那一片蓝色铁皮房。
夏渝州随手折了根柳条,点上鲜血捏在手里,快步往那边走去。
这小工厂看来废弃了有些年头,铁皮房锈迹斑斑,地上到处都是垃圾和碎裂的玻璃镜。低矮的方形铁皮房中间,有一座很高的弧形穹顶仓库,那辆带铁笼子的捕犬车就停在旁边。
是这里没错!
仓库外歪歪扭扭堆叠着许多半成品镜子,年深日久,被村里的小流氓、熊孩子全部打碎。只一面嵌在墙上的样品没有碎成小块,勉强维持着形态,但镜面也布满裂痕。镜面上沾染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乍一看颇为吓人。
镜中反射着手电的光,看不清楚内里。夏渝州关了手电筒,才发现那不是反射光,而是镜中的引蚊灯!
“吼――”
夏渝州刚要靠近,一只疯狗骤然从暗处窜出来,张着血盆大口直冲他脑袋而来。“啪”地一柳条抽过去,直接把狗抽飞,翻身窜上铁皮货箱,正要往下蹦又突然刹住车。
刚才只顾着找镜子,竟没有注意。仓库外的这片空地上,蹲着二十几只脏兮兮的疯狗,将他与样品镜之间的路堵得死死的!原本它们只安静地对着镜子流口水,因为刚才那一阵响动,此刻全都看了过来。
夏渝州直接在柳条上又撸了一圈血:“下面我要抽几位挡路的小可爱,不想成为幸运观众的狗狗自动让路哦。”说罢,在铁皮箱上助跑两步,飞跃而下。
显然,大家都想做幸运狗,没有一条狗让道并全部积极地冲他扑来。
带着鲜血的长柳条,在狗群中甩出一个完美的圆弧,被抽中的幸运狗嚎叫着翻腾,撞倒了周围一大圈的小伙伴。夏渝州奖品有限,没打算多抽,直接冲进了镜中,“噗”地一声撞上了病蚊的大屁股。
“呸呸呸!”抽出家徽佩剑,抬手把这挡路的蚊子砍漏气,夏渝州抹了把脸用手电筒照过去,顿时头皮发麻。
明亮的引蚊灯将病蚊源源不断地引入,黑压压遮天蔽日。夏渝州一边砍蚊子一边往里走:“司君!”
那边的人听到他的喊声,回应:“夏骑士,是你吗?”
展护卫的声音。
不等夏渝州再说话,眼前的蚊子“哗啦啦”死了一片,喘着粗气的展龙突然出现。周围还有不断的砍杀声,但蚊子太密集看不清楚。
“领主不在这里,”展龙拉着他蹲到一处铁皮箱后面,语速极快地说,“他跟何二少在仓库里,你快去帮忙!”
“你们跟我一起出去!”周围的轰鸣声太吵,夏渝州只能扯着嗓子喊。
听说司君在仓库里面,夏渝州瞬间明白了镜子外那些疯狗在做什么。他们是在看守这面镜子,把这里的血族困住,不让他们进去救司君。
血族不能在外面杀疯狗,那会造成无数病蚊侵害城市。而出了镜子,没有能力和武器加持,弱小可怜的西方种在疯狗面前不堪一击。如果有人报警引来捕犬队,在这遍地碎镜子的地方,每块镜子里都能藏一只,谁也抓不住。
进可攻退可守,这镜子厂对狼人来说真是个好地方。
“不,我们必须在这里杀病蚊,不能让它们飞出去。”展护卫同样大声道。
夏渝州抬眼看那些蚊子,密密麻麻的蚊子跟他长久以来见的那些流感蚊不尽相同,有的大有的小,黑的、白的、花的不一而足。流感蚊之外的,应该是比流感蚊更危险的肝炎蚊、脑炎蚊之流。
“你们没有冻结之类的能力吗?”夏渝州看他们杀得辛苦,很是捉急。
“不是人人都像领主那么强大的,”展龙没时间解释那么多,推着他快走,“我们人多,应付得了。领主那边很危险!”
作为忠心的大骑士,展护卫知道东方种的特殊性,跳出去杀灭几个蚊子叫夏渝州快走。
夏渝州没再耽搁,甩着柳枝咬牙冲出去:“滚开!”
镜子离仓库门足有十步远,夏渝州将柳条抽得“噼啪”作响,血与狗血混合,柳条迅速变黑变脆,只抽了三下便断成灰烬。
七步,五步,三步……
手中的柳枝消失,一只疯狗迎面而来,夏渝州拔出无涯剑以剑身拍狗,一跃而入仓库随手关门。
“咣!”
厚重的铁门合上,夏渝州舒了口气,拿手电筒照向仓库深处。
一面巨大的镜子挂在最里面的墙上,将手电筒的光线实实在在反射过来,照亮了地面上安安静静趴着的八十几条疯狗。
夏渝州:“……”
我屮HU!
仓库深处的镜中。
何予单膝跪地,手中的玫瑰刺深深戳在地上,撑着身体大口喘息;司君倒还站着,佩剑的剑尖冲着地面,一滴鲜血顺着指尖滴到剑身上,再从剑尖滑向地面。
香甜的血族血,引得周围的巨兽躁动不已。
人身狼头的哈士奇,拎着一具刚刚死去的狗尸,随手扔出了镜子。再抛出的瞬间,便有一只疯狗冲进来填补空位。三只巨犬呈品字状将两只血族围困其中,打算生生耗死他们。
“血族的首领,我已经知道你们两个发动特殊力量的规律了,”狼人得意地呲牙,“现在你们都在虚弱期,还不如一个普通人类。哈哈哈哈,没有了能力加持,血族就是狗粮而已!”
“不,”何予摘掉碍事的眼镜,喘息着纠正,“容我在学术上争辩一句,你是狼人不是狗。”
哈士奇愣了一下,随即暴跳如雷:“胡说!就是狗!”
司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