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陆竟行看着对手机突然笑出声的好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且他的预感奇特,向来是好的不准坏的准。
具体准到什么程度呢?
就比如说之前有次期末考试,他觉得谢坤近代史会挂科,后来成绩一出,这人果然以59分的幸运数字被卡在了门外。
类似情况还有不少,次数多了之后,谢坤甚至送了他两个大礼:一面旗子和一个墨镜。
陆竟行觉得他有病,对着墨镜前后左右都看了一圈之后,还是搞不懂他的意思:“你干什么?”
谢坤十分认真的指了指门外:“阿行,外面那条街上人流量大,你就搬个凳子过去,戴上墨镜坐到那里。”
陆竟行:“干什么?”
“算命啊!”谢坤一拍他的肩膀:“阿行,你好好干这行,以后说不定比当律师赚的钱还多呢!”
陆竟行哪能辜负他的好意,当即给他算了一卦。
半个月后,大二期末成绩下来,谢坤同学的英语视听说挂了。
这两年来,唐慕白作为旁观者,对陆竟行神奇的预感清清楚楚,不过他也没往心里去,唇边笑意不减:“我连笑的权利都没有了是吗?”
“是。”
“你这么无情的吗?”
“少来,”陆竟行瞥了眼他的手机屏幕,因为距离不近,再加上反光,所以上头的内容他看不太轻,不过那两个头像明晃晃,他觉得十分眼熟,“你什么时候加了我妹妹的微信?”
唐慕白按了电源键,屏幕一黑,他眼皮掀了下:“忘了。”
陆竟行:“你们在聊什么?”
唐慕白:“你管?”
陆竟行还真的想管,不过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谢坤抢了先,他十分夸张地“诶”了一声:“阿行,你也喜欢小白是吗?”
他是喝了几罐啤酒脑子不清醒了,表情惊讶地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的拿破仑,陆竟行懒得理他,换了一个问题:“她跟你告白了没?”
自己的妹妹自己清楚,陆以凝不算三分钟热度,陆竟行之所以随她去了,无非也是想让她撞撞南墙,不然她也不会死心。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南墙好像快被她撞倒了。
陆竟行才放下不到半天的心又悬了起来,自顾自道:“就算我妹妹跟你告白,你也不能答应她。”
旁边谢坤迟钝了半天的大脑这才开始运转,他拍了拍陆竟行的肩膀,“阿行你放心吧,小白一看就不是那种会吃窝边草的人啊……”
像是怕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顿了几秒,他又道:“你想想啊,文静都喜欢他那么多年了,他不照样也没跟她好过嘛,你妹妹才跟他认识多久啊,他俩要是能在一起,我的头切下来给你当球踢!”
陆竟行哪能信他的鬼话,眼神都没晃一下,一瞬不瞬地盯着唐慕白。
当事人开了罐可乐,“嘶嘶”的气泡炸开声中,他眼尾一扬,语气随意中夹杂着半分不屑:“嗯,广坤的头给你当球踢。”
想怎么踢怎么踢,反正也不是他的-
宿舍里供了暖之后,陆以凝还不太适应,刚开始那几天每天早上都会被热醒。
不过也仅限于开始那几天,秋天尾巴快速在北城这座北方城市一扫而过,冬天一到,暖气的诱惑就上来了。
室内外温差太大,宿舍几个小姑娘连被窝都不想出,更别说要跨越半个校园去教学楼上课。
陆以凝是里面最勤奋的,每天早早起床,专业课一节不落,还翘了不少选修课跟着唐慕白去上各种枯燥无聊的医学课。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底。
周四下午三点多,陆以凝第n次翘了音乐鉴赏的选修课,坐在阶梯教室里对着讲台上拿着一截骨头滔滔不绝的老师昏昏欲睡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陆以凝还有些困,揉揉眼睛拿出手机。
微信里有一条消息,是隔壁宿舍的女同学发的:【以凝,今天的音乐鉴赏你没来上课吗?】陆以凝瞌睡瞬间跑了一半,连带着神经都跟着紧绷起来:【老师点名了吗?】女同学:【那倒没有。】
陆以凝刚要松一口气,对面就又发过来一长串文字:【老师留了作业让当堂交,没交的同学在下周上课之前去她办公室交给她。】……
陆以凝第一次提心吊胆地上了节跟自己无关的医学课。
她带了纸和笔,跟和她上同一节音乐鉴赏课的那个女同学问了作业是什么之后,花了半个小时把作业给写完了。
下课铃一打响,女同学很有默契地给她发了音乐鉴赏老师的办公室地点,就在3号楼的五楼转角处。
陆以凝也没跟唐慕白打招呼,从后门溜出去,一口气爬到了五楼。
这节医学课是大课,比音乐鉴赏要长一个小时,所以这个时间点,那个老师十有**是在办公室的。
陆以凝没去上过几次那节课,只知道是个年过半百风韵犹存的女老师,连人家叫什么都还是隔壁的舍友告诉她的。
到了办公室门口,陆以凝也没立刻敲门进去,在心里默默地把老师的名字确认了一遍之后,刚抬起手来要敲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陆以凝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她语气很尊敬:“老师您好,请问傅蕴老师在吗?”
被她点名提到的傅蕴老师点点头,眼神有些诡异:“在呢。”
陆以凝就这样被带进了办公室。
门一关上,她才发现里面空间不小,但是只放了一个办公桌,陆以凝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又瞄了一眼刚才带她进来的那个老师,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开口道:“傅老师不在吗?”
傅蕴抿了口茶水,绕着陆以凝走了一圈,停下,又走了一圈再停下,几圈下来之后,她站定在陆以凝面前:“在啊。”
陆以凝:“……在哪里?”
傅蕴很正经:“你面前。”
陆以凝:“……”
傅蕴打量了她几眼,“同学,这学期都该结束了,你还不知道老师长什么样啊?”
陆以凝低了低头,没敢说话。
她这一沉默,办公室瞬间就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陆以凝头皮开始发麻的时候,门被人敲了几下。
没什么规律,也分不出长短,应该就是随便敲的。
傅蕴转头看了眼门口的地方,“请进。”
门很快被人应声推开。
陆以凝还低着头,规规矩矩安安分分,她翘课确实不对,不过好在态度良好,加上小姑娘长得漂亮,傅蕴倒也没太生气,她又抿了口茶水:“说说为什么翘课的?”
“……”
老师问话,实在不能不回,陆以凝只能含糊其辞道:“……有很重要的事。”
“每次都有很重要的事?”
陆以凝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旁边的沙发上有人坐下,傅蕴的注意力这才被分散开一点,瞥了一眼沙发上的人:“你又干什么来了?”
“过来看看。”
至于看谁,他没明说。
其实刚才一下课,唐慕白就注意到陆以凝从后门溜出去了。
这丫头对他的喜欢虽然不算太明目张胆,但是也没藏着掖着,以往下课的时候,多多少少都要在他面前刷一下存在感,今天是个例外,一声不吭不说,还溜得比兔子都快。
平时恨不得一层楼梯走五分钟,这次爬了五层楼连一分钟都没用上,唐慕白一路跟过来,在外面等了几分钟也没见里面有动静,这才敲了门。
男生的声音清冷干净,陆以凝很熟悉。
她下意识抬了抬头,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一时半会儿也没收回来。
傅蕴:“看他干什么,是他让你上不了课的吗?”
“……”
傅蕴这才发觉出不对劲儿来,她看了眼唐慕白,然后又看了眼陆以凝,试探道:“真是他?”
陆以凝没说话。
傅蕴本来打算不跟她计较这事了,但是一听她是因为这种小事翘的课,皱了皱眉:“名字。”
“……陆以凝。”
“写三千字检讨,下周上课交给我。”
陆以凝不敢有二话,刚乖乖应了“好”,旁边那人就“嗤”的一下轻笑了声。
傅蕴终于正眼看了自己坐没坐相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儿子一眼。
不看还好,越看越来气。
还是小时候比较好,长大以后就像是一只花蝴蝶,东飞西飞得成天就知道招蜂引蝶,傅蕴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他一眼:“还有你,也跟着写。”
“我检讨什么?”唐慕白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语气十分无辜,无辜到有些欠扁,“检讨自己为什么长得帅又有钱吗?”
傅蕴:“……”
她真想拿个茶杯糊过去。
算了,自己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