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玉很有眼色, 早在二姑娘和二公子进院子的时候, 她就悄悄让绿儿去找那位守在城主府的沙棘城的大人。此时她只应了一声, 没有动。
很快方牧带着兵卫赶过来了, 此次将军来颍东, 没有带心腹宋元, 便带了方牧。方牧是个武力值超高的老实汉子, 将军临走前让他好好保护夫人,他就一心执行命令。
如今一看还得了,一男一女竟然都欺负到夫人院子里来了!他当即眼一瞪, 声如洪钟:“把这两个……架出去。”想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这两人怎么称呼,方牧心里只有将军的命令,自然不会对他们有多尊重。
带过来的亲卫兵个个高大威猛, 得令以后面无表情地把连丝恬和连玺越往外拖。
“你们这群杂碎敢动小爷!”连玺越自然不甘, 他学了几年武,当即就反抗。那亲卫反应更快, 几招就把他制服, 毫不留情地拖着走。
连丝恬感觉自己要疯了, 这群粗野的男人竟然抓了她的胳膊!
“连笙!你竟然放任这群人这么对我, 你早晚会后悔的!”
连笙放下手中的糕点, 觉得这情景有些好笑。要是连丝恬和连玺越再不长教训, 依旧如此不知收敛,日后后悔的人就是他们。
“夫人,属下带兵在院子外守着, 夫人有何吩咐尽管开口。”方牧抱拳道。
连笙点点头, 心想还好来的不是宋元。要是宋元大人来了,知道有人来找她麻烦,只要不危及她的性命,肯定只会在一旁袖手旁观。
“多谢大人,大人要是有将军的消息,请立即告诉我。”
“遵命。”
……
傅承昱读完手中的信,轻轻地勾了勾唇。
这是在封幕的探子寄来的,他在封幕待了一年,扩充了许多自己的产业和势力。封幕是五座城池中最富庶的,尤其擅长经商。粮食、布帛、珠宝,各种商业渠道都很发达。
傅承昱一年之前愤愤离开,接到父亲的命令在封幕城中安插探子,必要时候造成封幕内乱,助易千城拿下封幕。
如今他顺利埋下了许多刺,只等时机一到,封面便会彻底大乱。向寒那么想要封幕,却一直求而不得,傅承昱蛰伏一年,终于看到了封幕内部的阴私。很快,封幕城也要不得安生了。
易千城走之前将宋元留下来克制他,这显然没什么作用。对傅承昱来说,天下武夫多呆子,他要真想趁机夺权,也不是没有办法。
但他现在没有夺权的心思,他整天都在想,要怎么见易环一面。
易环自易千城走后,便毫不留情地关了城主府大门,让宋元带兵将城主府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傅承昱就算长了翅膀,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进去。
易环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他心思一转,看着手中的信,有了一个主意。出门去城主府,宋元见他又来了,横起兵器挡在面前:“你又来做什么?姑娘说了谁也不许进府。”
“宋小呆,你去告诉姑娘,我要给将军递封幕的消息,问问她有什么话要带。”
宋元看到了他手中的信,上面一个很大的封字。犹豫了一会儿,他派人进去通知易环。很快易环就让人传回来消息:让傅承昱替她问问颍东的战况如何了。
傅承昱勾唇,这样就想打发他?没门。
“听不清,要姑娘亲自来说才听得见。要是姑娘不见我,那我一直等着好了,反正封幕的消息我又不急,晚了一分易千城更难攻打罢了。”
这番耍无赖的话传到易环耳朵里,她咬了咬唇,心里懊恼。傅承昱像头狡猾的狐狸,清楚地知道她的软肋。
易环不欲让情报耽搁,只好道:“那、那请傅大人进府吧。”
要是傅承昱敢对她做什么,她一定要给那个混账好看。
……
颍东大捷西羌人败退的消息很快就传来了,连笙欣喜道:“消息没错吗?易千城和我哥哥都没事吧?”
“方牧大人亲口说的,西羌人死伤惨重,这次撤兵以后,应当再也不会来进攻了。易将军安排了人驻守颍东城,说只要西羌人靠近城门口一步,俱杀无赦。至于大公子和易将军的消息,姑娘别担心,奴婢没听方大人提起,但没有坏消息传来,他们应当平安。”
连笙眉眼弯弯,这么多日以来,她被一个可怕的噩梦折磨,惶惶终日。如今这个噩梦终于要终结了,她真的做到了!颍东保下来了,哥哥也应当平安无事!
易千城安排好城门口的驻防,便领着自己的士兵回城主府。他啧啧两声,感叹连祁真是命大。身上那么多伤,竟然硬生生挺过来了。易千城才从死人堆里将他捞起来,他就昏过去了,至今还没有醒来。
易千城对连祁可没有一丝心软,吩咐人给他灌了药,扔上马背就带回去。刀剑都砍不死的人,怎么会轻易被马颠死?
临近城主府,易千城想了想,勒住缰绳。
“去给连大公子准备一副担架抬回去。”面子功夫总得做足了,要是连笙看见他这么对连祁,心里指不定对他有意见。
他把人家颠了一路,用担架时只剩最后几步……易大将军恶毒起来,真的十分小心眼。
连城主不敢怠慢,知道易千城凯旋,早早就带着人在城主府门口守着了。易千城一到,看见了一张他不想看到的脸。易千城脸色一黑,该来的人去哪里了?
他下马,看也没看连城主一眼,臭着脸往连笙院子里走。
“将军!”方牧连忙行礼。
易千城颔首,见连笙的院子被包围得严严实实,自然猜到发生了什么,他眼里闪过一丝冷厉,带着显而易见的杀气,他还未开口问话,就见一个粉衣姑娘提着裙摆,脚步匆匆地跑了出来。
“夫君!”连笙软软地喊。
易千城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他好久没见到连笙了!他强压下自己嘴角的笑意,抬眼望着她来自己跟前。
“你没事吧?我哥哥呢?”
这下嘴角的笑意不用压也没了,她第一个竟然是问连祁?易千城很想回她一句,连祁已经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夫君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受伤了吗?”连笙见他脸色不好,担忧地问。
易千城眸光一闪,眉宇间流露出一抹痛苦:“嗯。”
“伤在哪里了?方大人,赶紧叫大夫!夫君快先进来躺着。”
易千城被她拉进房,老老实实躺在床上。连笙担心他的伤,见他不想多说哥哥的消息,心中虽焦急,却也不好再问,只好小声地唤来绿儿:“绿儿,你去前院问问,大公子情况如何了?”
话音刚落,易千城状似痛苦地哼了一声。
“夫君,你没事吧?”连笙忙去看他,易千城皱着眉,捂着自己的肩,看起来十分虚弱。连笙突然想到了之前掉下悬崖时,易千城肩上有道很深的伤,难道伤口又裂开了?
连笙有些慌张,还间杂着愧疚,没看到男人眼里藏着的美滋滋。
连祁算什么东西,该死哪儿去死哪儿去!
……
连祁闷哼一声,睁开眼。他感觉全身上下无一不疼,骨肉都似乎泛着疼痛。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回到了颍东城主府的房间。
回来了?连祁仔细回想自己最后的记忆,一个玄衣铠甲的男人,带着援兵救了颍东。他是……
记忆回溯到五年前,连祁曾远远看过那个眼底桀骜的少年。易千城!
他怎么会带兵来救颍东,连祁皱眉。
“祁儿,你终于醒了。”连城主开口道,连祁终究是他儿子,看他伤成这样回来,连城主心有不忍。
“父亲。”连祁喊道,发现自己的嗓子疼得沙哑。他的目光在房间内看了一圈,桑夫人拘谨地站在不远处。可是没有看到连笙。
“阿笙呢?”
连城主神色一僵,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但是一想到要告诉连祁,他就莫名心虚。“祁儿,笙儿她、她在照顾易将军。”
连祁心一沉,预感到了什么。
“父亲,让笙儿回来吧,这于理不合。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易将军不该由她照顾。”
“祁儿,笙儿已经嫁给易千城了。当时战况紧急,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连祁强自笑笑:“父亲别和我开这种玩笑。”
“父亲对不住你,但笙儿她、她仰慕易将军许久,是自愿嫁过去的。”连城主将连笙之前想好的说辞说了。
连祁低下头,看不清情绪。连笙心悦易千城,开什么玩笑?他照看大的妹妹,他怎么会不懂她的心思?她连易千城的面都没见过,若非为了颍东,怎么会嫁过去!
所有惊涛骇浪被他压|在眸中,平静成一汪死水。
“祁儿,你要做什么?你的伤还没好!”
做什么?当然是杀了易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