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决赛
原修呼吸滞重了许多，脸色冷而沉，隐忍不发。
小甜心敏锐感受到主人的愤怒情绪，它吠叫声更加凶猛，哐哐哐，吓得李银赫连连后退，生怕绳索套不住它。
那可是只纯种德黑大狼狗。
阿横站在原修和李银赫中间，分开他们：“有话好说，别动手啊。”
“好好，你们X就是这样欢迎新成员的，我算是见识到了。”
李银赫指着原修，恶狠狠威胁：“我会有办法让你跟我道歉，你等着。”
他摔门而走。
多半是去找经理人董事会告状去了。
原修也懒得理他，转身回头，理了理陆蔓蔓的衣领，她穿的是一件淡紫色的三叶草运动外套，他将她的拉链一路往上，拉到脖颈位置。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抖。
很生气么。
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子感动。
“到时候杨哥问起来就说闹了口角，不是什么大事。”
任翔一手拉阿横，一手拉顾折风，把他们全部拉走。
顾折风情不自禁地冲原修甩飞吻：“队长撒浪嘿！”
“浪个鬼啊！走了走了。”
他们走后，陆蔓蔓低头嗤笑，被原修狠狠一瞪，连忙收敛笑容。
“他有没有怎么你，我刚刚站得远没看清楚。”
他言语之间透着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克制。
陆蔓蔓捻了捻衣领：“没，只是突然被吓到，我躲开了。”
原修松了口气，又问：“你忍什么？”
“嗯？”
陆蔓蔓不解。
“刚刚，你忍了一下子，否则他不可能有机会对你动手动脚。”
陆蔓蔓想了想：“哦，我是不想和他发生争执，心想不理他就没事了，谁知这么恶劣。”
原修目光里带了点意味：“为什么。”
陆蔓蔓蹲下来抚摸小甜心，小甜心乖乖躺下来让她摸肚皮。
“我把他揍了，不管是维护我还是维护他，你都很为难吧。”
原修顺势蹲下来，和她并肩在一起，抚摸小甜心的肚皮。
“没什么为难的。”
原修低头喃喃：“你是底线。”
陆蔓蔓没有听清：“什么？”
“这种事情，我袒护他那就是非不分了，即便是队长要协调关系，照顾队员情绪，也不能是非不分。”
“说得没错。”
陆蔓蔓点头：“经理那边会有麻烦吗？”
“不用担心这个。”
陆蔓蔓还是有些担忧，摸了摸原修的手：“力气真大，一拳就把他打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原修伸出五指给她看，她便摸到他的手背。
原修能感受到她指腹间的温暖，略带一点粗糙的质感，挠得他痒痒的。
陆蔓蔓长年握枪，指尖不会像一般女孩那样柔软，而是结了茧。
原修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手掌摊开，仔细打量。
她五指修长，掌腹有肉且纹路密集。
陆蔓蔓不大好意思，自己的手很不秀气，也不柔软，还有难看的茧子。
她往后缩了缩，而原修没有放开她。
他眸子里带着某些难解的神色，痴迷地喃喃：“w的手……”
陆蔓蔓的心突然震颤了一下子，猛地缩回来，慌乱地抚摸小甜心。
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小甜心乖乖躺下来，露出白色的肚皮，舌头耷拉出来，哼哧哼哧喘息。
“别这么没骨气，她摸一下你就开心了？”
原修一本正经地教训狗子：“尊严呢。”
陆蔓蔓扑哧笑出声：“在你给人家取名小甜心的那一刻，就没有尊严了。”
刚刚那一瞬间的暧昧，烟消云散，气氛再度轻松下来。
……
李银赫跑到董事会去闹了一通，说今天X有他，没原修，有原修没他！
杨沉和董事们对这个韩援其实已经很不满了，三番四次违反战队规定，念在他初来乍到还在适应期，没有特别追究。
但是在杨沉打电话向原修询问了因由之后，决定要给李银赫一点教训。
“还来唱一出既生瑜何生亮呢？”
杨沉淡定地坐在长桌前，点了根烟：“大庭广众骚扰粉丝这种事情，原修教训了你，你觉得我会说什么，为了你开掉他？
他是我们X战队的王牌选手，你觉得这可能吗。”
“是你们请我来的！”
李银赫气冲冲地说：“你可不止一次给我打电话。”
“我请你来没错，但是我也支付了高额的薪资。
你来中国是来给X打比赛，不是来当皇帝。
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么？
X是中国最强战队，顾折风，原修，阿横和任翔，他们任何一个都不比你差，甚至比你更优秀，忍让你待客的礼貌，不是怕你，别不识抬举。”
一席话堵得李银赫哑口无言，他情绪上来，愤愤地威胁：“你信不信，我可以马上退赛。”
“退赛是么。”
杨沉往靠椅仰了仰：“没问题，按照我们签的协约，单方面违反合约规定，不仅要赔偿战队损失，还要拿出百万毁约金。”
虽然心里十万个不愿意，但是合约白纸黑字是李银赫签了名的，他可不敢因为乱发脾气就随便毁约，这对他的名声也有损。
这比赛还得继续打下去，战队还要继续待下去。
顾折风这就开心了。
那天晚上李银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直接跳到沙发边，拿着他的新游戏手柄，声音开到最大。
李银赫不耐烦大喊：“能不能滚远些？”
顾折风毫不示弱：“你谁啊，皇帝么。”
杨沉那一句“别把自己当皇帝”从原修那里传出来，现在快被队员们玩坏了。
阳台边，任翔看着他们，侧身对原修说：“不管你怎么想的，我是非常不喜欢队里现在这个氛围。”
原修捻了手里的烟头：“你以为我喜欢。”
任翔叹了声，看着窗外浓郁夜色：“早知道还不如把M4收进来，女孩子家家，温柔，不会闹腾。”
说到陆蔓蔓，原修神情柔和了许多：“她么，只怕会更闹腾，上房揭瓦都有可能。”
“女孩子家闹一闹是可爱，那个作逼。”
任翔努努嘴看向李银赫：“比女人还娇气。”
原修手落到他的肩膀，按了按：“一切等CRLC过了再说。”
……
CRLC春季赛采用的是积分赛制，每一场比赛以获取的人头数计算积分，参赛人数逾千人，分十场比赛，每场比赛晋级积分最高的十人，最后总决赛组成一个百人的总决赛局。
过去能杀入总决赛的业余选手并不算多，但也不是没有。
能够在几千人中脱颖而出进入百强，和职业队员进行总决赛的业余选手，应该是相当优秀了，一般在比赛结束以后，表现不错的都会收到职业的邀约。
这一次进入单人百强赛的业余选手，只有五个。
而陆蔓蔓是在杀入总决赛以后，才渐渐开始吸引目光。
【M4啊，有一点点印象。
】
【之前什么大学生比赛总冠军吧好像……对了对了，原修还亲自为她颁奖！】
【原修不是从来不出席这种活动么。
】
【说起来他们关系好像不错，经常在微博上互动，应该是朋友。
】
【难怪啊，原修的朋友，肯定技术不差啦。
】
【这个游戏鲜有女孩能打得漂亮的，这次居然杀进单人百强，点个赞！】
【不知道为什么，作为校友，我对M4有种谜之信心，觉得她会搞个大事情。
】
【想多了，再厉害也是业余，能和职业选手比么。
】
……
在#CRLC春季赛#的话题里能看到不少关于M4的讨论，不过并不算热门，最热门的话题当然还是关于职业选手，尤其是人气选手，他们的流量都快赶上娱乐圈当红小鲜肉了。
譬如李银赫，譬如顾折风，还有其他知名战队的头牌选手。
今年的单人总决赛一开局，全网视频平台同步直播，流量更盛往年。
直播画面左上角有五个位置，分别显示人头数前五的选手名字。
在比赛开始二十分钟以后，M4的名字，出现在了前五的中间列，明明晃晃很招眼。
在比赛中，职业队员的名字标红，而业余选手的名字则是标蓝。
也就是说，在目前积分前五的选手中，陆蔓蔓是唯一的业余选手，那一抹蓝，太刺眼了。
目前为止，基本上一开局，仅存的几个杀入百强的业余选手都被淘汰掉，接下来就是职业队员之间的较量和比拼，可是没有想到，M4不仅没有被淘汰，积分还冲进了前五。
现在人头数排行第一的是kt战队的许城，接下来是顾折风，李银赫紧追其后，而M4排在第四，最后一个是π战队的周子墨。
除开M4，这四人在圈子里绝对都是名头响当当的人物，尤其是许城，基本可以和原修并列的神级人物。
而M4混在他们中间，就很打眼了。
【什么情况，是出现故障了吗，标蓝的不是业余选手吗？
】
【应该不是故障，M4不是职业的。
】
【妈呀，业余选手是怎么冲进前五榜单！难以置信！】
【还压了周子墨一头！】
【居然还是个女的，简直可怕。
】
……
直到现在，M4才真正被职业战队的粉丝关注，可是人们翻来覆去却找不到关于她的主视角直播画面，因为业余选手身上没有安装微型摄像头的。
按照往年的情况，业余选手进入百强赛分分钟就会挂掉，所以主办方没有在他们身上装摄像头的必要，粉丝们的关注重点永远在那几个有实力夺冠的职业选手身上。
所以关于这个神秘的M4，就只能通过她干掉的选手的视角画面，看到她的惊鸿一影。
在刚刚被淘汰的SC战队的头牌选手林啸的主视角画面里，M4矫健的身姿宛如一只迅猛的猎豹，在偌大而空旷的草丛中狂奔。
林啸骑在一辆摩托车上，朝着M4所在的方向砰砰射击，可是没有一枪能命中她。
她翻滚到一块石头后面，停下脚步，扔掉了已经空壳的冲锋枪，换了腰间的一柄手枪，瞄准林啸。
于是林啸开始上演他的摩托车绝活，在入职之前，林啸曾是一名花式摩托车车手，所以玩摩托特别6，这是他比赛的绝技。
因为摩托车速度快，灵活性强，一般而言，即便是最优秀的射手，都没有办法准确命中骑在载具上快速移动的目标。
此时此刻，M4却拿着一柄手枪，妄图要射中表演花式摩托的林啸，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却见她眉心微蹙，目光坚定，有模有样，仿佛无与伦比地相信自己能射中似的。
开玩笑嘛。
怎么可能，对方可是有“摩托杀手”“幻影死神”之称的林啸，她拿一柄P6手枪怎么可能打中他……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响，M4开枪了。
摄像头戴在林啸的帽子上，林啸一低头，观众便看到他腰侧位置中了一枪彩色弹粉。
居然打中了！
M4打中了林啸！
画面镜头里，景物飞速在流动，可以感受到林啸摩托车的速度有多快，远远的望见M4只有一个黑色的小点，这么遥远的距离，她居然打中了他！
不可思议。
正式比赛对于命中的身体部位要求比较严格，如果彩弹命中头部，那么一枪便可致命淘汰，如果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部位，三枪，或者四枪才能淘汰掉一位选手，所以林啸还有机会。
而M4装填弹药，再度瞄准了林啸。
林啸操作摩托车走S型的路线，掉头飞速朝着陆蔓蔓驶过去，同时拿出了枪，准备在车上干掉她。
然而就在他掏枪的瞬间，只感觉侧脑一阵闷痛，他本能地伸手去摸，手心是绿色的粉末！
她居然爆头他了！
在实际操作中，即便目标不动，远处爆头都是相当有难度的操作，更何况林啸还驾驶着飞速移动的摩托！
这准头，简直恐怖。
此时此刻，直播平台一片寂静……隔了很久很久，才有人反应过来。
【……】
【这是什么操作！】
【窒息！】
【谁能告诉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业余选手？
】
【神她妈业余选手，这种程度怎么可能是业余的！】
【不，她就是业余选手，刚刚参加了大学生全国赛，拿了冠军，去搜一搜就知道了。
】
【天才啊！】
从林啸的摄像头画面里，能看到M4跑过来，捡了他的包，补充了弹药和水等物品之后，快速消失在了丛林中。
再度失去了M4的音讯，网友们疯狂切换选手视角，希冀寻找到她的身影。
左上角的人头数排位显示，M4已经冲进了前三名，超过了异常强势的李银赫，仅排在狙击手顾折风之后。
【天，她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可怕……】
【啊啊啊，我现在只想知道，她现在去哪里了。
】
没让观众久等，很快陆蔓蔓再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她依旧在丛林中疯狂奔跑，而这一次切换主视角的选手，正是李银赫。
从抖动的画面中，众人看到李银赫同样也是骑在摩托车上，正在疯狂追缉正前方奔跑的M4。
李银赫跟林啸完全不一样，这个男人性格极端，打法激进，M4遇见他，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果不其然，视频里能听到李银赫疯狂的叫喊声，就像一只疯牛，他驾驶着重型摩托机车，奔驰在山坡上。
他并没有开枪打她，而是对她围追堵截，她就像草原上奔跑的绵羊，而他则是凶猛的牧羊犬，她只能在他圈定的范围内活动。
汗珠已经浸湿了她的刘海，搭在额前。
她呼吸不平，但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她朝着正前方的一处废墟工厂跑了过去。
身后李银赫追着她，哈哈大笑，笑声魔性。
这家伙……真的很变态，他不仅仅要干掉对手，还喜欢玩弄和羞辱别人。
恶心的趣味。
除了李银赫的脑残粉还在拼命为哥哥打call以外，大部分网友为M4捏了一把汗，希望她不要被李银赫虐得太惨。
废墟工厂正前方有一扇铁栏杆大门，大门紧闭。
李银赫加快了速度，摩托车“轰轰轰”朝M4飞速袭来。
“宝贝儿，现在你可逃不了了，乖乖跪下来，哥哥考虑饶你一命。”
虽然李银赫说的是英文，但还是有不少网友能听懂他的话。
【拜托对方是女生，李银赫你恶心不！】
【什么素质。
】
M4站在废墟工厂的大门口，正面迎他，丝毫不畏惧。
坡上的大风吹得她发丝散乱，她幽黑的眸子里拧着死一般的寂静。
这份定力，常人难得。
就在他和她只剩最后五米的时候，M4突然侧身，纤瘦的身体直接从铁栏杆的间隙钻了进去！
李银赫猝不及防，这时候按下刹车已经晚了。
只听“轰”的一声。
虽然他猛踩刹车，但是摩托车的前轮已经卡进了铁栏杆间隙中。
是的，李银赫的摩托卡在了铁栏杆大门里！
而他整个人扭曲挣扎着，想要从摩托车下来，气得脸红脖子粗。
【卧槽，这是什么骚操作】
【居然钻进去了！】
【瘦子的春天。
】
【简直666啊】
视频画面一阵猛烈的摇晃，随后摆正，便看到不远处的M4慢条斯理摸出了手枪，上了一颗子弹。
她用的是手枪，而且只上了一颗子弹。
这么有信心吗？
！
李银赫终于艰难地将自己一条腿从铁栏杆里抽了出来，他连滚带爬扑到地上，慌慌张张捡起自己的枪。
便是这时，M4开枪了。
一枪爆头，毫不拖泥带水。
李银赫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被淘汰。
M4走到他身边，当他看清了她的容貌，赫然正是那天被原修护在身后的女孩。
他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他以为陆蔓蔓要捡他掉落的包，正欲破口大骂，却不曾想，陆蔓蔓走过来，看都没看他一眼，一脚将他的包踢出好远。
真挡路。
她转身朝林中跑去。
李银赫一被淘汰，直播平台就被【喜大普奔】四个字刷屏。
【卧槽这个白毛丑逼终于滚犊子了。
】
【M4干得漂亮！】
【刚刚那一波操作，绝了！】
【完全可以入选今年春季赛最骚操作视频剪辑no.1啊！】
原修坐在电脑屏幕前，紧紧凝视着她。
她站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手里拿着枪，逆着阳光，将她的面容全然掩埋在阴影中，看不清她的神情。
纵然如此，也能够感受到她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拿着枪的w，无人能出其右。
他望向杨沉，杨沉眸子有波澜涌动，他被震撼了。
谁能不被她震撼，X高薪请来的韩援，在M4的枪下就像一条挣扎蠕动的蛆虫，毫无还手之力。
她轻轻松松就把他虐得飞起。
而镜头里，李银赫被淘汰之后的疯狂谩骂，也很丢丑，丢的是X的丑。
原修知道，杨沉后悔了，绝对，绝对后悔了。
而且后悔的可不仅仅是他。
全国所有的职业战队，那些拒绝过陆蔓蔓的经理人，此时此刻，恐怕内心比杨沉好不到哪里去。
这样强势的队员，就因为他们对性别的偏见，就这样被轻易放走，谁心里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