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村庄六终于有了点病人的样子,老老实实地躺在了床上。
“被机关枪打中的那位警官怎么样了?”他向坐在旁边的松村检察官打听道。
“嗯……”检察官正忙着点他最喜欢的那只大烟斗。
“他死得很惨啊……”
“是吗……也是啊!他可是正面中弹的。”捡回一条小命的帆村叹了口气,“那……犯人呢?……”
检察官叼着烟斗,一脸严肃地说:“当然让他给逃了。毕竟这边的警察,从来都没有见过机关枪啊。中弹的志田当场身亡,英勇无比的帆村庄六,也栽倒在地上翻着白眼。这正中对方下怀。追击的那群警员,也没了士气,于是,犯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逃走了。”
检察官用帆村平时常用的刻薄语气,解释起整件事来。帆村侦探只得苦笑。当然,这是松村检察官为了给病中的朋友加油鼓劲,而特意为之的。
“那个犯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完全不清楚啊。你有什么头绪吗?”
“这……”帆村庄六抬头望了望天花板,“不管怎么说,我国有关机关枪杀人的事件,极为罕见,这可是头一遭。只要把凶器的来源调查清楚,犯人的来历,也会跟着水落石出的吧。”
“嗯,这一点我也想到了。过个两三天,凶器的出处应该就能查出来了。”
君冈护士端了一壶红茶进来。检察官没有想到,在医院里还能喝上红茶,甚是惊喜。
“那么,松村检察官,”帆村喝了一口红茶说,“那个大壁炉里的尸体,有什么头绪了吗?”
“嗯,大致上己经调查清楚了!……”
“那就好,那具尸体的性别和年龄如何?”
“啊,性别是男性,身高五尺七寸。也就是说,你可以把自己当成那具尸体。”松村检察官开玩笑道。
“检察官先生最近功夫渐长啊,用词越来越准确了。”
“哪里哪里,跟你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话说回来,死者年龄不明。”
“不能从牙齿判断出年龄吗?”
“如果是真牙齿那还好说,可他嘴里全是假牙。虽说装假牙的,大多是老人,可现在许多三十多岁的人,也是满口假牙啊。而且,美国不是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影星,为了让自己的牙齿更好看,全换成了假牙吗?”
“那只要调查,是哪个牙医,制作了那副假牙,不就能知道尸体的确切身份了吗?”
“但不凑巧的是,假牙已经被炉火烧得粉碎了。”
“那就不能从头盖骨的结合处、肋软骨的骨化程度,或是烧剩下的皮肤皱纹,来推測年龄吗?”
“是啊,可头盖骨和肋骨也都被烧脆了,一碰到硬的东西就变成粉末了。不过虽然作不了精确的推测,估计死者应该是三十岁到五十岁。”
“哦,能知道这些也算是不错的了。除了这些,尸体上还有什么特征吗?”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
“哦,那是什么?”
“就是那只烧得只剩一半的右脚。这只右脚的骨头上,还留着一些烧焦了的肉,就好像烤过的鸡腿,这只脚上有两处旧伤。”
“哦?……”帆村侦探张大了口。
“一个就是,他右脚的拇指偏短。仔细检查之后发现,死者可能是得过破伤风之类的病,半个脚趾被切除了。”
“原来如此,这大概是多久之前的伤?”
“嗯……根据法医鉴定,应该是二十年前的旧伤。”
“哦,二十年前的旧伤啊,原来如此。”帆村庄六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病人,紧张地问,“那,另一处旧伤是?”
“另一处旧伤在那只右脚的脚背上。说来也怪,伤口深入足骨。很可能是一把锋利的斧子,掉到了脚上,才造成这样的伤口。伤口已经愈合了,而且治疗的相当成功,愈合状况良好。要不是解剖的时候,发现足骨有切断过一次、再接合的痕迹,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他受过这么重的伤。”
“那第二处伤是多久以前的?”
“是最近才受的伤,可具体是什么时候还不清楚,因为,他的手术做得实在是太成功了。问题就是,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能有如此精湛的技艺啊?”
松村检察官和受伤了的青年侦探帆村庄六,聊得正起劲,接待处的护士,突然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
“请问您是地方法院的松村先生吗?”
“啊,没错,有什么事?”
“住吉警察局打电话来找您有事。”
松村检察官起身走出了房间。
五分钟后,松村检察官便回来了,立刻跟帆村说起刚才那个电话。
“刚才啊,警察局的人告诉我,有一对年轻男女,去了鸭下医生的宅邸。他们自称是医生的亲戚,可是,警察局的人觉得有些可疑,就把他们‘保护’起来了。我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有空我一定再来看你。”
说完,检察官就离开了病房。帆村只得无比羡慕地目送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