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来人是一个只到陈羽宗腰部的小男孩,留着西瓜头,背着一个小书包,怯怯地笑看着他。
“福福,”洪毓秀看着追在后头提着鞋子的保姆,走过来道,“我说过什么,地上阿姨刚刚扫过,进房间一定要换鞋,而且在家里不能跑,不能这么没有礼貌。”
陈羽穹,也就是小名福福的男孩,不由低下了头。
洪毓秀又问:“你要说什么?”
福福道:“对不起妈妈,对不起阿姨。”
保姆倒是心疼,摇着头蹲□给他换鞋。
福福一边注意着脚下一边小心地看着陈羽宗。
陈羽宗也看着他。
换好鞋,福福问洪毓秀:“我能和哥哥玩会儿吗?”福福自己会算日子,七月一到哥哥就要回来了,所以今天暑假全托班的老师来告知他能早点回家时,福福这一路别提多兴奋了。
洪毓秀看了眼陈羽宗:“哥哥有自己的事,你先去写作业。”
福福瘪瘪嘴,失望地垂下眼。
陈羽宗忽道:“晚上。”
“晚上陪我玩吗?”福福反应很快。
陈羽宗在他期待的视线下点头。
“耶!”福福欢呼一声,背着小书包就赶忙往自己的房间跑,跑了两步才想到妈妈的嘱咐,忙又慢下脚步,迈着小短腿飞速地朝前走。
等到孩子离开了,洪毓秀才道:“你要没时间就不用顾忌他的。”
“没关系。”陈羽宗简洁地终止了这个话题,又对长辈们点点头,然后上了楼。
他的房间很大,也很整洁,被打理得非常干净,房间里有一排超大的落地书架,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大小电器也是齐全,不过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值得娱乐的东西了。
陈羽宗先拿出换洗衣服洗了个澡,出来就听见电话正响,是谢亦骞打来的,问他是不是到a市了,大概什么时候回去,还打不打算去他哥那儿了,八月份自己还有大活动等着他呢。
陈羽宗说八月能回去,这个暑假不打算实习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陈羽宗看着手机,竟然就这么在床上坐了一个小时。
他为人严谨,而且条理清晰,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都非常明白“时间”这个概念对人生意味着什么,他很少放纵自己,也一向懂得去追求和把握,什么阶段该做什么,陈羽宗从来安排得井井有条,在忙碌之后唯一给自己的奖赏应该就是睡觉了。
不过每一次来到这里,却总是打破了他一贯的生活习惯,在a市他没什么朋友,也没有学校的任务需要完成,过分的闲适就好像在生命里硬拉开了一段虚无的空白,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陈羽宗不得不想,以往这个时候他在学校是做些什么的,没有上课,在寝室又是如何的,有谁跟自己说话,有谁在身边像个小狗一样的来回环绕。
以前的感却没这么强烈,但也习惯一个人,但这一次,忽然觉得有种巨大的落差,连时间,都好像慢了起来……
之前熬夜赶图还是吊着精神头儿,现在放松了,结果还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错过了饭点。
有人敲门,保姆端着饭走了进来,身后则悄悄地跟着一个小不点。
“哥哥……”福福站在门外,探进半个脑袋。
等到保姆离开,陈羽宗才对他招招手。
福福蹦跳着进来了,非常高兴:“哥哥你玩游戏吗?”
陈羽宗点头。
“那你帮我通关好吗?我同学都过不去,他们家里的人也没有能打过去的。”
陈羽宗:“我不会玩,你打一遍给我看看。”
于是福福兴高采烈地打开电视,陈羽宗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小男孩儿在那儿磕磕绊绊地操作着x-box。
吃完饭,陈羽穹已经死了几十次了,但他仍是不放弃的依旧在前几关挣扎。
陈羽宗等到他又死了,这才接过福福的游戏手柄,坐了过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房间里不时传出孩子的惊呼和尖叫声,陈羽穹到最后都激动地蹦到沙发上了,手舞足蹈了好一阵,好在脑子还清楚,跳了两下忙下了地,紧张地把印子都抚平。
又过了一个小时,陈羽宗干掉了前十六小关的全部boss,回头就见陈羽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但大眼睛已经有些通红了。
“你要睡觉吗?”陈羽宗问他。
陈羽穹用力摇头,但是眼皮已经疲劳地耷拉下来了。
“哥哥你累吗?”
陈羽宗也摇摇头:“但是你累了。”
“我是有点累,但是我睡着了就看不见了。”
“你明天起不来怎么办?”
陈羽穹认真地想了想:“妈妈会骂我的。”
“嗯。”
他揉了揉眼睛:“我讨厌妈妈,她不让我做很多事。”
陈羽宗看着他,片刻站起身把陈羽穹带到了床上。
也许能睡哥哥的床让他非常的高兴,福福立时屁颠颠地爬了上去。
陈羽宗给他盖了被子:“他们都爱你。”
陈羽穹的脸陷到了枕头里,努力撑着眼道:“嗯,对不起,我不是真的讨厌妈妈……”陈羽穹又迷糊着念叨了一会儿,渐渐睡了过去。
陈羽宗盯着孩子的睡颜片刻,这才慢慢回到电视前,重新拿起了游戏手柄。
晚上十点,房门再度被敲响,洪毓秀带着保姆来领陈羽穹回房间。
“玩起来就疯了,打扰你休息了吧。”抱着睡着的儿子,洪毓秀给陈羽宗道歉。
陈羽宗已经习惯她这种过分小心翼翼的态度了,只摇了摇头。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对于孩子的教养方法,旁人不过是偶尔的过客,只要不触及到底线,是没什么好置喙的,也不该指手画脚教别人怎么做,也许你的也未必是最适合他的。
陈羽宗只把游戏光碟一起交给了她们,然后关上门,眯眼看了看桌上的日历。
暑假,还有两个月……
********
米绪做义工的小区还挺不错的,各方面活动设施都很齐全,他们所在的小组就是在老年活动室里陪着老人家做做游戏做做手工什么的。
米绪这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耐性,而且据他自己所形容,他才思敏捷、智商超群、口舌伶俐、文武双全,这么花心思的陪着,爷爷奶奶们怎么能不感动鼓掌热烈捧场呢。
米绪同一个擅长用冰棍儿搭出各种造型的老头儿聊了一个多小时的天,回过神来一瞧自己手底下即兴创作的东西不由惊为天人,忙拿出手机拍了下来,心中兴奋之情难抑,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忍不住发出去炫耀了。
米绪:世纪之作,请君欣赏!(附图)
本以为最起码要过几个小时才有回音,或者十天半个月都石沉大海也是正常,谁知不下一分钟,消息就嗡嗡响了起来。
菜菜:……嗯。
明明就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字,但是米绪却仿佛能透过这条消息,透过茫茫通讯网,穿破空间,看到那个在手机背后淡淡的脸。
米绪:“本来还想造一层,但是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怕他们过于激动,还是放弃了,低调就好。”
菜菜:这样是对的。
米绪:(﹁ _﹁)
菜菜:?
米绪:我在品味你的话,是夸奖吗?
菜菜:是。
米绪:你这样也是对的。
菜菜:……
米绪:我的艺术细胞果然还活跃着,一旦有些刺激就免不了蠢蠢欲动,而且经过经年日久的发酵已经沉淀成了经典,唉,其实我去你们城建也不错,当初没考真是小看自己了。
菜菜:……来。
米绪:不来。
菜菜:……
米绪:不想给你压力。
菜菜:……
米绪:不用谢我,心领。
米绪把手机摩挲了会儿,还是没忍住问:暑假高兴嘛?
菜菜这一次等了半天才回复过来:还行。
米绪:我没去过a市呢,u市热还是a市热?
菜菜:u市热,不过郊区凉快。
米绪:我们家也热,跟住在埃塞俄比亚似的,还不给整天开空调。
菜菜:为什么?
米绪:我妈说我专业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思想觉悟太低,耗费能源拖全世界人民的后腿,给我买了两把蒲扇让我做做贡献。
菜菜:……整天开空调也不好。
米绪:嗯?你觉悟倒是高。
菜菜没动静了。
米绪盯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想着那人是去忙了还是手机没电了,又或者信号不好,直到身边有人坐下,又推了米绪一把。
“这是什么?”
米绪一回头,是乔晓阳。
“哦,这是我的作品。”
乔晓阳左瞅由瞅,问:“是一把扫帚吗?“
米绪认真地反驳:“不是,这是一栋房子,歌剧院美术馆那样的,罗浮宫知道吗?差不多等级的,需要慢慢品味。”
乔晓阳:“……”
米绪表示理解:“不懂没关系,我以后有空再跟你讨论意识流和抽象派之间的跨时代发展。”说着注意力又回到了手机里。
乔晓阳看着他:“你在和谁发消息?城草吗?”
米绪一怔,忙回过头来,立时发觉陈羽宗那张头像杵在桌面正中间实在打眼,直觉性地把手机扣了,哈哈笑道:“是啊。”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乔晓阳又问。
“还好吧,毕竟住一个宿舍嘛。”
“他人怎么样?”
“很好。”
“他话真的很少吗?”
“有时候。”
“他不学习的时候都在做什么呢?”
米绪顿了下才道:“吃饭睡觉,他也是人啊。”
乔晓阳察觉到米绪的态度有点谨慎,回复得也不是特别热烈,不由道:“你别误会,我只是好奇而已,你知道的,学校里好奇他的人太多了。”
“嗯,我知道。”
“你能跟他做朋友真让人羡慕。”乔晓阳轻轻感叹。
米绪忽然皱起眉,看着乔晓阳:“因为他长得好,就可以让人这么这么喜欢吗?”不用了解,不用相处,不用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脾气,有什么喜好,就只单纯看一张脸,如果这张脸被别人拿去了?那么那个人也可以得到这样的关注,这样的支持?而陈羽宗这个活生生的人,又还剩多少人在乎呢?这不就跟某种充了气的没什么区别了吗。
见到乔晓阳有点呆滞的脸,米绪才觉得自己犯得这是什么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己这通想法简直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旁人凭什么要去在乎陈羽宗,亲近的人在意他不就够了吗。
乔晓阳张嘴要解释,她以为米绪是觉得自己对城草的关心过分了,毕竟男生都是有自尊的,被这样拿来和一个极其优秀的朋友当面对比,谁都受不了。
不过不等她说话,米绪反倒先道歉了:“果然艺术创作容易让人癫狂,不好意思,我刚刚是代入到了梵高角色中去了,没事,我出去抽离一下就正常了。”说完,径自起身出了活动室。
刚走到外面,手机又震动了。
菜菜发来了消息:下次来。
米绪一怔:来什么?
菜菜:避暑。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刚桑心的得知原来大jj的高标准是作收超两千才能脱离小透明的等级,我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数字……默默地隐身在原地。。。
乃棉都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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