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0月18日,18:13
杰弗里的父母一直瞒着他这件事,但是今晚,他们不得不吐露实情了。有人放虎出笼,噬伤了杰弗里。犹如腹部遭打,脸部中拳,他整个人受到了巨大冲击。他困惑茫然,怒气填胸。他看到了一直被禁止让他看到的东西。过去那些他从未曾想像或相信的东西以及不应该知道的东西此时他也都了然了。他确实知道了!他要求知道这一切!他要求知道!他决定在普瓦斯基和坎贝尔街的拐角处打辆出租车,回家向父母追问真相。尽管此刻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家了。他的心在进行自我探索,夸张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他想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下定决心找出答案。
杰弗里转过身,看到一辆印着法医专家局标志的官车停在普瓦斯基和坎贝尔街拐角处的一幢公寓大楼前。他立即认出司机就是白天在学校讲座时令他逃之夭夭的那个人。受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杰弗里藏了起来。乘客坐上下来一个个子高挑的男人,年纪约五十岁,朝公寓大楼的入口走去。五分钟后,那人回到警车。杰弗里确信从未见过这个人,却感觉他有点面熟。汽车疾驰而过,杰弗里沿着坎贝尔大街,朝晦暗风雨中的一束亮光走去。
19:00
夜空似乎要放晴了。红色的科西嘉驾驶座上,那个一身黑衣的神秘人俯身向前,目光盯着空中连绵无尽的云团以及云团之间的罅隙,几个守夜者借着罅隙中透出的光朝高处攀行。摆在面前的任务并没有让这个人产生恐惧,也没有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担心或犹豫。是命运把子弹推进了那把枪身上布满杰弗里指纹的枪管里。
他沉迷于偷偷追踪猎物这一游戏中,觉得自己厚颜无耻,又对自己肃然起敬。他从不知放弃,为了这场游戏他已等待很久。仅仅胜利是不够的。他还要打败身边那些曾虐待他、抛弃他,使他的生命陷入彻底荒凉的人。任何药物的效果都无法比拟这个游戏带来的快感,它可以使人的精神处于高潮,愤怒达到顶点。这是一种补偿,或许不能称之为报复,但意义相差无己。这只是他的工作。他告诉自己,出于心碎或悔恨,每个人都会流血。每个人都有自我安慰的能力。使人在同类中脱颖而出的是他突破社会藩篱、认识对错的能力。对他而言,正确仅是因为这项工作令他感到舒适,而不是表面上的仁慈或内疚。他勇气大如山,心小如玉米粒。当他真正做自己时,看到猎物恐惧的眼睛,听到他们乞求怜悯,那种对猎物的控制权像第六感一样令他极度兴奋,陷入狂欢。他必须有一个理由。他有充分的理由为所欲为!“想做”这个理由就已足够,想做是乐趣,必须做则是义务。他从来没有丝毫犹豫。他已经行凶了五次,现在,他彻底爱上这件事了。
这个一身黑衣的人开车转向第三大街和中心区交汇处,费尔家的灯光亮着,他看到了玛丽莲的剪影——这是第二个拒绝了他的母亲。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他看到玛丽莲·费尔把话筒放在耳边,正在听电话。这个来历神秘的男人舔着嘴唇,享受着被发现之前的时光。
“迈克,你真是杰弗里的好朋友,你的所作所为如同兄弟。我已经向你解释了一切,也许你
“是的,费尔夫人,我理解。我只是希望他一切都好。当他知道他是被……收养的之后,他差点儿疯了!”
“迈克,我想不通这一点。我们从未告诉过他这件事。也许我们不该这样做的。我们只是想保护他,尽管那样有些奇怪。”
“好吧,有人把文件和手枪放在了这里,我不认为这是在保护他。”
“我为他对你的行为表示歉意,迈克,我们会等着他的,别担心。谢谢你,迈克,我们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
玛丽莲·费尔刚要和迈克说再见挂电话,门铃响了。
“哦,迈克,他可能已经到门口了,谢谢来电。”
玛丽莲·费尔朝丈夫叫道:“迈克尔,你可以出来开门吗?”
“好的,我马上去。”
迈克尔·费尔透过猫眼,看到外面并没有人。他按下了蜂鸣器。
“谁在外面?是你吗,杰弗里?”
“很抱歉打扰你们一家了。我是布雷特·马蒂诺警官。”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那人挂上手机,举起警徽让迈克尔看。迈克尔看向玛丽莲,低声说:“是警察!我要怎么做?”
“杰弗里没事吧?要我说让他进来吧。”她的声音有点儿发颤。
迈克尔拔掉双舌门锁的铁锁拴。
一身黑衣的男人心脏加速跳起来。
迈克尔打开锁。
黑衣杀手把手伸到背后,找到枪。
门锁再一次发出咔哒声。
黑衣杀手左手持着遍布杰弗里指纹的手枪。
听着下链条的声音,他激动不已。
他确定枪上已装了消音器。
门把手转动。
杀手——这个死亡的爱好者冲破了安全的防卫。
门打开了一条缝,接着越开越大,然后,两个男人面面相对。
“警官,有什么吩咐?”
来访者靠近迈克尔·费尔的脸,低声问:“告诉我,你和你的妻子,谁讨厌歪脚?”
迈克尔困惑不解。
“你说什么?”
“别介意,爸爸!”
突然,男人按下手枪,对准迈克尔的大腿。
“抱歉!我有一点事要做。”
他毫不犹豫扣下扳机。一颗穿甲弹射进迈克尔的大腿。他的股骨断成两半,子弹穿透大腿,击中了他身后的一只花瓶。玛丽莲意识到有糟糕的事情发生了。迈克尔后退了十五英尺,倒在地板上。当他清醒过来时,开始痛苦地叫喊。屠夫走进大厅,身后留下泥泞的脚印,他低头看向迈克尔·费尔。
“很抱歉把地板弄脏了,这是我的标记。很独特,不是吗?”
他俯下身,朝迈克尔脸上猛抽了一巴掌,然后用枪管抵住他的嘴唇,说:“哈!不能承受一点痛苦吗?你这个没用的人!或许我可以让你知道什么叫痛!你还想了解一下什么是眼泪吗?我过去哭出的眼泪足以流成一条河!但是看一下,现在笑的人是谁!”
这个不速之客突然回忆起,在修道院里他拖地时院长用皮带抽打他背部的情景。
“你这个一文不值的东西。动作快点,擦干净点!我要把你赶出去!”
杀手举起枪指着迈克尔·费尔的脸,闭上眼,扭过头,泪水流了他满脸。
“遵命,修女!求你了,修女!不,修女!为什么,修女?”
杀手擦掉一滴泪,回忆起自己寒微时流过的眼泪。但如今的他已今非昔比。愤怒在他脑中爆发。过往的记忆重现:他跑进自己的房间,拔下床上方墙上挂着的两根木棍,安静地穿过迷宫般的通风口,来到修女坐的地方,他看到自己把棍子高举过头顶……记忆中的画面消失了。
“你们这些该死的有钱人!”
玛丽莲完全震惊了。迈克尔看向她,叫道:“快走,玛丽莲,离开这儿。”
她犹豫了一下,跑向厨房,想从后门逃出去。
“听好!留在原地!”
他用枪抵着迈克尔的脑门。
“听着,我一不高兴手就会抖,就稳不下来了。让我们用正确的方法来对待这件事。”
不速之客满意地看着玛丽莲脸上的恐惧。他朝迈克尔头左边开了一枪,子弹打进壁炉里。玛丽莲哭了起来:“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钱。你可以带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求你不要杀我们。”
“你是傻还是怎么的?你比撒旦修女好不到哪儿去!”
他朝她又开了一枪。她吓得躲在椅子后面瑟瑟发抖。
“生活太不公平!一个坐拥富贵,另一个挨打!”
他又朝壁炉开了一枪。
“你有没有这样的经历?悲惨的生活中没有任何人安慰你?”
又是一枪从玛丽莲右边打过去。
“噢!求你了,我不想死。你可以带走一切。”
他嘲笑道:“哦,谢谢!我不想死!该死的,你不配活着!你毁了我的一生,你这毫无价值的垃圾!你给我闭嘴,坐下来。我们现在要好好谈谈,在那男孩子回来之前把事情解决好。我曾经读到过一句话——当你意识到死之将至,你就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欢迎回到现实!正如青春终将消逝!”
杰弗里迟迟没有回家。他害怕回去。他打算先计划一下如何用他新发现的身份面对父母。他对那个载他一程的司机很好奇。那人似乎知道他的情况。杰弗里告诉自己,他太情绪化了,然后将这个念头抛出脑海。
踌躇了一会儿,杰弗里看到公路下方有一片亮光。雨又下了起来,他用防风帽遮住自己,朝那光亮处走去。那是一间酒吧,名字叫雪松。他走进去点了啤酒。杰弗里并不嗜酒,一杯啤酒就上头了。但是今天,酒可能会让他清醒一点。他走进酒吧时是七点十五分,他去找付费电话给妈妈打电话。
迈克尔缓慢小心地朝椅子挪去。
“照他说的做,亲爱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这位聪明的男士,差一点儿就成为我父亲的人。你可以相信这句话。一切都会没事的,正如我计划的那样。”
这个不受欢迎的神秘人走向玛丽莲,眼睛盯着她丈夫。迈克尔神志不清,痛苦地打滚儿。杀手走近她。她恐惧地颤抖着。
“他在那边看起来很安全,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玛丽莲?拜你所赐,我一生中从未有过安生的日子。”
他抓起她的脸,强迫她直面自己。
“看着我!你知道日复一日地吃残羹剩饭是什么滋味吗?你当然不知道。”
他甩了她一巴掌,玛丽莲开始呜咽。
“他对你很好,是吧?告诉我,玛丽莲,他对你好吗?”
她说不出话来,全身颤抖,用肿如银元的眼凝视他。
“你对他和对我一样冷酷吗?是这样吗?”
“我都不认识你。你是什么意思?”
“噢,你认识我的,甜心!不!你说得对!你都没有机会认识我!我原本也可以给你快乐!我原本也可以令你自豪!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那个歪脚!记起我来了吗?我向你保证,你再也不会忘记我了!”
一张久远的面孔蓦然浮现在玛丽莲的眼前!
她开始哭泣!
“噢,很抱歉!我错了。请原谅我。”
杀手划了一个十字架。
“我宽恕你们,痛苦自私的生命,但你仍然得死。”
他把枪对准杰弗里的一张照片,打出一颗子弹,子弹洞穿杰弗里的脸庞。然后他用枪指着玛丽莲的头。
“听着!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对你好吗?”
“很好!很好!很好!”
突然,电话响了。
“哦,”一身黑衣的男人说,“肯定是杰弗里宝贝打来的。游戏进入高潮了。”
他走过去接电话,把话筒放在耳边。
“妈妈,是你吗?妈妈!爸爸,是你吗?”
罪恶的杀手从口袋中取出一件东西。那是用两根削尖的棍子绑在一起做成的,一根叠在另一根上面。他把棍子刺入玛丽莲的右前臂。玛丽莲尖叫起来。陌生人举着话筒,让她的声音传到听筒对面。
“杰夫,快跑,去报警。求你了,杰弗里,打电话给……”
陌生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嗨,杰夫。好久不见,伙计。我在这里有点事要做,做完了就离开你的地盘,到游戏的下一步我们再碰面。这是我们之间的游戏,小兄弟。你认为谁会赢呢?妈妈很可爱,遗憾的是她要死了。但爸爸这会儿说不了话。”
“等一下!”杰弗里叫道,“你是谁?别伤害他们!”
“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做的事也不会对他们做。顺便问一下,有没有人说过你和你父亲的眼睛很像?我的眼睛也和他很像呢!哦,我放在你宿舍的那把枪你还带着吗?”
杰弗里把手伸进包里,发现枪不见了。
“别忘了听那盘磁带,杰弗里。”
他挂上电话,走近玛丽莲,一只手挥舞着枪,另一只手瞄准她臂上的棍子,看起来像是在指挥一支管弦乐队。他把手伸进她的头发里,问道:“他让你感觉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吗?”
他的问话里满是得意,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拉近自己。她开始哭泣。这是一场报复,玛丽莲转过脸避开这个复仇者。他把木棍从她手臂里拔出来,血沿着她的手臂往下流。他强迫她的脸面对她,用枪管擦着她的脸。子弹摩擦过枪管的气味令她恶心欲呕,又让她害怕得不敢动弹。
“哈,妈妈?他给你买了很多有趣的玩具吗?”
他开始在
屋里走动。突然,他用枪打了她的脸。她的左颊破了,血流如注。
“我从来没有过玩具,妈妈!一件也没有!”
“他们告诉我们,你会进入一个非常好的家庭。”
他用手背扇了她一巴掌。
“在这个特殊的夜晚到来之前,你呼吸、大笑,饱含希望,建造梦想,规划未来。你抢了我的未来!”
他左手盘绕着她的头发,猛地将她推倒。
“他对你很好,你不珍惜,正如你不珍惜我,是这样吗?”
他又开始打她。迈克尔躺在门口,缓慢流出的血正带走他的生命。玛丽莲的嘴里也流出血来。
“他给你买金碧辉煌的气派公寓,但你问他是否不忠,在外面有了情人,试图欺骗你,是不是?你让他的生活变成活生生的地狱,是不是?他想尽一切办法平息你的怒火,获得平静,你却蔑视他,告诉他他一无是处,对不对?”
然后这个男人抬起膝盖撞向玛丽莲的腹部。她痛苦地弯下身子,眼睛向后翻去。
“醒醒,妈妈,还没结束呢!”
玛丽莲抓住这个一袭黑衣的男人,扯下他的眼镜和一头假发。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不!不是你!不可能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任她跌在地板上,痛苦得哭了出来。
迈克尔从疼痛引发的昏迷中醒过来,看到发生的一切,想去帮她,却动弹不得。
“放过她,你这个疯子!”
“很好伙计,这才像个男子汉说的话。所以好男人总是死的早。”
男人大声笑着鼓掌,仿佛在为一位作曲家庆祝。
“真是让我印象深刻!”
然后他用枪指着迈克尔·费尔,朝他支撑着自己的另一条腿射击。
“迈克尔,求你别出声。”她说,试着控制自己。
“是的,他对我很好,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但我仍然是他的母亲。”
不速之客抓住她的脸,把她扳向自己。
“告诉我,你跟歪腿有什么仇?”
过去的一切忽然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看到修女坐在大厅里,听到她对他喊叫。他看到自己的手拿着棍子扎进修女的脖子。他看到邪恶的院长抬起手试图从她脖子里拔出棍子。他把棍子往里扎,直到她再也无法咒骂他。思绪回到现实,他看到玛丽莲的头挂在一边,脖子里插着棍子。他用枪指着玛丽莲的脸。
“你为什么不爱我其他的部分呢?而且你还以为我忘记这件事了!”
他闭上眼睛,看到两根绑在一起的棍子挂在自己头顶。
许多人的哭声响彻耳边,几乎将他逼疯了。他睁开眼。
“你差一点就会成为我的母亲!现在你就要彻底成个死人了!”
他扣动了扳机。玛丽莲的眼睛盯着前方,子弹打进她的脸。
杰弗里放下电话,听筒没有挂回原位。他清楚地知道现在回去太晚了,但他必须回去。他转身跑出酒吧,酒保在后面喊着让他结账。他抓起一张20美元的钞票扔到地板上。来到街上,他神色绝望地寻找出租车。但周围一辆车都没有。街对面一个男人正在开车门,杰弗里毫不犹豫地跑过大街,对那个男人说:“非常抱歉,紧急情况!”
他朝那男人脸上打了一记,夺过他的钥匙,跳进车里,朝帕利塞德斯公园开去。车载收音机正播报新闻:“290西向公路的一个休息站发现了三具尸体,分别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十岁的孩子,被认定为一起凶杀兼汽车盗窃案。警方称失窃的车是一辆红色的科西嘉。今晚的天气状况是,暴雨将持续……”
杰弗里关掉收音机,很快意识到自己被陷害了。他开车时那男人从他包里掏走了手枪。他能想像电台会怎么报道:“迈克尔和玛丽莲的养子了解到过去,杀了他的养父母。”
至于他在学校里的表现如何,那些人肯定会问迈克。脑中汹涌着痛苦和愤怒的情绪,泪水划过脸庞,他知道他的余生全完了。然后他想到回家后会看到什么场面。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很害怕,他也是。
不受欢迎的来客转向处于弥留之际的迈克尔。
“你叫迈克尔,对吗?我帮了你个大忙。你可以彻底摆脱她了。她不会再哭啼,也不会再呻吟了。”迈克尔看着他。
“我刚才没有想到是你。现在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会杀了我。索性说个痛快吧,我很高兴我们扔了你这个垃圾。你兄弟比你好多了!”
“哇!情绪激昂!我喜欢有激情的男人。是时候让费尔先生的人生落幕了。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是你还是她不想要我的。”
“我们一直对你很好,我们尊敬你。”
“哇,我猜你不会再信任任何人了,是吗?该结束了,朋友。”
他把枪对准迈克尔的头,闭上眼,念了一句名言。
“父亲,什么事儿子,我想杀死你。”
迈克尔看着他说:“我很庆幸我们把你送回去了,感谢上帝我们把你送回去了,你这个畸足怪物!”
“什么?”男人愤怒地问。
“朝我这儿开枪!”
男人朝他的头骨开了一枪,又装上一颗子弹。
“别担心,费尔先生。我很快就去找你的。”
迈克尔摔回楼梯下面,死了。他的头部背面裂开了。玛丽莲四肢伸展,躺在壁炉附近的地板上。他弯腰将她抱起。做完这些,黑衣男人进厨房洗手。他一直很爱干净。他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正如计划的那样。他把水浇在靴子上,向外走去,正如原先打算的那样,在入口和起居室的瓷砖地板上留下泥泞的脚印。他把两具尸体并排放在一起,迈克尔的手环绕着玛丽莲,她很安静,没有推开他。看来获得他渴望的爱的唯一途径就是让他们死去。他觉得这个景象很珍贵,他一直想进入这个家庭。他终于抵达了。
杀手把枪放在两具尸体之间的地上,然后在电话机旁放了一台小型磁带播放机,磁带机上附着一张便条:
“杰夫,这是方便你使用的。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正好纪念你的父母。”
确保没有遗漏东西,他离开了房间。他在口袋里找到医生布雷特·马蒂诺的身份证,又放回去。走到车旁时,他把警徽撬下来,扔在院子里接近前门的地方。晚上没人看得见它,但到了白天它就会很醒目。他上了车,开始按喇叭。有几个房子的灯亮了,一些人探头出来看,又缩回屋内。这样警察来调查这件谋杀案时就会有人声称,在今晚早些时候看到了红色的科西嘉出现在费尔家外。不受欢迎的客人开始倒车。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道:
“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还是你打算再次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
他的脸埋在手里,浑身颤抖。
“现在离开这儿,你这个懦夫,否则我把你也杀了。或许我该去告发你,然后每个人都会大吃一惊的。”
他点火发动,开着车走了。
杰弗里来到第三大街和中心街的拐角处。当他驶上他家所在的街道时,那辆红色的科西嘉快速与他擦身而过,司机还冲他挥着手。他看见家里的窗帘卷着,屋里亮着灯光。他一点没停地往前开。然后立刻跑到门边。房门没有上锁。他小心地打开门走了进去。他看到父母躺在壁炉前。
“妈妈!爸爸!”
他们没有回应。杰弗里看到入口的右侧,楼梯下有一汪血。他知道太晚了。来不及伤心,他知道,他必须考虑如何摆脱这专为他设置的陷阱。他走进起居室,看到那台磁带播放机。杰弗里读完那张便条,从衣袋里取出那盘磁带放进去,按下播放键。
“这首歌献给我的兄弟,杰弗里·费尔。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也不会见到我。我不敢相信你是一个杀手。你的父母给你了这样优越的生活,你为什么还要杀死他们呢?他们给你的比你得到的要多。不过没有关系,孩子,继续吧,这都是你基因里带来的。你见到我时就会认识我了。保持这个信念,直到音乐结束。你觉得怎么样,杰夫?他们在那儿躺着,像不像两根叠在一起的棍子?再见,杀手!”
杰弗里意识到凶手是诬陷他,他不会让他得逞的。他会活下去,纪念这两个曾经给予他美好的生活,如今躺在他面前的人。他低头看着他们,无声地哭泣。
“我对你们的爱超出你们的想象。我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他转身跑出了门。他一上车就加速开走了。他没有回头。也许骨子里带有杀人犯的基因有好处。他会好好利用这一优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