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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袁香儿这一天的心就和过山车一样, 忽上忽下。

早上还因为终于把自己家的狼养熟了而欢欣雀跃,这会那位傲娇小王子又只肯用屁|股对着自己了, 怎么哄都没哄回来。

那刚刚洗过的毛发蓬松松的, 一小截尾巴擦着炕台扫来扫去, 这是他很不开心的一种表现。袁香儿不知道小毛团子为什么不高兴了, 但那一小簇白白的尾巴撩到她了,就忍不住伸手去摸了那么一下。

“不许碰尾巴!”南河突然扭头吼了一句,声音又低又沉,恶狠狠的。

南河已经很久没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过话了, 袁香儿觉得十分委屈。

她真的很喜欢南河, 一心也期待他能够更亲近自己一些。

她承认最开始的时候只是迷恋小狼的颜值, 那样一身漂亮的银色皮毛, 稠密而柔顺的独特手感,试问哪一个毛绒控会不想把他拐到家里来养几天呢。

随着相处日久,看他在最危险的时候挡在自己身前,看他离开了还悄悄送回来的礼物, 看他特意带着伤到山里来接自己, 袁香儿心里不是不感动的,她也逐渐开始把南河当做一位朋友看待。

袁香儿沮丧地拨动着身边那颗孤零零的彩色藤球,

唉,什么时候才能够随心所欲地撸她的小狼呀。

一条毛绒绒的东西轻轻地, 无可奈何地搭上了她的膝盖。

纤细柔软的银色毛发在空中摆了一下,软软地扫过她的手背。停在了她的手指尖前。

袁香儿惊讶地转过脸,一只成狼大小的银色天狼, 蹲在了她的身边,依旧是背对着她,低着脑袋,耳朵折成飞机耳,将他那条深浅渐变的银白色大尾巴摆上自己的膝头。

袁香儿一下高兴了,这样大小的尾巴可是最好摸的,她伸手试着在那条尾巴上撸了一把,毛发细腻的尾巴尖下意识地扬起了一点点,又按捺着低下去任凭她摆弄了。

“南河你真的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直对我特别好!”

心花怒放的袁香儿把那条毛发柔顺的尾巴从根部到尾巴尖来回撸了个十来遍,有一种终于得手了的通体舒畅。

幼年形态的南河毛发柔软蓬松,娇软可爱。这种体型的他毛发却充满了光泽感,由后背开始层层渐变的银色。匀称的身形,肌肉结实,覆盖着光泽顺滑的厚重毛发。

如果不是想到他人形的模样过于年轻俊美,袁香儿恨不能整个人埋进那诱人的绒毛堆里去好好吸一吸。

“南河你真是太漂亮了。”袁香儿不遗余力地夸他,“我见过的毛绒绒也算不少,再没有见过比你更美貌的了。”

南河的喉咙低低发出一点声音,低垂的耳朵尖透出一点红色来。

对于一只真正的雄性天狼来说,一身漂亮的毛发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事,那是他们成年后吸引异性,争夺配偶的利器,没有一只雄性天狼不喜欢别人夸赞他毛色美艳。

袁香儿接了一句:“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对我很好,帮了我好多次。我心里把你当成自己重要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不要总是自己躲起来,也能让我为你分担一些。”

南河的耳朵终于竖了起来,尾巴尖也忍不住地悄悄摆动。

还是很好哄的嘛,原来他喜欢听好听的,看来以后要多说些甜言蜜语哄他开心,袁香儿在心里想。

……

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年货。

云娘坐在院子里,用一柄小刀剔去红枣枣核,在其中夹上核桃仁,再薄薄裹上一层糖浆,沾上炒香的芝麻,做成一道香甜可口的点心。

乌圆蹲在桌边等待,云娘时不时把一颗刚做好的枣夹核桃丢给他,看见他一纵身准确无误的叼住了,美滋滋地串到树上去吃。

云娘就笑了,她并不考虑一只猫为什么会爱吃甜食这个问题。

但她看不见同样在脚边,伸着双手巴巴等待着的锦羽。锦羽只能站在那里,可怜兮兮地一直伸着一双小手。

“师娘在做我最爱的枣夹核桃呀,我来帮忙。”袁香儿正巧抱着变小了的小南河出来,把毛绒绒的一小团放在桌上,洗了手就在云娘身边坐下。

她先不动声色地拿了三四个放在了锦羽的手上,然后自己吃了一个,又给南河喂了一个。

“哇,太好吃了。小南你说是吧?”

“你看看你,还没帮忙,自己倒先吃了好些。”云娘笑着拿帕子擦她嘴上沾着的糖,“你师父以前也最喜欢吃这个。”

那帕子的角落绣着一只黑色的小鱼和几朵浪花。那鱼儿小小一只,却绣得活灵活现,在湛蓝色的帕子上,仿佛鱼游大海,逍遥自在。

袁香儿心念一动,一时愣住了,想起师娘这些年所有的手帕,画作,主题似乎都和鱼有关。

她不禁想起了乌圆的话,难道师父真的并非人类,只是海中的一只大鱼,而师娘或许知道些什么?

云娘看着袁香儿盯着她帕子上的图案发愣,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她收回手绢,垂下眼睫,伸手轻轻抚摸上面的那只小鱼,缓缓开口,

“你师娘我,出身在渤海边上的登州,家祖留有余荫,勉强算得上是勋贵之家。”云娘看着湛蓝色的帕子,想起童年时候故乡的大海,“你要知道,像我们这样世家旺族里长大的女孩,婚姻是由不得自己的,大部分时候不过是用来交换家族利益的筹码罢了。”

云娘是家族中的嫡系小姐,金尊玉贵备受疼爱的长大,成年之后却被许配给一位年纪比自己父亲还大的男子做续弦。那人有皇族血脉,身份显赫,族里欢天喜地,人人都恭贺她从此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就连她的父母,都喜笑颜开,容光焕发,面有得色。

出嫁前,她独自抱着自己最喜欢的小鱼来到海边,赤着脚踩进海水里,在波浪起伏的大海中不知道站了多久,最终将紧紧抱在怀中的木盆倾倒进海中。

“走吧,给你自由了。”云娘踩在水里,哭得满脸都是鼻涕,“我要远嫁去京都了,带不走你,再也养不了你了。”

那只养了多年的小鱼在她的脚边游来游去,用光洁的脑袋蹭着她的双腿,依依不舍,似乎不忍离去。

“不然这一次换你带我走,带我一起到海里去,到大海底下去,好不好?”不愿意葬送自己婚姻的少女蹲在大海中哭泣,涨潮的海水一点点没过她的膝盖,她的腰|肢,没过她的胸|膛,她的身边一直有一只小小鱼在拼命顶着她,那小鱼游动得越来越急,想用小小的身躯将她顶回岸边。

虽然知道云娘肯定没事,但听到此处的袁香儿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就连蹲在桌上的南河都竖起了耳朵。

乌圆从榕树的枝条上垂下红绳交织的发辫。锦羽岔开小脚坐在他的屋顶上,一边吃着大枣,一边转着眼睛看着这里。

“你们别这样看我。”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虽然当时年少轻狂,但终究还是爱惜自己的小命,也知道一死了之不值得。”

从海中回来的少女,终究还是无可奈何地穿上了嫁衣,坐上了前往京都的花轿。

在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男子,那人的容姿俊美,举止温文,衣着却十分古朴奇异。一路跟随着送嫁的队伍同行。随行的家人告诉云娘,那是一位游方术士,避世修行之人,因此举止奇特,服俗怪异。

原来修行之人长得这般好看。云娘坐在花轿中长日无聊,悄悄掀起轿帘的一角偷看外面的那个人。

那个人穿得那样随意古怪,人人都回头看他,但他仿佛一点不自在的模样都没有。他只要看见云娘,就会冲着她笑,那双眼睛黑黢黢的,莫名带着一种云娘十分熟悉的感觉。明明是没见过的容貌,云娘却觉得像是一位相识已久的朋友。

那人就这样跟随着他们走了数日,路上的天气一直晴朗,队伍走得很快。

为什么天气这样的好,路程这样的顺利,真希望天天下着大雨,永远都到不了京都才好。

云娘这样想着,仿佛有谁听见了她悄悄的祈求,天空下起了大雨,那雨越下越大,倾盆而下,送嫁的队伍在湿滑的山路上匆忙寻找避雨的地方,轿夫脚下打滑,竟然将新娘子从轿子里摔了出来。

云娘顺着山路一直滚了很远,却奇迹地一点都没有受伤,甚至连衣角都没有沾湿半分。

最先找到她的是那个男人。

那人在雨中仿佛比平日里更加自在,明明淋着大雨,浑身却不见半点淋湿的痕迹。

他分开雨帘向云娘伸出手,一脸窘迫和愧疚,“抱歉,都是我的不好,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了。”云娘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带我走吧。”

听到这里的袁香儿张圆了嘴巴,“所以这个人就是师父?原来从那时候起,师父和师娘就在一起了。”

“虽然他和鱼完全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却很清楚。他就是那只鱼了。”云娘笑了笑,白皙的手指摩挲着绣在手绢上的图案,“他和我在一起之后,一直很努力想像一个人类一样生活。他让我教他识字,教他读书,教他关于人类的一切。我陪着他云游四海,寻访名师,学习人类的法术,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类。”

“这样看起来,好像很浪漫。”袁香儿说。

就连南河都坐直了身体,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云娘。

“听起来似乎很美好,但终究违背了世间规律,是为禁忌,不合时宜。”云娘叹了口气,把视线放在袁香儿身上,“随着时日的流逝,我一日日的开始衰老,而岁月对于夫君来说,只过去了微不足道的一瞬间。”

袁香儿心中突然难过了起来,她替师娘感到难过,自己日渐老去,而心爱的人却还依旧年轻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日日白了头发,脚步蹒跚,垂垂老矣,而本该并肩齐行之人,却依旧停留在原地,昭华正好,青春年少。

“你觉得是先老的人比较可怜吗?”云娘摇了摇头,“其实先一步离开的人,反倒得到了解脱。年寿绵长的那一位才是被孤单留下。”

袁香儿愣住了。

“有一日你师父占了一卦,说有一位小姑娘和他有几年的师徒之缘,他十分高兴,特意走了很远的路,去将那个小姑娘接到家里来。”云娘看着袁香儿,眼中带着慈爱,“那时候你才那么一点点,每天蹦蹦跳跳地进屋来喊我师娘。但我那时已是风烛残年,腐朽之躯了,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可是师娘你当时……”

你当时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年轻,和师父一双璧人,神仙眷侣。

“你师父一直是一个随性之人,只在这一件事上无论如何也堪不破。我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留住了我的容貌,但其实当时我内在的一切,都已经衰老腐朽到了极致,活得异常痛苦。他不肯放手让我离去,我却早已心灰意冷,只想着劝说他放弃,可是他十分固执地坚持尝试各种方法。为此,我们彼此争执,我甚至冷落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只希望他能够自己想通。”

袁香儿一下站起身来,只是如今师娘恢复了,但师父却不见了?

“即便是我这样的普通人,也知道让一个凡人长生久视,是多么的有违天道。”云娘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天边,“我不知道他为此付出了什么,但他既然已经坚持这般做了,我就要好好地珍惜这得之不易的一切,把他给我的每一天都过得好好的。开开心心地等着他,我想总能等到他回来为止。”

云娘伸出手,把袁香儿鬓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香儿,如今师娘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早早知道这一切的是非因由,天道定数。将来能像你师父期待的一样,更好地走属于你自己的道路。”

袁香儿伸手握住了云娘的手,没有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口。

师父当年没有告诉她任何事就离开,大概是希望她能够在这个小小的镇子上无忧无虑的长大,毫无压力地去过自己的生活。

当年那个父亲一样的男人带着温和的笑容,找到了她,握着她的手把她一路牵来这里,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

如今她已经大了,有了自己的能力和想法。她希望能够弄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找到师父,替师娘把他带回这里。虽然世间广阔,茫然无序,但就像师娘说得一样,只要自己还活着,就可以慢慢去做,机会总是还有,希望也还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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