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十点, 徐临风开车带着北佳去了西辅高铁站,接从渝城来的北立民和常春红。
因为接完她爸妈后就要直接去饭店了,所以出门前北佳特意好好地打扮了一番,重要场合就要配正式的衣装,这样才会体现出她重视这件事也尊重徐临风的父母,更重要的是, 她想借此机会一改自己在徐临风他妈心中“土妞”的形象。
因为怀孕了, 收腰的衣服肯定是不能穿了, 所以她选了条宽松版型的纱袖连衣裙,轻轻一晃,白色的百褶边就会摇曳出弱柳扶风般的姿态,穿在身上, 大方优雅却又不失潋滟温柔。
换好衣服后,她还把长发披在了肩头, 又用卷发棒卷了头发。
她以前没用过卷发棒,所以对着镜子卷头发的时候特别小心翼翼, 既怕一个不留神把自己的头发烤焦了, 又怕热烘烘的卷发棒烫着自己的脸, 这个节骨眼上要是破相了,那可真的是太掉链子了。
所幸的是她的天赋技能还算过关, 卷头发的时候没出什么意外, 卷出的发卷不大不小, 悠然下垂披散在肩头, 仿若一朵朵俏丽的梨花。
卷好头发后, 北佳又开始选鞋,其实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穿高跟鞋,但是又特别想穿,而且这裙子配上高跟鞋才好看,所以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就拎了两双鞋去找了徐临风。
徐临风早就穿戴好了,一直坐在窗边的休闲椅上等她,手里还拿着个素描本,低着头不知道正在画什么,听到她的脚步声后,他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被勾了魂。
窗外风和日朗,明媚的阳光穿透玻璃洒进卧室,为整间房中镀上了一层金光,她站在房间中央,穿着一条长及脚踝的白裙,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身姿动人,皮肤白皙,红唇诱人,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幅美人图。
他突然燃起了艺术家捕捉美好并渴望将其定格在画纸上的冲动,而且又是面对着自己的爱的女人,他不可避免的有了股想要占有她的欲望。
她总是能激起他的占有欲。
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明亮而动人,如同耀眼繁星,却又不失温柔,而且她看向他的时候目光极其专注,像是在看自己的全世界,令他一眼就着了迷。
他忽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天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周围有很多人,但他却只在人群中看到了她,虽然只看了一眼,却足以令他流连忘返。
不过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他们彼此也不认识,所以他并没有将她留在自己身边,而且也没资格这么做。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她已经是他的了。
徐临风将素描本放在了身侧的茶几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轻轻启唇,语气虽然温柔,却是在下命令:“过来。”
北佳光着脚,一手拎着一双鞋,一双是白色平底的,一双是黑色高跟的——其实跟也没多高,也就四五厘米的样,就是鞋头有点尖,看起来不怎么平稳。
“你看我穿那双鞋好看?”北佳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让她过去,所以就站着没动,“其实我想穿高跟鞋。”说白了,还是为了求认同。
徐临风置若罔闻,又说了一遍:“过来。”
唉,这个男人真麻烦,北佳只好朝他走了过去,然而她才刚一走到他身边,就被他一把抱进了怀里。
北佳吓了一跳,手里的鞋都被吓掉了,而且他搂得还挺紧,她坐在他的腿上压根动弹不得,只能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你干什么呀?”
徐临风没说话,而是将手覆在了她的后脑上,同时封住了她的唇。
这吻来得挺突然,北佳毫无防备,完全处于一种劣势状态,反抗吧没有本事,反击吧却已经失了先机,只好任其为所欲为,一吻终了,她的脸都憋红了,呼吸也紊乱了。
徐临风却一脸满足,唇齿间还残留着唇膏的香味,还故意舔了舔自己的唇:“甜的。”
北佳气得不行,她现在不能化妆不能涂口红,好不容易买到一支能让孕妇使用的唇膏还被他吃了一次。
这个狗男人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必须制裁!
“大早上你发什么疯?”北佳没好气,“以后不许亲我。”
徐临风还挺理直气壮:“我亲自己老婆也有错?”
“有!”北佳道,“反正我就是不让你亲。”
徐临风就当没听见:“你刚才问我什么?哪双鞋好看?”
北佳白了他一眼,一边打着他的手一边说:“松开我,鞋掉地上了。”
徐临风这才放开她,然后俯身把散落在地上的四只鞋成双成对地摆正了。
北佳伸出了自己的右脚,还晃了晃:“我穿那双好看?我想穿高跟鞋,我觉得高跟鞋配我的裙子。”
他女人的话都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他要是再不让她穿高跟鞋,那也太不解风情了,于是徐临风顺着她的话回道:“那就穿高跟鞋。”
北佳勾起了唇角,心满意足地穿上了高跟鞋。
徐临风看着她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就想笑,这也太容易满足了,又傻又可爱。
似乎是看透了这个狗男人心里想的什么,北佳忿忿不平地瞪了他一眼:“就是因为你上次不让我穿好看的裙子你妈才会觉得我土!”
徐临风回道:“你是我老婆,管她怎么想。”
北佳:“她是你妈,我能不管她怎么想吗?”
徐临风叹了口气,半是无奈半是认真地回道:“你要是跟她较真,迟早会被气死。”
听听这话,看来徐临风小时候没少遭受他妈的碾压,北佳有点同情他,又无可避免地担心起来了今天的饭局——很明显徐临风他妈还在恨他爸,而他爸偏又是个不知悔改的主,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今天这两人要是再打起来那就尴尬了。
……
徐临风和北佳是十点出的门,不到十点半就到了高铁站,常春红和北立民买得是十点五十抵达西辅的高铁票。
小两口在出站口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接到了远程而来的老两口。
北立民今天本打算开车来的,但是四个小时的车程,常春红觉得憋屈,所以北立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和老婆一起坐高铁。
他们老两口今天穿得也挺正式——常春红穿了一条红色的裙子,手上还夸了个黑色的皮包,最令北佳意外的一点是,她妈今天竟然还穿了高跟鞋,据她所知,常春红女士可是最讨厌穿高跟鞋的,觉得累脚,不方便。
但不得不说,常春红女士穿上高跟鞋之后真的很有气质,而且她的身材本就高挑,再加上漆黑的秀发和秀丽的五官,即便是在这个年纪也是个出挑的美人。
当年厂花的美称果然名不虚传。
北立民穿了套黑色的西装,鼻梁上戴了副眼镜,看起来儒雅稳重,北佳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套西装是她大伯一家出国玩得时候给她爸带回来的,听说花了将近两千块钱,她爸平时都舍不得穿,除非是有领导来学校视察工作,不然绝对不会穿,当宝贝似的藏在衣柜里。
北佳和徐临风接到老两口之后,一家四口就一起朝着站外的停车场走,然而还没走几步呢,常春红就注意到了她闺女脚上的高跟鞋,脾气一下子又上来了:“这都几个月了你还敢穿高跟鞋呢?也不怕闪着?”
被批评了,北佳还挺不服气:“我就今天穿了一次,明天我就不穿了。”说完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一见面你就吵我,一点也不给我留面子。”
常春红:“大街上那么多人,我怎么不去吵别人呢?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北佳没话说了,但还是觉得不服气,于是又理直气壮地回了句:“徐临风他同意我穿。”说完她立即将视线转向了徐临风,明显是要求认同。
常春红也看向了徐临风,显然也是要讨个说法,不然她这个当妈的脸上挂不住。
一边是老婆,一边是丈母娘,徐临风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艰难的境况,于是向他老丈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然而老丈人并不想参与这场战斗,以他多年的经验之谈,一但参与了她们母女俩之间的“斗争”,最终的下场一定是他遭殃。
这个锅他不背。
于是乎北立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似的,抬头望天,还以一种岁月静好地口吻感慨道:“西辅的空气质量不错啊,天多蓝。”
徐临风:“……”
头顶晴空万里,并且万里无云,天确实是蓝,但是徐临风压根没有心思去追随他老丈人一同岁月静好,这个队要是站不对,他的后果一定是晴空霹雳。
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去头脑风暴,徐临风谨慎又紧张地回道:“佳佳觉得今天的场合比较重要,所以才穿了高跟鞋,但是妈说的也对,偶尔穿一次还行,肯定不能经常穿,不安全。”
这个答案即维护了自己的老婆,又顾及了丈母娘的面子,同时给了两方台阶下,可谓是游刃有余两全其美。
北立民满含赞赏地看了徐临风一眼——小伙子可以,稀泥和得很好,已经具备了结婚的潜质了。
老婆和丈母娘都没再继续追究这个问题,徐临风长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回了他老丈人一个眼神——还行。
冬朝是西辅市知名的白金级五星酒店,建在西辅著名景点微山湖的东 面,不少豪门贵族或者娱乐圈的大明星来到西辅后都会首选下榻于此。
徐临风刚一把车开上酒店前的门廊,就有门童迎了上来,一家四口下车后,门童给了徐临风一张手牌,然后就替他把车开走了。
徐临风订的包间在十二楼的中餐厅里,为了取一个好彩头,他特意花了高价从另外的几位宾客手中换来了“并蒂成双”这间房。
房间的装修是纯中式的,红木桌椅,雕花屏风,处处精雕细琢,庄重而不失优雅,洋溢着浓郁的古风气息。
徐临风他们四人来到房间的时候,徐超群和李于兰已经到了,侍者一推开包间的雕花木门,尴尬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偌大一间房,华贵秀丽的环境,中间的红木圆桌空荡荡,徐超群坐在房间的东侧太师椅上,旁边的茶桌上放着盏青花瓷的茶杯,但徐超群却没心思喝茶,而是头也不抬地看手机。
李于兰则坐在房间西侧的美人榻上,手边放个烟灰缸,一言不发地抽烟。
这两人不仅坐得远,而且没有任何交流,像是压根就不认识对方一眼。
见到徐临风他们来了后,李于兰立即把烟掐了,舒了口气,从美人榻上站了起来。
徐超群也跟着舒了口气,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后,笑着朝他们走了过去,同时朝着北立民伸出了手,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这位就是北校长吧?你好你好,我是徐临风的爸爸,徐超群。”
北立民也不怯场,笑呵呵地和徐超群握了握手:“北立民,你好。”
和一家之主打完招呼后,徐超群又和常春红握了握手,热情地打了招呼,而后笑着看向北佳,和蔼可亲道:“你就是佳佳吧?”
北佳原来对徐临风他爸没什么好感,但是他爸这种对她和她爸妈热情洋溢的态度不由令她对他生出了几分亲切,尤其是在他妈冷漠态度的对比之下,点了点头,笑着回道:“叔叔好。”
徐超群点了点头,同时把他们一家三口往餐桌迎,热情的态度简直比包间服务员还体贴周到:“好好,快进来,快进来,舟车劳顿都累了吧?快坐下歇一歇。”
趁着徐超群和北佳一家人寒暄的时候,李于兰已经坐到了餐桌旁,冷眼瞧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等徐超群坐到她旁边的时候,李于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用一种半是嘲讽半是提醒的语气说道:“演戏演全套,今天就把手机关了吧,万一家里又有人发烧了,你说你是走还是不走?”
好不容易活络起来的气氛再次被冻结上了,北立民反应最快,赶紧要走服务员手中的茶壶:“来来来,把杯子都给我,我给你们倒茶喝。”
尴尬中的徐超群顺势下了台阶,没选择关机,而是笑呵呵地把水杯放在了玻璃转盘上:“那就谢谢未来亲家公了。”
北立民:“不客气,年纪大了,咱们就不喝酒了,今天以茶代酒,一醉方休,哈哈哈哈哈。”
徐超群也跟着哈哈大笑。
房间内的气氛好不容易死灰复燃,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是徐超群的手机。
他的手机正面朝上放在了餐桌上,来电显示清晰可见——老婆。
李于兰淡淡地扫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揶揄道:“接吧,看看是不是临风的妹妹又发烧了。”
徐临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虽然这种情况已经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发生了许多次了,他早已习以为常,但是今天这个场合不行,他无法接受。
北佳见状立即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无论今天发生了什么,她都不会离开他。
徐临风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控制好了情绪,然后看了她一眼,向她表示自己没事。
北佳朝他笑了一下,眼中尽是信任与依赖。
这些细节李于兰都看在了眼里,但却没说什么,不过令她意外的事,徐超群竟然没接那个女人的电话。
稀罕了。
然而那个女人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锲而不舍地打了第二通,徐超群再次把电话挂断了,脸上也隐隐透露出了怒意,然而他控制的很好,转瞬间就把这种负面情绪压制了下去,对服务员说道:“人都齐了,上菜吧。”随后又笑着对北立民说道:“咱们今天可说好了,以茶代酒,一醉方休。”
北立面明白这是要活络气氛化解尴尬的意思,本要接话,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徐超群的手机又响了,这次的来电显示不再是“老婆”了,而是“诺诺”。
徐临风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名叫徐一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