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天,“青木”休息,光平这阵子的睡眠没有一点改善,整夜整夜地在小盹和惊醒之间循环,这让他的脑袋无比沉重,眼球干涸,连眨眼都难受。
刚过中午,房东大妈的敲门声终于把他从被窝中拉了出来。她是叫光平去接电话的,在这种时候房东大妈的语气总是那么的冷淡。
打电话来的是悦子,她想要光平到她公寓来商议广美葬礼的事。
“我最不善长应付婚礼葬礼了。”他对着话筒说道:“我给不出什么主意的,你还是去找MUE的妈妈他们商量吧。”
“我当然也叫她来了啊,但你也得过来啊,毕竟你是姐姐的恋人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光平正想反驳,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他到广美公寓时,纯子和葬礼公司的商议已经结束了。厨房的桌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小册子,身着茶色西装的葬礼公司职员留下了费用单后离开了。
“得花上不少钱啊。”
纯子重新坐回椅子上,确认了一遍文件之后说道,她指的是葬礼的花销。坐在对面的光平伸长脖子看了看文件上金额的那一栏,上面记载的数字够他好几个月的生活费了。
“所有事都麻烦你,真是太抱歉了。”悦子端来三人份的红茶,对纯子说道。
“好了啦,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说完,纯子喝了口红茶,微微湿润的双眸投向光平。“昨天真是谢谢你了……我昨天一定很不成样子吧。”
“你心情平复一些了吗?”
“嗯,稍微吧……多亏了光平你。”
“不客气——比起这些,你们两以前就认识了吗?”
光平并没有指名在问谁,但悦子点头并开始说明她们之间的关系。从她的话中可得知,纯子从前就经常到广美家里玩,因为这层关系,悦子和她也很亲密。
“话说回来,广美还从未向我详细说明过她和妈妈之间的关系呢,我自己也没问过就是了。”
“我们是高中时代的同级生。”纯子说道:“毕业之后广美到了一所音乐大学,我参加工作,但我们两还有来往。”
说完,她小声补充道,“感觉我们两很投缘。”
“开始营业MUE之前,你们俩在做什么?”
光平只知道她们共同出资开了这间酒吧,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我到三十二岁之前一直在一家服装公司工作,那之后经人介绍开始在一家餐馆里工作,广美大学毕业以后应该一直是个女白领吧。”
“她在一家家具公司工作。”悦子在一旁补充道:“那是爸爸朋友开的公司。”
光平点头。怪不得,广美她对家具相当挑剔。
“现在这家店是谁先找到的?”
“没有什么先后,我们想一起开个店,找了许久之后一起决定的。”
“但是姐姐这边显得特别执着。”
“她好像特别喜欢这个店位。”
“喜欢这个店位?为什么?”
若是在车站附近的店位还可以理解,但这里可是落魄的学生街,找不到任何吸引人到这里做生意的理由。
“她的说法是和学生做生意比较轻松,我也是同感,毕竟这里的环境也很好嘛。”
纯子所说的理由暂且还算说得通,但光平还是对广美对这家店的执着有些在意。现阶段,他对广美过去的一切都十分在意。
“广美从音乐大学毕业后应该是想成为个钢琴家吧?你知道她放弃的原因吗?”
“唔……”,纯子红唇微张,接着沉默了片刻,右肘撑在桌面上,指尖摆弄着耳环。
“事到如今……”她语气平静。“这已成为永远的谜了。”
“我把钢琴比赛的事和光平说了。”
悦子说道,纯子叹息,痛苦地抬起下巴说道,“那时的情况我也记得很清楚。”
“话说那个时候,是纯子小姐开车送姐姐到会场的吧。那时因为裙子的尺寸出差错,险些就要迟到了,你真是帮大忙了。”
“嚯,还有这么一回事吗?”
都这样火急火燎地赶来了,广美最后竟然没有演奏。那时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关于那时的事嘛……”
纯子一脸思索的表情。“我觉得广美从最初开始就没打算出场。裙子尺寸出差错也是她故意安排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光平问道。
纯子摇头。“我也不知道,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
“葬礼公司的人来之前,我把那个残疾儿童设施的事告诉纯子小姐了。加上这个,姐姐身上的谜也太多了吧。”
说着,悦子把杯子里的红茶喝光。
“妈妈对这家残疾儿童疗养院知道知道些什么吗?”
光平问道,纯子耸肩,“我连这所学校在哪都不知道。”
“话说昨晚,那个崛江校长来电话了,他说姐姐既然都对外界保密紫阳花学校的事了,自己是不是不要来参加葬礼比较好。我觉得他的考虑或许是对的。”
“这样啊……”
那个校长也是一个让光平在意的存在。他看起来是一脸的一无所知,但事实是否真是如此还有待考证。
“那么,杂谈就到此为止吧。”
悦子麻利地整理桌面,拿来笔记本和圆珠笔。“举行葬礼之前要通知许多人吧?光平的工作就是列出这些人的名单。”
“因为我是她恋人?”光平问道。
“对,因为你是她恋人。”
光平无奈地拿起了圆珠笔。
“纯子小姐也有恋人吧?”
悦子的询问,让单手支着下巴看着光平书写内容的纯子略显狼狈之色。
“才没有,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好久没见了突然想问问而已,这倒怪了,我还以为你一定有恋人的。”
“没有啦,都没人肯要我,对吧?光平?”
突然被点名,光平抬起头,不知道如何回复纯子的问题,只能沉默的微笑。
纯子手指上蓝宝石的光芒,反射到光平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