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
还另外的价钱。
奚柚气笑了。
前后因果逻辑关系，加钱难道不是加在他那里吗。
老逻辑鬼才了。
奚柚站起身，角度问题余光能看见花园遮挡处，模糊不清的人影，以及对准在这的摄像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夸许知颖忍耐力厉害，这当的是艺人还是狗仔。
既然如此，戏还是得演。
奚柚眨了眨眼睛，不用说太多的话，意思都藏在默契里。
陆枕川弯唇，拉开椅子，奚柚配合地坐下。
少年手放在椅子上，地面阴影落下，像是直接碰在她的肩上，他稍稍垂下眸，侧影正好拦挡住许知颖镜头的位置。
之前就算准了镜头错位的问题，从许知颖的那个角度拍，他像是吻在了她的唇侧。
奚柚轻声道：“我这能不能算，还了你‘另外的价钱’。”
陆枕川手轻轻揉了下她的头，声音压得低，“妹妹，老想着占我便宜可不行。”
“……”
陆枕川起身，视线扫过安静，“走了。”
奚柚松了口气，“整她一次也太麻烦了，这牌面前所未有。”
“嗯。”
陆祈从暗角的另一边走出来，拿下那边的藏着的GoPro，“演技不错，今年微电影出片效果应该很好。”
“说到这个，有没有兴趣参演？”奚柚，“我觉得你演技也不差。”
陆祈温声道：“哥演戏，大概率不会想看见我。”
陆枕川没应。
“开玩笑的，不过我挺好奇的，”奚柚转移话题，“你说了什么，让许知颖发不出火来？”
“那可能有点冒犯。”陆祈看着陆枕川，淡笑道，“说哥要跟她有话私下聊两句。”
奚柚没懂：“聊什么？”
啊。
许知颖对陆枕川有意思，这种场面里“私下”这两个字本就足够暧昧了。
陆枕川接过GoPro，“你倒是厉害。”
陆祈：“一举两得，不是吗。”
原本带着少女心思来的，来了之后看见自己的对手和喜欢的男生在暧昧，一气之下做出来的事情，更有助于推动剧本的发展。
奚柚第一次短时间内能对一个人这么快的升起防备心理。
寻求帮忙的时候，她只是说了让陆祈找理由带许知颖到花园来了，其他只字未提。
短短一句话他能推理出的心思，绝非善茬。
陆枕川云淡风轻道：“有时候，一举能三得。”
说的是，他参与了全过程，无声地威胁。
“谢谢哥提醒。”陆祈轻推开他的手，看向奚柚，笑意温柔，“妹妹会保护我的，对吗。”
奚柚有一说一，“不太对，还是得看情况。”
陆枕川眉梢微扬，语气里有些不正经，“那妹妹，考虑保护我吗。”
“唔。”奚柚思索了会，“我还欠你两个愿望，神灯无所不能。所以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陆枕川弯唇，“我发现了个事儿。”
奚柚：“什么？”
少年配合她的身高，稍稍俯低了神，轻轻揉着她的头发，笑意散漫温柔。
“小朋友，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休息了几天奚柚和没事人一样回到了南楼上课。
奚柚和陆枕川打招呼，“同桌早上好。”
陆枕川问：“没睡好？”
“不是，睡太好，早功差点没起来。”
经过这一波营销号带节奏，从她进教室开始，交头接耳声就没停过，最让人好奇的，她和陆枕川明明是应该避嫌的关系，俩人却像什么都没发生。
赵竹悦凑过来，一脸担忧，“妹妹你没事吧？你别理那些黑粉说了什么，我们都是相信你的。而且你根本就没做过什么‘霸凌’，别怕！”
奚柚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看最新的热搜了吗？”
“看……看了。”
“说说吧，昨天我睡了一晚上，当事人信息没跟上。”
“昨天——”赵竹悦欲言又止，“妹妹，要不然还是别说了吧。
奚柚：“放心说就是，我没关系。”
“昨天晚上营销号新增了爆料，锤‘早恋’锤得更实了。也有不少倒戈的路人，主要是放出来的那些照片——”赵竹悦目光在两位当事人之间转悠，“是吻照。”
宋乾顶着俩熊猫眼走到教室里，把书包放在桌上，气愤道：“我看这压根不像！而且说的都是什么破几把玩意儿！有本事别带着键盘哔哔，还有那个许知颖，阴阳怪气第一人。”
奚柚转头看陆枕川，笑道：“看来还不错？”
陆枕川低头转笔，“还行，奚柚老师教得好。”
一头雾水的宋乾：“……”
奚柚饶有兴趣，“详细说说？”
“许知颖肯定不是手滑，点赞了营销号的锤，然后发了条内涵微博。”赵竹悦点开许知颖的微博给奚柚看。
【许知颖w：今天学习得头晕眼花的，一起来就看到好多私信，虽然都在一个学校，但“不良少女”说的不是我哦。】
内涵得明明白白，且点赞的那条到现在都没取消。
就是奚老爷子生日那天，后花园拍得能令人会产生误会的吻照。
也不知道该不该夸许知颖运气好，逆光的照片只剩下了剪影，和吻照几乎是百分百贴合。
如果不是当事人，她也确实觉得这张照片是实锤。
奚柚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上拉屏幕看了下时间，还有五分钟。
宋乾看着奚柚的反应，简直都惊呆了，“妹妹你脾气这么好的吗？她这个茶言茶语都说成这样了，居然还能忍。”
“没忍呀。”奚柚把手机还给赵竹悦，“等会就好了。”
班上同学陆陆续续地来，不少都到奚柚的座位上走了一圈，像是观光团一样。
A班门口，许知颖带着几个男生，直接往教室里搬东西放在了讲台桌角。箱子是打开的，能看见上面贴着许知颖头像的矿泉水瓶。
赵竹悦皱眉：“你在干嘛？”
许知颖走到讲台上，把头发撩到了耳侧，“前两天新接了个代言，后援会就想说和年段的同学一起，请大家不要嫌弃呀。”
宋乾可太气了，“那个破牌子，什么时候换的代言人？”
原本的代言人是奚柚。
“月底，合约要到了。”奚柚不在意道。
“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没有想到妹妹也在这里，”许知颖拿了瓶矿泉水，亲自送到了奚柚面前，“谢谢前辈给的机会，这次代言我很珍惜。”
陆枕川接过许知颖手里的水，眸光冷淡，“你是该珍惜。”
“那是该。”奚柚笑着说，“毕竟人家就这么个有名点的品牌代言。陆神喜欢说实话，见笑了。”
“……”
许知颖脸色僵了一瞬。
她真的不知道奚柚是哪里来的底气，明明从“国民妹妹”变成了“国民不良少女”，一点不担心舆论的问题照常来上课，还能心平气和聊代言问题。
许知颖重新整理好微笑，“听说不少品牌，在和妹妹商量解约事情。妹妹还是照顾好自己吧，退圈快了吧。唉恋爱太早毁了自己前途，这不可取。”
奚柚笑：“谁告诉你，我谈恋爱了？”
“嗷嗷嗷——”
宋乾突然发出一阵狼嚎，激动到捶桌，“妹妹的工作室终于干活了！！！在线锤人了！！！”
宋乾咔咔一顿操作，直接将手机放在投影台上，大屏幕出现热一#奚柚工作室澄清#
【奚柚工作室：奚柚出道十三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舆论起的时候，官方就立刻给予警告声明，想着对未成年小姑娘的宽容，会适可而止，但没想到手段可比年龄复杂多了。@许知颖w，你说对吗？[奚柚工作室的视频]】
视频的内容是“吻照”的视频版，多个版本的监控机位显示，少年绅士十足地帮忙拉椅子，耐心地听小姑娘说话，衣服时间地点，完全没有改变。
俩人甚至隔着一大段距离，并没有所谓的接吻。
而画面的角落，能确切看见许知颖的偷拍的模样——
工作室放出的第二份锤，是和娱记张记者的聊天记录。
张记者试图像工作室索要金钱，且多段语音里表达出来：如若不从，就会对事情进行“添油加醋”宣传，字里行间透露出和许知颖的关系非同一般。
最后，工作室直接转发了许知颖那条阴阳怪气的微博。
【奚柚工作室：事实已查明，针对您的多次恶意造谣内涵，已造成了对奚柚女士的伤害，律师函已发送，法院见。@许知颖w，祝您学习愉快。】
“从头看到尾，简直就是一个字——”宋乾激动地原地蹦跶，“爽爆了！！！”
要锤得锤。
锤到你怕，还能锤给你糊。
官方声明实在是太锤了，短时间内多个圈内的大佬转发点赞，连着网暴打压了一周的甜柚知道实情后立刻暴走。
“看图说话就是这样了吧，您许艺人出道没两年，节目蹭微博蹭活动蹭，巴不得跟个吸血鬼似的黏着妹妹，一出事就立刻倒打一耙，玩脱了吧？！”
“人男生是绅士礼仪，硬是加工成了早恋！上回营销号爆料我就想说了，抓了个娃娃跳舞亲密在哪里？按照您们这么分，是不是男女之间得隔个几百米，才叫不早恋？活在古代？”
“@许知颖w，说你是绿茶都是轻的，您得是铁观音。保护我方人间精灵！请给奚柚道歉！”
“……”
肉眼可见的速度，热搜词条开始飞快上升。
#许知颖滚出娱乐圈#、#许知颖当代绿茶大赏#、#许知颖请给奚柚道歉#……
看完全程，许知颖脸色惨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来回在奚柚和陆枕川之间的打量，“你们……你们是故意的……”
能拿到视频，分明就是他们两个一起联手演得戏，就是为了让她上当。
许知颖立刻转身，抽噎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是他们在演戏，那个照片，那个行为他们是故意的啊……”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根本没有人会再去听许知颖说了什么。
周围人如潮水扑涌过来的指点议论，恶心又厌恶她的目光，她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人抽掉了。
奚柚笑：“我们太故意了，都是我们的错。”
“你——”许知颖气得手指发抖，她的手掌径直地想往奚柚的脸上招呼过去。
许知颖挥打下来的力道，奚柚面前都带起了阵风。
还未触碰到，少年反应比她快了一步。
陆枕川神色懒散，修长有力的手指擒住了许知颖的动作，云淡风轻里甩开她手，力道却大得让许知颖后退了两步。
少年冷淡的字音，“你动她，试试。”
少年漆墨的眸子不见笑意，冷戾到让人心惊，完全不像平时禁欲正经的“三好学神”，就只是这么看着许知颖都觉得冒了冷汗。
许知颖眼泪开始簌簌地往下掉，话都说不出。
“诶，哥哥别吓到人家。”奚柚轻轻拉了下陆枕川的衣袖以作提醒。
她倒是没有什么生气的，就算许知颖想动手，她也有能给她打趴下的实力。
压根就不慌。
“不好意思，纪检部最近严查打架，陆神正烦着闹事的，”奚柚温声了下，把水重新放到了许知颖的面前，“你代言的水，喝点缓缓？”
许知颖连番被吓，慌张得厉害，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悚事物，根本不敢接奚柚的东西。
“不喝就可惜了，”奚柚盖上瓶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我陪你玩到这儿。提前祝你，退圈愉快。”
周主任一下课就把人提溜到了年段室里，长篇大论警戒一番，“这次是许知颖做错了，但奚柚你们自己要需要检讨下问题，不要再给我违法乱纪。”
奚柚点头，神情认真，语气甚是敷衍，“您说得对。”
“……”
周主任：“既然你们俩都决定要参加联赛，为了方便，那这个座位暂时就不调了，但是要注意男女间交往的距离！”
陆枕川：“您说得对。”
“……”
“好了好了，孩子也累了，”老张拿着一叠试卷走过来，充满了温柔的光辉，“那就多刷点竞赛题吧，解压。”
“……”
奚柚是不知道老张怎么得出“刷竞赛题能解压”这个结论的，反正她看着是挺窒息的。
老张絮絮叨叨：“这次的联赛不难，就是江城高校的一次联合友谊赛。形式类似CMO，一天三道考题，直接算个人得分，最后会算学校团体排名。”
周主任和老张像是讲相声的。
周主任：“我们的目标就是，打败六中，夺得第一。”
老张：“尽力，尽力就好。但老师相信你们！可以的！冲鸭！”
“……”
走出年段室，奚柚低头给裴执礼发了信息，相约食堂吃饭。
邵和枫老早就在年段室门口等着陆枕川了，见人出来就挥手打招呼，“陆神这儿，您总算是被放出来了。我们去吃饭！”
陆枕川没理，低头问奚柚：“你去哪？”
“我吗？”奚柚，“去食堂吃饭。”
“妹妹去食堂？”邵和枫惊讶，“不怕被人拦住吗？那粉丝乌央乌央的，拍照大合集。”
奚柚解释，“梨子最近竞赛复试没空搭理我，他忙起来也不记得吃饭时间，在食堂吃饭方便。”
邵和枫：“也是，妹妹不抓他出来吃饭，别人也喊不动他。”
陆枕川唇边勾起笑意，语意不明，“你对他还挺好。”
“那是太好了。”邵和枫搭上陆枕川的肩膀，“走吧阿川，门口那家的新开的火锅可绝了，我约了老半天，你之前不是答应我的，正好一起去。”
奚柚刚想抬手和他们俩说再见。
“等会，”陆枕川拨开邵和枫的手，走到奚柚身边，“一起。”
邵和枫：“？？？”
奚柚愣了会，“你们不是约好了吗？”
“有吗。”陆枕川揉了下她的头发，“带路。”
邵和枫：“……”
本来就因为老张和周主任双唐僧的交流，他们来的时间偏晚，食堂里的人也少些。
奚柚视线扫了一圈，定格到最角落的裴执礼那。
男生低着头按着手机，领带系得松垮，带着几分优雅痞气来。
奚柚轻笑了下，没管身后的陆枕川，一路小跑到裴执礼的伸手，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故意压低了声线。
“猜猜我是谁。”
邵和枫啧了声，小声和陆枕川交流，“看见没，奚柚和裴执礼典型的双向。这可比‘爱惜得陆’锤多了，可惜没人敢放裴家的料。”
陆枕川不动声色，“你很吵。”
“那我是太吵了了，除了妹妹，我就没见过你觉得谁不吵过。而且我这是说的实话——”
话还没说完，邵和枫成功接收到陆枕川“核善”的眼神，他在唇边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好嘞当我没说过。”
裴执礼想也没想地问：“您几岁了，还这么幼稚？”
“你一点都不好玩。”奚柚收回手，坐在他身边。
裴执礼顺手帮奚柚打开了便当盒，“今天这些热量都不高，你老实吃完，不然明天我们别约了。”
奚柚接过叉子，“行，那你明天自己出来。”
“你吃完再说。”
奚柚小口地咬着鸡胸肉，她的正前方少年忽然落座。
裴执礼眯了眯眼睛，语气不耐，“你来干嘛？”
奚柚：“梨子，好好说话。”
“行。”裴执礼换了个说法，语气不变“您有事吗？”
“……”
邵和枫有眼力见的出来圆场，“一起来吃个饭，小少爷今天心情不好？”
裴执礼看着陆枕川，笑了下，“现在是不好。”
“是吗。”陆枕川慢悠悠地接上话，“我心情也不太好。”
奚柚不知道是怎么吃个饭这俩人也能针锋相对。
“我心情也快不好了，好好吃饭你俩。”
像是短暂的交汇过一战，目前火焰暂时被扑灭了，就剩下亮闪的小火花，空气了依稀还能嗅到硝烟味。
邵和枫作为唯一一个能活跃气氛的，感觉到了相当疲惫。
“妹妹今天和陆神练手打怪简直是A爆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当时我都想着站起来鼓掌。不过说真的，你俩也太恐怖了，一唱一和的，直接给人许知颖都吓懵了。”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这件事裴执礼火气就跟着来。他竞赛复试训练营里断网，出来仿佛感觉他是2G冲浪选手。
什么也不知道，都是被消息炸过来的。
裴执礼问：“绯闻澄清了？”
邵和枫：“澄清了，还把那个搞事的给锤没了。”
默契大概多是在没用的时候，裴执礼和陆枕川的视线撞到一块，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陆枕川扬了下眉梢，尽显张扬。
呵，就是传了个绯闻，再帮忙澄清了个绯闻而已。
谁还会输似的。
裴执礼温声道：“姐姐，今天有个小姑娘找我要联系方式，我听你的话，没给她。你别生气。”
奚柚听出他话里求夸奖的意思，没什么诚意道：“很好，很棒。”
邵和枫暧昧道：“没看出来，造天造地的小少爷原来还会怕被误会。”
裴执礼伸手摸了下奚柚的头，意有所指，“没办法，家里姐姐管得严，老爱闹脾气。”
“……？”奚柚摸不着头脑。
管得严的难道不是她可爱的爹地吗。裴家家规，早恋一律打断腿。
陆枕川低头按着手机，神色懒洋洋的，“妹妹。”
奚柚应：“嗯？”
陆枕川问：“昨天照片你存了吗？”
奚柚有点没理解他的意思，“什么照片？”
“啊。”陆枕川漫不经心地笑了下，指节轻敲桌面，眸光有意无意地看过裴执礼，“我们‘接吻’的那张。”
裴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