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原本有三个隔间，其中有两个坏了，被清洁人员锁了起来。
杨念殊抓着衣服，惊慌失措地蹿了回来。
看到陆行正在尿尿，他“嚯”地转身，脸面向墙壁，喉头有点紧。
“不是要走吗？怎么又回来了。”陆行背朝着杨念殊，调侃地笑道。
“什么是你的衣服，明明就是高兴给我的。”
杨念殊拉扯衣服，来回翻看。
陆行一边解决生理问题一边说道，“领口上绣了我的名字。”
杨念殊扯着衣服一看，果然，领口内侧用红线绣了“陆行”两个字。
扣上最上面一颗纽扣就看不见了。
松开纽扣的话，“陆行”的名字挺明显的。
杨念殊楞了楞，“行哥，我不知道是你的衣服。”
明知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他还是抬手，鼻子贴到袖口上闻了闻。
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很淡的苦味儿。
杨念殊皱了皱眉。
“现在知道了？”陆行提上裤子。
杨念殊转过身，心里叹了口气。
默数了三秒钟调整了表情，放低了身段，声音又软又糯，“行哥，校服借我穿一下，好不好？”
“看不出来啊，能屈能伸的。”陆行勾起嘴角，上前两步贴了过去，手撑在杨念殊耳旁，“刚刚表现得像个贞洁烈O一样。”
杨念殊抿着小嘴，右边脸颊露出一个明显的酒窝。
他快速眨了两下眼睛，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
只能让陆行自行领悟他的诚意。
“你学过川剧吗？变脸变得这么快。”陆行伸出手，在杨念殊脸上捏了一下。
“啪”地一声，陆行的手被打了，摸脸的那只手。
力度还不小，虎口被打出了一道红印。
在杨念殊眼中，他打的是陆行扶鸟的那只手。
杨念殊：“……”
陆行：“……”
沉默。
杨念殊也错愕了。
没想到自己身体反应那么快。
他知道陆行要表达不满，咬咬牙就忍了。
如果陆行换只手捏他，他也不会那么大的反应。
刚刚扶着尿了的手，还是热的，陆老板太不讲究了。
“行哥……对不起，我……”
我虽然穷，还是知道饭前便后要洗手。
陆行想发火，这种时候，按照常理打回去才是正确的做法。
右手举在半空，朝着杨念殊的脸又伸过去。
杨念殊身体一矮，躲了过去。
委屈的大眼睛扑闪扑闪，“行哥，你这只手，刚刚才摸了……”
唧唧。
陆行：“……”
还是个爱干净的小骗子。
他叹了口气，轻飘飘说了一句，
“拿去吧，洗干净再穿。”
“谢谢行哥。”
杨念殊咧开嘴，甜甜地一笑，满脸阳光明媚。
“行哥，我换衣服。”
你先出去可以不？
杨念殊瞄了一下门外，使出了一个暗示的眼神。
“嗯？”陆行不知道在想什么，大脑一时宕机，没有反应过来。
刚借了别人的衣服，还打了人，杨念殊实在是不好意思强行把人撵出去。
杨念殊默默转过身，背对着陆行换衣服。
两人的沉默有点诡异，杨念殊一边换衣服一边开口，“行哥，我可以把名字拆了吗？”
陆行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不行。”
“为什么啊？”
都扔掉了，还是高兴找出来的，杨念殊实在不知道这套校服对陆行来说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以后留给儿子穿。”
“哦。”
意义很重大。
杨念殊整个光洁的背部露出来，腰身紧致，后背曲线玲珑。
校裤明显大了一圈，松松地挂在两胯，竖脊肌尽头的两个腰窝若隐若现，臀部顶端的弧线凸显出来，阻止了裤子往下掉的趋势。
换完衣服，杨念殊又换裤子。内裤上，有只小黄鸭，对着陆行笑。
这样的冲击比两人游泳的时候还来得大，陆行闭上眼睛，微微侧过身去。
“行哥，秋冬的校服有没有不穿的，借我一下，好不好？”
陆行：“……”
小骗子得寸进尺的功力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有……”
“谢谢行哥。”
“谢什么谢，我说了要借你吗？”
“行哥，你是个好人。”
“你刚不是说高兴好吗？”
“你比高兴好。”
这种谁比谁好的问题，一秒钟也不能犹豫，必须脱口而出才能彰显出自己八心八箭的真诚。
稍微一迟疑，就会被质疑。
杨念殊歪着脑袋，还补充了两个字，
“真的。”
陆行原本绷直的脸松懈下来，嘴唇轻轻一勾，“我回家找一找。”
“谢谢行哥，你是个超级大好人。”
杨念殊说起好话，小嘴像抹了蜜一样甜。
陆行盯着他的嘴唇看了两眼，觉得喉咙有点干。
杨念殊换回自己的衣服，埋在校服里闻了一下，“好苦。”
陆行想起之前杨念殊不喜欢咖啡，嫌咖啡苦，皱了皱眉。
“那是我的味道。”
“啊？”
杨念殊还未回过神，陆行开门走了。
“我的信息素味道。”
“苦咖啡吗？”杨念殊心想，以后陆行的Omega惨了，每次发情的时候闻到苦味，不知道会不会萎。
还有，自己怎么能闻到别人的信息素味儿了？
奇怪。
杨念殊提着衣服回教室的时候，Miss张已经开始上课了。
“杨念殊，怎么又是你？！每次都要破坏课堂纪律是不是！你说你才来两天，都被点名批评几次了啊？！做人要点脸啊！”
Miss张双手撑在讲台上，双眼鼓得快要掉出来。
杨念殊抬头看了一眼只比他先走不到一分钟的陆行，叹了口气。
他敢保证，陆行进来的时候，Miss张估计脸上笑开了花。
“你看人家陆行干什么？”Miss张摁断了一根粉笔，“你什么时候考试成绩超过人家陆行，我的课you can do anything！！”
按照常理，杨念殊这时候低头道个歉，表明一下再也不破坏课堂纪律的决心，这件事就揭过了。
要是这样，那就不是杨念殊了。
“Miss张，我想吃hotpot，火锅。”
杨念殊小鼻子往中间一皱，瞪着迷糊的大眼睛装傻，假装把这件事当真了。
为了取信于人，还故意眨巴了两下小鹿眼，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像一个可爱的智障。
“O不OK？”
“哈哈哈——”班上的同学没憋住笑，捂住嘴忍得慌。
Miss张十多年的教龄生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学生——装弱智怼人的。
七中作为国家重点，大多数学生还是挺乖的，虽然都是处于青春暴躁的发情期，但是一般都是私下闹腾的多，当着老师一个比一个表现得热爱学习、热爱祖国。
Miss张脸哽得有点红，拿着黑板擦猛敲了两下，“安静。”
她冷笑了一声，隔了差不多两分钟，才装大度地回答，“好啊，你要吃清油的还是红油的啊？”
杨念殊歪着脑袋一思索，咧嘴笑道，“red油的。”
Miss张说道，“好，只要你考试超过陆行，我的课你想干嘛就干嘛！”
Miss张脸皱成一团，连英语单词都忘记说了。
“Thank you，Miss Zhang。”杨念殊对着Miss张鞠了一躬，快速回到座位上了。
“杨念殊，A ZA A ZA FIGHTING!”
一阵喧闹之后，还有给他加油的。
Miss张脸色铁青，“好了，看黑板！！”
陆行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坐在前面的杨念殊。
这个小骗子，真是个吃不得亏的。
傻乎乎地对着Miss张问“O不OK？”，让他差点笑出声来。
真的O几把K。
Miss张心眼小，估计杨念殊这弱智一装，全年级的老师都会知道，在其他班上课的时候，还要被当做不认真学习、憨吃哈胀的典型，被拉出来群嘲一番。
陆行饶有兴致地盯着杨念殊的后脑勺。
杨念殊坐下之后，也没有打算听Miss张讲课，从桌子里抽出一张卷子埋头写。
陆行有点看不懂了，按照小骗子不吃亏的性格，这话说出来，肯定还是有三分底气的。
这几天看他上课的时候不听课在自己做题，显然是基础差，跟不上老师的教学进度。
他这是入戏太深无法自拔，要当真·弱智了？
七中作为重点高中，每周都要考试，月底还有月考，今天周三，后天就要考试了。
杨念殊一点也不慌，他一直都是英语满分选手，虽然七中的试卷要比康县实验中学的难度大得多，从他做的这套试卷的感觉来看，140还是稳当的。
不知道周考考几科，陆行英语成绩怎么样？
杨念殊挺喜欢数学，高三的数学都自学完了，英语语文考的是基础，他倒是不怕，就是物理生物化学都是自学的，很多题型没见过，不知道恶补一下能不能赶得上。
下课后，杨念殊坐在凳子上，往后一仰，后脑勺搭到陆行桌子上，“行哥，你一般总分考多少？”
陆行勾了勾唇，“和你一样，全校第一。”
这么一沟通，看起来火药味挺足的。
“英语多少分？”
“150。”
“哦，真的和我一样。”
“牛.B，”周围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新同学很嚣张嘛。”
第一天来就和陆行起冲突，第二天两人直接在校门口打了一架。
现在更刺激的来了，新同学还要在学习上挑战年级第一的陆校草。
“杨念殊，你是不是启智学校转校过来的？”
有人扯着嗓子问，“名字写对就得满分？”
“是啊。”杨念殊卖了个萌，“小心你们连启智学校的同学都考不过哦~”
“念殊，别理他们。”高兴出来打圆场，“成绩好又不代表一切。”
“念殊，想吃火锅我们请你。”耿直附和，“别和这逼比学习，他就不是人。”
“耿直哥，行哥的弱点是什么啊？”杨念殊问道。
陆行瞅了他一眼，“你这样当着真主的面问弱点，采取的是豆腐渣战略吗？”
“我这叫做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杨念殊说道，“行哥，你弱项是哪科啊？扣分最多那科。”
“语文，作文扣个0.5分吧。”陆行笑了一声。
“那0.5估计也是扣的卷面分，最后四舍五入您还是满分。”杨念殊说道，“这个我有经验，我以前也是这样的。”
陆行冷哼一声，这小骗子脸皮越来越厚了。
“成绩不好的我见得多了，没见过你这么有个性的。”
学习委员张敬走过来，靠在杨念殊桌子上。
杨念殊睨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这是谁，不认识。
张敬双腿搭在一起，单手撑桌，拿起杨念殊的英语书翻看，“我的成绩全年级第二，需要我帮你补习吗？”
杨念殊歪着头问他：“补习之后能超过年级第一吗？”
张敬俯身说道，“你可以试一试。”
杨念殊侧身躲开：“谢啦，我喜欢自学。”
“期待在一考室和你相遇。”
张敬对着杨念殊眨了下眼睛，转身走了。
杨念殊：“……”
感觉这人装智障比他强多了，很自然嘛。
杨念殊正准备坐好，一本书从后面扔了过来。
一本大概三厘米厚的书，封皮只有《英语》两个字。
“七中的内部复习资料。”陆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杨念殊侧着身体，转过头去。
陆行正在看书，余光扫到杨念殊的视线也没抬头，“我喜欢公平竞争。”
“谢谢行哥，你真是个超级大大大好人。”
杨念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