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阿奇发现挂钩挂的疼痛变成了一种身体的白噪声。他放松身体,让两只胳膊耷拉下来,手指尖几乎碰到了地板,他慢慢地做深呼吸。这样的失重状态使人精神混乱,他头更晕了,越来越轻飘飘的。当他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到地板上的时候,视线是恍恍惚惚的。
他的血压在下降。
照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失去意识。
“我现在可以把你放下来,”杰里米说。
阿奇抬了抬头。屋子在旋转。“我想那将是个绝妙的主意,”他说。
杰里米拉了一个阿奇看不到的机械装置,在一阵痛苦的猛拉之后,他被放到了水泥地板上,他感到无比幸福。阿奇趴在地板上,胳膊放在身体下面,脸颊贴着地板。水泥地板很凉。杰里米支起他的头,拿着一只运动饮料瓶举到他唇边。“这是糖水,”杰里米说,“喝了能提高血糖。”
阿奇张开双唇,杰里米把瓶嘴摁到他嘴上,挤了挤瓶子。糖水是温的,甜甜的,像是跑了气的可乐,但是阿奇狂热地吮吸着,随着液体流入喉头,他的大脑渐渐清晰了。杰里米把瓶子拿开的时候,阿奇设法坐起来,裸露的膝盖拉到了胸口。“把钩子拔出来,”他说。
杰里米跪在他身后。“我得拔得麻利些,”他说,“拔得越快,疼痛就越小。”杰里米拿布捂到皮肤上用来止血的时候,阿奇能感到按下去的压力,但是他觉不出任何疼痛来。他知道钩子拔出来,只是因为杰里米把钩子扔到酸奶箱里时发出了叮当声。
“我要把空气从皮肤里面按摩出来,”杰里米说,“为的是防止感染。这样子会疼一点儿。”杰里米在伤口周围推揉着,推出圆圈来。这更多的是使人不安,而不是疼痛,就像是西式跳跳糖在嘴巴面爆破了一样。空气从肌肉里出来时发出噗的一声,温热的血液从伤口汩汩流出,血液四溅,顺着阿奇的背流下来。阿奇的额头紧挨着膝盖,两手搂着小腿。
突然,他感觉到杰里米在他背上擦了一些凉凉的东西。
“抗菌溶液,”杰里米说。他把血擦干净,然后继续在阿奇的背上按摩,向上按摩脊椎,擦脖子和肩膀,手指伸进头发里揉搓头盖骨。
“格蕾琴也是这样子摸你的吗?”杰里米轻柔地问。
“是呀,”阿奇说,“你用牙齿在那个家伙身上咬出来的图案,你记得格蕾琴在伊莎贝尔身上那样做的情景吗?”
“我看着她做的。”
“你想不想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杰里米?”
“想,”杰里米说,“但是,我想先弄到那把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