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斯旅馆是波特兰市区一家肮脏不堪的下流场所,在过去叫做“凡士林巷”的街道附近,这条街因为有很多同性恋酒吧而得名。旅馆有四层楼,有一个脏兮兮的象牙色砖墙门脸,还有一个破旧的森林绿遮阳篷。
亨利、克莱尔、利奥和苏珊推开旅馆金属门框玻璃门,走进去。一张告示上列出房间收费标准,每晚二十五到三十五美元不等。他们从住宿登记处走过的时候,柜台后面一个没了牙齿的男人打着哈欠。
“426号房间,”利奥对他们说。
他们穿过脏兮兮的大堂区,走上铺着棕色地毯的楼梯。墙壁原来是白色的,但现在却成了斑斑点点的米黄色。栏杆和踢脚线都油漆成了森林绿。
426号房间在四楼,沿着走廊正好对着楼梯口。门上的一张贴纸上写着:孩子们需要父母两个人!利奥插进钥匙,把门往里一推,他们都走了进去。房间里有一张双人床、一张小床头柜,一个梳妆台,还有一台真力时牌旧电视机,电视机一侧贴着旅馆的名字,是为了防止有人起恶意把电视机偷走吧。
“喂,”克莱尔一边说一边戴上乳胶手套,“我们看看吧。”
“你们什么东西都不要碰,”亨利冲苏珊和利奥吼道,说着他也戴上手套。
苏珊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床铺整整齐齐,两条白毛巾叠好放在床罩上。毛巾漂洗的次数太多了,看那样子,要是一碰就会裂开。一只塑料杯包在透明塑料袋里,还有两块火柴盒大的香皂,也都放在床罩上。
“他很整洁啊,”苏珊说。没有人应声。亨利在梳妆台上翻找。克莱尔在床头柜里翻找。利奥凝视着窗外,窗户看样子是用钢丝织网加固了。
苏珊走过去,打开衣柜。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挂。只有三个塑料衣架——红、白、蓝各一个。还有成打成打的格蕾琴照片。
“这些人,”苏珊说。
亨利走到她身后。
她认出了那个搞拼贴画的人。那一道道边儿,剪裁得那么精细。跟在芬坦·英格利希家墙上搞格蕾琴拼贴画的是同一个人。
“跟你讲过,他是强迫性精神失调症患者,”利奥在窗边说。
“你原来不是开玩笑,”亨利说。
“看看这个,”克莱尔说。
苏珊和亨利转过身。克莱尔站在床头的桌旁看一本破旧的蓝色线圈装订笔记本。
“是个日记本,”亨利说。
克莱尔睁大眼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说,翻了一页。“写的大多是脏话。给格蕾琴写的信。还有这个。”她举起一页纸,上面用铅笔写着几段话,还有一张很孩子气的画,画着一个女人的脸。“这是对Match.com网页的仿制。一个女人,三十五六岁的样子。金发。精神病患者。”
“那名护工,”苏珊说,“乔治·海。他朋友说,他开始跟一个女人约会了。”
“或许他从来没有和她见过面,”克莱尔缓缓地说。
“格蕾琴也没有杀考特妮,”苏珊说,“是杰里米编造出一个身份,利用假身份来操控海杀人。”她感到头轻飘飘的。一切似乎都很清楚了。“杰里米就是那个蒙面人。”
亨利慢慢地转向利奥。“你弟弟疯到了什么程度?”亨利问。
利奥站在装了钢丝织网的窗前,并没有回头看。“疯得够可以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