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太阳比上午那会儿的更大。日头当空,阳光直射,秋天都被晒出了几分夏天的调调来。
许思意脑子里迷迷糊糊,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废弃烟丝厂的了。
只记得,那位杀马特大佬骗她吃了一颗薄荷糖,然后又霸道地唇舌并用,把那颗薄荷糖从她嘴里卷了出去。末了,还紧紧抱着她贴着她,意犹未尽地直嗅她的唇。
万万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几十分钟前没有第一时间跳车逃跑的结果,是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亲肿了。
舌根微疼,唇瓣现在都还是麻麻的,不用照镜子都能想象得出,她的嘴肯定已经成了《东成西就》里梁朝伟的同款香肠唇。
……囧辣个囧。
此时,她低垂着头咬着嘴唇走在林荫小路上,眼睛雾蒙蒙的,脸上起火,耳根子滚烫,整个人又羞又懵地都快要冒烟儿。
“饿了没?”边儿上一道嗓音冷不丁响起来。
许思意没敢抬头,只是拿眼风悄悄往旁边瞟了眼。
少年没看她,黑眸漫不经心地平视前方,右手食指转玩儿重型机车的车钥匙,脸色看上去很随意,也挺正常,跟刚才在废厂里强吻她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她又回忆起之前那个深吻,脸更热了,连忙收回视线,摇摇头。
顾江眼角扫见她脸蛋儿上娇艳的红晕,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再开口时,嘴角的弧度已经平下去,语调散漫:“都瘦成什么样儿了,还不按时吃饭。”
“……”许思意嘴唇嗫嚅了下,想反驳自己没有很瘦,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出声。
顾江又问:“下午有课么。”
“嗯。”她点头。
“几点?”
许思意回忆了一下课表,小声说:“两点就有。”
顾江听完看一眼手腕上的表,现在是十二点,离她上课还有两个多钟头。他扭头往街边的几家家常馆子随便瞧看了眼,说:“走,换个地方带你吃东西。”然后就迈着步子往停在路边的赛摩走去。
许思意咬了咬嘴唇,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没有跟过去。
顾江察觉了,回过头来。
“我……”许思意还是低着眸,不敢看对面,支吾了下才说,“想回学校了。”
、
她性格胆小保守,在他之前,连和男生牵手的经验都为零。上高中那会儿,不少本校外校的男生见她长得好看,也曾对她展开过一系列追求,但那些所谓的追求行为,充其量就是递情书送巧克力,最猛烈热情的也就是跑过来当面问她能不能牵牵小手,一个个比水还纯。
没有一个像这位杀马特大佬,一言不合就对她动手动脚,还动嘴……
“先吃饭。”顾江没什么语气地说。
那姑娘还是没有动。跟个犯了错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手脚都不知怎么放似的,耷拉着脑袋,连小耳朵都红得快烧起来。
招人喜欢得要命。
顾江看她几秒,很轻地嗤了声,似笑非笑地说:“亲你一下而已,这半天儿还没缓过来?”
“……”许思意被他一说,双颊更烫,头都快埋到胸口里去。
“先吃饭,吃完我就送你回学校。”他说。
许思意想到下午的专业课不敢再耽误,但还是有点犹豫,于是嗫嚅了下,声音小小的:“那你……你不能再,像刚才那样。”
顾江直勾勾盯着她,眉峰一挑,明知故问:“哪样?”
许思意脸上的温度能煎熟鸡蛋,说不出口。他明明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半晌,
少年终于放过他了,漫不经心回过来地一句话,调子暧昧,刻意缓缓拖长:“行。我不碰你。”
听了这话,许思意这才稍微安心,深吸一口气吐出来,跟了过去。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家位于华南道的餐厅。
其实说是餐厅,也不太准确,因为这家店设在一个苏式私家园林的最里端,小拱桥,影壁墙,小桥流水雅致至极。门面也很奇怪,既没有招牌也没有店名儿,就一扇古色古香的兽头大门,两侧各蹲一座石狮子。
许思意安安静静第跟在顾江身后往前走,悄悄看四周,只觉一路走来全是烟波画桥,根本没见到什么人。
这地方,不像餐厅,更像是一个不对外开放的高端私人会所。
他们是不是走错了?
她不由微微蹙了蹙眉,心下狐疑。
就在这时,两个年轻女人的身影进入许思意视野,她们打扮相同,都梳着双髻、身穿浅白色襦裙,妆容精致五官柔美,乍一瞧,活像从丝绸画里走出来的古代佳人。
许思意微微一怔,眼睛里流露出“惊艳”两个字。
敢问是哪家的漂亮小姐?
“您好,两位。”其中一个襦裙美人弯了弯唇,笑不露齿,竟然连笑容都得体如大家闺秀,“欢迎光临‘苏苑’私房菜,我们很高兴为您服务。请您出示一下您的预约号码,谢谢。”
顾江脸色冷淡毫无反应。
原来是私人会所的服务员姐姐。
许思意愣了下,“请问是一定要预约了才能用餐么?”
襦裙美人还是那副温婉大方的笑颜,“是的,我们这里不对外营业,只接待内宾。非常抱歉给二位造成了困扰。”
“没关系的,谢谢。”
许思意有点卡机地笑了笑,转身正要对顾江说换个地方吃饭,就看见那位大佬面无表情地垂眸,拿起手机,往外打了个电话。
许思意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那通电话从接通到挂断,总共只花了不到十秒钟。
须臾,一个西装挺括的中年男人从兽头大门里快步走了出来,满脸堆笑,一张脸跟褶子似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顾少爷,这两个服务员都是新来的,不认识您,您可别跟她们一般见识。”说完扭过头狠狠一瞪,压低嗓子说:“没长脑子还是没长眼睛?还不把人请进去。”
许思意:“……”
最终,两个襦裙美人儿花容失色尴尬不已,频频赔不是,把顾大少爷和他身边儿那个乖乖的小软妹请进了大门。
这家餐厅的内部装潢依然是中式风格,羊角宫灯,红木家具,连屏风上雕刻的图案都透露着讲究,极尽低调奢华。许思意观望着这一系列布置,觉得这家会所的老板可能就差把“老子好有钱”四个字挂门口了。
又抬眼看看大厅方向,整个大厅里空空荡荡,就只坐了两桌客人。
全都衣着考究,谈吐优雅。
上流社会的生活就是奢侈。
许思意在心里感叹了会儿,便把视线默默地收回来。
服务员领着他们进了一个名为“四时青”的雅间,斟了两杯龙井,低眉垂目,恭恭敬敬地在边儿上候着。
“点菜。”顾江淡淡地说。
许思意抬眸,见两人面前都各有一本菜单,厚厚的,封面上的“菜单”一词用好几种语种进行了标注。她把菜单翻开。
两秒后,
默默地合上。
许思意朝对面微微一笑:“还是……你点。”
第一页那个一包餐巾纸70元是认真的吗?镶钻了?
顾江随便点了几个菜。服务员记录完,微笑着把桌上的两本菜单收起,转身离开。
门关上了,雅间内安安静静。
片刻,许思意两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想起什么,按捺不住好奇道:“刚才那两个姐姐不让我们进来,你打了个电话。是给谁打的?”
顾江喝茶:“我堂哥。”
堂哥?许思意狐疑,“你堂哥认识这里的老板么?”
顾江说:“嗯。”
“朋友?”
“本人。”
“……”噗。
许思意被嘴里的龙井呛到了,静了静,接着说:“其实……随便找个地方吃饭就可以的。不用这么破费。”
“不破费,”顾江随手把机车钥匙扔桌上,没什么语气:“我钱多。”
“……”噗。平民百姓难得喝一次龙井,能不能不要让我一直喷出来浪费?
许思意腮帮鼓鼓地吹了口气,默。
好。
其实这段日子的相处以来,她还是已经有点了解这位狂霸酷炫的大佬了。这位大佬虽然常年杀马特,偶尔非主流,时不时还喜欢冒一两句毫无营养的冷笑话,但总的来说,他是完全可以hold住“狂霸酷炫”这个人设的。
依照当初从王馨那儿听来的八卦,顾家在晏城是不折不扣的名门望族,顾江的父母做地产生意,是商界的大人物,顾江的几个叔伯在政界也举足轻重,副市长有之,公安厅厅长也有之,总而言之,就是显赫富贵已极,不止狂霸酷炫,简直是已经屌炸了天。
所以她其实很理解顾江。
毕竟狂霸酷炫屌炸天成这样,不杀马特一下是有点太可惜了。
就在许思意脑子里胡七八糟滚过无数弹幕的时候,对面的大佬把手里的茶杯放下了,狭长微挑的眼睛垂着,语气很淡,“而且,这顿饭也是奖励你的。”
许思意有点不解:“奖励我什么?”
顾江:“奖励你,嘴甜。”
许思意这下更茫然了。嘴甜?她刚才有拍什么马屁奉承大佬您吗?没有?何来嘴甜一说。她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顾江掀眼皮,玩儿味而暗示地注视她,“你亲起来特别甜。”
“……”下次说骚话之前提醒我一下好吗?
许思意脸上才刚退下去的红潮又翻上来了,低下头,默默又喝了一口茶。然后……然后就发现自己水喝太多有点想上厕所了。
but,问题还没解决完。
先憋着。
现在,此时,眼下,她必须得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跟这位大佬严肃地讨论一下他们之间这段升华得猝不及防的革命友谊……
许思意就这抱着茶杯,低下了头,眉心微皱陷入了沉思。
对面的顾江好整以暇地盯着这小姑娘。
细细了看,这小妞的五官其实很漂亮,只是年龄没到还未完全长开,两边脸蛋儿嘟嘟的,还有些嫩气儿。眼睫软软地垂着,像两把浓密的小扇,窗外的阳光照在她脸上,不知是热,还是害羞,双颊小番茄似的红扑扑。
可爱得让人想咬一口。
刚才那个吻,柔软的嘴唇,甜甜的小舌头,惊慌无措的青涩微反应,明明想躲,结果反而笨拙地勾了他一下。这会儿想起来,顾江觉得自己嘴里都还有股子甜味儿,像薄荷味的牛奶草莓果冻。
心念一动,顾江的视线直勾勾落在那张粉嘟嘟的嘴唇上,几秒后,轻微滚了滚喉结。
有点不对劲儿。
分明刚解了馋,那股子邪火却又窜上来了,这回,比之前的无数次更烧心挠肺。
“……那个,顾江同学。”突的,那张粉粉的嘴唇在顾江眼皮底下动了动,细软的嗓音怯生生地响起。
顾江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嗯”了声。
余光里,姑娘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看向他,傻笑了下,带着请求性质地轻声:“我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吗?”
“不用商量。”大少爷慢条斯理地调整坐姿,翘着二郎腿,挑眉毛:“想提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全应。”
姑娘闻言,似乎很惊喜,“真的么?”
“嗯。”对他小宝贝儿当然得大方。
“……那就好。”许思意听见这话,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就落了下去,心理负担轻多了,笑盈盈地道:“那,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先从好朋友做起。”
“……”
顾大少爷大风大浪操天操地铁马金戈地活了他妈十九年,头回被茶呛到了。
半秒后,顾江眯了眯眼睛,声音低缓得危险:“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啊,她声音太小了吗。
许思意闻言,清了清嗓子把音量抬高了点,乖乖重复:“我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先从好朋友做起。”
字音清晰,普通话标准,嗓门儿软糯糯地勾人,能酥进人骨头缝儿里去。
这回,顾江直接被这天然呆的妞给气笑了,“为什么?”
“因为……”许思意小脸儿微红,低头,无意识地对了对手指,声音也小小的,“因为我们对彼此都还不了解啊。”
少年眯着眼,眉心拧起一个结,没有出声。
“虽然我年龄有点小,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前面这段,小姑娘好像觉得有点丢脸,声音比之前更小了,到后面才恢复她一贯的音量,“但是,我是一个对待任何事都非常非常认真的人。”
“我不希望自己草率地开始一段感情,那样既对自己不负责任,也对你不负责任。”她悄悄呼出一口气,“如果我在还没有完全确认自己心意的情况下,和你在一起,被动地接受你对我的好,又在确认心意之后……离开你,这对喜欢着我的你来说,不是一件很伤人很讨厌的事吗?”
顾江一双黑眸定定地注视着她。
周围的所有都安静极了,
只有这道柔软而认真的嗓音。
“在一段感情进行时,永远都是喜欢对方更深的那个人,最累、最辛苦、付出最多。”许思意说着,想起了妈妈和水果姐姐,垂眸,很浅地弯了弯唇角,“对应的,在结束时,也是喜欢更深的那个人,受伤最深。”
“我不想任何人受到伤害。不想……你,受到伤害。”
顾江盯着她。她每说一句,他的眸色便更深一分。
“所以……”姑娘做了个深呼吸,好像终于鼓起勇气一般抬头,看向他,绯红的小脸儿上又露出了那副真诚得甚至有点傻气的笑容,眼睛亮亮的,对他说:“我们就先当好朋友。那样的话,你能更多地了解我,我也能更多地了解你,至于最后要不要走到一起,我们交给时间和缘分。”
“那,我们就先从朋友做起。”许思意稍稍顿了下,轻声:“说好了哟?”
从始至终,顾江的眼神没从她脸上移开过,也没说一句话。在那姑娘最后一个“哟”音落地之后,他闭眼,修长的两指揪着眉心捏了捏。
顾江发现,自打开学见到这个小傻子以来,他的耐心简直是好到空了前绝了后。
就比如刚才。
他居然能这么四平八稳,坐得跟个佛爷似的听那张小嘴叭叭半天,而不是把那小东西一把捞过来摁桌上,往死里地狠狠欺负。
真他妈是个奇迹。
半晌,顾江手放下来,睁开眼,直勾勾地瞧着坐他对面那小小一只,眉峰微扬,“先当‘好’朋友?”
许思意点点头。
他懒懒一勾唇,“多好?”
“……”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做作业?而且我们好像还有同样的英语选修课,也可以互相占位置一起上的。再不然?我去打水的时候也顺便叫你?
短短零点几秒,许思意已经脑补出了好几副和谐美好的画面,正要说出口。
顾江说:“管摸管抱管亲嘴儿不?”
“……”
呃……@#¥%
许思意瞬间默,小风一吹,安静如鸡。
小姑娘低着头不说话了,两只小手放在桌上,还保持着对手指的姿势,毛茸茸的脑袋耷拉着,教人看不见表情。
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相。
那小模样儿勾得顾江心烦意乱,邪火又上来了。他别过头,强行移开视线看窗外。半晌,面无表情道:“按你说的来也行。”
“……”许思意一下抬起头,眼眸亮晶晶的。
“你不是说还不够了解我么。”顾江说完这句,把头转了回来,那一回眸一挑眉之间,全是充满侵略的攻击性,调子微缓,意味深长,“宝贝儿,好好了解。”
——
下午的课是高等数学,高数大婶拿着根马克在讲台上写写画画,已经完全陶醉在自己那口平翘舌音完全不分的普通fa里。许思意把脑袋放在课桌上,不倒翁似的倒过来倒过去,倒过来倒过去,望着高数大婶头上那枚闪闪发光的红色蝴蝶结发呆。
蝴蝶结啊蝴蝶结,你为什么是个蝴蝶结?
然后就突然想起今天废厂里的那个火热的深吻。
她脸一热,囧囧的,怕其它同学看见自己红红的脸颊,下意识地举起高数书,悄悄挡住自己。然后,继续望着高数上的那个“拉格朗日中值定理”发呆。
说起来,今天那位杀马特大佬最后说话的那个眼神。
那种撩得像在用眼神干坏事又充满了某种强烈色彩的眼神……
真的太“欲”了。
所以大佬嘴里说的“了解”到底是指了解他哪方面啊……
许思意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思绪胡七八糟地乱飞,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又把自己整个儿都给蒸熟了。
下课铃响,她顶着一张番茄脸,耷拉着脑袋跟在室友们身后离开教室,然而,就在刚刚走到教学楼一楼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
许思意眨眨眼,摸出手机一看,微微皱了下眉。
旁边的王馨察觉到什么,凑过来:“怎么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没什么的。”许思意冲她笑笑,挥挥手,“你们先回公寓,我一会儿就回来。”
室友们讨论着包包鞋子化妆品,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低头看来电显示,许思意笑容淡下,有点郁闷地吹出一口气。然后认命,默默走到一边儿,在没人的地方划开接听键。
“喂。”她的语气,听着难得有些冷淡,“傅阿姨。”
听筒里的嗓音尖而细,字里行间都透着骄矜,上来就冷声问:“我问你,英磊的生日你给他准备礼物没有?”
许英磊是许思意同父异母的弟弟,傅阿姨的孩子,今年满八岁。
许思意听完静了静,说:“不是还有两个月么。”
“我就是打电话来提醒你,英磊是最喜欢拆礼物的,你的那份儿可能不少。”
许思意垂着眸,微微点头:“知道了。”
“知道就好。”傅红玲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对了,我和你爸这个国庆要带英磊去塞尔维亚旅游,你应该不感兴趣?家里没人,放假你回来也没意思,就在学校里待着。”
“本来我也不准备回家的。”许思意的语气很平静,“我打算趁假期,在晏城这边做点兼职。”
“嗯,打打工做做兼职也是应该的。”傅红玲阴阳怪气,“你都十八岁了,成年之后本来就该自己养活自己,不要觉得家里的条件好像还可以,你弟弟的贵族小学,一年光学费就是二十万,我和你爸都紧巴得很呢。”
“……”许思意缓缓做了个深呼吸,“我还有课,先挂电话了。再见。”
电话挂断。
她在原地傻站了会儿,然后肩膀一垮,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阵微信提示音响起,叮。
许思意眨眨眼,戳进微信未读消息,见是“钱真多”的一条语音,欢天喜地撒花撒花:“明天是国庆,我准备来晏城找你玩了吼吼!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啥都别说了,明天见了面给我一个充满爱的法式舌吻就好!啊啊啊开心!”
许思意:“……”
两秒钟后,她手指戳戳键盘敲字:……又失恋了吗?
紧接着又是一条钱小钱的语音,点开一听,对面爆炸哭泣哭成了狗,好像连鼻涕都流出来:“呜呜呜老子再也不相信男人了,男人都只爱我的钱!全都去死去死!哇呜呜呜……分手了都没差三万多块没还给我,拿去买棺材大猪蹄子!”
“……”
国庆节,祖国母亲的生日,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大街小巷张灯结彩,校园内也红旗飘飘。社联组织的游园活动在操场上浩浩荡荡地拉开了帷幕,做游戏抽奖品,音响里一首《好运来》
放得震天响。
“这个千纸鹤!再系个红腰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
“……”
许思意正抱着小黄鸭手电筒睡得正香,让宋祖英姐姐的歌声一吓,猛然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皱眉,手一拉,用棉被把自己捂得更严实。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
许思意认命,一脸黑线地默默从被窝里爬了出去,到洗漱台刷牙。谁知牙刷都还没挤好,某位钱真多少女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说她人已经到他们学校了,正在操场上瞎逛游,让许思意赶紧过去接。
大约二十分钟后,许思意出现在了人山人海的游园活动现场,伸长脖子左看看,右看看,在人群中寻找钱小钱的身影。
突的,
“当当!”
一个清亮欢快的嗓门儿骤然响起,与此同时,有人从背后蒙住了她的眼睛。
许思意笑起来,伸手一下抓住了眼睛上的两只手,往下一掰,身穿藕色风衣长裙的好基友进入视野。
“baby!”钱小钱朝她张开双臂。
“钱钱。”许思意激动之下,踮起脚就给了好基友一个熊抱。
是的,垫脚。
钱小钱属于保准的“长腿星人”,脑门顶的海拔高达一米七,是许思意这种扫把星人只可仰望不可触摸的神圣高度。
不过……
钱小钱在她前面,那刚才从后面捂她眼睛的人是?
许思意狐疑地眨了眨眼,转过身。
一个身高将近一米八的大帅哥正微弯着腰,背着双手瞧着自己。对方长了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高鼻梁,薄薄的微笑唇天生就带着一丝上翘的弧度,瞳孔的颜色比常人要浅,盈满笑意,灿若浅溪。
帅哥看了她好几秒,然后,在她的震惊脸注视下薄唇微启,嗓音清润而温柔:“小41,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当当当!神秘大礼物揭晓!”钱小钱笑容灿烂,“哈哈,他之前不让我告诉你,说是要你一个惊喜。”
许思意惊呆了,动了动唇,“陈……”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一个散漫得毫不走心的声音忽然响起,都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劳烦,别挡道。”
桃花眼帅哥明显一愣,微动身,从许思意旁边远离开几步。再一转头,瞧见个高个儿男人迈着步子走了过来,轻佻随性,不偏不倚,刚好站在他和许思意的正中间。
分明散漫冷淡,却自带一股冲天的匪气嚣张劲儿。
这时,许思意一愣,眼珠子都瞪大了:“你、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也想问,”顾江拿眼角扫了眼那桃花男,语气挺淡,“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
“你是41在大学的朋友?”桃花眼微微一弯唇,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语气友善而随和:“你好,未请教大名?”
顾江调子懒懒的,漫不经心,“我姓彭。”
许思意:“???”
“我刚出生的时候,家里在摆鱼宴,所以我叫。”
许思意:“……”
“哦。”桃花眼顿悟,“彭鱼宴(彭于晏)同学,幸……”会字还没出口。
顾江淡淡的:“彭摆鱼。”
许思意:“…………”
钱小钱:“…………”
桃花眼滞了半秒,嘴角的弧度依然优雅,四两拨千斤:“哦。我姓古,我出生的时候我的爸妈希望我今后每天都过得快乐,所以我叫古每快。”
“……”所以现在是杀马特大佬冷笑话课堂开课了吗?
小风一吹,许思意头顶的呆毛在风中摇来摇去。
“41,你的这个朋友真是幽默。”桃花眼自己先很淡地笑起来,仍旧温和儒雅,看着顾江,笑着,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好,我是高中和许思意当了三年前后桌、和她一起在校外同班补习过两年、还经常和她一起去图书馆学习的好朋友,陈锦年。”
话音落地,整个空气都有几秒钟的寂静。
半晌,
某彭摆鱼大爷寡淡地弯了下唇角,轻描淡写地说,“你好。我是许思意亲了整整一个钟头都舍不得撒口的好朋友,顾江。”
许思意:“……@#¥%……”
作者有话要说:彭摆鱼,你的满脑子把41……的思想,真的很危险呐【摸下巴】
解释一下男主和男二的沙雕对话:
“我姓彭,因为我出生的时候家里在摆鱼宴,所以我叫(大家下意识会以为是彭鱼宴(彭于晏)彭摆鱼。”
“我姓古,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我爸妈希望我每天快乐,所以我叫(大家下意识会以为是古天乐)古每快。”
so,这是他们的冷笑话对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