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颜二十五、跨过年尾的这一刻, 就算二十六载。
这是二十六年内收到的最不浪漫、最是实用主义至上的礼物。
她挂了电话万分不解, 问裴芷:“你见过这样送礼的吗?”
裴芷刚在一边接自己的视频,零星只听到一点儿,看好友的脸色就觉得好笑。
勉强安慰道:“起码……值钱。”
按商业价值来说,确实,挺值钱的。
这次池颜没吭声,找不到理由辩驳。
时值阖家团聚的时刻, 她把手机丢回床头,抱着枕头往后一倒:“算了,年后说吧。”
过了正月十五,家里热闹起来。
梁砚成这次行程很满,一时半会儿还不回国。自他搬回家住开始,池颜许久没有独自在家这么长时间了,隐隐察觉八卦姐妹群要拿这事做文章,先下手为强带着小狗连办好几场聚会夜夜笙歌。
到梁砚成耳朵里, 就成了太太自己在家没人管,快乐得不得了。
池颜这边当然快乐。
她得了一手消息, 表面上表演灯红酒绿不务正业,私底下偷偷和翁永昌通气儿。
约在之前的会员制餐厅, 还是以黎萍做幌子。
池颜与翁永昌夫妇相处得极好,一边是父亲好友,一边亦师亦友。
来之前,她找翁永昌调查了公司近期的财务支出。
翁永昌毕竟在大池当了一辈子监事,人脉甚广, 很快约她详谈。
“明面上都算正常。”他敲了敲桌面,“但你的消息如果没错,那我现在对之前有件事有些疑虑。”
池颜立即警惕起来:“什么?”
“公司年前把去年的年度分红压了下来,说是会与第一季度合并发放。这件事你叔叔在股东会上提过,当时因为涉及到今年要投的好几个大研发项,所以股东会没提出异议。”
池颜点头:“研发部的资金去向我会再和关诉确认。我记得叔叔以前手里有家自己全额出资的工程公司,那时候没并入大池集团。现在还是属于他个人的?”
“是。”翁永昌确认,“不在集团体系。”
“听说法国那块地不是以大池名义购的,您再帮我查查那家工程公司最近的动态。还有——”
池颜本想如果突然大幅出现外汇业务,那多半就是以工程公司的名义买的地。
翁永昌与她想到了同一处:“这倒不用查,年前与银行总行那边的人吃饭,人家倒只是客气客气,说现在大环境不好,池总还往海外扩展这么多业务。”
“那时候我还疑惑,大池出口业务同比没怎么增长,怎么就增加外汇了。”翁永昌拍了拍胳膊,“原来在这儿。池总是池总,说的却不是大池。”
他了然:“这样,我再找人查查最近和工程公司的资金往来。”
“好。”
池颜托腮,很是崇拜:“翁伯伯消息可真灵通。”
翁永昌抿着茶挑眉,“才知道?你翁伯伯我现在可是随时掌握一手动态。”
池颜笑:“那就仰仗您了。”
年后池颜还没去过大池,不过梁砚成不在家,健身房她去得很勤。隔三差五依旧能碰到关诉。
与翁永昌说了要去找关诉确认资金走向,她当晚就决心去逮人。
现在关系近了,找关诉就不再是盲目撞日期。
池颜早先给关诉发了条微信,确认了他今天会过去。
一左一右两台椭圆仪上。
池颜开门见山:“你的项目进入正轨没?”
“还算顺利。”关诉心系研发,闻言笑了笑:“项目拨款比往年多多了。加上之前基础好,本来项目就停在完成的卡口上。上半年进入测试的希望很大。”
池颜确实是希望当初她父亲池文远一手带出来的VR项目能真正面世,也为之高兴:“还有什么别的困难吗?”
“别的?”关诉想了下,“目前还行。只是后期拨款好像还没达到预期。”
没达到预期?
那就不对了。
资金缺口不就是拨给了研发项么?如果这还不够维持后期的话,实在过于不合理。
池颜压低声音,朝他比了个数字:“有没有这么多?”
关诉愣了下,椭圆仪三圈过去,才找回神:“是池总在哪儿说过有这个数吗?我这签字审批过去的不到三分之一。”
放眼整个大池,没人能比关诉当副总更合适。
池颜开始只以为池文征为了安抚核心技术人才,才把关诉放在如今的位置上。
现在深想,关诉为人内敛稳重,不善人情交际,又无权参与股东会。如果不是她得了消息在中间搅和,压根不会有人特意去问关副总研发项的事。
一是在外人眼里,关诉本就是池文征的人。问,就是与池总口径一致。
二是研发项目也在正常推进。就像今天,池颜问到时,关诉最初的说法是项目拨款比往年多多了,一切顺利。即便有好事者多了一句嘴,拨款确实有,他答得并没有毛病。
无人察觉到异常,谁还会继续纠缠下去?
池颜这会儿基本确信了在法国那边买地用的钱有部分是从研发项里私扣出去的公款、有部分是暂挪了股东分红。
不过光靠这些还不够,说不定查一下工程公司,还有其他惊喜。
工程公司那没并入集团总部,她管不着。
但一旦动用了大池内部的钱,池颜就觉得此事可以从长计议了。
她出神的空档,手指不小心压到了椭圆仪上的按钮。阻力变化起来其实有个过渡期,但她想着事儿没注意,只觉得腿上频率倏地发生了变化。如同爬楼时突然踩到高低不平的一阶,身形捎带趔趄。
在抓稳扶手的同时,一双手扶了上来,牢牢抵住了后腰。
她今天这件健身服只到腰腹,一截漂亮的腰线就这么露在外面。
那块算禁-区,尤其紧贴脊椎那段肌肤,与耳后那片不分伯仲。
池颜像张弓似的条件反射绷了起来。
关诉也没想她反应这么大,手僵持在半空扶也不是,收也不是。他轻拢手指,只觉得手指烫得仿佛刚过了遍油锅,脸上浮起淡淡一层窘意:“我……就想扶一下。”
“啊,好。”
池颜脚下站稳,直觉自己这么大反应不太礼貌,点了下头:“谢了。”
不知怎么,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就这么微妙起来。
同样是沉默少言的男人,关诉显得比梁砚成更柔和斯文一些。刚才那一下像个开关,让她脑子里不受控制过电影似的360°无死角闪过梁砚成的影子。
越待着越觉得气氛诡异。
她从椭圆仪上下来,佯装累了仰头喝了口水:“我去休息室那坐一会儿。”
关诉还闷着:“哦,好。”
脑子里的想法几乎控制了手上的动作,池颜边往休息室走,边忍不住打开了木头的聊天框。
手指在视频通话上方顿了好几秒,明明脑子里还没有结论,手指却点了上去。
短暂几声过后,画面一晃,男人单手推了下领结,偏头望过来。
“怎么了?”
怎么就通了?
池颜忙不迭去点挂断。
几秒后,视频拨了回来。她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hi,亲爱的。”
他那边是清晨,这会儿没戴眼镜,看身后像是在衣帽间。画面随着她那声热情问候晃了下,随之看到他调整领结的手指蓦地一顿,眼眸也垂了下来。
“好好说话。”
“……”
池颜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心说真是脑子进水才会觉得关诉与他像。
关诉说的是人话,梁砚成说的是狗语。
像个屁。
她的微表情被对方捕捉了去,男人眼神落在屏幕上某一处,视线通过摄像头沉沉落在她身上。
池颜移开一些:“你是不是想问我一大早找你干吗,很简单,我按错了。你别多想。”
他的声音很淡:“是么。”
“……其实也不完全算。”池颜忽然想到别的,问了句:“你知道法国那块地资质什么时候能拿下来吗?”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某种叫做我就知道的情绪。
梁砚成把手机支在一边,慢条斯理调整着腕上的锈铜色浮雕袖扣。
“中间人出了点问题,一时半会儿很难办下来。”男人眸色微敛,多加一句:“当然,如果你希望我出手阻拦,或许会更久。”
“也有可能——”
他故意顿了下:“永远办不下来。”
倒也不必这么狠,毕竟花了大池的钱,直接影响到后期到她手里是多少。
如果能拖到一季度分红,池文征那资金回笼困难,必定会想别的办法。
池颜斜支着下颌往休息室的桌前靠了靠,“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或许是凑近了屏幕,声音无需放的太大。
这会儿听起来她的声柔和又缱绻,好像真是一副温柔娇气好太太的样子。
梁砚成眉头微蹙,先一步打断:“要我出手?”
“还不用。”池颜莞尔,“到时候如果叔叔来找你——”
她对着屏幕小声说了一通,半是撒娇似的:“行不行啊,好不好啊,你也赚的,你再想想,真的一点儿都不亏。”
她提的建议确实不亏。
梁砚成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多耐心,嗯了一声:“知道了,你还有什么事?这么晚还不回家?”
镜头里,只照到她上半身,肩带式的健身衣露出几近完美的锁骨。
这只无时不刻不在意美的小孔雀就高高挽起长发,这么坦然露着漂亮的线条。
他觉得嗓子眼发紧,咳了一声。
再转头想交代点别的,镜头后背景一晃,有个熟悉的身影晃了过去。
再定睛,人已经站到了身后几米处。
大池的关副总像是没注意到她在聊视频,很娴熟地同她打了个招呼,问:“还过去吗?还是今天早点结束?”
池颜被身后动静吸引,应声扭头。
两句话再回来,手里屏幕不知什么时候切断了,回到了聊天界面。
最新一条显示着视频通话已结束。
她本能弹了个视频邀请过去。
再接通时,屏幕那边,男人的脸都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问答题:
小砚总脸是黑的,头是____(填空)
最近周末没有二更的原因是身体不太好,有点拉垮。
但是每天日更还是保证的,希望大家不要养肥我,我每天都在努力写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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