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心动延迟

第3章 鬼扯

什么叫“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听起来潜台词就像“钱任你花卡任你刷、吃喝玩乐血拼到底任你造作,你还矫情什么玩意儿。”

池颜收放自如的脾气每每对着梁砚成就乱了闸口。差点没把自己气晕过去。

她,池颜,背后是池家,大池科技。

缺他那么点钱?

简直笑话!

啪嗒一声,大小姐停箸端坐:“听你这意思,我该是事事顺遂满意的不得了?”

梁砚成隔着长桌蹙眉望她,眼底写着:不然?

他确实想不通,这位小孔雀一样的太太除了没给她造一座二十四小时恒温恒湿金贵的孔雀馆尽情释放魅力,还有什么没满足的。

池颜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双手环胸而坐也往后靠,与他拉开距离:“那我婚前过得可更顺遂,吃喝玩乐也不差你养。”

狗东西,说的就像谁没钱似的。

“哦,是吗。”

梁砚成随手解开马甲扣,语气平静:“看来大池效益是不错。”

一句话直戳池颜痛处。

先前还好,大池的分红总是准时到账。前段时间她无意间查账,发现破天荒地竟然迟了两个季度。

往前推,也就是她与梁砚成婚后,分红就再没到过。

这事梁砚成绝对不知,但莫名踩了她的尾巴。池颜面色不虞:“你管呢。”

她想到这事登时没了胃口,连带着原先的气也自我消化了一半。不过表面夫妻,今晚他回不回她都有本事撑着局面。同理,她送不送那顿晚餐对他也完全没影响。

有什么重要的值得大半夜在这边计较边复盘。真是昏了头了。

有这时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思及,池颜忽然转身回到餐桌边,“你和你爷爷怎么斗我不管。想下他面子我也可以配合。”

梁砚成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静待下文。

华丽灯光下,他太太崩了整晚的小脸终于露出浅淡笑意,“毕竟夫妻一体,我这人很大度的。”

“所以?”

她的笑亮得晃眼,梁砚成下意识作了应答。

于是很快被反将一军。

池颜:“那周末陪我回去吃饭?”

很做作的应了刚才那句夫妻一体,套路来得比龙卷风还快。

梁砚成:“……”

回宴这件事,梁砚成确实有故意的成分。

忙只是幌子,他实则不想给那些倚老卖老的股东面子。

池颜能看出来,梁家老爷子不会看不懂。

看他大刀阔斧整顿的决心很坚定,反倒暂时没再有别的动静。

周末,梁砚成提早到家。

或许是先前多少下了池颜的面子,这回只说了一次,他便把陪她回家吃饭的事列入了计划。

黑色轿车在门廊下静候。

车里只有易俊一人汇报工作的声音。

直到把下周日程汇报结束,池颜才姗姗来迟。穿一袭仙气十足的法式荷叶边连衣裙,妆容精致,堪比走秀。

梁砚成从车窗外收回视线,习惯了他这位年轻太太的日常精致,抬手打断易俊:“就到这。”

话落,座舱间的挡板缓缓上移,把前座两人隔断在外。挡板自带音效隔断,没了来自身后的威压,前面两人连坐姿都放松不少。

易俊往窗外看了一眼没说话,只觉得今天小砚总收得尤其利落。

挡板后。

池颜一上车就察觉到了与往稍显不同的氛围。

梁砚成正靠着椅背闭眼小憩,金边眼镜搁在手边小桌上。没了镜片遮挡,山根线条凹陷出凌厉棱角。长睫安静覆着,凌厉之余不失柔和。

听到她上车动静,眼皮掀了一下。

两双眼蓦地对上,他在打量池颜,池颜也在打量他。

婚后没见过几次梁砚成脱眼镜的样子。那时候还以为眉眼温柔是男人做完爱后的自然反应。现在看来,窄双眼皮、深邃眼窝、下压眼角——没了眼镜的遮挡,组合起来看人时自带深情。

她被看得不太习惯,咳了一声:“怎么没在工作?”

梁砚成重新闭眼:“不差那么一会儿也养得起你。”

“……”

一句话把池颜的后话噎了回去,后悔自己没事去搭什么话。

温情个屁,一开口还是熟悉的配方。

她抿唇不语,自顾自玩起手机。

直到车身拐进池家临山别墅大院,安静了一路的车厢突然有人开口:“只是回来吃顿饭?”

池颜还在想他这话是否有深意,尾音上扬嗯了一声。

又听他说:“需要怎么配合。”

前些天住在老宅时,在梁老爷子面前恩爱装得有模有样,默契不算差。池颜本想不用特意交代,但他既然主动提起,她就不客气了。

她眨眨眼,“老规矩,宠我。”

池家的临山别墅占地极大,傍一片18洞高尔夫球场。从前人丁兴旺,住一起从没觉得地方大得空旷。

池颜指着不远处修剪齐整的草坪仰头问梁砚成:“还不开饭呢,要不要和叔叔打会儿球?”

也就演戏时话里话外才透着亲昵,尾音都像软在了嗓子眼里。梁砚成侧目,意料之中收到他太太闪着碎光的爱慕眼神。

不怪管家常在他面前说太太的好,变脸可比翻书快多了。让人一时分不清单独在他面前和在外人跟前,到底哪个才更真实。

梁砚成握了握她搭在臂弯的手心,淡淡开口:“不了,还是陪你。”

与她演了一出有来有往的如胶似漆开胃戏。

池颜的婚事家里早有考量,最终是叔叔池文征和婶婶赵竹音做的主。

看他们感情那么好,赵竹音极为高兴:“就知道你和砚成脾气性格都合得来,看看,这多好。以后多回家转转,家里总不能少了你俩一顿饭吧?”

池颜转身挽上另一侧胳膊,撒娇:“婶婶不嫌我烦啦?”

赵竹音笑:“这话说的没道理。叫你叔叔听到,还以为我哪儿欺负你了呢。”

说话间,池文征打趣“又背着我说什么坏话”从楼上下来,见梁砚成一道回来了,自然而然邀请他进茶室喝茶。

前厅这就只剩池颜和赵竹音二人。

池颜用余光扫了一圈没见到堂弟池硕,牵着话题往池硕身上拖。

赵竹音只说他和同学出去玩了不用管。

她装作细想,故意揶揄:“真和同学出去啊?不是什么小女朋友?”

“池硕才多大。”赵竹音嗔怪。

“不小了,我上高中那会儿也都懂了。”池颜面上笑吟吟,“一眨眼就成年、一眨眼就毕业、一眨眼又要结婚。婶婶有没有关注陵城谁家千金?”

赵竹音:“还早呢。”

池颜沉吟:“嗯,也是。男人得先考虑事业。不过——”

她拖了下调子,语气纯粹:“小硕直接就去大池接班好了。哪像我,嫁出去就成了外人。”

赵竹音一听,假意板脸:“又瞎说。”

当然是瞎说。

池颜才不会真把自己当外人。她姓池、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所有东西都有她的一份。

原本这座大宅子就没分家。

池颜一家住东楼,叔叔一家住西楼,爷爷住主楼。从来就是一起生活,多少年不曾变过。

前些年爷爷带着长子长媳,也就是她父母,在外遇上事故身亡,这座大宅一夜之间空旷许多。池颜匆忙回国面对,懵了许久才缓过来。

怕她独自在东楼害怕,忘了是谁提议,最后都住到了主楼。

在池颜记忆中,从小到大,叔叔婶婶是真心疼她的。她不愿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平衡,于是心里有什么疑惑也只能小心试探。

想了想,仍然从池硕的角度入手:“对了,没几个月就是小硕生日吧?我要跟阿砚商量商量成年得送他什么大礼。都是大人了,说起来也能拿股份了。”

兜了赤道一圈,终于落在股份俩字上。

池颜不指望赵竹音能说出什么别的,意思带到即可。对方要是真有心做文章,必然能听懂。

果然开饭前,她发现叔叔婶婶同时消失了一会儿。

原以为饭后会单独与她谈谈,没想到池文征回来后直接在饭桌上开了口。

“小颜最近缺零花钱?”

池颜全心全意演着表面夫妻,刚给梁砚成夹完酱汁海螺,伴随清脆一声海螺落在餐盘上。

她下意识抬眼看梁砚成,对方的视线还落在海螺上没抽回,唇线抿得平直。

“……”

完了,梁太太缺零花钱。

这简直是在公然打梁砚成的脸。

池颜扯了下嘴角,“怎么会?”

池文征笑道:“我想也不至于。以前做我们家千金时什么都不缺,现在成了梁太太不得更潇洒?”

池颜在心里判断着这话的意思,又听池文征后加一句:“哦对,前些天公司在重新理账。查分红了?”

池颜摇摇头。

摇头有两层意思,可以说是没到,也可以说是压根还不知道这件事。

她不想表达得太清楚。

当下眼神也不敢越过餐桌让人看出端倪,只是盯着那块她刚夹的海螺。

男人修长的手指落入视野,一手刀一手叉,干净利落地剔出螺肉送回她的餐盘。

她诧异抬头,就听他温声问:“想买什么了?跟叔叔说不告诉我。”

旁人看来,只觉得宠溺得不行。

池颜现在脑中混乱,一方面在想叔叔怎么偷换概念把股份说成了分红,另一方面揣测今日不提此事,是不是就此断了红利。

她表情微僵,察觉到桌下有人轻轻把手搭在自己腰窝,立马缓过神来换上浅笑装亲昵:“你真烦人,看中一块表好适合你。买给你的怎么能叫你花钱。”

梁砚成轻笑:“都结婚了,还跟我分你的我的。”

他眼底温柔如水,池颜有那么一瞬间差点信以为真。

转念一想,当初可是在梁老爷子面前把婚前协议签得清清楚楚的。

……男人,果然是鬼话的神。

但他一打岔,池颜清醒许多。不管现在池文征到底什么意思,她都不能表现得太过咄咄逼人。

于是顺势不提。

饭后,池文征又和梁砚成单独进了茶室。

婶婶赵竹音则拉着她不停明里暗里嘱托早些要孩子,把梁太太的位置坐得更稳。

池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不在焉,总觉得偌大的池宅让她失了安全感。

家里出事的时候,大池科技一夜间群龙无首。

她那会儿学业未完,又没成年。即便手握股份也做不到随时兼顾国内公司决策。更何况,她并没有管理经验。

出于信任,股份暂且都归到了叔叔手里。池颜只吃应属于她的每季度分红。

突然断了的分红让人不由自主开始居安思危。手握股份才能产出源源不断的红利。

池颜望着茶室的方向陷入深思,如果连池文征都靠不住……

那梁砚成,塑料夫妻,就更不用提。

从临山别墅出来,一离了旁人视线,池颜立马收回挽着梁砚成的手臂坐到车厢另一边。

晚上的事她还没完全消化,一会儿托腮望窗外,一会儿面露烦躁快速刷手机。

难得看到小孔雀瞻前顾后忧思深重的样子。

梁砚成何等聪明,突然开口:“想要回股份?”

“你管那么多干嘛。”

池颜随口应完突然噤声,半晌用警惕的眼神望着他:“婚前协议是不是得改改,婚姻存续期间我拿回属于我的股份,不能算共同财产吧?”

梁砚成深感他太太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嘴角提起嘲讽的弧度:“我在乎你那点钱?”

“那可说不定。”池颜抬颌,“哪天一拍两散,我分不到你的,你倒能分走我一半,我多吃亏。”

男人收拢掌心,不知垂眸在想什么。

良久,才开口。温润的嗓音也掩盖不了其中冷淡。

“怎么,才不到几个月,就想着离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