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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陈母对于许影帝是相当满意。

谁让许焕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乖巧聪明,干啥啥行,上学的时候是好学生,不上学了去学演戏,回头拍出来的也是好电影。所以到现在许影帝的宣传词上都离不开那句话——被上天眷顾的男人。

而陈彩,则是一个“被上天眷顾的男人”的妈……重点关注的人。

在许焕演的第一部电影上映的时候,许母就单独找陈彩谈过,而且拿出的是那种富太太对穷家小白莲的套路。那时候陈彩还小,跟着许母进了餐厅,听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心想许婶儿您折腾啥呢,咱两家不就住门对门吗,你家还没我家大。

他很是鄙夷了对方一番,并很有先见之明的没有告诉自己家战斗力爆表的老妈。

再后来许焕拍戏越来越忙,俩人聚少离多,陈彩这才重新考虑起来。

他不怕恶婆婆,但他怕守活寡。许焕天天在外面,要么吻戏床戏不断,要么出去应酬呼朋唤友,可自己呢,一年就等着能跟他见两次面,如果跟gay蜜出去玩,许焕知道了还会管,怕他喝多了跟人爆料,影响自己的前途。

后来许母也不再举打鸳鸯的大棒了,她儿子一年回家不到两趟,家里的窗帘滑杆坏了还是陈彩去修的。

直到许焕去年拿了影帝,许家老小一起搬走,住起了大别墅,陈彩才痛快跟人提了分手。

分手的时候,陈彩说“再也不见,免的难堪”。

但前几天为了问那个副导演的电话,他不得已又给许影帝重新打了个电话,厚脸皮说:“艾玛,该见还是得见的是不,宰相肚里能撑船。”

什么影帝不嫌弃他家贫人丑,,一门心思要回头这种事,压根儿是不存在的。

甚至陈彩总觉得许焕给自己副导演的号码时很不情愿。

他回来倒床上眯了一觉,也就三个来小时,天一亮又赶紧爬起来,洗漱刷牙冲澡。这一晚折腾地不轻,镜子里的人却容光焕发,丝毫不像是熬过夜的。

陈彩心里啧啧称奇,心想莫非滚床单还能美容养颜?这皮肤咋还更有光泽了呢?

他之前倒是听过一些言论,但当时没有实施的对象,所以也就没在意过这些。这会儿见自己状态不错,一边骂自己小骚|货一边哼着歌穿衣收拾东西。

陈彩把自己的几个手机放包里,又塞了一个文件袋,那里面有着他手下艺人的所有照片和资料,方便见组的时候给对方看。等忙完这些,陈彩才掐着时间,给王成君打电话通知去试戏。

王成君这会儿刚睡醒,看到手机来电还有些迷糊,拖着嗓子问:“怎么啦?”

陈彩一听就知道他肯定没去上早课,没好气地喊,“你说怎么啦?啊?是指望我问你早安呢还是该问你昨晚儿上玩的开不开心?你都多久没拍戏了?不拍戏也不知道锻炼学习给自己的皮囊塞点有趣的东西吗?还是你打算等着养肥了去竞选真人版熊出没?有点生存危机行不行啊我的大明星……”

他一口气嘚嘚嘚跟说相声似的,王成君却嘎嘎直乐,笑得腹肌疼。

陈彩又吆喝:“乐个屁!麻利儿的,快滚出来,试戏。”

王成君的确很久没拍戏了,没戏拍意味着没收入,吃外卖都要算着钱抢红包和返券,中午只敢点9.9元的半价午餐。这会儿陈彩的话说完,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马窜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手机开着免提,王成君边洗边激动地喊:“真的吗陈哥?有活儿了?你怎么搞来的,不会是被人潜规则了吧?”

“潜个屁,”陈彩道,“副导演是男的!”

“哎?”

“……我可是直男。”

王成君:“……”好吧,就当你是直男。

半个小时后直男经纪人在地铁站跟王成君碰头,一见面就开始挑剔:“你这外套不错啊,给你借辆电动车能直接去送美团外卖了。”

王成君穿了件柠檬黄的冲锋衣,脑袋上扣着顶棒球帽,就差身上背个包了。

陈彩平时不怎么挑剔他们衣服,一来他们没钱,二来都是小透明,走街上还没人注意。可是今天不一样,这可是去试戏的,穿的邋里邋遢的是埋汰人吗?

王成君也知道这个道理,见陈彩真要生气,忙把冲锋衣拉链一拉,露出里面的衬衫来。

陈彩神色稍稍缓和一点,但仍旧不满:“怎么又是这件?这个剪裁不好,穿着特别没气质。上次我陪你买的那件新的呢?”

王成君道:“被霍兵借走了。”

陈彩一愣:“什么时候?”

“早上,我拿出来放床上打算穿的,去厕所的功夫,他就穿着走了,后来又给我发了短信。”王成君叹了口气,“他说今天要去见女朋友,所以穿好点。据说他女朋友的爸妈来了,要逼他们分手呢。”

霍兵也是陈彩带的艺人,原本是跟别人的,后来他嫌前经纪人太懒,找了公司的副总,又换到了陈彩这。但是陈彩手里资源也有限,他之前只带王成君还可以,俩人脾气合得来,半师半友,陈彩找来的戏王成君不嫌弃,王成君不争气的时候陈彩也不骂。

可是霍兵一来,俩个男孩子年龄相仿,定位相似,都是走帅气硬汉风,资源分配上就有了冲突。

陈彩初期十分公平,几乎是你一个我一个的轮着来。可是霍兵这人事多,陈彩辛辛苦苦谈来的角色,他一定要挑挑拣拣,扮相丑的不要,负面形象的不要,剧组条件太苦或者成本小的也不要。

一来二去,陈彩也有些意见,最近一直想着跟公司说一下能不能换人。

霍兵这衣服借的时间太凑巧,陈彩也不想往坏处想他,见时间还早,干脆让王成君上车,直奔了江西路上的老商场。

衣服自然还是找着打折的买,但因为这处老商场定位高,所以折扣款里的一件衬衣也动辄四五千。

王成君心疼地直抽气,陈彩却叹气道:“你心疼什么,又不是才入行的,还不懂吗?娱乐圈里三分靠努力,七分靠运气。不一定哪次见组就会让你飞起来。你懈怠的这一次,万一就是大机遇呢?”

“我知道,”王成君说,“就是有点心疼钱。早知道早上强硬点,不当什么老好人了。”

陈彩笑了笑:“学会拒绝别人本来就是门学问,你现在先入门,再慢慢修炼。”他说完看了眼标牌,把挑好的几件递过去,又道,“一会儿好好表现,要是事成了,这衣服算我送你的。要是不成,你自己掏腰包,知道吗?”

王成君大喜,欢天喜地地抱着去了试衣间。

包里的手机叮叮作响,是个陌生号。陈彩坐到一旁休息区的沙发上,接通了电话。

那边说话的却是许焕。

“你联系上李导了?”许焕问。

陈彩心想,吼吼,前男友不错啊,给个号码还带售后的。

他连忙点头:“联系上了,谢谢你,许……”

“不用客气,我打电话就是叮嘱你一下,我不太放心。”许焕那边迟疑了一下,却道,“万一李导问你从哪得来的电话,你不要说是我,这会影响我声誉。”

陈彩:“……”

陈彩不知道跟多少人打听过剧组信息导演电话了,还是第一次被人叮嘱这个。其他不过点头之交的人都不担心,认为陈彩这人做事有分寸,没想到认识多年的前男友竟然不放心了。

他一时震惊,又想不过是个电话号码,还是演员副导演的,这人竟然值地特意打电话过来说。但当初俩人还没分手的时候,许焕可是常常一周都没一个电话,他主动打过去,那边也是敷衍居多。当时他一直以为许焕忙,现在看,许焕并不是忙,而是事情按照轻重缓急来安排的话,自己的部分只能算是又轻又缓,不值得在意。

陈彩心里微微发凉,握着手机不想说话。

许焕催促道:“陈彩?”

“嗯,在。”陈彩有些懊悔自己找他要电话的行为,想辩驳两句,转念又觉得不值。

再说现在俩人也算同一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回过神,笑着客气道,“许先生放心,李导并没有问过,就是问了我也不会提你的。”

“嗯,陈……”

陈彩心里却不舒服,心想陈什么陈,可去你妈的吧。

随后抬手,干脆按下了挂机键。

——

许焕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发了会愣,有些难以置信。

经纪人正好推门进来,看他打完了,诧异道:“说完了吗?”

“没,”许焕脸色不太好看,“还没来得及说,那边就挂了。”

“哎?那你说你是谁了吗?”

许焕点了点头,但是没说自己开头的那段话。

经纪人“哦”了一声,口气莫名有些幸灾乐祸:“既然这样,那就是拒绝了。我一会儿跟VV姐说一下。”

许焕一直在沙发里坐着没说话。这是他经纪人的办公室,地方不大,但视野够好,举目望去是一片低矮的楼从,再数里之外是一片海。而从这办公室出去,往下一层,墙面上则贴着数不清的大小艺人的照片和资料。

这里是天颐传媒,也是明星造工厂。

许焕之前签约过来的时候已经小有名气,如今拿了影帝,在公司里的待遇却始终不是顶级。他有些不忿,再看着事事排在他前面的前辈,又觉得不服,总想着争一争。

经纪人让他联系陈彩的时候,许焕很是吃了一惊。因为经纪人的意思是副总听说他跟一个叫陈彩的经纪人认识,点名让他联系一下,问后者想不想过来。可是许焕却不知道,陈彩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怎么会突然被天颐看上?

他心里起初是高兴,陈彩跟他是旧识,来了天颐他也多了份助力。随后却又开始担心,陈彩是不是借自己名气了?以后会不会跟同事说他过去的种种当做谈资?

权衡利弊,仍是觉得隐患居多,最后没成,许焕心里也乐意。

——

经纪人把陈彩拒绝来天颐这事汇报给了艺人经纪部的副总VV姐。VV姐听完眉头稍稍一挑,也没再多问。

等人一走,她才撕了袋挂耳咖啡,放在自己的马克杯上。

陆渐行在一边翘着二郎腿翻报纸,专门找夹缝里的笑话和小段子看,见她这样,出声提醒道:“不是怀了吗,还喝咖啡?”

VV姐靠在办公桌上,掐着腰,一摇头:“还不是为了给你卖命,现在不为以后打算,等着小贱人玩釜底抽薪吗?”

“这也正常,人才流动么,”陆渐行道,“你挖的那几个有什么来头?”

“没来头,都是刚入行的,听人说过都是拼命三郎,所以有留意。”VV姐说完,看着办公室外面的人冷笑道,“我就是要个鲶鱼效应。你看外面一个个的国企老员工做派,没事就等着公司往下分饼,要不就炒股喝茶搞内部斗争,能有什么出息。”

陆渐行平时也不管手下各部门的人怎么运作和管理。但他和VV除了上下级关系外,还是表姐弟,所以有时会多聊几句。

这会儿工作差不多忙完,VV八卦心起,瞧着他开始笑道:“还没问呢,昨晚玩的怎么样?那小孩是老三特意给你找的,听说……嗯……”

陆渐行从鼻子里哼了声:“听说什么?”

VV哈哈一笑:“就是听说招式很猛的……一般人招架不了。”

陆渐行原本不想谈这个,听这话倒是愣了。招式很猛?昨晚上演的不是死鱼躺吗……还是说这一行也讲究武林做派,什么无招胜有招?

他神色莫名地看了VV一眼,又想起昨晚老三好像是这么说过。

“以后别给我整这个了,我不好这口。”陆渐行沉下脸,把报纸往旁边一放,批评道,“庸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