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性可以做为识别真爱的信号的话,花与蝶觉得自己找到真爱了。
穿着衣服的阿娇或许美艳多情,善解人意,相处起来十分愉快,两人的步调也非常合拍(这样看起来也很有真爱相);但脱下她的衣服后,花与蝶愿意用百分之百的精神去领会她的美妙之处。
这让他第一次考虑起找一个长期的情人的必要性。
如果这个情人不介意他结婚并长期处于地下状态;
如果这个情人不介意他偶尔会去打打野食;
如果这个情人不介意他还想泡她妹妹……
花与蝶从浴室里出来,心道世事难两全,还是别想太美比较好。
他回到卧室,没看到人,跟着听到厨房有声音,以为体贴又贤惠的情人打算给他做顿夜宵,于是找到厨房,看到情人手里拿着把剔骨刀对着窗户——
花与蝶:“……”
感谢美剧。在这一刻犯罪现场、海军罪案调查、汉尼拔从他脑海中飞过。
所以他站在走廊门口,退后一步就能躲进书房上网报警,问:“怎么了吗?”
突然一个女鬼扑到床上准备咬人——你说怎么了?
阿娇手里握着刀,刀尖冲外。人是鬼变的,人怕刀,鬼也怕刀,敢冲着刀尖面不改色冲上来的勇士是很少见的,所以这个方法既简单又好用。
她道:“……我想做个汤。”
“我现在没有胃口。”在情人手上有刀的前提下,他再大胆也不敢靠近。
阿娇听出话音,她正好也想走,居然有女鬼缠他!她只是想找个人占点便宜,没打算冒风险。
“那我先走了。”连再见也不说,阿娇穿上衣服拿上包就走了。
花与蝶多少松了口气,他走进厨房,不自禁打了个寒战:厨房像冰库一样凉,比客厅里至少要低五六度。
他打开冰箱,竟然觉得冰箱里都比厨房要温暖。
“奇怪……”他拿了罐啤酒就赶紧离开了厨房,回到卧室坐下来,刚才荒唐时搞乱的床还没收拾,他只好拿起晨衣、手机去隔壁睡,刚躺下就睡着了。
“宝宝……”
“宝宝……宝宝……”
一声声过于甜腻的呼唤慢慢把他叫醒。
这个声音他不太喜欢,但他克制住了不悦,因为他认出了这是他一个情人的声音。
他所能做的就是翻了个身,背对那个声音的主人,希望她以为他还在睡,不要再来打扰他。
但那个女人轻轻趴到床上,趴到他的背上,尖锐的指甲刺痛了他的肩,她紧紧趴在他的背上,有些沉的头放在他的肩窝,湿热的吐息吹到他脸上,散发着一股混合着化妆品香味的奇特臭味。
“宝宝。”女人把嘴凑上来想接吻。
这人有口臭。花与蝶有一瞬间的清醒:他不会跟有口臭的女人交往啊。
但这一瞬间很快过去,留在他脑海中的印象仍是:这是一个他熟悉的情人。
就是……他想不起来她是谁,叫什么名字了。
不给情人难堪是他的准则。所以他主动伸手搂住她,避开她有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宝贝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女人意外沉默了很久,趴在他的怀里,好像十分依恋他。
花与蝶条件反射的在她的额头上连吻了好几下,“宝贝给我做早餐了吗?宝贝太辛苦了,以后不要这么辛苦,多陪我睡一会儿就行了。”
女人轻轻嗯了一声,带着哭泣的声音仍然很熟悉。可他还是想不起来。
她死死抱住他,指甲尖得很,他的胸口和肋骨都有些刺疼。
两人就这么相依偎着。
早上起来,花与蝶觉得头一阵阵发疼,就像感冒那样。他按着太阳穴缓慢起床,吃了两片感冒药,打开手机备忘,一面换衣服,穿衬衣时一伸胳膊,突然发现肋骨两侧都有红色的伤痕,他对着镜子看,尖锐的血痕像猫爪痕一样,却比猫爪痕要重得多,也粗得多,同样的肩头也有指甲刺出的血痕。
昨晚……阿娇有用这么大的力气吗?
他摇摇头,想起昨晚有些不客气的把人赶走了,出门上车时就发了个信息给她:“昨晚你把我抓得好严重,疼死了。”
男人带着撒娇的声音,配着两张照片发到了阿娇的手机上,性-感的男-体,肌肉结实,侧腹还能看到巧克力块,纤细有力的腰肢和漂亮的臀-部都可以当内裤男模了。
不过小眉看到照片却发笑,“天啊!伤口边缘都发青了!这根本是女鬼抓的吧!这傻子还找你呢!他不怕死啊!”
阿娇看过后,咬着唇犹豫了一下,拍了一张自己微微张开嘴露出小舌头和小牙齿的照片,回了一句:“我给你舔舔。”
男人瞬间发回来:“我等你。”低沉有磁性的声音暗示着另一次约会。
小眉有些惊讶:“你还要找他啊?我还以为你不想找了呢?”
阿娇回来考虑了一下,觉得目前还是这个男人最优秀,就这么丢了有些可惜呢,何况又不知道那个女鬼的道行有多深,万一是个还没几年的小鬼,她就这么拱手相让也太蠢了。
“再看看情况吧。”阿娇的纤纤玉指点在花与蝶的胸肌上。
这么一块好肉,实在叫人舍不得。
花与蝶最近有些肾亏。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首先,阿娇越发体贴温柔,娇艳欲滴,让他每晚都舍不得放手。
然后,晚上阿娇回去后,他一睡觉就开始做春梦,还是那个有些口臭的情人,想不起名字看不清脸,而且看身体时他会想起“哦,对了,原来是她!”,可醒来就忘了。
醒着睡着都有情人要陪,每晚都做双份苦力,不出一星期,他的体重就轻了五六斤,脸颊都吸腮了,被秘书调侃“看着更帅了!”
因为这个,他这天晚上参加聚会时特意要提前走,今晚难得没有约阿娇,他要回去早点睡觉!
“这就走?”柳意浓举着酒杯,打量着他,“才十点多。”
“这些天有点累,回去早点睡。”花与蝶一口喝干酒杯里的酒做道歉,起身离座。
“等等,我送你。”柳意浓也放下酒杯跟出来。
花与蝶有些受宠若惊,他跟柳意浓关系虽然不错,但平时他可从来没送过他!就算是朋友也有亲疏远近的分别。
两人一起走到别墅外,等侍者送车过来。站在草坪前,柳意浓把他拉到路灯下,仔细打量他好几眼,“你这脸色是有点差,最近玩过头了吧?”
花与蝶疲惫的笑着点头,“是。”
“注意身体,收收心,没事多出去晒晒太阳。”柳意浓暗示的说。
花与蝶笑了,“你把我当小孩子啊,还晒太阳,补钙吗?”
柳意浓翻了个白眼。可两人平时关系真就是普通,还没到能直言相告“我听人说你被女鬼缠身”或“兄弟,最近有没有对不起哪个女人还害人家死了?”
这话他能问马文才,却不能问花与蝶。就算问了,花与蝶也不会跟他说实话。
——兄弟,不是我不救你啊。
尽了人事后,柳意浓心安理得的冲柳意浓挥挥手,看着他上了车,走了。
花与蝶回到家,不再喝酒也不再工作,很快冲了个烫烫的热水澡,给阿娇发了个晚安么么的信息就上床睡觉了。
阿娇收到信息,小眉问:“怎么今晚不找他了吗?”
阿娇悠悠叹了口气:“昨天看他脸都青了……”她又不是女鬼,她舍不得再劳累他了嘛,“这段时间我也吃饱了。”就是看他被女鬼缠了,她怕再不吃就来不及了才多缠了他几天,“先放过他吧。”
小眉哧笑:“你放过他,那个会放过他吗?还不是要辛苦?”与其让给别人吃,不如自己先吃到嘴里嘛。
又做梦了。
每晚都做梦,真的让花与蝶很累很累。
所以发觉又做梦后,他就想醒过来。总这么做梦,是不是要开些中药吃一吃呢?多梦好像是脾虚?
“宝宝……”
这个情人喜欢叫他宝宝,口臭,手重,喜欢抓伤他。
“宝宝……”
而且,每次醒来都是在床上,而且每次都起不了床。
“宝宝……”
“宝宝……”
声音从背后传来。
花与蝶不想转身,不想面对她,看到她的脸。
前几次他还曾经想过要看清她的脸,可每次都看不清。后来……似乎是有个预感告诉他,还是认不出人更好。
这个人……这个人……曾经给他很大的压力……让他很不愉快……
印象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
让他觉得只图那张脸的话不值得。
所以,他才会早早抽身。
对了!
他已经跟她分手了!
而且是用了他最不屑的一种分手法:出差消失。
虽然每次找情人都会用一个专门的手机,办一张专用的卡,但那一次是他的最短时间记录,好像连一个月也不到,只有二十多天。
他甚至有好几次为了躲开这个女人而特意绕远路。
明明知道这个城市很大,两个生活环境完全没有交集的人碰到的可能性比彗星撞地球还要低,几近于零。他还是绕了半年的路。
分手了,为什么他还总是梦到她?
是愧疚吗?
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对他是认真的。
虽然每一个女人对他都是认真的——对了,他发现阿娇的不同之处了。阿娇对他不是认真的!
他在心底突然涌起一阵轻松感。对了,这才是他想和阿娇保持关系的原因。
他曾为女人对他的真心而骄傲,但此时此刻,他竟然更喜欢阿娇对他的不认真。
或许他更应该选择像阿娇这样的女人,玩得起。
不过他很清楚,更吸引他的还是那些认真的女人,那会带给他一种走钢丝的兴奋感!他清楚的知道那些女人以为他是她们梦中的良人,托负终身的伴侣。而这一切不过是一个骗局。一个他早就心知肚明的游戏。他甚至一直在等着有女人当面拆穿他。
太有意思了!
兴奋感冲淡了他的愧疚,也因为那愧疚感就像普通民众熟知的良知、道德一样,属于“他应该会有”的东西。可他偏偏没有。
他知道他应该愧疚,所以偶尔他会假装自己有。
可其实他心中只有愉悦感!兴奋感!以及胜利感!
他一直在玩一个不太光明正大的小游戏,这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游戏,真人游戏。这是他的坏习惯,恶习,他一直都知道。
只是戒不掉。
他不抽烟,不喝酒,不赌,不吸。他是个好老板、好朋友、好儿子,未来也会是个好爸爸。他只放纵自己这一件事。这是他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枚糖果。
所以,他不愧疚。
他连那个女人的名字都忘了。
那他为什么会一直梦到她?
花与蝶出了一身冷汗。
“宝贝……”
依旧回荡在耳边的呼唤此时听来也变得更尖锐更刺耳。
搭在他肩头的手,尖锐的指甲,大得不可思议的力气。
趴在他背上的重量似乎也有些……有些不正常……
不像正常女人的重量。
这个重量……为什么一直在他背上?
花与蝶不敢回头,呼吸都放轻了,身体变得更加僵硬。
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快醒过来!!
清晨的阳光射进窗帘。
屋里的空气湿浊难闻,让人窒息。
花与蝶睁开沉重的眼,他浑身冷汗,肩背酸疼,就像他的肌肉一直很紧张。
他重重的喘气,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摸手机:报警!
可是……这种事要怎么报警?
最后他打开备忘开始翻记事本。
以前女朋友的电话卡在他分手后都扔了,他会清除掉所有痕迹,一点不剩。所以,他找不到以前那个女人的任何信息。
他只能通过翻记事本来回忆。
最后在停车记录里找到了。
对了,他绕路后就换了个停车场,以前用的那个停车场是博物馆前那个。
那个女人是旁边一家做设计的小公司的文员。
她喜欢穿衬衣和一步裙,皮肤很白,腿很长,腰很细,右边胳膊内侧有颗小痣。
她叫……叫……
“苏容。”花与蝶想起来了。
窗帘突然飞起来了,不知从何处刮起了一阵风。
花与蝶觉得露在被子外的胳膊有些冷,起身穿上晨衣,走到窗帘处拉起窗帘,打开窗户,刺目的阳光照得他眼睛疼得要流泪,身上却觉得轻松了不少。
“苏容……”对,是这个女人。
如果梦里缠着他的女人是她,那……
花与蝶升起不祥的预感。他走到床头柜前拿出纸笔,回忆起苏容报考时给他的身份证号,到书房打开电脑,登入招考的网站,输入身份证号,却查无此人。
苏容没有去考试,或者考了却没通过。
如果她已经死了……
花与蝶按住额头。
“这下麻烦了。”
怎么查呢?她不是本地人,可她家乡是哪里的?这个他不知道。如果她是死在本地倒方便了,就是需要找关系去查,这样一来,他跟苏容的关系就暴露了。
花与蝶犹豫了一分钟就关掉网页和电脑。
还是不必查了,只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可以了。
在他的朋友中谁有这方面的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