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决去打招呼告辞时,姜鹤站的远远的。
听见包厢里传来的起哄声,她心虚得几乎站不住。
他回来后,自然而然地牵过姜鹤的手,见她做贼似的还用一只手压着屁股后头的裙摆,嗤笑一声。
嗓音低沉:“能别做贼心虚不,人家一看你就知道你干了什么。”
姜鹤恼了,硬抽了下自己的手,虽然也没能成功从他手里抽出来。
她只好挪开原本压着裙摆的手,用来锤他:“我现在感觉特别奇怪……”
顾西决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奇怪?”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比如,她裙摆下什么都没穿,内裤却在他的口袋里。
夏日晚风微微吹过,感觉特别羞耻,还有一点,刺激。
她不会告诉他。
走到宿舍门前,顾西决才松开她的手……姜鹤不再像往日那样动作幅度很大地跳上台阶,而是淑女万分地往上挪了两阶,转头望着他。
他会意上前,牵起她的手,扬起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今晚辛苦了,到宿舍给我发微信。”
辛苦了?
辛苦什么?
几秒后反应过来,又被闹了个大脸红,姜鹤抬手推了顾西决一下,转身急急忙忙地上了楼……走路还有点不自然像是小鸭子,上楼的时候还没忘记伸手压着裙摆。
哪怕她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可爱的很。
少年站在原地,目光微暗。
过了一会儿,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他才垂下眼,扫了眼自己崩得紧的迷彩裤……刚才精神高度紧绷的姜鹤估计都没注意,他牵着她走的都是人烟稀少、比较偏暗的小路。
毕竟他的仪容仪表,也并不处于……合格的状态。
轻笑一声,少年转身,顺着路灯外的阴影从女生宿舍楼前离开。
回到宿舍,姜鹤以最快速度洗了个战斗澡,穿上了新的小内裤后,整个人才有一种终于心脏落地的踏实感。
宿舍里有几个妹子没去联谊的,见她回来就一言不发闷头洗澡、换衣服,还以为她在联谊会上遭遇了什么不愉快,纷纷面面相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偷偷发微信问宁淡,宁淡一脸懵逼:她把全场最帅的带走了,还有什么不满意?
宿舍众小姐姐恍惚,一抬头,发现穿着吊带睡衣的小姑娘正默默往床上爬,柔软的长发侧面露出一点点粉嫩白皙的侧脸……小脸红彤彤的。
哦。
原来不是不高兴。
是害羞。
舍友们纷纷松了一口气,姜鹤已经爬上了床,掀起被子一角钻了进去……其中有个叫玉燕的,走到姜鹤的床铺底下拍了拍她的被子,整个脑袋埋在被子下面的人“唰”得一下拽下被子,露出一双晶亮的眼望着她。
玉燕笑吟吟:“联谊会好玩不?”
姜鹤手指纠结地抓着被子边缘。
玉燕又问:“你男朋友怎么办?”
她的舍友道德感很高,这让姜鹤很欣慰。
“不是,”她小声地说,“就是他。”
“啊?”
”我男朋友,”姜鹤小声地同她咬耳朵,“就是他。”
玉燕露出个惊讶的表情。
“开学那天,他说,到了新的学校,要有新的社交,暂时装作……不认识,比较好。”
顾西决,对不起了。
“我说,好。”
姜鹤眨巴着眼,一脸天真。
玉燕沉默了下:“听上去有点渣渣的味道。”
“是的,没错。”姜鹤严肃地点点头,义正辞严,“我也觉得。”
“你要提防点,生物学院女生很多的,”玉燕趴在栏杆边,“哪天他要是晚上没跟你说话,微信或者电话一直占线,就是有问题。”
她尽量把语速放的很慢,直到看见姜鹤乖乖地点点头。
在她们对话的时候,姜鹤放在枕头边的手机一直在忽明忽暗,今晚刚刚提供完“免费体验服务”,后脚就被亲爱的女朋友亲自扣上“渣男”帽子的人,这会儿正在微信里一条一条地给她发信息,嘘寒问暖。
玉燕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姜鹤带着手机,脸通红地钻回被子里。
—西行:到宿舍了?
—西行:洗澡去了?
—西行:洗完了吗?
—西行:你刚才落荒而逃的样子显得特别狼狈。
—一行白鹤上西行:……
—西行:洗好了?
—一行白鹤上西行:嗯!
—西行:穿内裤了?这次什么花样的,我看看?
—一行白鹤上西行:!!!!
—一行白鹤上西行:顾西决!!!!!
—西行:干什么?
—一行白鹤上西行:地铁上的变态都不如你猥琐!!!!!
—西行:长得丑的叫猥琐,长得好看的叫会撩。
—一行白鹤上西行:……会撩个榔头!不要脸!!!!
—西行:还是草莓的?
—一行白鹤上西行:呸,才不是!!!!!?
—西行:看来就是了。
—一行白鹤上西行:……
她趴在床上,被子顶在头顶,捂得严严实实地暴风谩骂男朋友。
天气还是热,没几分钟姜鹤就被憋的喘不上气,气势汹汹地一把掀开被窝,猛地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此时宁淡她们也回来了,有说有笑的,讨论今晚联谊会遇见的生物学院男生。
大概是玉燕跟宁淡讨论了一会儿顾西决的事,宁淡回来就拽姜鹤的蚊帐:“藏的挺深啊!我说呢那生物学院男神今晚看着都不像来联谊的,别的女生和他说话不太搭理,又气势汹汹,反而像是来捉奸……说!你两在一起多久了!”
手机一扔,姜鹤下巴搭在床边扶手上:“高一。”
宁淡震惊:“嚯!三年了啊!”
宁淡调侃了姜鹤一会儿,又追问她刚才两人双双消失在洗手间的路上都干嘛去了……把姜鹤问得面红耳赤,才放过她,满意地飘去洗澡。
姜鹤靠着铁架床,继续玩她的手机。
没一会儿宁淡出来了,卸了妆,头发还带着水,她进了阳台。
姜鹤没在意。
过了一会儿,阳台传来她天真的声音:“姜鹤,你今天没洗内裤吗,那我借你晒内裤的晾衣盘用一用哦?”
她大概也就随口一问。
姜鹤:“……”
姜鹤微笑着说:“内裤边边脱线了,我扔掉了。”
姜鹤持续保持微笑地补充:“用吧。”
—一行白鹤上西行:顾西决!!!!!我杀你姥姥!!!
—西行:我姥姥早登仙了,用不着你动手……怎么了好好的又开始一惊一乍?
—一行白鹤上西行:啊!我舍友问我今天怎么没洗内裤!啊!
对面半天没有反应。
过了一会儿,顾西决发来一张图片,图片的主角儿就是姜鹤还有小草莓白底小美丽,皱皱巴巴的一团,上面有……
姜鹤微微眯起眼凑近了手机屏幕看。
在看清楚自己内裤上面的奶白色粘稠液体后,她今晚第二次想要杀死自己。
或者是抠掉自己的眼睛后再杀死自己。
她真得差点在被窝里昏倒过去。
抓紧了手机,以屁股后面有鬼在追的速度跳下了床,在舍友们莫名其妙的目光下,姜鹤带着手机夺门而出。
一边奔跑一边拨通了某人的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此时姜鹤也狂奔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间,对方接起电话的一瞬间她开始尖叫:“啊!!!!!!!!!!顾西决!!!!!你对我的,我的!做了什么!!!!!!!!你这个变态!色魔!”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的少年居然“嗤”地笑出声,他声音听上去懒洋洋的:“你的什么?”
姜鹤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
憋的面红脖子粗。
电话那边的人却一点没准备放过她,“嗯”了一声,嗓音低沉又沙哑,甚至用命令的语气催她:“说话。”
姜鹤的脸燃烧了起来,“说什么说,”她抬手无声地挠墙,羞得近乎于崩溃,“顾西决,你要不要脸,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了?”
“我我我,你对我的内裤……!那样!干了点什么!”
她完全羞于启齿。
电话那边,顾西决停顿了下,听上去脸皮比城墙还厚:“内裤怎么了?我还对你本人也干了点什么,你当时不是在现场吗,现在这么大惊小怪的怎么回事?”
姜鹤完全说不过他,她承认自己被问到了,虽然他的提问根本就是放屁荒谬……居然还嫌她大惊小怪,天啊!
王法呢!
她被堵得直倒吸气,喘气呼哧呼哧的,电话那边顾西决听得清楚,想了下,还是决定走怀柔政策:“同学,宝贝,你总不能让我当和尚吧,有需求不得解决?你知道今晚从居酒屋一路回宿舍我多难受?”
姜鹤满脑子都是“什么需求”“解决什么”“怎么解决”……
“多难?”她问。
顾西决冷笑一声:“你找个手电筒,竖起来放裤裆里去操场走一圈试试?”
姜鹤:“……”
姜鹤不得不承认,她也就是随便这么一联想,就,就有画面感了!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脏了。
抓狂地挠了挠头发,她憋了半天,唯一想到的回答就是故作轻松地说:“巴掌大的手电筒,能有多……”
“老式手电筒,银色那种。没见过的话放假回家建议去你家停电应急工具箱里找找,”顾西决说,“巴掌大的什么东西,你在说什么疯话?”
姜鹤已经忘记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了。
所有的兴师问罪最后都会被带跑。
她羡慕了沉默。
过了很久,电话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顾西决翻身下了床,姜鹤故意问:“你在,做什么,又在,脱裤子?”
那边,少年懒得反驳她,从鼻腔里“嗯”了声:“过两天周末,怎么安排?”
姜鹤“哦”了声,波澜不惊地问:“你又有什么花样?”
被质疑的人轻笑了声,淡道:“去我住的地方,让你见识见识我还有什么花样?”
姜鹤觉得手里的手机变得滚烫。
扔下一句再说,挂掉了电话。
回到宿舍爬上床,收到顾西决的短信。
—西行:同意了?
—一行白鹤上西行:给爷爬。
第二天早上醒来。
姜鹤迷迷糊糊半眯着眼去洗手间。
刚蹲下就感觉到小腹一阵酸胀,她愣了愣,站起来,然后看到小裤衩上一点点红色的血丝。
她拎着裤子哆哆嗦嗦地回到宿舍,拆了一包卫生巾,拿起来,刚想去洗手间,这时候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退回来。
拿起手机,对着掌心的小饼干拍了一张,微信发送“西行”,发送成功。
—一行白鹤上西行:surprise!
—西行:……
—西行:牛批,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