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某些官员心中惴惴不安的等待了许久,终于等来了贵妃娘娘的消息。
针对长安县伯的一系列举措,暂时取消。
这让他们的心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朝堂上这几天的气氛很不对劲,这一种不对劲,最多的当然体现在陛下的身上。
已经有好几位不开眼的官员,因为犯了一点小错被当庭斥责,因此被贬官者更是有好几位。
直到现在,百官才意识到,那位李县伯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怕是比他们预料的还要高。
庆幸之余,心中自然也多了几分后怕。
后怕是因为若是真的选择了与他硬碰硬,恐怕己方这边的损失,会大到无法承受。
至于庆幸,自然是这样的人已经不在京都了,并且很有可能不会再回来,否则,蜀王殿下的回归,怕是会受到极大的阻碍。
谁都不想有这样一位敌人,不说有多少人站在他的背后,单是算学院,就将多少朝臣和他捆绑在了一起,一次账目清查,朝堂上便是一次清洗,属于蜀王殿下的力量,真的是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
在经历了某些压抑和风雨之后,京都又恢复了表面的风平浪静。
勤政殿中,景帝放下奏章,揉了揉眉心,沉声说道:“再加派人手,宫内的供奉派出去十位,找不到人,就不要回来了!”
常德的身影无声的退出去。
甘露殿,宽阔的广场之上,一道身影辗转挪腾,剑影密不透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站在远处看着,悠悠的叹了口气。
不多时,那身影停下,向这边走过来,看都不看石阶上那一盘色泽金黄的蛋炒饭,拎着一旁的酒坛进了殿中。
算学院内,午饭时间,教室空无一人,李轩有些失神的望着窗外,另一名俊俏公子拎着一个食盒进来,放在他的面前,看了他一眼之后,不发一言的走出去。
算学院外,李翰原本胖乎乎的身影消瘦了不少,此刻正背着手,对站在角落里的几名年轻男子,大声训斥着什么。
“十天了。”
小丫鬟坐在院子里面,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脸色虽然比之前苍白了不少,但还算是有些气色。
姑爷几天之前来信了,说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要过很久很久才会回来,很久很久是多久呢,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小姐有身孕了,她其实很开心很开心,可是姑爷又不在,就连二小姐也不见了快十天了,她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回头望了一眼,立刻站起来,慌慌张张的跑过去,说道:“小姐,别动,放着我来!”
……
……
马车里面的空间很大,又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锦榻,但行驶在官道上面,还是有些颠簸。
这些人似乎很着急,除了第一晚因为江面拥堵,有稍许的停留之后,赶路便不分日夜,除了那道姑,随行还有数十人之多,无一例外,全是高手,其中两名紫衣人,李易在英雄大会之上见过,都是有着天榜高手的实力,其他那些身穿蓝衣者,给人的感觉也不俗。
不算那道姑,这样的实力,在江湖之上,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那道姑给他的感觉很奇怪,除了开始和他说过几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主动开口过。
包括琉璃的制作方法,她甚至连提都没有提。
不过,对于他出于试探的种种要求,甚至可以说是无礼和过分的举动,对方全都没有犹豫的答应下来。
她越是这样,就越给他一种所图甚大的感觉。
他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画轴,这是从那位蓝衣人手上得到的,徐徐展开之后,看到那上面的女子,脸上浮现出了疑惑和迷惘。
“应该不是。”许久之后,他摇了摇头,将某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祛除出脑海。
“圣教。”李易靠在车厢上,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好东西啊……”
前方另一处马车上,中年道姑盘膝而坐,手中拿着一本薄薄的册子。
“景和初年六月,庆安府,李家村。”
“七月初七,《鹊桥仙》,无名才子名动庆安府,八月十五,中秋,《水调歌头》,获称“景国第一才子”。”
“冰糖葫芦,如意露,烈酒,香皂,香水……”
“掌天罚,改刑讯,创新算学,力挽狂澜,大败齐国使臣……”
……
片刻之后,道姑将那册子放在一边,说道:“请那位客人过来。”
“属下遵命!”
立刻有一人调转马头,来到后方另一处马车前面。
他对守在马车外面的几人说道:“娘娘有命,请这位客人过去。”
“嘘……”其中一人对他做出了禁声的手势,说道:“小声点。”
“又睡着了?”那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几人同时无奈的点了点头。
“算了,我去禀告娘娘。”那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调转马头,向前面走去。
他也见过嗜睡的人,但像这样白天睡,晚上睡,每天只有吃饭的时候才清醒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难怪娘娘对他这么特殊,毕竟这么嗜睡的人,这世上不多。
“那便等他醒来吧。”如实禀告之后,顿了顿,马车里面才传来声音。
……
……
京都已是深夜,距离宵禁,也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
街道之上行人几近于无,一处勾栏之中,有两道略显疲惫的身影走出来。
在她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数道身影紧紧的跟着。
宛若卿偏过头望了一眼,问道:“醉墨,你明天真的要去曾家?”
曾醉墨点了点头,说道:“我想去那里把爹娘的灵位拿回来。”
宛若卿想了想,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曾醉墨摇头道:“不用了,那里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一个人没事的。”
“那好吧,明日我在曾家外面等你。”宛若卿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勾栏那边,已经好久没有消息传来了。”
曾醉墨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浓浓的懊悔。
如果那一天,她没有让小翠骗他,哪怕将他留下来,多留那么一刻钟,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件事情发生了?
“谁!”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暴喝,八人立刻快步上前,将宛若卿和曾醉墨围住,背对着外面,其中一人更是兵器出鞘,面上露出警惕之色,遥遥指向了一侧的深巷。
“别躲躲藏藏的了,出来吧!”一人望着黑暗,冷声说道。
只有那汉子的话语回荡,黑暗的深巷之中,仍然没有任何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