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从来没觉得长得美是一件好事。
一个长得太过美貌的女子,如果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只会是一场悲剧,就像母妃,她并不想入宫,却被困在了凝玉宫里。而一个男子,需要的是头脑,长得美丑根本就无所谓。
可是,当他的小王妃托着下巴,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夸他如“无双美玉”的时候,豫王的心跳突然快了几拍,他觉得,长得美还是很不错的。
“哎呀,酒杯碎了!言哥哥受伤了没?”叶芊慌忙拿出帕子去擦豫王手指上的酒水,拉着他的手指一根根仔细看过,生恐他美玉般漂亮的手被碎酒杯扎伤了。
康公公连忙过来把碎了的酒杯收拾干净,豫王摆摆手,二层服侍的人都下去了。他把小几推开,双手叉在叶芊肋下,把她抱了过来,让她坐在雪白的毛皮上,靠在自己怀里。
叶芊摸出自己编的五色缕来,“这个是给言哥哥的。”
豫王的手抬起来,袖子拉开些,露出一段骨骼匀称的手腕。叶芊把长命缕系上去,“祝愿言哥哥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豫王把她揽在怀里,在她柔软的发顶偷偷亲了一下,笑道:“我有芊芊就如意了。”
叶芊咯咯一笑,抓住他的手腕看了半天,觉得这五色缕系在他的腕子上,真是好看。
两人靠在一起说笑一番,画舫却猛地一晃,叶芊吓了一跳,豫王的长眉皱了起来,他这画舫外表豪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是谁这么大胆,敢撞上来?
康公公快步上楼来,低声道:“王爷,是太子殿下的画舫,非要和咱们的并在一起,看样子想要过来。”
太子?豫王站起身,叶芊也跟着起来,她对太子一点儿好感都没有,上次在宫里遇到,他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看得人心里很不舒服。
还没下楼,进听见太子的声音:“四弟,一个人躲在这画舫里做什么,怪孤单的,孤来陪你啊。”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太子竟然已经上楼来了。
豫王看了叶芊一眼,见她鬓发衣服都很整齐,没有什么不妥,笑道:“太子今日有雅兴,也来看龙舟赛么?”
“哈哈,偷得浮生半日闲嘛,孤可不像四弟,整日都清闲,好容易过个节,当然要放松一下。”太子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坐下,还招呼豫王和叶芊,“来坐吧,都不是外人,不用拘礼。”
豫王坐在太子对面,叶芊看看豫王,见他朝自己轻轻点头,也就走过去,坐在豫王身边。
太子的目光在叶芊身上飞快地扫了一眼,他就知道今日在这里能碰到她,果然如此。距离上次在宫里见她已经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他常常在心里回味她的样子,细细品味,越品越觉得,这可真是个完美的小东西啊,这样的极品不弄到手,好像有点愧对自己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崇高地位。他平时已经够克制了,要是把这个小丫头白白放过,真是太亏待自己了。
“如此热闹的节日,怎么能没有酒呢?拿酒来!”太子一摆手,豫王给康公公递个眼色,很快一壶酒就送了上来。
太子也不要人服侍,亲自执壶,给自己和豫王倒了酒,还想给叶芊面前的小酒杯也倒上,被豫王挡住了,“我陪太子喝就是了,她不能喝。”
太子的脸板了起来,“怎么,孤亲自倒酒,叶四姑娘还能不赏脸不成?”
赏脸?她倒是想给他脸上赏一巴掌。叶芊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还挂着笑:“这酒烈,恐怕不适合女子饮用,我还是适合喝百花酿什么的。”
康公公立刻道:“有的有的,奴才这就去取。”他飞快地取来了一壶,正是百花酿。
叶芊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的小酒杯倒了半杯,这酒清甜不辣,侯府的家宴上她也常喝的。
太子端起酒杯,“咱们还是碰过杯吧,唔,祝什么呢?就祝叶四姑娘永远这么乖巧可爱好了。”要是她真能永远保持在十岁就太好了,可惜,青春易逝,这种最宝贵的青涩时光更是转瞬即逝,所以,他一定要抓住。
他这话说得不伦不类,实在不是一国储君能说出来的话,更不是一个兄长对弟妹该说的,可他是太子身份,豫王和叶芊心里不满,却不好发作,只好陪着他碰杯。
酒杯太小,叶芊为了避免碰到太子的手,只捏了酒杯的边边。太子却存着坏心,故意把自己的酒杯用力撞向叶芊的酒杯,叶芊本来就拿得不稳,这一下酒杯差点掉了,她忙用另一只手护住,杯子没掉,酒却洒了一手。
豫王差点又把薄胎小酒杯捏碎了,好容易控制好自己,拿过旁边摆着的巾子,帮叶芊把手擦干净。
太子哈哈一笑,“小丫头就是娇娇软软的,手上没什么力气。”
他这话越说越不像样,豫王懒得再陪着他作戏,“叶四姑娘今日还有事,要早点回去,太子稍坐,我送她下去。”
“哎,别走啊,孤专门上来陪你们,你们倒是把孤给晾到这儿不成?”太子一把拉住豫王的袖子,他今天还就把事情揭到明面上来了,豫王要接受,他将来还能做个闲散王爷,反正小丫头再好,自己也就稀罕这两年,以后还是他的王妃。豫王要是不接受,哼,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皇子,有什么资格和自己作对?
他拉着豫王的袖子不松手,豫王只好又坐了回去。
“呦,四弟这五色缕是叶四姑娘送的吧,怎么叶四姑娘手上倒没有呢,这也太不像话了。”太子说着,从自己怀里摸出好几个五色缕来,挑了一个,伸手就想系到叶芊的手腕上去。
叶芊的手猛地一缩,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太子所为,别说他那几个五色缕来历可疑,很可能是什么女子送给他的,就算是他自己的,也不该他给自己系。
太子系了个空,正想再接再厉,豫王那根镶金嵌玉的华贵马鞭搭到了桌上,他的唇角噙着冷笑,黑漆漆的眸子里似是淬了寒冰,“太子这是喝醉了吧?”
看到那根马鞭,太子冲昏了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丝,那根马鞭并不是个好看的摆设,他曾亲眼看过,一个内侍对玉妃不敬,结果一马鞭下去,就是皮开肉绽。太子毫不怀疑,要是自己继续纠缠下去,那跟马鞭就会抽到自己身上了。
“哈哈,可不是喝多了嘛,脑子昏昏沉沉的。”太子用力晃了晃头,看来豫王是不打算做个识时务的闲散王爷了,没关系,他可以想别的办法,明的不行还有暗的,等将来登了大位再出气不晚,“算了,不打扰你们了,孤回自己的画舫醒酒去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在内侍的搀扶下离开了。
“言哥哥,我讨厌他。”太子一走,叶芊毫不迟疑地表达了自己对他的厌恶。
豫王示意康公公把用过的酒壶酒杯都撤下去,把叶芊抱在怀里,握着她的手,“别担心,有我在。”太子的变态嗜好他自然深知,芊芊这个年龄正是他最喜欢的,平时太子为了不被人抓住把柄,很是收敛,除了叶芙这个主动送上门的,明面上就没有动过任何女子,东宫里的女人也很少,所以,一般人都认为太子不好女色,却不知道死在他手里的女子有多少。
他捏着叶芊的小手,上次在宫里,他就知道太子动了邪念,这次更是明目张胆地要调戏芊芊,看来,太子这次是打算放纵一次了,这样的话,估计他是势在必得的。
太子的日子是过得太舒坦了啊,他是不是以为,有了清虚道长,他就能稳赢瑞王,所以,行事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这么说,自己倒是可以帮瑞王一把,让他们来个势均力敌的对决,至于最后谁赢,那都无所谓,关键是要打破父皇精心布置的制衡状态。
如果瑞王赢了,太子落败,那当然好,到时候朝局变动,父皇又得费一番心力重新布置,也许让三皇子康王和瑞王制衡,不管怎样,搅浑这一池子水总是对自己有利。如果太子赢了,瑞王落败,那也无妨,作为一个太子,离那个位子太过接近,总是会被皇上忌惮的,毕竟,谁也不想被取而代之。到那时,没了瑞王和他作对,太子的处境反而会更加艰难。
“言哥哥,太子他……会不会为难你。”叶芊有些担心,今日和太子起了冲突,自己还无所谓,毕竟见不了他几次,大不了躲着点,可豫王和他是兄弟,好多场合是躲不过的。
“无妨,我自有办法。”正好,他想去处理一下篷叶那边的事情,干脆离开一段时间,等回来之后,太子和瑞王应该已经厮杀完毕了,当然,在离开之前,他还是要助瑞王一臂之力的,毕竟和太子相比,瑞王的实力还是差些了些。“只是,芊芊可能要和我一起出趟远门了。”他可不能把小丫头留在这里,一是不放心,二是舍不得。
“要去篷叶吗?我陪言哥哥去。”叶芊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是要去篷叶,不过,在离开京都前,这件事要保密,知道吗?”
“嗯,知道啦。”叶芊对豫王是十分信任的,他说要保密自然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