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戚紧盯着他,这一刻,他断定自己的想法没错。
那女孩的确是韩江的软肋。
他挑了挑眉,“韩少来了,坐,我请你喝酒。”说完,便要招手叫服务生,被韩江打断,“不用了。”
韩江冷眼看他,一句废话不想说,“痛快点,你到底想怎样。”
阴戚说:“韩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又没做什么,只是想请她吃个饭而已,怎么就拿我当洪水猛兽了。”
“如果你以后再去骚扰她,阴戚,你是知道我的。”
不止阴戚知道,所有认识韩江的人都知道,他想做的事,想收拾的人,没人拦得住。
以前阴戚不断挑衅,韩江只是不屑理他,两人并没深仇大恨,说白了,青春期的男孩,谁没打过架。
至于阴戚追的女生喜欢他,他更觉得无聊,那女生长什么样子他都没记住。
但阴戚动温颜,不行。
只是想想,也不行。
阴戚来了兴致,翘着二郎腿靠在皮质沙发椅上,“我真的很好奇,那女孩到底跟你什么关系。”
“这跟你没关系。”
阴戚虽然还在念大学,但很少去学校,他只对泡妞飙车感兴趣,他哥不知给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最近更是放话,再惹是生非,就滚到国外刷盘子去,再也别回来。
但这家酒吧他有股份,等于是他的地盘,此时便肆无忌惮起来。
他忽然想知道韩江能为这姑娘做到哪一步。
他打了个响指,让服务生端来十杯烈酒,列成两排整齐摆放在矮桌上,杯子边上,还有刚刚韩江砸出的玻璃碎片。
阴戚说:“韩江,我一向好说话,你把这十杯酒喝完,我保证不再去找她,怎样?”
酒吧的客人渐渐围过来。
韩江扫了一眼桌上的酒杯。
这一秒,他甚至已经计算好砸掉这家酒吧需要赔偿的金额。
如果触犯到他的底线,他不介意用暴力解决问题。
可以后呢?
阴戚一定会变本加厉没完没了,他可以应付,但温颜呢?
温颜马上就要高考,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干扰,他不可能时刻陪在她身边,如果因为阴戚影响到温颜的高考,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把阴戚的皮扒了。
韩江决定让阴戚得意到六月八号。
这些念头在他脑中盘旋,其实只过了几秒钟。
韩江一个眼神都没给其他人,扔掉那半个啤酒瓶,走到桌前,弯腰拿起一杯,一饮而尽。
十杯,他几乎没有停顿,只想速战速决。
喝到最后,已经有人低声惊叹:“卧槽……”
“牛逼了。”
“这人谁啊这么刚。”
喝完第十杯,韩江直接扔掉酒杯,拇指在唇边蹭过,抹掉那一滴残留的烈酒,抬眼盯着阴戚,“希望你像个男人,言而有信。”
他转身就走。
再不走,他大概会吐在阴戚脸上。
路过走廊,韩江看到一排椅子上坐着五六个年轻姑娘,衣着暴露,浓妆艳抹,低着头玩手机。
像待宰的羔羊,等着被人挑走。
刚才过来的时候,他还看到舞池里人们跳的疯狂,有人眼神涣散迷离,瘦骨如柴,但现在已经找不到人影。
他步子大,快速离开。
到了酒吧外,韩江找了个巷口,走到没人的角落,直接就吐了。
操。
什么他妈破酒,这么上头。
他反应强烈,直接把晚饭给吐出来了。
昏昏沉沉中他还在想,温颜那个死丫头,要是考不上C大,都对不起这十杯酒。
清空了胃,并没舒服很多,刚才喝的实在太快,现在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乱窜,他怀疑自己会不会酒精中毒。
韩江没有走远,直接在几百米外的马路边坐下,垂着头揉太阳穴。
他酒量其实不怎么样,陆非都比他强。
何况跟兄弟尽兴而饮和这种毫无感情的灌酒有本质区别。
迷糊中他接到了温颜的电话,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风一吹,头像要炸掉一样。
二十分钟后,温颜从极速而来的出租车上跳下来。
她一直很不安,韩江说他来解决,怎么解决?
她纠结死了,不告诉韩江,怕以后出什么事他没有心理准备,告诉了,又怕他冲动。
韩江那个性格,不爱麻烦别人,什么都习惯自己解决,肯定也不会找陆非帮忙。
看到韩江的时候,他整个人坐在地上,背靠大树,脸红的不像话,一身酒气。
这才多大一会,怎么还喝酒了呢?
还醉成这样。
温颜半跪在他面前,使劲儿摇他,叫他的名字。
韩江尚有些清醒,眯着眼睛看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温颜手臂伸进他身后,想把他搀起来,却被他一把拉坐在地上,撞进他怀里。
温颜整个人僵了一下。
他滚烫的手掌还贴在她背上,呼吸凌乱,酒气吹在她额间,每一下都让她浑身的毛孔紧张不已。
她很快挣扎着坐起来,拍他脸:“你怎么喝成这样?快点起来,我们回家。”
韩江手臂揽着她肩膀,用力握住,不让她乱动,吐字已经有些不清,“不回家。”
被施静看到他这个样子,又要念叨半天。
他费力从裤子兜掏出钱夹,扔给温颜,“附近有小山楼,开间房,我醒醒酒再说。”
温颜慌乱接住,终于把他弄起来,打车到了最近的小山楼。
距离其实不远,一个起步价就到了,温颜先把韩江弄到大堂沙发上坐着,然后从他钱夹里找出小山楼贵宾黑卡和他的身份证办理入住手续。
韩江虽是小山楼的少东家,但也只有各地酒店的总经理和高层在年会一桌吃饭时见过他,底下的员工几乎不认识,所以前台只把这两人当成出外过夜的大学生。
前台提出需要温颜的身份证,温颜脸红了红,解释说:“我不住,我一会就走。”
前台见多了害羞的女孩,也不追究,再说这是黑卡顾客,小山楼全国也没发过几张黑卡,这种客户大多有来头,得罪不起。
办好手续后,温颜扶着他上电梯。
这酒后劲儿太大,韩江已经站不住,整个人的重量都交给温颜,压得她不得不靠墙站着。
好不容易把人弄上床,温颜累的一头汗。
韩江趴在床上,几乎一秒就睡着,温颜小心把他的鞋和外套脱掉,又打电话给前台要了一杯蜂蜜水。
一切忙完,温颜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了一会。
韩江依旧熟睡。
这种情况,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实在不放心,斟酌再三,温颜还是给施静打电话,说今晚在江嫣家住,不回去了。
她打开台灯,随便找了本酒店的英文杂志看。
讲世界各地人文风景的杂志,很多词温颜看不懂,边看边用手机搜翻译,同时默记生词。
没有卷子的晚上,她如果什么都不看,会有负罪感。
韩江的手机响。
他毫无反应,温颜走过去看了一眼,来电人叫赵心瑶。她不认识,应该是他的同学。
温颜犹豫一下,没有私自接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就停了,没有继续打。
快十二点的时候,韩江又吐了两次,趴在马桶上,难受至极。
温颜蹲在他身边,从上到下轻抚他的背,“怎么办,要不要去医院?”
韩江闭着眼睛,摆摆手。
他撑在洗手台上勉强漱口,眼睛都是红的。
到了后半夜,韩江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身上盖着大床房的双人被,目光一转,温颜侧躺在窗边的沙发上,窗帘没有拉,夜色笼罩在她身上,打下一层朦胧的银色。
她侧影线条起伏柔和,是女孩到女人之间的青涩曲线,腰间深深陷下一个窝,韩江没有再往下看。
她身上只盖了他的外套。
韩江下床,赤脚走在地毯上,站在沙发前,弯腰盯着她看了一会。
温颜的脸在沙发扶手和靠背的夹缝转角处,被挤压变形,成了嘟嘟脸,饱满的唇蹭在靠背上,睡得很熟。
对他这样不设防。
韩江伸手探进她腿弯处,将她抱起来,转身轻放在床上,重新给她盖好被子,自己躺在沙发上。
他没有继续睡,手臂垫在脑后,看着外面的夜色。这会儿已经不想吐了,倒是有些清醒,也有点饿。
今天这样一闹,阴戚大概会安分一段时间。
他默默想着,以后还是尽量接她下课好了。
那边有点细微的响声。
韩江转头,看到温颜正睁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看。
像小猫咪,很可爱。
他心跳了跳,脸上却不动声色,“吵醒你了?”
温颜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小小一团,“你还难受么。”
“好多了。”他说。
“你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韩江没有回答,翻了个身,面对她侧躺着。
两人隔着床与沙发之间的距离,看得到对方的眼睛。
夜色温柔,两人不觉沉默,似乎都不想打破此时的气氛。
最后还是韩江开口:“阴戚欺负你没有。”
“没有,我正好有同学在边上,他就走了。”
他没说话。
温颜盯着他眼睛看。
韩江说:“睡吧。”
“嗯。”她乖乖闭上眼睛。
可几秒后,韩江忽然又开口:“温颜。”
温颜很快睁开眼睛:“嗯?”
韩江沉默一会,似乎有话要说,但又止住,“算了。”
他闭上眼,压下心口躁动不安的情绪,“等你高考完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醋缸韩忍住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