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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一个四岁的奶娃娃,抱着两只小胖手,正在学着大人作揖。

他歪着圆圆的脑袋问小女娃,“妹妹记得我吗?”

小女娃看了他一眼,奶声奶气里透着几分高冷。

“不记得。”

魏忘念小娃娃噎住了,啥呆在那里,像一只呆头鹅。

陆楷好笑地看着前来搭讪自己闺女,又看向被闺女晾在了一边的小男孩,弯腰笑着问他。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忘念脑袋懵了,被漂亮妹妹的高冷冻得不转了,听见陆楷说话才回了神。

他又赶紧同陆楷行了礼。

“伯伯好,上次没跟妹妹说话,忘念很不好意思。娘亲......爹爹常教我有礼貌,所以我才过来的。”

他说的有理有据,就是在娘亲还是爹爹的问题上含混了一下。

陆楷看着这小人儿,年纪不大,说话倒是十分流利。

不免问他,“你爹爹呢?”

“我爹爹和三伯吃茶,我来和妹妹说话。”

他说着,见漂亮妹妹扭过头,根本不搭理他,他小嘴噘了噘,小声解释。

“我不是拍花子,也不是采花大盗。”

这话三岁的小女孩根本听不懂。

但陆楷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一旁一直看着这孩子的宋远洲,也忍不住低笑了两声。

他越发看住了那孩子。

若是方才他见着娃娃,总觉得有些眼熟,他是定然没见过这娃娃的,怀疑见过孩子的爹娘。

而眼下,奶娃娃委屈地噘了小嘴,这一幕熟悉地简直要从宋远洲脑海里跳了出来。

那个红衣小姑娘小的时候,若是不乐,就会这般噘嘴,他见过的。

宋远洲心下快跳了几分,当着陆楷的面又不好直接问。

幸而陆楷家中还有事,没有耽搁下去,同宋远洲说了两句就走了。

陆楷把女儿一并抱走了,人潮涌动的街上,只剩下宋远洲和一个圆头圆脑的奶娃娃,大眼瞪着小眼。

男人高高的,娃娃在他身前就像一个小木墩。

他打量着娃娃,娃娃歪仰着头也看着他。

宋远洲不知怎么心下一片柔软,他柔声问那娃娃。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爹爹呢?”

他最想问的是,娃娃的娘亲叫什么名字,可惜话到嘴边,问不出口。

娃娃哪里知道他许多心思,便一本正经道。

“这位伯伯,我叫魏忘念,我爹爹是魏凡星。”

话一出口,宋远洲着实怔了一下。

竟然是魏凡星的儿子?

但他再一想,好像也没那么奇怪。

魏凡星同计家人相貌上,确有三四分相似。

宋远洲不知是失望还是怎样,抬手摸了摸娃娃的脑袋。

“你爹爹有你这样的乖娃娃,很开心吧?”

宋远洲说这话,莫名地带着几分怅然。

那人走了,他便不会再娶,也不会有孩子了。

娃娃只是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可我娘......我爹,经常说我不乖乱跑。”

宋远洲又笑了起来,手下禁不住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

“那你就不要乱跑了,快回去找你爹爹......”

他还没说完,小娃哎呀了一声。

宋远洲问他,“怎么了?”

他指着宋远洲身后,“伯伯,那个好香的饼饼车来了。”

宋远洲看去,原来是个酥饼摊子小车,在街道上走动着卖饼。

宋远洲见小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但手里空空根本没钱,眼看着饼饼车就要走了。

宋远洲好笑的不行,干脆拿了两文钱出来,给了小娃。

“去买吧。”

小娃眼睛瞬间睁得好大。

“我买了饼饼,找爹爹,还钱给伯伯。”

小娃一急,话都说不稳妥了。

宋远洲看着他拿着两文钱,蹬着小胖腿去追了饼饼车,很快地买了两只酥饼过来。

他一过来,就将其中一个举的高高的给宋远洲。

“伯伯吃。”

宋远洲摆了手,“你吃吧,伯伯不吃。”

小娃愣了愣,忽的道,“我找爹爹还钱!”

小娃说完,一溜烟朝着身后的茶馆跑了过去。

宋远洲只怕他跑这么快,磕倒在地上,于是跟着揪心了一路。

可小娃虽然看着胖嘟嘟的,但十分灵巧,很快跑进来茶馆。

宋远洲不免松了口气,又笑了笑。

......

计英还在和计获低声说着今日的事。

计获听闻宋远洲出现了,脸色青白了一时。

“真是他?!这怎么可能?!他竟然没死?!”

计英让他压压声音,然后叹了口气,“没有人能想到。”

“那忘念怎么办?!”计获激动起来,“他说什么别想把孩子带走,这是我们计家的孩子!”

计英鼻头一酸,转头去看忘念,谁想到看了个空。

她心下一慌,就见忘念从门外跑了进来。

“爹爹,三伯,孩儿得快还钱!”

小人儿拿着酥饼,着急忙慌地把话说了,计英和计获才明白,原来跟路人借了钱。

计英连忙起了身。

“怎么能随便赊人家的钱呢?”

她一边教育着娃娃,一边带着他出去寻人还钱,谁知道到了街上,忘念寻了一圈,也没寻到那人的身影。

“明明在这的,怎么走了?”

人走了,忘念也说不清借钱的人姓甚名谁。

计英没办法了,把他抱起来又教训了一顿。

“切不可再随便借旁人的钱,尤其陌生人。这次的伯伯是个好心人,若下次是个拍花子呢?!”

小人儿不敢出声了,乖乖窝在计英怀里听训。

傍晚下了场雨,晚间闷闷热热的,房中开始有了蚊虫。

计英坐在忘念床前替他放了两个驱虫的香囊。

小娃儿睡得香甜。

有人撑了伞过来寻她,是计获。

兄妹两个坐在床前小桌下说话。

外面的雨淅沥沥下的周遭寂静,小桌上爆了烛花,计英抬手剪掉了一段蜡芯。

她问计获,“能不能把这别院的差事推了?让我同那人一道造园一年半载,我只怕我装扮得再严密,他也会发现。”

计获原本也是主张计英推掉这桩差事,但是下晌他去瑞平郡王府上探了口风,回来便脸色难看。

他说恐怕不行。

“这事原本也不是不能推,你不晓得,今日出了变故。”

“变故?”计英想到了什么,“哥哥难道说的是王爷突然离开的事情?”

计获点头,顺着窗户往外看了两眼,见前后无人,才低声同计英道。

“当时王爷离开,是因为宫里的事。”

“宫里?”

计英讶然,计获附到她耳边。

“皇上突然晕倒了。”

计英吓了一大跳。

对外,龙椅上的皇帝身子一向不错,就连两年前太子病逝,皇上都挺了过来,眼下怎么会突然晕倒?

计获也不清楚内里,但能猜到几分。

“太子是皇上唯一的儿子,太子病逝对皇上多大打击,果真没有病根?而且,更要紧的是,皇上除了太子,没有别的皇子了。”

这是桩最大的事。

换句话说,太子一死,后继无人,国本动摇。

皇上年纪虽然不算大,也还有再有皇子的可能,但两年来一直无出,朝臣催促,邻国窥视,皇上心里真的不着急?

皇上原本两个皇子,大皇子幼年夭折,小皇子又体格不健,太子做的颤颤巍巍,到底还是死了。

五年前,皇上就已经有了准备,这才把瑞平郡王一家从西北调回了金陵。

不是没有过继瑞平郡王之子的准备。

瑞平郡王承袭其父瑞王禀性,温和守正,和皇帝是堂兄弟关系,血脉上也算亲近。

皇上选择瑞平郡王,也有另一层意思。

若是皇上之后一直无出,万一那天薨逝,皇位按照顺序,只怕要落进厉王手中。

就血脉来讲,厉王是皇上皇叔,按照顺序而言,厉王一脉也在瑞王前面。

可是厉王人如其名,尤其太子死后,厉王一脉按压不住地张扬。

皇上可不甘心皇位落进他手中。

这些计英都知道,她不明白的是,这和她推了这桩差事,有什么关系?

计获自然明白她的疑惑,声音越发低了。

“那个御赐的建别院的地,恐怕内有乾坤,我听王爷的意思,原本只宋远洲一人就够了,眼下皇上身子不好,这是便需得稳妥起见,找自己的人来做。”

计英和计获的情况,瑞平郡王一清二楚,他们是切切实实的郡王自己的人手。

计英沉默了。

这事果然是推不了了。

他们家就是厉王打压才败落的,他们只能追随瑞平郡王,甚至鼎力相助。

但和宋远洲的事,又怎么办呢?

计英看向背后呼呼睡着的小儿。

“如果我被他发现了,念念也跑不了的,我可以不跟他回去,念念呢?”

宋家嫡枝没有继承人。

如果有一个,那就是忘念。

话说到这,外面的雨下得大了几分。

外面的雨声稀里哗啦作响,衬得房中越发静的压抑。

计获攥紧了手,“大不了,你就露面好了,我们同他摊牌,你不可能跟他走,孩子更不可能给他,大不了我把孩子临时送走。”

计英心头一酸。

床上的小人儿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不安的气氛,梦里叫了一声“爹爹”。

计英应了一声。

他又安心睡了。

但计英恍惚想到了什么。

她突然转身问计获。

“哥哥,若是我就以计英的身份让他看到会如何?”

“还能如何?他八成要缠你!”

“那若是我嫁了人呢?”

计获迷惑了一下,旋即想到了什么,忽的明白过来。

“你说是......”

计英忽的笑起来。

“不若就让我嫁给魏凡星好了!我嫁了人,他还能痴缠吗?!”

外面雨声更紧了,又春雷从天空掠过。

计获不由地笑出了声。

“这个办法,可真妙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英英嫁了英英。

宋二:我懵了…感谢在2020-10-1723:53:59~2020-10-1918:0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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