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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香浣叉着小腰,鲁嬷嬷指着计英奚落得开心,她们都没想到,二爷来了。

连计英都愣了一下。

那人不是没回家吗?

门外的脚步响了起来,男人身上还带着外面裹挟来的寒风,进了门来。

鲁嬷嬷和香浣反应了过来,连忙跟宋远洲问安。

宋远洲很给鲁嬷嬷脸面。

“嬷嬷不必多礼,母亲这会是在礼佛么?”

鲁嬷嬷见他没问计英,看都没看一眼,只问孔氏,心下顿时一安,眼角瞥了一眼计英。

“回二爷,夫人今日上晌本就该礼佛。若不是一些事扰乱了夫人,夫人这会兴许就礼完了佛。”

打扰夫人礼佛的事,当然是跪着的人了。

鲁嬷嬷也想知道宋远洲这会过来是什么意思,但宋远洲只是笑笑,坐了下来。

鲁嬷嬷连忙招呼人上茶,眼神使唤香浣亲自给宋远洲奉茶。

通房又不是正妻,只能有一个。

虽然计英把紧要的二爷第一个女人占了,但香浣能做上第二个也不错。

香浣明白,甜着嗓子叫了声“二爷请用茶”,把茶水奉给了宋远洲。

宋远洲接了茶同香浣点了头,香浣的脸瞬间红透了。

计英眼角瞥见,暗暗啧啧,鲁嬷嬷又朝她递来炫耀打压的眼神,计英只当做看不见。

说实在的,她巴不得香浣赶紧被宋远洲收了,说不定她日子真的好过些。

只是一个清冷的目光从她脸上扫了过去。

计英泛起一阵冷意。

她不晓得他来这里,是做什么。

就像鲁嬷嬷说的那样,高高在上的二爷,还能在乎她一个奴婢吗?

思虑之间,脚步声从里间传了过来,檀香悠悠飘至。

宋远洲起身跟他母亲请安。

孔氏上前扶了他,“怎么身上这么冷?这是从哪来?”

孔氏说着,立刻让人给宋远洲拿个手炉来,“三月天,也是乍暖还寒的,别大意,你才刚好些。”

“谢过母亲。”

孔氏和宋远洲这对母子叙起了话来,比亲母子稍有疏远,又比继母子亲近许多。

计英低头听着,两人都没提她,她只是继续跪着。

红了半天脸的香浣终于想起了她来,脚步挪到了她一旁,趁人不注意,踢了她一脚。

计英抬头看去,看到了香浣洋洋得意的脸。

计英不想搭理她,谁料她又踢了一脚,那脸色仿佛在说,“你看,二爷根本不在乎你吧,夫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计英沉了口气。

就在这时,宋远洲忽的开了口。

“母亲,那顽劣丫鬟是不是惹母亲生气了?”

计英听得一愣,顽劣是说香浣吗?

香浣也吓得立刻停止了小动作。

但计英下一秒接到宋远洲扫过来的目光,才晓得在说谁。

孔氏闻言,没有急着回答,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倒也没什么惹我生气的,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她说着,突然道,“她到底和你有些过去,我只怕你太过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

计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果然,宋远洲止不住笑了一声,目光落在计英身上。

“母亲真是多虑了,一个通房而已,消解的玩意。”

话音落地,地板上的冷气从计英膝盖向上渗来。

她心道果然。

宋远洲不会把她放在心上,从过去到现在到以后,都不会。

他只想羞辱她而已,和他那未婚妻白秀媛没什么两样。

计英再次嗤笑自己瞎了眼的过去。

孔氏闻言不知是否满意,一时没说什么。

倒是站在孔氏身边的鲁嬷嬷开了口。

“二爷恕老奴多嘴,纵是消解的用处,也得懂规矩懂进退,二爷身子还在调养,她若是整日勾着二爷,那可怎么好?到底不是咱们自家的奴婢。”

鲁嬷嬷暗暗瞥了计英一眼,又是挑衅。

她这么说了,孔氏也道,“这倒是,到底是白家送来的,不如自家的。”

鲁嬷嬷立刻给香浣使眼色,香浣赶忙站直了身子,有意无意地,她还故意踩上了计英的裙子。

计英低着头不做声。

宋远洲目光在她被踩的裙子上,绕了一下,笑了。

“母亲说的是,只不过白家送来的人,总不能这么放着。我身子不济,就她一个罢了。”

话音一落,鲁嬷嬷就僵了脸,香浣更是怔在了原地。

祖孙两个打量着孔氏在此,只要孔氏发话,二爷怎么可能不答应?

可二爷竟然拒了,不要香浣,谁都不要,就要计英一个。

香浣恨不能把计英的裙子踩烂。

计英也没想到。

宋远洲做什么非她不可?

他就只想折磨她一个?专心致志地折磨?

她思绪一落,就听孔氏问宋远洲,“但她到底不是做惯了丫鬟的人。”

鲁嬷嬷也赶紧道是,“二爷身子金贵,她怎么懂得伺候?”鲁嬷嬷耐不住叫了香浣,“香浣是做惯了事的,比她懂事的多!”

孔氏默认一般看着宋远洲。

宋远洲这才瞧了一眼香浣。

香浣又红了红脸蛋。

计英暗自催促,快点收了吧,大家都称心如意。

但男人的目光又落到了她身上,计英被她看得浑身不适,听他道。

“母亲不用担心这个,计英顽劣,我领回去好生调教几回,她也就老实了,我是不会纵着她的。”

计英听到话尾,脊背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孔氏目露若有所思。

鲁嬷嬷讶然,兴许没想到她口中那极其尊重夫人的二爷,真的会明确拒绝香浣,真的会开口跟夫人要人。

香浣更呆了,变成了只知道眨巴眼的呆头鹅——

二爷竟然不要她,只要计英!只要计英!

室内各人各怀心思。

孔氏默了一默,“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你到底还没同白家完婚,避子莫要忘了。”

计英这才想了起来。

她怕宋远洲不答应,宋远洲答应的比她想的快。

“母亲提醒的是。”

计英大大的松了口气。

她不要给他生子。

孔氏笑笑,“那就没什么了,去吧,我再给你父亲念会儿经。”

孔氏发话,宋远洲起身告退,走到计英身边脚下微顿。

“回歌风山房跪着吧,莫要在此惹夫人生气。”

此处没有计英说话的份,直起来跪麻的腿,跟着宋远洲走了。

她听见身后的香浣忍不住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声音。

“她、她就这么走了?”

计英嗤笑。

能换吗?

计英重新跪在了宋远洲房门前,一直从日头高悬跪到日落西山,中途,茯苓端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给她。

汤药泛着苦气,计英最怕苦,此刻也不得不一口喝干了。

茯苓偷偷塞给她两颗甜枣,计英同茯苓眼神道谢。

那位家主大人坐在屋子里抱着手炉看画,计英冻得浑身发抖。

她想起他的话来。

顽劣,调教。

他到底想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又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宋远洲这般耿耿于怀?

想来真是好笑,好笑她当年还一门心思喜欢他,把定亲的玉佩日日挂在胸前护着,幻想着嫁到宋家来的美好场景......

她幻想的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

计英两腿跪的发麻,脑子越发清醒。

她想要宋远洲买下计家旧园,她眼下就这一个目的。

宋远洲再怎么折辱她,她都会忍,咬着牙也要忍下去!

不就是做卑贱的奴婢吗?她可以的。

计英继续跪着,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进来。”

用过晚饭的家主终于叫了计英。

计英起身的时候晃了一下,险些栽倒。

她僵着腿进了屋子,看到家主大人露出了爱怜的目光,向她伸了手,“冻坏了吧,过来。”

计英走过去,那双手伸过来抱住了她,将她抱到了腿上。

男人身上很暖,可计英身上更僵了。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吃,有意思吗?

计英不动声色地顺从,男人替她搓了搓僵硬的腿,“知错了吗?”

她说,“知错了。”

他偏还问,“错在哪?”

“错在不该勾着二爷,应该尽力规劝。”

男人笑了起来。

突然贴近到她耳边,“那你夫主今晚还要呢?”

计英的鸡皮疙瘩又泛了起来。

她想从他腿上下来,他不肯,箍住她的腰,将她手臂也一并圈了进来。

“你要规劝?你觉得有用吗?”

计英头皮发麻,“二爷当注意身子。”

男人笑得抖身,“你的意思是,你夫主身子不行?”

计英有种预感,她若是敢说不成,男人晚上能吃了她。

计英只能岔开话题,看到了宋远洲桌案上的画。

她瞧了两眼,一下子认了出来。

“二爷看得是前朝的蓬园?”

男人点点头,捏了捏她腰上软肉,“熟悉吗?”

蓬园是前朝名园,坐落在扬州,若非战火纷飞毁于一旦,当为传世园林,可惜事到如今,只剩下一张园林绘图还保留着蓬园的些许风貌。

计英看到了这张图右下方父亲的小印,自父亲的小印向上还有还几个印章。

那是每一代计家家主的印章。

计英能认出来,是因为她看过这张图。

如今摆在宋远洲书案上的这张蓬园绘图,不巧原本正是计家所有。

计家收集天下名园绘图,那些名园逐渐消失于战乱之后,剩下的只有绘图。

计家一共收集了七幅图,那是计家立世的根本。

可一次抄家,除了剩下的一张图被父亲转移给叶世星保住了,其他六幅全都没了。

计英看着蓬园这一幅,恍惚了一下。

“二爷怎么有这张?”

宋远洲似笑非笑,“自然是你夫主花高价买来的。”

他看着她,看到她樱唇抿了抿,红艳的唇色略略淡了几分。

宋远洲问,“怎么?我不配有?”

她立刻回了神一般打起了精神,“怎么可能?二爷不配谁配呢?”

宋远洲笑笑,手指缠了她的长发,侧过脸来看着她忽闪的羽睫。

“这话又怎么说?”

计英指着蓬园的图。

“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二爷是造园师中的翘楚,应该拥有此画。”

宋远洲将她往怀里抱了抱,侧过她的身子令她面对自己。

“听闻你计家还有一幅传世园林画,照你这么说,不若赠与我?”

计英愣了一下。

其他六幅计家均没护住,只那一幅前朝金陵城里快哉小筑的园林图,还留在计家手里。

她干笑一声,“二爷真是说笑,那是计家仅剩的图了,计家子弟还要学习那图中造园之技。”

怎么可能送人?

他们从来没打量要卖这张图的心思,甚至宁愿转让旧园,也不会让出此图。

宋远洲脸色冷淡了下来,“这样啊?”

计英心里却紧了紧。

“二爷要那图,倒不如买下计家旧园。快哉小筑虽好,却并无实物,而计家旧园经历各代家主之手,比快哉小筑精巧又触手可及,岂不是好?”

宋远洲笑了,摆弄着她的头发,缠在手指上。

计英不知道他到底要怎样,只能放软了声音,求也似得,“二爷,买下计家旧园吧。”

宋远洲禁不住好笑。

上晌,她在他耳边吹耳旁风令他不快,眼下,他只觉得有趣。

他挑了她的下巴,那下巴小巧白皙。

“你这般力推你家旧园,光嘴皮子活动,难能令我满意,不若再想想其他办法。”

她眸光明显滞了一息。

宋远洲饶有兴致地贴近她的唇角,“你要怎么令你夫主满意?”

宋远洲捏着她的下巴,在他贴近的那一瞬,她下意识地躲闪。

宋远洲眯了眯眼睛,干脆松了手。

一副看她表演的姿态。

计英知道,这是她的机会。

一个消解的玩意,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干脆得很,反正她身体底子比病秧子好的很,她直接解了领口扣子。

男人好整以暇,“你就不怕夫人明日又罚你去跪?”

计英脸都不要了,还怕跪吗?

“不是还有二爷救我吗?”

宋远洲笑了,径直抱着她去了榻上。

计英昨夜加今晨连受了两次,余痛未消,这一次也全然没有愉悦。

男人在榻上毫无病弱可言,计英咬着牙,尽力让自己去盘算旧园能卖出多少钱,以此来抵消疼痛。

有了上晌的前车之鉴,她没再半途开口问他要不要买。

但宋远洲却看出了她的忍耐和有意转移注意。

他动作加大起来,她越是咬着牙拼命忍着,他越是不放过她。

直到她泪光闪动,无暇思虑旁的事情,宋远洲终于心满意足,结束掉了。

计英抖着腿服侍他洗漱更衣。

男人换了衣裳,懒洋洋地坐卧在榻上。

计英不敢上榻,咬着牙跪在他脚下,轻声问他,“二爷是嫌弃计家旧园缺了一块太湖石吗?我去帮二爷找到能替代的太湖石,成吗?”

宋远洲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她面上潮红未褪,遮盖不住的颈间还有红痕,她衣衫凌乱发丝散下,哪还有当年计家大小姐的样子?

想到她今次,没有再像第一次那边僵硬,甚至气急败坏地叫他“宋远洲”,相反极其地顺从,甚至在逼迫她自己顺从。

宋远洲心下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只是他看向她的眼眸,那眸中渴求下,隐隐露出坚毅隐忍的神色。

宋远洲定定看了一息。

他开了口,“那好,明日去太湖转转吧。”

她眼睛亮了,眸中光彩熠熠,有一瞬充满了希冀。

宋远洲那说不出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但很快,他按了下去。

一个通房而已,消解的玩意。

计英又在地铺上睡了一夜。

许是累极了困极了,她做了许多梦,先梦到了很多旧年的往事,而后梦到了现在。

在梦里,三哥回来了,可她被宋远洲绑住,没法跟三哥团聚。

宋远洲在她耳边冷笑,“你想走吗?可惜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很快就要有我的孩子,你走不了了。”

计英惊悚,要去拍打肚子,又被宋远洲绑住了手。

“别挣扎了,你就留在我身边做一辈子通房丫鬟吧!”

......

计英在挣扎中惊醒。

天还没亮,她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床上的男人睡得还熟,计英看到他又冒出了许多冷汗,略微一动,身下又疼得厉害。

计英突然想到了三哥当年劝她的话。

三哥说,“宋远洲冷了吧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性子!”

她那时还同三哥争辩,眼下看来,三哥比她眼睛好使多了。

宋远洲何止不是好性?

他是魔鬼。

而她自投罗网,真是活该......

计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想到了方才的梦。

她不会给他做一辈子通房丫鬟的,更不会给他生孩子。

只要时机成熟,她立刻就会离开,远走高飞,和宋远洲今生今世再不相见。

不,三生三世都不要再有任何交集。

计英平平躺在地板上,不一会天亮了。

她服侍宋远洲起身,又趁着宋远洲吃饭,寻茯苓喝了避子汤。

茯苓叹气,“这避子汤喝多了,到底伤身。”

计英笑着说没事,“伤了身反而一了百了了。”

她不能跟茯苓说她以后会想办法离开,只能笑着道。

“我是白家送来的通房,不能怀上二爷的孩子。日后我们白家小姐过门,是要给家主生嫡长子的。只要二爷同我们白家小姐能天长日久地恩爱,我算什么呢?一个消解的玩意。”

作者有话要说:二爷:一个通房而已,消解的玩意。

作者法采:呵呵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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