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病区的年轻护士夏晓雨又坐在了精神科副主任医师麦宇翔的面前。她感到自己的噩梦病情加重了,她并没有告诉麦宇翔吴欣瑶对这医院草菅人命的猜测,只是说总梦见姐姐夏雪,一次比一次清晰,并且总是以在413病房遇见那个白衣女人作为结束。
麦宇翔听完了她的描述,说:“晓雨,你先不要想太多啊,你梦到413的病人了么?”
夏晓雨点点头,她说,“梦见了,我心里是很想救他们的,可我总是一推开门,看到那一幕,就被吓醒了……我该怎么办呢?”
麦宇翔看着夏晓雨,等她稍安定些,安慰道,“我想,那还是因为你内心对那晚没能及时救治病人而感到自责导致的联想吧,我给你开一些安神和抵抗神经衰弱的药,如果再有什么情况你再来找我。”
夏晓雨带着哭腔问:“你是说,我是精神出了问题?”
麦宇翔摇摇头,说:“不是,不用担心。”
在填取药单据麦宇翔,抬眼看到夏晓雨带着泪花的认真的表情,不禁笑了,然后他瞥见了抽屉里那一盒巧克力,还剩了几块,他略想了一下,把它拿了出来,盒子底下露出了那本古旧的《HypnotismandPsychology》(《催眠术与心理学》)。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这本书了。
麦宇翔说:“好啦,我不给你开药了,送你几块巧克力吧。”
他把几块巧克力递给了夏晓雨。
夏晓雨瞪大眼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麦宇翔解释说:“巧克力有安神的作用,还能调节人的情绪和心情,拿着啊”他向夏晓雨手里又塞了一下。
夏晓雨不好意思的接到手上,说了声“谢谢”。
麦宇翔微笑着说,“感觉不好的时候吃一块儿,很多心结关键还是需要自己解开,解开了就不会再出现幻觉了。”
夏晓雨点了点头。
麦宇翔问:“好了,还有问题么?”
夏晓雨摇摇头。
麦宇翔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说,“嗯,那今天先到这里,我要去接温淼了。”
周五的下午,街道上车水马龙,麦宇翔的轿车行进在车流中。温淼静静的看着车窗之外,她忽然转过头问驾车的麦宇翔:“……阿麦,你相信2012年12月21日地球真的会毁灭吗?”
麦宇翔说:“我相信地球总有一天会因为人类的贪婪和自私而毁灭的,但不会这么快,恐怕还有一二百年,或者五百年,目前难以预测,但地球会存在的,毁灭的不过是人类世界罢了。”
温淼说:“你是个悲观主义者,阿麦。”
麦宇翔迷人的一笑,说:“不,我是个有限乐观主义者。譬如说,我对跟温淼小姐共度幸福的婚姻生活,就很有信心,很乐观啊!”
温淼没有笑,脸上却显出一丝伤感,她说:“我不知道,最近我在想如果到2012年世界毁灭了,大家一起死,也没什么不好,不再有痛苦,不再有战争,不再有爱,不再有恨,无论怎样,都一了百了……”
麦宇翔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说,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温淼的手轻轻抚住自己的胸口,一笑,说,“没什么,我这颗心太脆弱,呵呵。”
麦宇翔安慰的笑了笑,说:“没事,你会没事的,我还要和你生一对儿女整天围着我们喊爹喊娘呢。”
温淼嗔怪地挥起她的粉拳锤了一下麦宇翔,说:“你坏啊——”
麦宇翔笑得更开心了,说:“哎哎,小心,动作太大,这会儿不小心你那颗宝贵的心脏啦!”
温淼脸一红,道:“讨厌哪,又拿我的心脏说事。”
麦宇翔反击道:“是你先说的你的心脏呀?而且,为了我们的幸福生活,我们确实必须如履薄冰地伺候好它,一点都不敢马虎啊!”
温淼又扭头看着窗外:“烦死了,不提它了!”
麦宇翔说:“好的,换个话题吧。”
温淼想了一下,说:“哎,我想起一件事,阿麦,这是结婚前对你的最后一个考验。”
麦宇翔又一次展露出他的笑容:“哇,别吓唬我,我好怕怕!”
温淼一脸正经的说:“不跟你开玩笑!”
麦宇翔笑着说:“那好,你说吧,看你我多日的情份上,别太为难我就行。”
温淼一本正经的说:“也不算为难,我就是想知道,我的这颗心脏是什么人的?”
麦宇翔愣了一下,问:“为什么想知道这个?一般来说这都是严格保密的,除非是捐献者在死前就做了遗嘱说可以告诉接受者,否则我们是不能知道的,这是吉尼斯超级大难题啊?”
温淼点点头:“我问我爸爸和顾医生很多次,他们都说不知道。”
麦宇翔说:“也许他们确实不知道,器官移植的供给方,是绝对向当事人保密的。小姐,这恐怕我不可能打听到。”
温淼生气的说:“这都办不了,凭什么娶我?”
接着她又一脸温柔地恭维麦宇翔说,“你那么聪明的人,在我眼里,你无所不能,我不稀罕别的身外之物,这应该最能打动我心的结婚礼物啦!拜托啦?”
麦宇翔一笑,腾出一只手轻轻碰了一下温淼的胸口,“hello,老兄,你从哪来?”
温淼忍住笑,推开麦宇翔,说“没正经,开车……不跟你开玩笑。”
麦宇翔苦着脸:“我的人生怎么这么多考验呀?”
他又转问道,“我有权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知道这颗心是谁的?”
温淼脸色闪出一丝恐惧,“我总觉得,我总做噩梦和做了这次心脏移植手术有关,因为在手术之前,我身体虽然不好,但睡眠还是挺好的,没有什么怪梦的。也许……”
麦宇翔问,“也许什么?”
温淼答道,“也许梦里那个白衣女人就是这颗心脏的前主人吧。记得看过一部香港电影叫《见鬼》,里面的女主角就是因为移植了死者的眼角膜而能看到鬼魂的……”
麦宇翔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只是一闪而过,他安慰道:“电影嘛,都是瞎编的,不说这个了,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温淼看了看表,说:“……哎,吃晚饭还早着呢,不如先去你宿舍坐坐吧?”
麦宇翔一笑:“遵命,MyLady!”
这辆银色轿车就此改变车道,在下一个路口左转弯向医院的方向驶去。
医院主楼的413病房里。林芗的病床周围堆满了花篮、水果及各种营养品。她正无聊地靠在床头剥荔枝吃,夏晓雨撩开帘子进了病房。
林芗亲热的说:“晓雨,快过来,吃荔枝,刘刚带过来的。我已经让徐晨晨带了两箱回你们宿舍了。”
夏晓雨一笑,“那真谢谢你了。”
她在林芗床沿坐下,接着问道:“你找我,就为了请我吃荔枝?”
林芗吐了一颗荔枝核,说:“先吃着,我确实有事想跟你商量。”
夏晓雨剥了一只荔枝放进嘴里,吮吸着多汁的果肉,含糊的问,“说吧,什么事?”
林芗脸上满是纠结,她说:“晓雨,我很犯难呢,我进你们医院开刀呢,就是冲着心脏外科的著名专家顾医生和你们医院一流的医疗设备来的,来了以后我才知道,顾医生还是你姐夫,我心里觉得特别踏实。可是呢,这两天我才从可靠的渠道了解到,顾医生去年做手术,出过事故,闹出人命来了。”
夏晓雨放下手上的荔枝,气呼呼地站起身——
“你想说什么?”
林芗息事宁人的说:“晓雨你别生气,我和你是同乡,和你姐姐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我完全信任你,才跟你商量的,人命关天,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夏晓雨心里依然觉得不痛快,她说:“我姐夫是最好的心脏外科医生,他为什么会出那件医疗事故呢?是因为他太爱我的姐姐夏雪了!……我从未见过有像我姐姐,姐夫那么相爱的夫妻,是那种为了彼此可以毫不犹豫献出自己生命的爱情,是只有在琼瑶的爱情小说里才存在,所以当我姐姐得了绝症,眼看着心爱的人将要走到生命的尽头,我姐夫简直要疯了,但他又一筹莫展,他不愿别人帮忙,每天靠自己日夜伺候我姐姐,几乎没有睡觉的时候。他想跟我姐姐共同度过最后岁月的每时每刻……那些日子他是请了长假的,但是慕名而来的病人太多了,医院根本招架不住了,于是,我姐夫勉为其难,接了很少的几例手术,想不到就出事了……可是,从那以后他再没出过事故,没有人的手术做的比我姐夫更漂亮了。我该说的都说了,随你怎么考虑吧,不必跟我商量。祝你手术成功!”
夏晓雨说完,撩开帘子就走。
林芗有心挽留,可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砰”地一声,房门关上了,林芗不由得身体一阵,她委实没有想到夏晓雨会为了这事如此动怒。
走廊里,送完荔枝的徐晨晨迎面走了过来,夏晓雨没有理她,匆匆走了。
徐晨晨走进病房,问道,“晓雨好像不高兴啊,她刚从这走么?”
林芗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哦,是。”
徐晨晨一想,随口又问:“你跟她开麦医生的玩笑啦?”
林芗一撇嘴,说:“哪跟哪啊?没有,我不是快要做手术了么,我总觉得顾医生有时候恍恍惚惚的,又听说他以前出过事故,闹出过人命,就想着从外边请医生来主刀,因为她是他小姨子么,怕顾医生不高兴,就想先和晓雨通通气,没想到,她就生气了,还跟我说了一大长串的话。”
徐晨晨点点头说,“哦,难怪呢,晓雨一直很崇拜她姐夫的,而且顾振生很正派的,技术也好,若是在半年前,你想找他做手术,排队还排不上呢,现在你怀疑他,晓雨当然不高兴了。不过呢,我倒支持你的决定。”
她没来由的这最后一句,让林芗听出了弦外之音,林芗问,“怎么?你为什么支持?”
徐晨晨感到自己又多了嘴,赶紧想往回圆场,就说,“啊,你这么好,当然做什么我都支持啦,而且心里面不相信主刀的话,手术也很难做的,嗯……”
林芗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没什么毛病,就没再计较。
麦宇翔和温淼进了宿舍楼,虽是白天,但过道里仍然很昏暗。
温淼挎着麦宇翔的一只手臂,打趣说,“你呀,干嘛还住在这里?这里啊,我看,连鬼都懒得光顾呢?”
麦宇翔笑道,“这里清静,整栋楼都好像是我一个人的,还是很惬意的,而且我也没什么钱,你不嫌弃不就行了。”
两个人来到宿舍门前,麦宇翔拿钥匙打开房门。温淼伸展双臂吊住麦宇翔脖子,说:“抱我进去!”
麦宇翔一笑,抱起温淼就进屋了。
然而,这对急于亲热的情侣却不知道,此刻有一双怨恨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护士宿舍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线,窗台上的一盆清水也显得黑漆漆的,吴欣瑶一边上网,一边用手术刀熟练地削苹果。
突然,吴欣瑶发现了什么,她放下刚削好的苹果,飞快戴上耳机,将原先置于桌面角落的视频小窗,切换成全频。
麦宇翔把温淼抱到椅子上放下,然后去拉上窗帘。
还未等麦宇翔完全转身,温淼已经上前吻住了他。
麦宇翔想轻轻松开,温淼却抱得更紧,把麦宇翔拖坐在床沿上。
眼看温淼面色潮红、气喘加剧,麦宇翔挣扎开自己的嘴。
麦宇翔喘着气说:“淼淼,你不能那么激动的!”
温淼却说:“没事,我很好!”
麦宇翔犹豫着,说:“淼淼,我也很想,但我更要对你的身体负责……”
温淼抱紧他说:“我的身体我负责,OK?你不是说我们会白头偕老么?”
麦宇翔还要推脱:“淼淼,我——”
温淼佯装生气道:“别影响我情绪!”
麦宇翔被迫放弃劝说,适度配合着……
温淼把麦宇翔压到身下,紧紧抱住他热吻起来……
宿舍门被打开,夏晓雨打开灯,看到眼前诡异的一幕——
黑暗中,吴欣瑶蜷曲着身体戴着耳机,盯着怀里的电脑屏幕气得直发抖。她身边一只苹果被用手术刀切得稀烂——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夏晓雨轻声问:“欣瑶你怎么了?”
吴欣瑶赶紧把视频切换了,但夏晓雨还是看到电脑的屏幕上是麦宇翔和温淼在亲热。
夏晓雨感到心里一阵不快,说:“你怎么能偷窥人家……”
吴欣瑶躲闪着:“没什么,没什么的,你不要说出去。”
夏晓雨看见吴欣瑶的手指在滴血,赶忙找出止血棉
和纱布帮吴欣瑶包扎。
夏晓雨心疼的说:“欣瑶,我们是好姐妹,你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说呢?”
吴欣瑶拉出一长条卷筒纸,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夏晓雨坐在旁边关切地看着她。
好一会儿,吴欣瑶把纸扔了一地,情绪平缓不少。她惨笑了一下,说:“……哼,怪我没出息,感情债没有理清……会过去的,以后再告诉你好吗?你要替我保密,求求你了,你最好了!”
夏晓雨点点头,说:“我不说出去,但是你要明白,感情的事是强求不来的,您能想开就好了。”
吴欣瑶强打精神,转移话题道:“徐晨晨带回了好些荔枝,我们一起吃吧!”
夏晓雨把一盒荔枝推到吴欣瑶面前:“喏,全是你的!”
吴欣瑶问道:“怎么,你不吃么?”
夏晓雨一笑,撒谎道:“我不爱吃这个。”
吴欣瑶问:“噢,为什么呀?那个叫林芗的富婆,不是你发小么??”
夏晓雨嗔怪道:“……别问那么多了,快享受美食吧。”说着将剥好的荔枝送入吴欣瑶口中。
吴欣瑶吸吮了一会儿吐出荔枝核,说“谢谢晓雨,我心情好多了!”
夏晓雨看得出这不是实话,但她也知道在这件事上她是帮不上忙的,而且她本身已经够麻烦的了,于是她善意的笑了笑,不久就回到自己床边,侧躺在床上,假装睡着了。
麦宇翔送温淼回到家,这对情侣依然难舍难分。
温淼指着嘴唇,“再亲一个!”
麦宇翔迅速吻了温淼嘴唇一下。
温淼意犹未尽:“不行,再亲一个!”
麦宇翔一本正经的说:“最后一个噢。”
温淼可爱的点头。
麦宇翔迅速亲吻温淼一下,来不及退出,就被温淼一把抱住脑袋,久久吸住。
温佟和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淼淼!淼淼!快进来!”
温淼不得不松手,厌烦的说“来啦!”
麦宇翔趁机挣脱,一笑,“拜拜!”他忙不迭地跑下台阶。
温淼不舍地:“拜拜!……开车小心!”
麦宇翔朝温淼挥挥手,“快进去吧!”
温淼目送麦宇翔驾车离开,她突然打了两个喷嚏,吓得赶快进屋了。
欢欢喜喜的麦宇翔在楼前停了车,回到宿舍,他万没想到一个哭泣的女人正在他的住处等着他——黑暗中,她站在窗边,背影正在一抖一抖的哭泣……窗外的些许夜光更增添了屋里的诡异气氛,他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大叫道:“谁?!”
那女人轻轻冷笑一声:“哼!”
麦宇翔慌忙打开灯,那女人慢慢转过身来,是吴欣瑶。
麦宇翔一惊,厉声问道:“你,你怎么进来的?!吓死我了!”
吴欣瑶冷冷的一笑,说,“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我曾经是这间房子的女主人啊。”
她一屁股坐到床上,用手抚摸着床单。
“这床多熟悉啊,两年前,你我的第一次,不就在这张床上吗?”她顺势躺在床上,做享受状,色咪咪地看着麦宇翔——
“你忘记了,我可永远也忘不了。当时,是你死乞白赖地追我的吧?”
吴欣瑶猛地从床上坐起,满脸愤怒的说,“我可不是那种见到男人就发骚、送货上门的贱人!”
麦宇翔无奈的叹了口气,扭头看着别处——
“吴欣瑶,你闹够吗?!”
吴欣瑶重新躺回床上,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又恢复了迷离的眼神——
“我闹了吗?我干嘛要闹?我是给你机会呢!你还记得当年你给我写的肉麻情书,拍的那些照片的吧,我还以为都处理掉了,结果发现还留着呢,在电脑里还有备份呢,现代科技真够发达,真好,不是吗?”
麦宇翔神色紧张起来:“你,你想讹诈我?”
吴欣瑶摇头,玩味着麦宇翔此刻的慌张,说:“我没你那么卑鄙无耻。再说,敲诈勒索是犯罪行为,要坐牢的。我只是想着,在某些忘恩负义的小人洞房花烛的时候,把这些东西拿给他的新娘开开眼——”
吴欣瑶作怜惜状,双手捂住自己的心脏部位,继续说,“我唯一担心的是新娘那颗脆弱的心脏受不受得了!”
麦宇翔恼羞成怒,愤恨的说,“你敢试试,我先要了你的命!”
吴欣瑶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说:“我死了你岂不要孤独终老?你以为那个短命鬼能跟活多久,跟你白头偕老吗?!”
麦宇翔上前一把将吴欣瑶从床上拽起来——
“滚!给我滚出去!……”
吴欣瑶踉跄着站定,用双手弹弹屁股,故意很得意地从麦宇翔面前走过,到了门口,又回过头说,“哎,今天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不过,姓麦的你记住,好戏还在后头呢,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吴欣瑶摔门离开。麦宇翔前所未有地焦虑起来,他在狭小的屋子里困兽般游走。
之后,他面窗而坐,端详着笔记本电脑,费力地想着事情。她怎么进来的?她怎么知道我和温淼的谈话?那天遇到的白衣人影会不会就是她呢?是她?医院里的白衣女也是她?倒也有可能,她为了败坏这医院,谁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呢?我的情书和照片,当初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呢……突然,麦宇翔看见一张人脸贴在窗玻璃上,正盯着他,嘴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话,他吓得差点栽倒,仔细一看,那人却是洪大爷。
麦宇翔捂住胸口,开了窗户,没好气的问:“魂都被你吓掉了,洪大爷,又怎么了?”
洪大爷压着嗓子说:“你的车,车!”
麦宇翔提高了声调:“我的车怎么啦?”
洪大爷一脸阴沉——
“挡太平间的道啦!”
麦宇翔郁闷的恨不得撞墙,说:“……好好,知道了,我明天早上挪走。”
洪大爷头摇成拨浪鼓——
“不,不,不,不行啊……季节到了季节到了呀!”
麦宇翔无奈的点点头,说:“……好好好,我马上去挪车,行了吧?我服了你了。”
洪大爷点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麻烦你,麻烦你,麻烦你啦!”
洪大爷一步一颤的离开,边走边说,“停车堵着路,会倒霉的。”
……
第二天,413病房里,吴欣瑶在给林芗服药,麦宇翔突然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他脸色铁青,林芗从没见他这个样子,被吓了一跳,大叫了一声,“啊——!”
麦宇翔对林芗生硬的说:“对不起。”
接着他冷冷的对吴欣瑶说,“吴护士,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吴欣瑶没好气的说,“知道了,等我忙完。”
林芗觉察到他们之间气氛有些微妙,摇摇头说,“我这里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吴欣瑶只好说,“那好,林姐,我一会儿再来。”说完,就硬着头皮跟着气哼哼的麦宇翔走出了病房。
昨夜,麦宇翔一夜无眠,思前想后,得出了一个他认为非常完满的结论——白衣女人、夜半哭声都是吴欣瑶一手搞出来的阴谋,至于目的,就是为了摧垮温淼,对他麦宇翔进行报复,为了达到这个罪恶目的,她不惜编造谣言,使得很多无辜的人,如夏晓雨等也深陷其中……想到这,麦宇翔感到怒不可遏,他必须阻止这件事继续下去——
麦宇翔拽着吴欣瑶的衣袖把她推进自己办公室。
吴欣瑶扭动挣扎着——
“……干什么干什么……我自己会走,别拉拉扯扯的……有毛病啊?”
麦宇翔把吴欣瑶推进房间,“砰”地关了门,他指着吴欣瑶的鼻子——
“我觉得你有精神问题!我得帮你!”
吴欣瑶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用眼睛瞟视麦宇翔,一把拍开他的手,说“你才神经有问题。”
麦宇翔气血上涌,“你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吴欣瑶抱着双臂笑笑,“我干了什么?”
麦宇翔强压怒火——
“你留了我的房间钥匙是不是?是不是?”
吴欣瑶哼了一声,“我不是还给你了吗,你忘啦?”
麦宇翔说:“可你预先配一把对不对?”
吴欣瑶耸耸肩,不置可否。
麦宇翔激动的说,“你进了我的房间,动了我的电脑,遥控开启了摄像头。”
他逼近吴欣瑶,“你在监视我,偷窥我的隐私!是不是?!”
吴欣瑶心虚了连连后退——
“你胡说些什么呀?”
麦宇翔跑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把一只遥控摄像头一下子扔到吴欣瑶面前——
“我瞎说?!你太过分了?”
他由于气愤,不可遏制的在那来回踱着步,极力控制着想要狠狠胖揍一顿吴欣瑶的欲望,继续说,“医院里那个白衣女人就是你吧,你早就计划好了,要搞垮这医院,气死温院长,气死温淼,就是为了报复我?这未免太狠毒了吧?”
吴欣瑶被说的脸色惨白,她不顾一切的冲到麦宇翔面前,愤恨的说,“那白衣女人的事,你最好去问问温佟和他本人,我早就看出这里面有问题,你还傻乎乎的为他们辩护……我……”
门外传来敲门声,两个人都是一愣,不由得都看向门的方向——
没有锁紧的房门被推开了,温淼手里提着一大盒蛋糕和夏晓雨一前一后出现在门口!一时间四个人目光相对,她们的笑容和麦宇翔、吴欣瑶的愤怒都同时僵在脸上,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吴欣瑶反应极快的一步上前紧紧抱住麦宇翔,热烈的吻住了他的嘴唇——
温淼惊呆了,之后的事就像慢镜头,她手上的蛋糕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麦宇翔挣扎出来,狠狠推开吴欣瑶,转向温淼——
“淼淼,你别激动,听我解释——”
温淼像一只断翼的风筝猝然落地,她痛苦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虚弱地的说,“不要脸……”
然后,昏了过去——